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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江春入旧年-第32章

小说: 江春入旧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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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的肌肉:“等郑予北醒了,家延肯定要找他好好谈谈。说真的,今天以前,我既没有想到家延对他这么认真,也没有想到他对家延这么认真。”

阮棠还是愁眉难展:“那你觉得他们会谈出什么结果来?”

林家栋想了想,原本要说的话终于还是咽了下去,只淡淡笑道:“这你就别问我了,我怎么知道。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阮棠也跟着笑起来,抬手给了林家栋一拳:“你个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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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 。。。 
 
 
清晨六点;郑予北还团在那儿睡得正香。这一夜对他而言,无非是他的胖头鱼没回来;他伤心了;买了点酒把自己灌醉了而已。可林家延又是生气又是担心,还半夜里开着车演了一出城市狂飙,送走了林家栋和阮棠之后他倒是睡意全无了。

凌晨之前,他所有的情绪都纯粹是为了郑予北一个人;可凌晨之后;尤其是林家栋和阮棠在外面找他的时候,林家延可以说是被一种全新的责任感彻底洗礼了。这是他的男朋友,维护、延续和发展他们之间的关系是他的责任,无论如何麻烦了家人和朋友都是他的不对。郑予北不是普通人;他需要量身定制的特殊关怀——这正是林家延徒有心理准备,行动上却没能照顾周全的地方。

林家延甚至有点责备自己的意思了:为什么事先不问一问江由的号码;为什么后来要采取完全不理他这种幼稚的赌气方式,为什么阮棠夜半来电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出去找人。

在一大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里,晨光从窗缝里悄悄透了进来,新的一天又降临了。人在过了某个疲劳极限之后,反而会格外清醒起来,大概有点强弩之末的意思。举林家延为例,他无所事事地在家晃了几圈,熬了一锅青菜粥放在厨房里温着,想想又去把郑予北换下来的西装理理好,准备过会儿送干洗店,最后还把阳台上晾着的床单衣服收回来叠了。

他寻觅琐事来完成的行为是如此执着,就好像他把这些杂七杂八的都做了,自己心里就能不烦、不乱似的。

直到家里实在找不到可做的事情了,林家延才回到床边去面对熟睡的郑予北。

就是这张脸,总是做出令他无计可施的表情来,笑也好愁也罢,无不历历在目。林家延坐在床沿上看着他,习惯性地用指腹摩挲着郑予北梦中蹙着的眉心,动作熟练得活像已经做了几辈子了。
“我只是几个小时不搭理你而已,你至于么。”

林家延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来,无奈地,却是不可思议的温和:“你这么离不开我,我……”

——我怎么忍心再跟你大吵大闹,暴跳如雷呢。

很快地,流连在郑予北眉宇间的手指换成了温热的唇,林家延的怒气被怜爱生吞活剥了,连骨架子都没剩下。他痛心疾首地承认自己没救了,居然能在这种时候仍然觉得郑予北好看又可爱……哪怕他昨天还做了很离谱的错事,哪怕他顶着一头乱发外加面色不佳。

林家延看了很久,也吻了很久,终于站起身来,从衣橱里翻出睡衣来自己换上。我完了,林家延默默地想着,我果然连生气都舍不得了。

只要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了,我就原谅你,全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郑予北睡得好好地被勾住了脖子,然后落入另一个人的怀抱里,最初的几秒当然有些不适应。但林家延适当地放松了手臂,又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肩窝处扶了扶,郑予北也就从善如流,安顿下来继续做他的春秋大梦了。

林家延顿时就分裂了,一边强烈唾弃着自己没原则,一边还小心温柔地亲了亲郑予北的额头。不到一分钟,累坏了的林家延迅速入眠,于是一切都跟寻常的早晨不存在任何区别了。

他们还是抱在一起,呼吸交缠,即使争端悬而未决。

因为有感情,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许多,让步也不会太过艰难。闻着厨房飘来的淡淡粥香,两个人都睡得很沉:至少梦里没有姐姐的婚礼也没有讨厌的江由,他们依然相亲相爱。

人说喝酒误事,此言不虚。郑予北对清晨时分林家延的脉脉温情一无所知,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记忆支离破碎。

家延好像回来了……外面有粥的味道,还有他那双软底拖鞋轻轻蹭地的声音……

是吗?他不是生气了么,为什么又回来了?

……好像是因为,因为郑予北这个蠢货出了门忘带钥匙。

郑予北皱着眉头、揉着太阳穴去了浴室,洗漱完毕走进客厅,正遇上林家延拎着自己昨天穿的西装打算出去。

“我去一趟干洗店,你先吃吧。粥温在锅里,还有几块前天买的红豆糕,我热过了放在流理台上。”

郑予北有点害怕,亦步亦趋跟到门口,犹豫着唤他:“家延……”

林家延平静地吻了一下他的嘴唇,顺手揽住他摸摸后腰:“有话等我回来再说,你先吃饭。”

在惊疑交加的诡异情绪中,郑予北自己盛了一碗粥坐下来,就着红豆糕一口一口地往自己嘴里送。还记得前天刚买了红豆回来,他觉得林家延做的家务太多了,所以自告奋勇去洗红豆。要不是林家延看电视看到一半终究不放心,悄悄进了厨房看他一眼,他差点就把柠檬味的什么蔬果洗涤剂加到红豆里去了。林家延冲过来制止他,掐着他的脖子骂他“傻狗”,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们两个都把水里的红豆给无视了,笑着笑着就吻到一起去,站在厨房里交换着悠长且令人安心的拥抱和亲密。

他正惊恐着,自然只能靠回忆来安慰自己,而且想着想着就忘了时间,直到林家延开门进来才算回了魂:“……你回来了啊,吃过了么。”

林家延点点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了:“吃过了,我比你早起大概半个小时吧。”

郑予北怕他发火,又怕他沉默,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只好坐在那儿一声不吭地吃东西。林家延一直看着他,等他吃完了还抽了张面巾纸递过去,真正是面沉如水,半点端倪都没露出来。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日子还得过,话也总得说清楚。郑予北起身把碗送进厨房,回来仍旧坐在刚才的椅子里,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昨天的事……你先听我解释,好么。”

林家延好脾气地笑了笑:“你说吧,我听着呢。”

脑袋一阵紧似一阵地作痛,郑予北把之前一天的事情给自己放了一遍快进,总结出一句最言简意赅的话来:“我赶过去以后发现江由病得确实不轻,他趁我帮他找药烧水的时候关了我的手机,我……到了晚上才发现。”

林家延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然后问:“你就没想过主动联系我,是么。”

“我以为你会打电话给我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哪根筋抽住了,当时确实没想到。”事已至此,郑予北决定一切坦白。

林家延真的很想拍案而起,但他没有,他实在是连生气的力气都耗尽了:“我姐姐结婚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觉得你临时有事我会不找你?你没想过联系我也就算了,但怀疑一下我为什么没联系你总是可以的吧。”

郑予北表现出绝佳的认罪态度:“我错了。”

林家延顿了一会儿,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江由关了你手机是真的,可你心里都被他占满了,顾不上我家里的事情也是真的。你就是不喜欢婚礼这种场合,不喜欢凑这个热闹,何必拿别人当理由呢。”

这问题的严重性直线上升,郑予北当然也感觉到大事不好,可惜他斟酌再三,想要开口分辩时又被林家延给截断了:“先别急着否认,我知道我说得太不客气了……但我觉得这是实话。我猜你根本不认为欢天喜地的事情能跟你郑予北扯上什么关系,只要有一个凄凄惨惨的人出现了,不管是江由还是别人,你都能立刻跑去救急。至于这不怎么紧急的、你觉得少了你也一样的小事,你就索性等我通知了。”

在这个家里,两个男人都是在门口卸完了盔甲和尖刺才进门的,郑予北几乎从未见过这样的林家延。他很平静,话说得温文和缓,却句句属实,让人无言以对。

在这场婚礼之前,林家延曾经十分正式地向几家长辈打过招呼,到时候会把自己的男朋友带过来。虽然有陈扬和叶祺的范例在前,林家延作为小辈里唯一一个取向异于大多数的孩子,长辈们多少还是替他担了心的——他这是想给所有人一个交代。当然他也可以不弄得这么严肃,但郑予北这种患得患失的性格他看了一直心疼,这次也是想借个机会把他带进自己的家庭,也好让他明白,自己的家就是他的家。

谁知郑予北这一缺席,计划好的一切全乱了套。这所有的良苦用心此刻都无法诉诸言语,压在林家延心口如同沉沉大石,怎么都挪不去那份失望的重量。他想把自己拥有的光明统统塞给郑予北,可就在最关键的时刻,郑予北回头缩进了过往的暗影里,拒绝站在他的身边。

林家延在不动声色地黯然神伤,郑予北却在搜肠刮肚找话来辩白,即使徒劳也胜过沉默:“向晚姐结婚已经够热闹了,缺我一个人或许也没什么。但我当时真的以为江由病得很重,又没有人照顾,我觉得他太凄惨了。家延,这件事确实是我不对,我已经承认了……倒是你,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先前的情绪还好控制,林家延也一直想着话别说得太过分,藏一半露一半就好。可郑予北居然这个时候还在说他想得太多,林家延一下子就失去了控制力,一张口就一针见血:“你不是觉得他太凄惨,是你潜意识里认为你就应该跟凄惨的人在一起。向晚结婚是幸福热闹的场合,你心里本来就不想去参加,你自己觉得你格格不入。”

郑予北突然被噎住了,刚听完这句话的几十秒内完全丧失了表达能力。可更加悲剧的还在后头,他默默想了一会儿,居然觉得林家延说得有道理了,震惊之余更是一言不发。坐在他对面的林家延就那么静静地凝视他,看着那双眼睛里闪过迷惘、震惊、愧疚、阴郁和伤痛,一时间无力感铺天盖地,过了很久才说得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内容。

“我知道你有你的过去,你不可能轻易地忘掉过去,但我跟你在一起不是为了同情你……爱情不是同情。如果你要说我是温室里长大的,我承认。反正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可惭愧的……”

“我以为你想要一个家,想生活在普通人的家庭氛围里,所以我才一心想把我的家变成你的家,想让你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江由是你小时候的朋友,他崇拜你、依赖你,这我都能理解。但你既然已经是今天的你,眼光总应该往前看,不能老是困在你这辈子最初的十几年里走不出来。予北,我原本真的不想跟你说这些。可江由是你的过去,我是想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昨天选择陪着江由……这件事到底是什么分量,你自己再考虑一下吧。”

长长一篇话说下来,郑予北越听越慌,最后才找到插嘴的机会,简直是急得口不择言了:“我和江由……真的什么都没有啊,你相信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见他了。”

林家延苦笑:“我相信你,我从来不怀疑你跟他有什么,真的。我的意思是,对于我们两个人的生活,你想得还不够清楚。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复,你有没有准备好跟我一起活在当下,而不是缩在你以前的日子里死也不肯往前走。”

郑予北抬眼望着他,眼里已经浮了血丝:“这还需要考虑么。我知道我现在是跟谁在一起,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想要什么?”

林家延渐渐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明摆着走不出过去,还非要说他自己已经准备好要面对将来:“我想我说得很明白了,你也该听明白了。你也先别回答得这么干脆,还是仔细想一想吧。”

这房子里的气氛令人窒息,林家延从未经历过如此沉重且艰涩的沟通,此刻一心一意只想出去透透气。他在一片迷茫中站起来往门边走,郑予北看上去完全僵住了,也没跟上来拦着他。

临出门前,林家延回身又多看了他几眼。那人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可怜样子,低着头,唇线抿得极紧,仍然能引出自己心底名为“舍不得”的滔天巨浪。林家延忽然觉得很难受,足足发酵了一天多的深深委屈终于翻江倒海。

“北北,我想我对你真的是还不够好,或者喜欢你的方式不对,所以你觉得我整颗心都在你身上也比不过以前朋友的一个电话。我不怀疑你,我也不想怪你,但你要看清楚,你确确实实是放不下他,放不下你过去的日子……我累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晚上再回来。”

话说完了,林家延的手也搭在门把手上了,郑予北这才从餐桌边抬起头来,哑着嗓子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家延”。那声音情真意切,饱含痛苦,像钩子一样狠狠地钩掉了林家延的心头肉。
 
林家延疼得无法忍受,只得慌慌张张丢了一句“我走了”,掩上门仓皇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食人鲨终于露出尖牙了,北北没有逃掉……可是狗受伤了,它自己也心疼了,转身就遁走了。
它其实在要求一件很重大的事情,它要郑予北把之前的二十几年全扔了,然后它打算负担他从今往后的人生了。它实际上没有纠结在江由这个人身上,而是在跟整个过去的二十几年争风吃醋。它的意思是:过去,还是未来,你给我一个答案。
其实林家延是一种很恐怖的生物啊!!!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还觉得它萌……萌毛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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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3 。。。 
 
 
春天的大街上;女人们早早换上五彩斑斓的春装招摇过市,男人们眉梢眼角也都带着思春的笑意;这个世界在这个时节显得格外和谐且美好。可在林家延眼中;所有的人物和事物这会儿都像上世纪的黑白老电影一样无趣乏味,令他兴味索然。

出了家门,他一鼓作气走出住宅区,看到高楼林立了才想起摸摸口袋——还好外套里钱包手机都在;能支持他在外面随便逛到晚上的。郑予北买房子的时候就仔细挑选过地段,这附近几乎每一家店,无论大小,都是他去过很多次的、甚至非常喜欢的地方。

林家延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走着;从小区正门对面的小咖啡馆开始,用脚步一寸一寸丈量着他和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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