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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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既已经到了这里，还是得进去看一下的。
寺庙内部更是拥挤，到处都是拿着香在排队等参拜的人，许仙闻得里面杂乱的气味，又听得如此吵闹，顿时皱了眉头，岂料刚一抬首，就看见那所谓十分灵验的菩萨的塑像，脸上的筋抽动了一下，神情要笑不笑，模样颇为滑稽。
原来这菩萨完全不同于别的寺庙满脸慈悲，庄严大方的模样，姿势十分奇怪，双腿交叉，左手拿着一个瓶子，右手拿着一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脸庞也很是奇异，长得却是尖嘴猴腮，脸上笑容甚是夸张。
这分明就是个有着人身的狐狸。许仙心中暗想道，看了看周围，却见人们没有一丝对这菩萨模样的惊奇，脸上一律是膜拜与虔诚。
许仙唇角抽了抽，转眼看向法海，发觉他也是一副要笑不笑模样，便道：“如此灵验的菩萨果真是…与众不同。”
法海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观点。
怎么可能有人会修葺一座如此奇怪的寺庙呢？里面供奉的菩萨也是个四不像模样，许仙对这寺庙主人的品味着实不敢恭维。
寺庙依山而建，占地面积并不是很大，因此两人只逛了片刻便差不多将能看到的地方都参观了个遍，最终也只能感叹声这寺庙的奇特就准备离去，不想这时身后忽然响起一少年呼声，“两位…两位施主请留步。”
许仙法海回头看去，却是一位年不过十来岁的少年，身着这寺庙特有的服装，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们，“两位，我们庙中主持有请。”
主持？许仙看向法海，“你认识这庙中主持？”
法海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晓，两人俱是一脸雾水跟在了那少年身后。
在少年的带领下，两人才发现这寺庙之后别有洞天，弯弯绕绕了许久，竟是有另一座庙藏于小片竹林之后，不过看来这里是庙中一众人平日生活的地方，一路走来，都有不少人向这少年打招呼，只是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大都是十几岁或几岁的少年孩童，头顶乌发仍在，并未出家。
“两位请稍等。”少年说完就进了面前的房间，留许仙两人在外面等待。
不一会儿，以两人的听力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让人啼笑皆非的对话。
“你这个笨蛋！怎么将两个都请了过来？”
“可、可是…那两人就在一起，我不好只叫一人啊。”
“笨死了！不知道找个理由支开那个和尚么？”
“唔……”
……………………
里面一阵鸡飞狗跳后终于平静了下来，许仙法海皆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少年捂着额头走了出来，苦着脸道：“那个…主持说只让这位公子一人进去，和尚就留在外面。”
许仙拦住法海，微笑道：“也好，我正想见识下这寺庙的主持，你就先在外面等着吧。”
看到许仙的目光，法海只能妥协，点头道：“有事唤我。”
法海和那少年一起看着许仙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随后他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年，直吓得少年一个哆嗦，闭了嘴一下跑得老远。
里面许仙一走进房间，目光刚触到坐立于前方蒲团上的青年时便微微扬眉，并无其他原因，只因这青年长得太过美丽，既不是女子的阴柔也不属于男子的阳刚，那是一种全然失了性别的美丽，五官如上天亲自雕琢而成，精巧完美，肌肤如玉几近透明，长发如墨般披散在肩头，双眸紧闭，让许仙几乎以为这是上天的哪位神袛。
听到许仙进来，青年睁开眼，双眸刹那间流光溢彩，让许仙也微微失了神。
只可惜他一开口这旖旎的氛围便被打破。
“媳妇儿！真的是你，你终于来了。”青年兴致冲冲朝许仙道，从蒲团上跳了下来，走到许仙身旁。
许仙：“…………”这人莫不是精神失常？可惜了这么一副好容貌。
“媳妇儿，我可等你许久了，还好师君并未骗我，你果然来这找我了！”青年围着许仙团团转道，像一只不停围着主人打转讨好的大型犬类，只差没有伸出舌头来。
许仙转身就要走，却被青年伸臂拦住，他眸中微泛水光，似受了极大的委屈，道：“媳妇儿，你为什么不理我，你不喜欢我吗？不想要我吗？”
青年模样倒不似作假，神色真诚自然，只是这一口一个媳妇儿叫得许仙心中十分不快。偏偏这人生得一副得天独厚的完美容貌，这眼中含泪的模样倒真有那么几分触人心弦，许仙放柔了声音道：“为何如此称我？”
“不是吗？”青年一双丹凤眼偏瞪得圆滚滚的，“你身上的味道我很远便闻了出来，不是我媳妇儿是谁？”
身上的味道？许仙颇为疑惑，心中已经认定了眼前这人脑袋不清醒，便随意点了点头，道：“那让我出去吧。”
“哦。”青年乖乖点头，提前为许仙开好门，一边兴奋道：“师君果然没有骗我，待在这里果然等到你了。”
许仙又是点头，走出门去，迎上了法海疑惑的目光，便轻摇了头，“我也不知怎么回事。”
另一边跑远的少年却是又跑了回来，指着青年道：“主持，你、你竟然出房了？”
迎接他的是青年的一个爆栗，青年高兴道：“主持我找到自己的媳妇儿了，今后再也不用待在这里了。”
“媳妇儿？谁？”
一根手指指向许仙，青年不顾许仙黑了的脸色，道：“怎么样？我媳妇儿是不是很漂亮？”
“他？……”接收到许仙冷冷的目光，少年结结巴巴道，“可，可那是个……”
青年一挥手，“没事没事，我不嫌弃。”
法海暗中观察许仙的神色，发现已经是扭曲到不能再扭曲了，只能双手合十，沉声道：“了尘，平……”
话未说完，几人就听得“嗷”的一声惨嚎，青年捂住自己的脖子跳了起来，道：“媳妇儿，你为什么打我？”
原来是许仙暗中发力将一块小石子扔了过去。
许仙拍了拍手上的灰，淡淡道：“手滑了而已。”
青年泪眼汪汪，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顿了顿小声道：“师君说媳妇儿最大，所以无论媳妇儿做什么都要忍着，不能反抗。”
说着他凑近了许仙身旁，眼巴巴道：“媳妇儿，你手还滑吗？多滑几次吧，我没事的。”
众人：“…………”
法海一双厉目看向那少年，少年顿时被自己口水噎了下，道：“主持他…平日就是这样，可是今日这……”
他不用说许仙法海两人也自觉看得出来，眼前的青年举止纯真毫无虚伪，眸中清澈，普通的如此年纪的人怎么可能还如孩童般，恐怕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人神智不大清楚了，因此还像孩童般天真无邪，眸中才能那般清澈见底。
许仙也不愿和个脑袋不清醒的人太过计较，转向法海道：“我们走罢。”
“嗯。”
岂料他们刚转身，青年又追了上来，情急之下握住了许仙的手，“媳妇儿你要出去吗？外面的人很恐怖的，一出去就围着我不放，不过为了媳……”
在他的手一握上来时，许仙脸色微变，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对一直处于震惊状态的少年道：“你先到别处去。”
“啊？哦……”少年讷讷点头，道，“那、那我们主持……”
话没说完他被许仙转冷的眼色吓住，乖乖走了出去。
见这里只剩他们三人，许仙才甩开了青年的手，淡淡道：“你是狐妖。”
闻言法海亦是惊讶不已，以他和许仙的修为，居然都一直没有看出眼前这人竟不是人，还是许仙接触了他身体才得知。
青年并未紧张，只道：“怎么了？媳妇儿不也是吗？这有什么奇怪的吗？”
他一副莫名其妙的神色，倒像是许仙法海大惊小怪了。
许仙抚额，看来竟是自己身体那刚吸收完不久的狐妖内丹的事了，竟让眼前这只狐狸认为自己是他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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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许仙和法海也大致知道了眼前这狐妖未被他们发觉的原因；这只狐狸看起来并不像其他的妖怪；恐怕是从修至人形以来从未杀生；一心向善；身上自然带了佛气仙气，完全掩住了他身上的妖气，这才让他们两一时都察觉不到。
这倒是个难得的修仙之妖。许仙神色稍缓；道：“我并不是狐妖，你认错了。”
闻言青年又瞪圆了双眼；“怎么可能？我……”
说话间，许仙握住他的手；分出一丝法力让青年感受到，道：“如此；你还觉得我是一只妖吗？”
青年点点头；又摇头，见许仙不善的眼神盯着自己，半晌才如蚊呐般道：“可是，你还是我媳妇儿，师君说的，我的感觉准没错。”
许仙是真无力了，他似乎被眼前这青年认准了，只能道：“师君是谁？”
听到师君，青年马上变得笑眯眯，道：“师君就是教我修道之人，是他将我从一只狐狸点化，指点我修仙。对了，媳妇儿的事也是师君在我离开前告诉我的。”
许仙实在听不下“媳妇儿”这个奇怪的称号了，沉下了脸色道：“不许叫媳妇儿。”
青年犹豫了下点头，又用那小狗般的眼神看向许仙，“那我应该叫媳妇儿叫什么？”
“姓许名仙。”
“许仙？不愧是我媳妇儿，名字就是好听！”青年真诚赞道，眼睛忽然亮起，“那我叫你仙仙？”
“……”黑脸。
“小仙？”
“……”黑脸。
“仙儿？”
“……”黑脸。
“好吧。”青年耷拉下了脑袋，“媳妇儿觉得我应该叫什么？”
许仙头上凸凸不停冒着十字架，自从来到这世界后，他似乎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叫自己无语的人，平心静气一番后道：“就称呼许仙吧。”
“那怎么可以！”青年抗议，一双丹凤眼泪汪汪的，“小仙儿这个称呼不好吗？或者小仙仙，小小仙……”
他还在不停数着自己对许仙的各种爱称，许仙已是深感无力看向了另一边，正好和法海眼神交接，不出意外看到了法海面无表情下暗藏的笑意。
可能是由于这狐妖的修炼之法，法海对他也是毫无杀意，反倒在旁边看起了戏。
不过这戏可不是这么好看的，更何况其中的一个主角还是许仙。
给法海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许仙忽然看向还在滔滔不绝的青年，道：“你的名字？”
“名字？”青年愣住，回道，“师君只赐了法号，说姓名是那尘世之人才有，我不需名字。”
“那法号为何？”
“无尘。”青年乖乖答道。
无尘。许仙细细思索着这个法号，却是真正衬了眼前的青年，无尘，无欲无求，不染纤尘。
如此单纯善良的性格在妖中的确少见，这也是那师君点化他修仙的原因吧。
不知是巧合或是意外，许仙觉得这“无尘”竟与自己的“了尘”有一丝相通之处，只是自己虽唤了尘却永远脱不了这红尘俗世，而这无尘…不知以后是否会染了尘埃。
“这寺庙便是你修建而成？”
无尘点头，一副“快夸奖我吧”的模样道：“师君说帮助世人可助我修功德，所以让我建了一座庙来帮助那些前来许愿的人。”
原来这远近闻名的菩萨就是他，许仙眸中带笑，怪不得那庙里的菩萨是那么一副奇怪模样。
“小仙……”无尘才刚安静了片刻又忍不住开口，“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小仙这个称呼既亲切又能体现我对媳妇儿的一片真心，所以，以后我就称媳妇儿小仙了！”
许仙嘴角微抽，他是不愿再和这狐狸理论了，反正出了这庙他们再也不会相见，到时候管他如何称呼自己。
“那这庙中的人都是？”
“哦，那些小孩都是我在路上看到的小乞儿，他们有的是没了父母，有的是被抛弃了，我看他们很可怜，就都带了回来，小仙不喜欢吗？”无尘苦恼地拍了拍头，“要是小仙不喜欢的话，那…那我只好另外找个地方给他们住了。”
许仙摇头，笑道：“不用，这样便好。”
他感觉到这外面有很多在偷偷朝里看的人，恐怕就是那些被他带回来的孩子，看来无尘果真受他们爱戴。
看了看天色，许仙道：“晌午了，也到午饭的时候了。”
“啊，对了！”无尘一拍手，“我该让他们准备午饭去了，小仙你先在这等我，我去去就来。”
说着就飞速奔了出去，风风火火的模样让许仙又是一阵好笑。
长着一张惑世的容颜，偏偏性格如此天真无邪，好在他是个妖。
“你如何看？”许仙转头对法海道。
其实不问他也知道法海答案，经过这些年，法海早已不是那个不分黑白只要是妖就要收的无情大师，如今他也会去分辨妖中的善恶，从而决定如何做。
果然，法海缓声道：“随他。”
在这寺庙中发现了这只狐狸是意外，不过这意外并不让人心烦，反而有种小惊喜的感觉。两人又随意逛了会儿，就准备离开这寺庙，毕竟最初的目的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并不是冲着许愿来。
没有和无尘打招呼，许仙直接到外面牵了马准备离去，却不想刚上马时无尘就从里面飞奔了出来，那不同于常人的外貌自是惹来了众多目光，不过他此时没有心思关心那些，跑到了许仙马前，委屈道：“小仙为什么不和我说就要走？要抛弃无尘吗？”
许仙弯了弯眉，俯身看他，“你要跟我走吗？”
“嗯嗯。”无尘拼命点头，一副“快带上我吧”的祈求模样。
“那那些你带回来的孩子怎么办？”
“这寺庙香火旺盛，我早就教了他们维生的方法，应该不会有事的。”无尘想了想回道，看得出他也有些舍不得这里，毕竟待了许久的地方。
正说着，寺庙中就跑出了一群小孩，最大的恐怕有十五六岁，最小的不过五六岁模样，闻得无尘要走，都一脸依依不舍的模样。
许仙倒是有些奇怪了，“为何要跟着我？”
“因为你是我媳妇儿呀！”无尘一脸理所当然。
许仙：“…………”
看他脸色不豫无尘又忙道：“因为师君说过一旦见到了小仙就要跟着你，说什么…修道还有应劫…”
无尘说得模模糊糊，其中的几个关键词语却让法海心中一动，出声道：“了尘，若他要跟便让他跟着罢。”
“嗯嗯。”见法海出口帮自己说话，无尘终于难得正式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这位大师真是好人。”
法海就这样被发了好人卡，脸上仍是面无表情，瞥了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