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怀春-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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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子陵也端起了自己的茶碗,笑道:“以茶代酒,敬小友两三杯。”
茶碗相碰,丁丁当当。
“景春,你知道我为何要修建这一大片的湖水么?”严子陵问。
景春不答,只是含笑。
“还有这‘青天阁’的石基?为何要高十几米?”
依然有问无答。
“景春,你听国古代帝王们的‘灵台’、‘灵沼’么?”
“严大人?”
“人类自古崇拜山水神灵,而君王恰是人与神之间唯一的沟通。君王之住所,要居高,君王之寝宫要临水。”
景春听不下去了,转身要走。
“景春,你知道你舅舅为何执意要帮助南宫淮?”
景春停下了步伐。
“哪怕你外公再三叮嘱他,要他帮助万俟家的家业,他还是选择了南宫淮。”
“严大人,你把景儿带来此处,到底意欲何为?”景春回身直视严子陵,目光炯炯。
“严某明日就要启程回宫了,那里事物繁多,曹参大人怕是忙不过来。严某只是想在离开之前,说些真心话与景春公子。”
景春看严子陵说得情真意切,便也不好再作姿态:“景儿原愿闻其详。”
谁知,严子陵却没有再说,反而吹起了一阵口哨。哨声悠悠,不久就召来了一只青鸟。青鸟扑扇着翅膀,在景春的身前悬空而停。
景春伸出手,那青鸟果然停在了他的手心。
“景春公子,不妨将那鸟儿脚踝上的竹筒打开瞧瞧。”
景春疑惑地照做了,那竹筒中是一封短笺:
已回青州,一切按计划行事。署名:万俟禾烈。
“这?”景春抬头一脸的询问。
“景春,你是不是也一直以为这青鸟是严某所眷养的?”
“这个?”说实话,景春没想过。不过这鸟儿倒的确常常跟在严子陵身边。
“其实,这鸟儿是陛下与万俟禾烈通信所用。并且,早在你父亲叛变之前,他们就有了联络。”
南宫淮的把戏,总是让人无法一下猜透。
“景春,你知道这座行宫是多久建造的么?”
“严大人,景儿。。。”
“十年前,南宫淮第一次决定要做皇帝的时候。”
十年前,那时舅舅还活着,南宫淮也只有十七岁,与自己一般大。
“而且,这座行宫,除了老夫与陛下,还有霍启光将军,没有一人知晓。”
景春将那封笺放回竹筒中,放飞了鸟儿。鸟儿“啾啾”地鸣叫着,飞走了。
“严大人,到底是想对景儿说什么呢?”景春和严子陵面对面地站着,外廊上的风刮得紧,吹起了景春鬓角的发丝。严子陵背对着月光,身影却与月亮融为了一体。
恍惚间,景春似乎看清了严子陵的容貌。
“景春,老夫想让你明白。他南宫淮不是什么丢了情人,丢了知己的可怜人。更不是什么皇宫中孤独寂寞的君主。他不是被景差和张禹逼迫到了如今的地步。这一切的一切,他早就做出了抉择。
你呢?还是选择一直待在回忆里,做那个永远不会再实现的梦?
景春,是时候朝前走了。景差走了,你母亲也走了,这世界没有什么是改变不了的。也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
景春将严子陵送下了楼,一路上他背着严子陵,感觉到严子陵远比他想像得重。倒完全不像常年残弱的样子。
“严大人,初时你对景儿说的话,景儿都记住了。只是,景儿很是好奇,这些话倒是谁让严大从带给景儿的呢?”
严子陵哈哈一笑,道:“果然瞒不过你小子。”
其实并不是瞒不过,只是当严子陵说出那些话时,景春脑海里满满地塞着一个人的容貌。并且,当严子陵说得越多,这人的样貌也就越发清晰。实在叫人无法忽视。
“唉,看来倒是陛下自作聪明了。”严子陵的这番话,说得又轻又淡,像是说给自己的,又的确传到了景春的耳朵里。
景春望着脚下逐渐下移的梯阶,长长的楼道被他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楼顶上的明月,照入阁内的光束,都慢慢地移出了视线。
背着严子陵到了阁底,一个小太监早就等在那儿了。这小太监是小福子领进门的,自然跟在了小福子身后。
“小福子,去把严大人的轮椅搬下楼来。”景春吩咐了,小福子也乖乖照做了。
严子陵被那个太监推着准备回到自己的住所。临走前,严子陵对着送别的景春,说了几句话: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景春目送着严子陵远去的身影。月影下,歪斜在地面的影子被拉得太长,长到让人忘记了这是一个坐着轮椅,长年独居在湖中洞穴里的老人。
景春抬起头,看到夜空中的云朵渐渐密集。明日,大约又要落雨了。
景春笑了笑,一个转身,月亮便被迁移而来的云层所覆没。天色,彻底陷入黑暗。
景春,别再做那个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己的孩子了。是时候长大了。
、第三十九章 季后梅雨(1)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节字数较少,主要是为了帮前一章节收个小尾。大家多多包涵啦!
前集提要:
扬州城内皇帝行宫别有洞天,景春得知小福子身世后不知所措。
【1】
药炉上的药罐被火气烧煮地“怦怦”作响,盖子在腾腾冒出的蒸汽里被人揭开了。景春手里拿着罐盖,倾身朝药罐内看了看。
“药煎好了。鹂香,快去给姑姑端去。”
“是。”鹂香应后,端着药快步走出了药房。景春将药房简单整理过后,也出去了。
伊宫的住所被安排在了“青天阁”的二楼,景春住所的正上方。景春进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伊宫在晨吐。
“呕呕呕!”
伊宫整个人趴在床沿处,对着鹂香端着的木盆猛地干呕着。景春看得一阵心惊,连忙从小几上倒了一杯茶水,递给伊宫漱了漱口。
伊宫面色涨红,气息不匀,说话时还喘气不止:“是景春吗?”
“姑姑,是我。喝了这个,顺顺气。”
伊宫喝了茶,的确感觉好受多了。
“娘娘,这是景春公子一大早起来熬得‘八珍汤’,说是有安胎的功效。”鹂香将景春煎好的药递到伊宫身前。
“不忙。”景春止了鹂香的动作:“这药,还是用过早膳之后再饮用的好。”
“可是,若是凉了的话?”鹂香倒是担心着这个。
“好了”你们两个。大清早的怎么这么麻烦。药放这吧,待会再用。景春,来,让姑姑好好瞧瞧。前些日子的病可好呢?”
伊宫拉了景春到跟前,左瞧瞧,右瞧瞧。
“好了,姑姑。早好了。”景春将伊宫扶着往床上靠。看伊宫的脸色,这段日子调养得很好。
伊宫看出了景春的思量,笑道:“你这会儿倒会心疼人呢?放心,亏了张太医的细心照料,姑姑我身体好着呢。陛下也时常来关怀,一切都很好。”
“姑姑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从伊宫的寝宫里走了出来,景春下意识地出了“青天阁”。他没有沿着爬山廊一路往下,而是走了岔道,进入了之前所见的那片密林中。
将小福子一人留在屋子里固然不好,但景春实在没有勇气将他时刻带在身边。景春一边这样无奈地想到,一面走入了一片种植在河堤边上的柳树林间。
他心中思虑过重,以至于整个路途中浑浑噩噩,不知所谓。今天一早起床,看到小福子在自己身边进进出出,景春实在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内疚的情绪。逃了出来,去了伊宫那,看着伊宫为了肚子里的宝宝或高兴,或焦虑。景春心里五味杂陈,所以,又逃了出来。
如今,落得在柳树间晃晃悠悠,反而真正寻不到落脚处。
柳树的叶片飘荡在风里,细长的柳枝上装饰着点点绿叶。它们随风拂到景春的衣袖上,倒别有一番离别的愁绪。
景春驻足而望,河堤那片的人工湖里居然浮着几艘画舫。画舫间有人声传来,开怀畅聊间,景春难得觉得宁静祥和。
远望后,景春准备继续往前。一回头,柳树遮挡间好像有一个身影让景春觉得特别熟悉。加之先前似乎有谁提到过,景春更是做实了自己的猜想。
“。。。”
景春刚一张口准备叫那人的名字,那个人影却急速消失在了柳树间。
景春心有不甘,奔跑上前,追着那个人影而去。眼前树影晃晃,景春注意着脚下起伏杂乱的树根,速度却消减了不少。
前面的人影仿佛跌跌撞撞般,时不时传来被树根撞倒的跌倒声。可每当景春决定抓住机会紧追直上时,那人又迅速地爬了起来,跑得比先前更快。
景春眼看着要将人跟丢了,心里一着急,脚程跟着慌乱起来。
“哎哟!”一个不小心,景春被脚下的树根所绊倒,摔了个“狗□”。
等到景春一身狼狈地爬起来,先前追的人早就消失了踪影。
景春有些气馁,揉着自己的额头,还是朝着那人身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出了密林,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倒是见到了一排爬满了牵牛花篱墙。篱墙围绕间,是一所用竹木搭建的民居模样的房屋。
青黑的砖瓦房顶,门前两株桑树在夏日中绿树成荫。
景春踏着青石板,还没等接近那坐座小屋,篱墙院内的声音就先一步传来。
“怦怦乓乓”,是兵器交接碰撞的声响。这样的声音勾起了景春的好奇,探头一看,居然是?
“景春?”
“小景儿?”
“你?”
院落有三个人:朱云、南宫淮、霍启光。
景春见到这三人,内心腹诽道:怎么走到哪儿都是你们?
“小景儿,你这是怎么了?”南宫淮从院落凉棚内的石凳上起身,走到景春面前。还没等景春反应过来,南宫淮的手就抚到了景春的额上。
“好像肿了一块?是摔倒了吗?”
南宫淮的手心仿佛沸着灼人的热度。景春惊地一下子弹开来,有些慌张地瞧着南宫淮。
南宫淮起先是尴尬的,可很快又平静下来:“怎么,害怕?”
“怕你做什么?”景春“啪”地一下打掉了南宫淮就要伸过来的手,转身对着院里上下打量了一番。
“嘿,你!”霍启光瞧着景春的模样,叫道。
景春回头,奇道:“什么?”
“你是朱云的儿子?”
霍启光一上来,就抛出了一个景春不怎么想回答的问题。
景春斜眼瞧着另一边的朱云,有些置气地没有回答。
朱云当然不能作什么反应,自动退了一步,站在了最边上。
“诶!问你话呢?”
霍启光却并不关心景春的“想法”。他走到景春面前,用手推了一下景春的肩侧,没好气地问:“说话呀?”
景春觉得这人真是讨厌,“啧”了一声,道:“你是什么人啊?干嘛要回答你的问题?”
景春的问话激发了霍启光的兴趣,他挺直了腰板,道:“我乃淮南国镇军大将军,官居二品。”
怪人。。。这是景春对霍启光的最终评价。
“好吧,大将军。我一介草民,不想要回答您的问话。再见!”
景春一个转身要走,南宫淮和朱云自是想要留人。但没想到,却是霍启光将人拉住了。
“你这人还真是!听着,本将军有话要说。”
景春“无语凝噎”中。。。侧身看南宫淮和朱云,这两人的表情却是“火上浇油”。
景春皱着眉头,反身打掉了霍启光的手:“霍将军,有什么话就直说。草民我没工夫在这耽搁。”
霍启光可是毫不客气地发问了:“刚才我与朱将军正在争论,到底是我霍家枪法好,还是你朱家枪法好。本想与朱将军比试比试,可我年轻力壮的,怕误伤了朱将军。所以,还请你与我一较高下?”
听了霍启光的话,朱云可是“苦不堪言”。南宫淮安慰状地拍拍朱云的后背,嘴角却不住地想笑。
景春看朱云一副吃蹩的表情,心底倒也幸灾乐祸。但对于霍启光的提议,景春丝毫不感兴趣,便回复道:“霍将军抱歉了。我不会朱家枪法,也没想与霍将军比武。”
景春刚要走,霍启光居然手拿一柄长枪,见势就要冲将上来。面对霍启光的突然袭击,景春猝不及防。没料到,南宫淮突然在自己手边递来了另一柄长枪,并且在景春耳边叮嘱道:“启光这小子是个武痴,不会‘善罢甘休’的。你认命的好。”
这算怎么回事?
但是,实际情形却不容景春再作考虑。
“看枪!”
霍启光手持长枪,枪尾一转,枪头的红穗急速旋转,朝着景春袭来。
景春实在“被逼无奈”,只得回身应战。
霍启光的长枪自上而下地一击,景春的长枪自下而上地回挡。两枪相撞,金属对碰间,火花四溅。
“乓乓”,“怦怦”
霍启光一个跃身,跳转到半空中。景春见势将长枪向上一触,枪头对准霍启光疾行而去。霍启光猛地一挡,枪头错过景春的枪身,反朝景春的肩头刺去。
“朱大哥?你确定景春会使朱家枪法?”站在一边“围观”的群众南宫淮如是说。朱云狠狠瞪他一眼:“当然,好歹是我朱家的子嗣。当年望卿不许他学武,我还是私下里亲自教授的。不过,景春悟性高,学得也快。后来他娘知道了,还好好教训了我一顿。”
“这就奇了,差儿本会武艺,望卿怎的不让景春学武?”南宫淮也只是这么随口出了心中的疑惑。却唤起了朱云心中的苦楚:“不是不让。望卿想教景春的是景家的武学。可差儿偶尔来上一次,望卿自己也不会。所以。。。”
话题不知不觉间就跑偏了,两人谈起故人来,还是不免心有介怀。
“小子,没想到你武功不错!算得上我霍启光的对手!”霍启光棋逢对手遇知音,枪法越发凌厉,兴致也高了起来。
可是这边,景春却稍有吃力了。先不说自己这几年早就没功夫去练习。就是早年的时候,自己只要在别院中习武,母亲就会格外生气。所以,现在能使上的几招,已经是景春的极限了。
眼看着霍启光劲头十足的模样,自己的招架之力也“油尽灯枯”了。
“啪”
霍启光枪头一个反转,挑掉了景春手中的长枪。景春手心发麻,就在整个手臂都使不出力的时候。霍启光却调转了枪头,朝着景春的胸口猛地刺去。
景春感觉到了长枪在空中烈烈作响的声音,冲破了空气,直直地向着自己而来。。。
、第三十九章 季后梅雨(2)
作者有话要说:前集提要:
扬州城内皇帝行宫别有洞天,景春得知小福子身世后不知所措。
【2】
朱云和南宫淮在篱墙院落里的对话,夺走了他们对景春和霍启光的关注。所以,当他们两人回神的时候,霍启光的长枪已经朝着景春的胸口直直地刺去,没有转还的余地了。
“小景儿!!”南宫淮没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