猫游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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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兽白泽。
此兽通天彻地，可知晓天下事，以幼猫的形态伴在无花身旁的缘由虽不明朗，羁绊却深厚，而只要他有足够诚恳的态度，无花也能放他一码让白泽把他的行动传递给小灵，小灵大概就能原谅他了……吧？
他的伴侣，一直是个心软的人。
好消息是一上船就瞧见了白泽，说明南宫灵到底狠不下心，给他安排了领路人；坏消息是……领路人对他不怎么友好。
楚留香试图搭话道：“许久未见，白兄风姿更甚以往，让人一见便知不凡。”
白泽不屑地瞧他一眼，对这个让自己暂时离开主人身边的人缺乏好感，站起来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了张三脚边。
张三用一种奇妙的目光瞅了楚留香一眼，拿起一条鱼哄小猫：“乖，我们不跟那种人一般见识啊。”
小猫蹭蹭他：“喵~”
楚留香：“=。=”和猫搭话真的很奇怪么……盗帅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站起身来，神色有些凝重。
远处的天边，有黑色的云朵聚集。
作者有话要说：
、聚首
船很大。
船上每个人举止都很斯文，穿着都很干净，说话也都很客气。
楚留香没上船之前，就觉得这条船很特别。
海上的天气本是莫测，张三早已习惯，但在风雨来临之时待在一艘稳定的大船上，显然是比小船要好上不少的。
何况这艘船恰好挡在他们行进的路上，而水手们好像早已知道有人要搭船一般迎上。
这些水手也是不同的。
海上的水手们大多数都是粗鲁而肮脏的——在海上，淡水甚至比酒还珍贵，他们洗澡的机会自然不多。
暴风雨虽已将临，但船上每个人还是都很镇定，很沉着，对楚留香他们更是彬彬有礼。
这当然不是偶然。
楚留香抱着白猫，若有所思。
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香帅别来无恙？”
赫然正是无花。
“喵~”计算着距离，待主人走到近前，猫咪才一个纵跃，从楚留香怀里到了无花怀里，熟练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团起来，慢悠悠地开始理毛。
一别经年，昔日妙僧的容貌风姿更是出众，他的面庞上带着种玉一般的光辉，留长的发在海风中轻轻飘摇，乌发黑眸，白衣雪肤，脸上的笑容似乎也带着种慈悲超脱之感，乍然望去，恍若立于九天之上。
楚留香目光闪动，当机立断亲热道：“哥！”
张三：“……”
胡铁花：“……”
无花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孝顺。”
楚留香笑得十分真诚，拱手道：“一别经年，兄长的风采更甚往昔，让人一见难忘。”
无花抚着怀中的猫儿，漫不经心道：“小灵不在船上。”
天光晦暗不清。
楚留香脸上那种有些夸张的笑容一下子收了起来，转换为了一种认真的神情，他凝视着无花道：“小灵在哪？”
无花道：“在此行的目的地。”
船是原随云的。
无争山庄少庄主的船，自然是条好船，坚固、轻捷、光滑、华丽，甲板上也洗刷得一尘不染，就像是面镜子，映出黑沉的天空，偶尔有闪电撕裂苍穹，倒映在甲板上犹如银蛇或是匹练，别有一番美态。
好船就正和美人与名马一样，就算停泊在那里不动，也自有一种动人的风姿神采，令人不饮自醉。
能如此悠闲地欣赏船体，自是因为主人招待得当。
远离了陆地，席上的菜色并不如何丰富，但酒却是足够的，在海上，酒更容易保存，用处也更多些。
船上有好些人，除了无花、楚留香等人，还有江左蓝太夫人和她的两个侍女，原随云在一炷香前救下来的两个怪人、一个小姑娘。
老怪人叫公孙劫余，长得让人不忍直视，脸庞上一片焦糊，五官都分不清，大概在昔年有一段很苦痛的经历；小怪人叫白猎，是公孙劫余的徒弟，力气挺大，外家功夫使得很好。
小姑娘叫金灵芝，倒是个美人胚子，酒量也好，可惜一双眼睛瞧着盛气凌人，胡铁花对这个女人总是避之不及的。
少女对同龄的少年总是关注的，尤其是无花长得这样好看，金灵芝紧盯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公孙劫余道：“在下也正想请教这位公子名姓。”
无花道：“敝姓南宫——”
话音未落，胡铁花已瞪大了眼，惊道：“单名一个花字？”
“……”
席上有一瞬间的寂静。
【噗哈哈，南宫花、南宫花……主人……】
听到心中传来的断断续续的笑声，无花脸上的笑容愈发安宁美好，道：“在下南宫瑜，美玉之瑜。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南宫瑜是十五的大名。
无花本没有姓，他的儿子自然也不能姓楚，那就只有姓南宫了，如今南宫灵和十五的行踪和态度都掌握在大舅子手上……楚留香思量了一秒，果断卖队友道：“他复姓胡铁，单名一个花字。”
张三：“……”被香帅的无耻震惊了。
胡铁花猛灌了口酒，大力拍着楚留香的肩膀，爽朗大笑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复姓楚留，单名一个香字，叫他香公子就可以了。”
张三：“……QAQ”道行不够。
【三个字的真惨。】
【复姓原随，单名一个云字……你觉得如何？】
【主人高见！】
【所以说，是他们名字不好。】
公孙劫余目光灼灼：“‘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久闻香帅大名，今日得见，可谓名不虚传。”
这古怪的老头子又看向张三，似乎微带了些调侃道：“这位公子想必复姓姬冰，单名一个雁字？”
张三严肃道：“我姓张，名三。”
——其实白泽一直很奇怪，为什么会有人用这种听起来特别像假名的名字行走江湖。
灯光柔和而温暖，桌椅所用的木料也是浅淡的黄色，在灯光下仿佛裹着一团光晕，格外宁静而美好。
船舱把夜晚的暴风雨隔绝在外，自成一个世界。
文秀的少年柔顺坐在块雪白的毯子上，乌发与白衣纠缠，眸子是泉水一般的清澈，掩藏不住的爱慕无所遁形，欣喜道：“主人，你回来了。”
胡铁花：“……”
张三：“……”
楚留香环视屋内，果然没有看见小猫的影子了，他苦笑着摸了摸鼻子，下意识地想去瞧原随云，忽然想起原随云瞧不见，又默默地把头转了回来。
无花顿了顿，走上前去牵起白泽的手，大大方方道：“这是我的爱人，白泽。”
昔日妙僧的容貌至今仍被江湖人津津乐道，可见其不凡，而这初见的少年样貌虽灵秀，却远不及无花，但他身上有种虚无缥缈的气质，明明身在此世间，却仿佛心在此世外，带着一种即使刻意压抑也无法抹除的高高在上。
倒也相配。
接受了楚留香和南宫灵是一对这个事实之后，张三觉得世上能够打倒他的已经不多了。更何况，以无花之容，天底下何曾有女子配得上？
——其实无花已经有孩子了哦，亲。
胡铁花咽了咽口水，犹疑道：“他叫你主人？”
白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宽宏大量道：“这是情趣，你不懂的。”
胡铁花：“……”
几人来到此处，自是为了交换情报的。
楚留香按捺住急切的心情，道：“不知原兄这船，将要去往何方？”
原随云道：“海上销金窟——蝙蝠岛。”
这并不是个为众人熟知的名字，白泽善解人意道：“传闻这销金窟在东南海面之上，虚无缥缈之间，其中不但有琼花异草、仙果奇珍、明珠白璧、美人如玉，还有看不尽的美景、喝不完的佳酿、听不完的秘密、说不完的好处！”
南宫灵正在这座岛上。
胡铁花抚掌笑道：“其他的也没有什么，但‘喝不完的佳酿’六个字，着实打动了我。”
张三喃喃道：“我在海上经营多年，消息也算灵通，却从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地方……”
楚留香目光灼灼，道：“原兄来此，莫非是得了什么消息？”
原随云叹了口气，双眼空茫而萧索：“有人告诉我，岛上有可以让我复明的法子。”
作者有话要说：
、蝙蝠公子
蝙蝠岛籍籍无名，神秘得很，而岛主蝙蝠公子也一样神秘。
谁也不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既没有人听说过他的姓名来历，更没有人见过他的形状容貌，有人说他昔年本是江湖巨盗，洗手后归隐海上，也有人说他只不过是个少年，胸怀异志，在中原不能展其所长，只有到海上去另谋发展。
甚至还有人说她本是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而且手段高明，是以令很多才智异能之土，听命于她。
“等等，”胡铁花一头雾水：“不是叫蝙蝠公子吗？”
原随云温和道：“胡兄可知玉剑山庄杜先生？”
胡铁花惊道：“杜先生是个女人？”
白泽勾唇：“不错。”
无花轻笑起来，道：“这位杜先生和家母倒是有些相似的地方。”
他是非常神秘的人，就像是奇迹一样忽然崛起于江湖，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往事和来历，除了他的亲信外，也没有人能见到他。
见过石观音的人本也不多，她的势力就像是突然出现于沙漠之中，在人们意识到时，已然根深蒂固难以拔除。
杜先生在暗中统率着一股极可怕的势力，他的下属中有很多都是久已未在江湖中出现的绝顶高手，他们跟着他，就好像一个痴情的少女跟着她痴恋的情郎一样，随时都可以为他去做任何事，随时都可以为他去死。
——就如同无数男人愿意为了石观音去死一样。
思及大沙漠的遭遇，胡铁花脸色一白，显然对石观音的手段心有余悸：“这个蝙蝠公子，难道能比石观音还厉害？”
白泽表情有几分奇异，道：“若我说，石观音、水母阴姬这两人和蝙蝠公子比起来，就像是个没断奶的小孩子，胡兄信是不信？”
被表扬的原随云不动声色。
他的眼睛早已好了，但是整个江湖都知道无争山庄少主人是个瞎子，更知道老庄主原东园曾经请遍了天下名医来为独生子医治而不得愈，那么时至今日，原随云的双眼，怎可不明不白复明？
他需要一个理由。
而这个理由，就在蝙蝠岛上。
拜帖置于桌上。
纸张是黑色的，不详的色彩、冷硬的触感，连橘黄的灯光也不能温暖它半分。
其上的字也是黑色的，微微凸起，常人自是瞧不见其上内容，唯有习惯用手阅读、触感敏锐的瞎子才可以通过触碰得知。
但楚留香还是可以勉强认出几个字的。
由字可观人。
字迹飘逸潇洒，如走龙蛇，下笔果断而暗含魄力，每一个笔画绝没有一丝拖沓的地方，显示着主人坚定的内心和对自身的极大自信。
白泽生而知天下事。
所以香帅现在已经知道，销金窟最大的秘密，便是将别人的秘密一一拍卖。能够治好无争山庄未来主人双眼的秘药、少林寺在漫长时光中遗失的典籍……仅仅这两样，便可窥见拍卖会的冰山一角。
而只要在岛上买了一样东西，只怕从此就要受到蝙蝠公子的掌控了。
但无论是原随云还是无花，都无法拒绝岛主给出的货物。
蝙蝠岛已经营了好些年，那在岛上买过东西的客人又有多少？这神通广大的蝙蝠公子如此费心劳神，所要达成的目的，该是如何宏大？
楚留香走出舱门的时候，心情很是沉重。
暴风雨已停了，月色如细霜，朦胧而美丽。
船平稳地行驶在漆黑的大海上，偶尔有银光在海面一闪即没，许是调皮的鱼儿在呼吸雨后的空气。
过道的长廊幽深且黝暗，尽头处却有一丝烛火的微光，映照着少女英气的脸庞，淡雅而坚韧，翠竹一样质朴动人。
楚留香喜动颜色：“高亚男？”
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见到意想不到的老朋友，总是人生一大乐事。
高亚男的脸上带着种和烛火一般温暖的笑容，颔首道：“好久不见。”她瞧着楚留香，目光却不自觉地游移开来，看向胡铁花的方向。
若不是张三阻止，胡铁花简直要跳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高亚男立刻板起了脸，针锋相对：“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楚留香和张三相视一眼，苦笑摇头。
高亚男和胡铁花之间，也是一笔糊涂账。
楚留香三个人初出江湖时，和高亚男就已相识了，姬冰雁那时就有些喜欢这位华山女剑客，只可惜这单相思注定没有结果，因为高亚男喜欢的是胡铁花。
胡铁花这个人，既是可爱又是可恨。他可以为了朋友为了知己殒命涉险，但若是没有危险，面对喜欢他的女人却跑得比兔子还快。
不过他现在没法子逃跑，也不想逃跑。
茫茫大海上本没有第二条路，那么本该在华山上陪着师父枯梅师太的高亚男又怎会下山，还处在去往蝙蝠岛的海船上？
这必定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白泽絮絮叨叨说完，趴在无花身上，不解道：“我真不明白人类的心思，他们已经两情相悦，为什么还要磨蹭这么多年？”
无花深深吸了口气，好容易稳住了嗓音，道：“在这种时候，你能不能少说些？”
结实的大床上，被褥已凌乱不堪，柔和的灯光撒在新雪一般的肌肤上，竟是恍若透明，一触即碎一般。
白泽久久凝视着无花泛红的躯体，视线从颤抖的双睫下移到玫瑰色的薄唇，略过鼓动的喉结停留在左胸的红果上，微微笑道：“主人，你太紧张了——不过若是叫我专心些……敢不从命。”
那是心脏的位置。
视线在胸口的头颅上的顿了一下，无花微有些茫然，而后再自然不过地抬手，揽住了身上的人。
也许是兽类的本能，白泽在床第之间，对心脏和咽喉这两处，总是情有独钟的。
湿润的唇离开了左胸，公平地在右边徘徊，而后缓缓向下，在腹部浅浅的凹陷处逗弄不休，最终到了双腿之间。
无花的整个身子蒙上层绯色，轻轻的颤动未曾停止。
他抬起手想要掩住脸庞，却很快被拉下。
身上人离得很近，呼吸相闻，白泽安抚地笑了起来，微带着些撒娇的意味，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我要看你的表情。”
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无花妥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鱼汛
天已亮了。
许是因为昨晚的暴风雨，海上的日头并不热烈，阳光柔和地撒落在海水上，仿佛洒落在一块巨大而晶莹的翡翠上。
张三起床的时候，房间里的另两个人还闭着眼，发出轻轻的鼾声。他嫌弃地将胡铁花的脚丫子踢到一边，走出了门。
甲板由棕褐色的木料构成，坚实、稳定而流畅。
一团小小的白色趴在甲板的一角，细细的绒毛被海风吹得有些杂乱，正是白泽。
张三眼睛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