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亲至疏兄弟-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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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夕和余碧瑶。
天成寺最初建成的时候原是取了“佳偶天成”的意思,因此最早的布局也是为了礼佛而专门设计的。踏上两条路后不出五十丈便各自会出现一道漆红大门,进入此门后一东一西一墙之隔便是两个天地。虽然都是坐北朝南方形庭院,但是东窄西宽,东侧庭院除了一笔直长廊外,只有长廊两侧些许假山花草点缀,而西侧庭院的道路却是为了让人多多走路而蛇形蜿蜒,道路两侧更是流水潺潺,亭台假山林立,奇花异草装饰,只一拐弯,便是另一番奇异景色,景景不同。
看着叶夕和余碧瑶走向了西院,文疏紧走两步跟在余晋和叶辰身后走向了东院,毕竟他若不走,其他下人们也不敢走在他前面。没走几步,忽听引路的僧人施礼道:“二师叔。”文疏抬头看去,微微一惊,面前这人虽看不出年龄,但是白须长眉、满面红光,可见修为不低。而天成寺方丈悟思之下有三大镇寺高僧,既然引路僧人喊他“二师叔”,想必这就是法僧元清了。
那僧人微微颔首,然后合什道:“恭喜余大人,叶大人。”显然是认得两人的。
“大师有礼了。”
见余晋和叶辰一起回礼,文疏默不作声尽力隐藏了自己的气息。
“贫僧还有要事,恕不奉陪,两位大人请。”元清侧身避让,余晋微一颔首,便走了过去,文疏跟在后面,越过元清的时候,元清抬眼看了他一眼,文疏心里突地跳了一下,他假作不知,慢慢走了过去。
不久走廊尽头穿过铁门眼前豁然开朗,一大殿突现眼前,殿内香雾袅袅,便是新人上香的地方了,向西看去,果然也有一门,想必便是西院的出口。新人走的曲路,所需时间肯定长,而且新人一般都会在某处坐下休息谈心,所以家人一般会先到后院喝茶休息。果然那僧人道声:“请随我来。”便领着众人绕过大殿走向殿后,殿后是一排屋舍,僧人领着径直往最中央的屋子走去,至门前,高声道:“师父,余大人、叶大人已到。”
“吱呀”一声,门开了,走出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僧来,喧声佛号道:“贫道元信恭候多时了。”
“有劳大师了。”
文疏跟着两人走了进去,仆人们却没有跟进来,被那僧人领到了隔壁。
余晋和元信寒暄,文疏跟着叶辰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心里想着众人走到此处仍旧未到前殿,天成寺之深绝不可小觑。手心湿滑,已是微微冒出了汗水。
“想必这位便是三公子了。”突然听到元信提起自己,文疏收敛心绪道:“在下文疏,大师有礼了。”这元信是元清的师兄,同为镇寺高僧,文疏不得不小心应对。
“岂敢,三公子请喝茶,此茶虽不甚名贵,却也是极为难得的有静心安神的功效,三公子不妨一试。”元信说的话极为普通,但是那“静心安神”四个字却是说得极为缓慢而又清晰,文疏心中一凌,微微笑道:“多谢。”端起茶来放到了唇边。
作者有话要说:
、06
06
进入西院,豁然开朗,饶是看尽美景的叶夕也不禁赞叹几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径直往西北的花()径,一直到西边院墙,正疑无路,走近却发现花()径在此折返,转往东北延伸,猜得到必是至院墙再折返,如此往复,难得的是其间山石掩映,从一条路上看不到另一条路的情景,曲径通幽,一折弯或是亭台楼阁,或是瀑布清泉,或是一池红莲,真正是巧夺天工。有些一生都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仅为了礼佛时的出游和观此一景,恐怕也愿意早早嫁人吧。
“余小姐,小心脚下。”前面横过一条清清浅浅的小溪,小溪中十几块湿滑的石块间隔不大呈西北方向排成一溜,这样设计,或许就是为了让新人能够顺理成章牵手吧。
余碧瑶微微一笑:“二公子怎么这么见外,叫我碧瑶就可以了。”把右手伸向他,“为了对得起这匠心独具特意营造的小溪,这手,是一定要牵的了。”
一路走过来,叶夕就发现这个余碧瑶虽是深闺小姐,却毫不扭捏作态,姿容出色却不刻意撩人,言辞大胆却又不逾矩,极为善谈,却让人感觉端正大方。此刻她虽然做着主动邀请的事情,却无法让人指责,毕竟这条路走下来,便是夫妻了,此刻牵手,也顺理成章。
叶夕微微一笑,牵住了她的手,触手纤细柔软。余碧瑶虽长得高挑,但是叶夕身量更高,她只及他肩处,所以她本是纤长的手指在他手中却是不盈一握。叶夕虽接触过不少女子,但是却是第一次这样握住一个女子的手,如此娇小,如此柔软,带着温热的体温和香味。此刻,他确实心动了,至少,他不讨厌她,甚至挺喜欢。
过了小溪,叶夕放开她的手。余碧瑶看着身后不远处一对相互依偎的新人微微一笑:“此处没有别人,二公子不妨直言。”叶夕不禁诧异地看向她,却听她又道:“其实,圣上指婚,二公子是不情愿的吧?尤其是把我指给了你。”
叶夕心下诧异她如此直白,不禁摇摇头:“皇上指婚是早晚的事,虽然我极为抵触,但是也自知无法逃脱,况且,说实话,我现在很庆幸皇上把小姐指给了我,所以,现在倒觉得成婚也是一件好事。只是怕小姐嫌弃我。”
他说得极为诚恳,因而看起来一直很冷静泰然的余碧瑶也不禁飞红了双颊,开心地笑了起来。“公子说笑了,能够嫁给公子是碧瑶的荣幸。”她这一笑,叶夕顿觉她那本来漂亮的双眸变得更为生动了。主动向她伸出手来:“走吧。”
两人走得不快不慢,一路过来,余碧瑶有时候引经据典出口成章,看起来成熟睿智,有时候却又儿女姿态,为一条锦鲤无比开心,看起来童心未泯。叶夕对这样的她是有好感的。既然必须要娶一个人,那么余碧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绕过面前的假山去,余碧瑶不禁惊呼一声,此处与别处更有不同,路是斜着往东北延伸的,路的尽头是一块意外得没有任何题字的巨石,巨石西侧种着一排排梧桐直到院墙,而路的东南处却是刚刚走过来的竹林,竹林、围墙、梧桐和巨石圈起的这处空旷的地方遍布柔软的绿草。梧桐华盖亭亭,树下共摆放了三个石桌,每个石桌外都有两个相对的石凳。叶夕抬头,蓝天白云,空旷到只有绿草的土地,空白的巨石,相对的石凳。此处,或许是让新人好好思考决定终身的地方吧。
叶夕深吸一口气,有泥土和绿草的清新味道,若是身边是文疏的话他一定会拉着他一起肆无忌惮躺倒在这柔软的草地上,可是,身边却是细皮嫩肉循规蹈矩的如花美眷。。。牵着她的手,微笑:“去那边坐吧,累了吧?”
“嗯。”温驯的,带着笑意的鼻音。
骤变就在刹那之间。
身后那对爱侣一直在自己和余碧瑶附近,叶夕是知道的。但是,那两人气息一直异常柔和,而且这是佛门净地又是礼佛之处,叶夕万万没有想到两人会突然向他发难。感觉到背后的杀气的时候,两柄剑已经离他极近了。身边没有武器,只有腰间别着的一把纸扇,情急之中,他右手一把推开余碧瑶,左手抽出纸扇,回身格挡,因为用的是不惯用的左手,“叮叮”两下,两柄剑虽被隔开,纸扇却已断裂,虎口生麻,叶夕被迫后退几步。来人武功不弱,他自知不妙,伸臂挡在吓呆了的余碧瑶前面,低低急道:“快走!”
余碧瑶知她自己在这里只是累赘,心里虽然担心叶夕,还是决定跑去搬救兵,留下一句“你自己小心,我马上回来。”便跑走了。叶夕在心里感叹,能分清利弊,知进知退,余碧瑶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女子。
一见余碧瑶要逃走,那持剑女子持剑便去阻挡,叶夕飞身挡在她前面,女子立刻攻来,叶夕此刻虽是赤手空拳,但是拳脚凌厉,丝毫不落下风,堪堪与那女子战成平手,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那女子也不答话,招招攻来,密不透风。
刚才只是看到两人状似亲密,也没有发现两人带剑,因而叶夕以为只是普通爱侣,如此一来,可见两人是早早把剑藏在了身上。如此大费周章,不知自己何时惹下了仇恨。可是现在那男的在一边却只是观战,也没有出手阻止跑走的余碧瑶,叶夕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正在疑惑间,却见那男的陡然发难,叶夕本来身量已比普通人高不少,但是那男的显然比他还高,而且身形又壮,一剑劈来来势汹汹,已是带了要将他置于死地的气势了。叶夕手无寸铁堪堪避过,借力劈倒一棵竹子,格住了又缠上来的那女子之剑。
叶夕竹子在手,虽好过刚才束手束脚,自觉打败那女的不在话下,但是那男的却丝毫不放松又攻了上来,而且叶夕总感觉那男的尚未用尽全力,心下一沉,不再左思右想,招招凌厉,迎了上去。越打越惊心,他自己的武功如何自己是知道的,虽然不如文疏,但是也数一流之列,可是,面对面前这两人,却是处处掣肘,力不从心。
按理说灌了内力的竹子虽不及利刃,但是寻常刀剑却可相当,却没想到那男人手中拿的却是一把宝剑,竹子两次被砍断,叶夕渐渐力不从心,眼看那女子一剑已到面前,叶夕勉强躲过,凌厉的剑锋扑面而来,叶夕狼狈地滚地逃过,刚刚跃起,两剑已突至胸前,一攻上路一攻下路,这两剑势在必得内力充沛,剑气远远已割痛皮肤,叶夕手中只有三寸断竹,已经是穷途末路。心中苦笑一下,闭上了眼睛,想不到竟要命丧此处,还没有和文疏和好呐。
叶夕听到了剑刺入肉体的声音,却没有感到疼痛;他听到了一声闷哼,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而他的身体却随着那声闷哼重重跌了出去,顾不得爬起,他嘶声惊叫:“文疏!”他看到文疏一脚横扫踢飞了两人,也看到随着两人飞出的身体而从文疏身上被拔()出()来的剑,阳光的反射下,明晃晃的剑尖上鲜血触目惊心。文疏的身体在往后仰,什么都来不及想,一个鲤鱼打挺,叶夕飞身接住了他,然后砰得一声跟他一起跌倒在地。文疏沉重的身体直挺挺砸到他身上,叶夕闷哼一声,身上的几处剑伤钻心般疼痛,可是,却顾不得自己急急探起身看向文疏的伤口,白衣,迅速被鲜血染红了,红晕不断扩大,一滴血滴到了绿油油的草尖上,然后是第二滴。他听到文疏忍痛安慰他:“我没事。”既然没事,为什么血却止不住般汨汨地往外流?
文疏的脸色潮退般变成了惨白。
叶夕心中一颤,呼吸开始急促起来。救他、救他——疯了般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念头。他想把他抱起来,可是手却颤抖得厉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却瞥到了渐渐逼近泛着冷光的剑尖。
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猛然抬头死死盯着面前持剑的两人,叶夕轻轻抬着文疏的后脑,想把他平放在地,文疏却一把抓住了他:“别走。”他的嘴唇苍白,眼神不正常得灼热。
“我去去就来。”怎么能,放过伤害他的人?!
文疏虽身受重伤,胸前两个血口不停往外渗血,抓着叶夕的手力气却出奇得大。“别走。”
叶夕胸口剧烈起伏,他盯着向他们逼来的两人,吐字清晰:“不、可、原、谅。”面前两人自知此时不除,必留后患,正要发动攻势,却突然顿住,对视一眼,飞身往外遁去。
“施主?!”先飞身而来的是元信,他身后跟着几个武僧。由于大姬风俗,天成寺为新人提供礼佛之地,但是寻常时候,断绝七情六欲的僧人是不被允许进入此处的,但是此时已顾不得许多。行刺的两人估计是知道僧人来了,自知不敌方才逃走,叶夕哪还顾得去追他们,急急向元信求助:“大师,快救救他!”
叶辰、余晋、余碧瑶赶过来的时候,僧人正抬起文疏要走,由于他今天穿的一身白衣,此刻胸前两大滩血如同盛开的红莲,尤其刺目。他紧紧抓着叶夕不放,脸色苍白如纸,双目只灼灼地看着他。叶夕为他又疼又急,禁不住低低唤出声来:“文疏,文疏。。。坚持住,你不会有事的。”
元信啪啪封住文疏三处大穴,武僧脚程极快,转眼已到了客舍,轻轻把他放在床榻上,元信吩咐人拿来剪刀要剪开文疏的衣服,打算先看看伤口。见周围围了一圈人,又道:“请各位施主在外面守候。”众人都走了出去,余碧瑶看着叶夕被文疏紧紧握住的手,不知怎的心里一沉。她刚才急急冲出西院,大喊一声“有刺客!快去救人!”,不等她去找人,留在礼佛殿外等候两人的仆人早已慌忙过来扶她的扶她,进后院禀报的禀报了,她还没喘过气来,眼中就闪过一个白色的身影,却没想到竟是这个之前在船边站着等候的男人。退出客房的那一刻,她突然感到了一阵寒意,那是一道凌厉的视线,来自躺在床上看起来奄奄一息的男人。
元信见文疏拉着叶夕的手不放,也不好说什么,拿过剪刀来,轻轻给他剪衣服,粘血的衣服被拎起,牵扯到伤口,文疏不自觉得颤抖了一下,叶夕的心也跟着一颤。被文疏握住的他的手一片冰凉,他用力反握住他的手,呓语般在心里不停说着:“没事的、没事的。”
“叶夕,”文疏艰难地开口,叶夕赶紧把视线从移动的剪刀移到他的脸上。想跟他说不要说话,可是喉咙却被堵住了,他怕一开口,便会哭出来。
“你不是。。。问过我。。。想要。。。什么吗?”文疏的声音很小,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伤口,引起钻心般的疼痛。
衣服被打开了,一个伤口斜斜刺入腹部,一个伤口在心口附近,两个都极深,只看一眼,叶夕立刻心痛如割,心里的愤怒和疼惜混成一片,他的手颤抖着,指尖泛白,勉强自己回答文疏的话:“我是问过,但是我现在不听,等你伤好了,我再听。等你伤好了,你再告诉我,好不好?”
门被推开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是常驻天成寺的大夫,元信刚才先给文疏输了些内力,血已差不多止住了。
“不,我现在。。。就要说。”文疏坚定地恳求地看着叶夕,叶夕咬了咬唇,没有再阻止他。文疏似乎是想笑笑,但是因为疼痛,笑到半路生生止在了那里。
“我的愿望。。。能否实现。。。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每说一个字文疏都异常艰难,可是他却使命般,似乎抱着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