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大厨-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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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家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不在车上,而是躺在一张床上,这张床被褥粗糙,再看四周,很简陋的屋子,叶乘风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正看着他,眼中闪动着不明的情绪。
“这是哪里啊?”家乐揉揉眼睛爬起来。
“这是一户农家,我们走在半路下雨了,所以到这家避一下雨。你即然醒来就吃点东西吧。”
那户农家是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可爱的小男孩,看他们来避雨,很热情地接待进来,叶乘风把家乐抱到床上睡了一会儿,等他醒了,农夫就把饭菜端了上来。
就是些乡野吃食,腊肉炒豆角,大葱炒鸡蛋,拌野菜和杂面条,是农家用来待客的最好吃食。
家乐想着贫苦农家能有什么好东西,可是吃了一口,觉得特别有味,尤其是拌野菜,有种说不出的清新味。
“田大哥,您这拌野菜特别的有味道,我说不上来,只觉得特别好吃,有秘诀吗?”家乐谦虚求问。
“秘诀?”农夫笑了,“我们一个穷种地的,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哪里有什么秘诀?”
“您教教我嘛,教教我嘛。”家乐还是不罢休。
“可是真的没有秘诀啊。”农夫很无奈摊手。
叶乘风把面条碗推推,给他使了个眼色:“你赶紧吃吧,小心凉了。”
那杂面条是绿豆、红豆、小豆、黄豆、小麦磨成,切成韭菜叶宽一乍来长的破刀面,用浆水煮,还煮着土豆条和青菜,面煮得很烂。家乐狠狠放了一勺油泼辣子,吃了一大碗满头冒汗这才放下筷子满意地长了一口气。
“你怎么吃这么多辣椒。”叶乘风埋怨他,拿了帕子轻轻地把他的额上的汗擦去,象是对待一个珍贵易碎的精瓷,认真又细心。
农夫一家看着他们,脸上的表情惊讶又疑惑,看这两人的眼光也古怪起来。
家乐还不觉得,转身看见屋里摊着菜干,说道:“这些菜是准备晒成菜干吃吧?一下雨就不好晒菜了,你可以把菜烘干。”
农妇笑道:“这样不行,把菜烘干和晒干虽然结果是一样,但是味道是不同的。把菜晒干,充分接受阳光,这样的菜才更有味道,烘干的菜就没有这样充足的厚味了。”
“哦,明白了。”家乐点头,又见田家夫妇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心里有些不自在。
吃过饭后雨也停了,叶乘风命狗熊给农夫一家几个银锞子答谢,再收拾了车马起身,又看家乐的脸色很凝重,伸手握住他,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在琢磨那家拌菜的秘诀?放心,最晚明天,我就会把他家的秘诀弄来给你。”
家乐笑起来:“这算什么事呀?秘诀我已经明白了。”
“你什么时候明白的?”
“秘诀就是没有秘诀。”家乐给他解释,“菜肴做的好要靠诚意,把菜放在在太阳底下晒够,充分吸收温暖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这样的晒出的菜才好吃。以前我看天气不好菜不容易晒干,所以把菜用火烘干,这是懒省事的法子,味道有些逊色。今天我看见他家摊在屋里的菜,忽然悟到了。”
叶乘风笑起来:“你在做菜上很有天分,能举一反三很有悟性,如果你在做学问上面也能这样就好了。”
“哦。”家乐想起刚结束过的考试,心里有些忧郁。
叶乘风看他闷闷不乐,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来:“你怎么不开心,是我惹你了?”
“不是不是。”家乐赶紧说,“其实……是……”
“是什么?”
家乐抬眼瞧瞧他的脸色,咬咬嘴唇,还是说了出来:“你忽然对我好了,我觉得奇怪,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想着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好用其他鬼花样折腾我啊?”
叶乘风看他眼眸中的疑虑,无奈地笑笑,说:“我脾气不大好,先前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只是我对人完全没有坏心,无论是对人坏还是对人好,都是随性而为,背后绝对没有暗藏什么心机,你大可放心。”
家乐有些不好意思,他向来与人为善,只有一种人让他讨厌,就是对你好对你坏都藏着别的意思的人,叶乘风倒不是这样的人,他待人没有什么心机,喜恶都摆在脸上,让人能看得透,喜欢一个人就一心一意相待,厌恨一个人也摆在明面,并不在暗地里使绊子,可是一想到这人先前的恶劣,又让他恨得咬牙。
叶乘风把胳膊伸过去,笑嘻嘻:“你是不是想咬我一口?来吧。”
家乐脸一红扭头看窗外不再理他。
两人考完试后坐着马车天天在外闲逛,尽情游赏山水风光,一边品尝风味小吃,无比惬意,家乐惦记考试结果,美丽的湖光山色也勾起他的兴致,叶乘风还兴致勃勃地逗他说话,每遇寺庙必进,进必求签。
家乐也求了签,叶乘风问道:“你求的是什么?”
“我求的愿望是希望能高中,这样就可以让母亲妹妹过好日子了。”家乐很虔诚地上香祷告,又反问:“你求的是什么?哦,你说过你要娶亲好好过日子,你是不是求姻缘签?”
叶乘风微微一笑:“我求的愿望是你能施展才华永远幸福。你相信吗?”
“哦……”家乐震惊了,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信。原以为他的好必会有所需索,想不到他对自己的好是不求回报的,难道,这世上,真的会有不求回报的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放榜了。
努力更新中,同时准备新文中
36
36、放榜 。。。
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叶乘风在下处等候放榜,可是家乐坐立不安想亲自去看榜,叶乘风拗不过他,只得陪他一起去,在人头簇拥中忍着一身臭汗挤过去看榜。
从前到后看过去,在前十名里出现了叶乘风的名字,叶乘风满意地微笑,继续看下去,看到榜尾,却没有看见家乐的名字,继续从头到尾看一遍,仍然没找到家乐的名字,叶乘风心里一沉,转头一看,家乐已经没了人影。
“快去找人。活要见人……”叶乘风下令召集所有叶府仆人四处去寻找家乐。
焦急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家乐仍然没有下落。狗熊也着急了,说:“他是不是被人掳走了?要不去报官吧?”
叶乘风想了想,说:“歹徒若是劫财,他不是出身富贵人家,掳他没有好处。”
“说不定是为了劫色。”狗熊插了一嘴。
叶乘风白了他一眼,说:“就他这年纪,卖到小倌楼里人家也不会要的。”
“会不会有人把他劫到酒楼,逼他做菜呢?”狗熊又有了新想法。
“蠢材,他的手艺还不足以做大席,哪个酒楼会要他当大厨。”叶乘风白了他一眼,一边思考着,忽然想到了一点,拔腿往月老庙跑去。
月老庙背山面河,经过一座石拱桥就可以直达庙门,白天时候叶乘风和家乐一起拜过,家乐虔诚地拜了几拜为妹妹们求好姻缘,见叶乘风也认真地拜求,在一旁打趣他:“叶大少爷有钱有势又有才有貌,连根指头都不用勾,就有好女子自动扑上来,哪用得着求姻缘,也太不知足了,难道你还想娶公主么?”
叶乘风听他嘴里刻薄,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回敬他两句,也许他永远不知道,他是在替他向月老乞求好姻缘,他不知道也好,以后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地过日子,幸福快乐之余也许偶尔会想起他这个路人。
放榜之日家乐忽然不知所踪,叶乘风着急之余忽然想到这个地方,没有原因,只是无故觉得他应该在这里。
果然,小石桥上立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呆呆地望着河水,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好象一尊易碎的瓷像。
叶乘风怕惊动了他,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过去:“乐乐,你……下来,下来好不好,我有话给你说。”
家乐转过头看着他,眸中含着盈盈水雾,冷风吹动他的衣袂,好象要把他吹到遥远的月亮上,再也抓不住。
“乖,乐乐,你过来,我有事情要告诉你。”叶乘风一边哄着一边凑过去,猛地扑过去抓住他,长吁一口气,抓着他坐在石阶上,埋怨道:“你想做什么呀?不就是没考上嘛,至于这样吗?你还年轻,一次考不上,下次再考就是了,何必这样轻率?”
家乐呆了呆,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意思,朝他吼起来:“呸,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只是心烦,所以来这里走走,你以为我想不开吗?
你说过就凭我的斤两别做梦了,还是给你当仆人靠谱些,现在我果然没考上,你得意了吧?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这么迫不及待来看我的笑话,看我痛哭流涕的样子,你好在一旁偷笑是吧?可惜你的算盘打错了,我不会这么没用,你把我糟践成那个样子,我都没流一滴泪,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让我难过?
告诉你,没有,没有……”
家乐声嘶力竭地喊,满脸都是泪水。叶乘风听他这么激愤地喊叫,先愣了一下,转而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一声不吭听他喊完,拿帕子给他擦掉眼泪。
等他喊得累了,才开口说:“你这么希望考中功名,只是埋头苦读不行,得找个名师指点最好,我认识本朝名儒沈在思大人,赶明儿把你的文章送去求他看看,给你指点一二也胜过你苦读十年。”
家乐喊完,把郁积的情绪发泄尽了,平静下来觉得很愧疚,这样把无名火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还是头一回。待要道歉,又怕他以为自己是有求于人才放低态度,可是不道歉又不知说什么好。
“走吧。”叶乘风把手伸给他。
家乐犹豫一下,把手放进他的手心,叶乘风的手很温暖很有力,传递着温暖和力量,家乐忽然很贪恋这种感觉,竟希望这条路很长很长,能永远走下去。
叶乘风拉着他的手静静地走着,忽然说:“世上的路千万条,你为何非要选一条最难走的道。”
家乐默然一会儿,说:“因为这条道能让我得到我最想要的东西。”
“你最想要什么?”
“我希望能有钱有势。”
叶乘风有些惊讶:“你怎么会这样想,我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
“我不是什么清高的人,谁不想有钱有势。”
“可是你与别人不同,你看上去无欲无求,对功名富贵并不是很看重的。”
“我也想潇洒自在,可是世事艰难不容我任性。”家乐说着伤感起来,“我家道败落,家里只有我一个男人,我要承担振兴家业的重任,要照顾母亲和妹妹。考中功名是唯一的出落。
我大妹家欢看上一个和尚,我也拿她没办法,我二妹已经十八岁了,还没有好人家来提亲,可是我家这样的境况,哪有能力给妹妹们找个好婆家。
如果我考中功名,做了官有了出息,就可以给妹妹寻个好出路了。”
叶乘风也默然好一阵,才说:“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你认为你考上功名是振兴家业的唯一途径吗?”
家乐很认真地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除了考功名,还能有别的路吗?”
叶乘风听了再也没说话。
次日,叶乘风带着家乐真的去京城找当朝的名儒沈在思大人请他指点文章。
沈在思是礼部尚书,辛亥年的状元,学问极好,门生遍天下,凡是被他指点过的学子,大多都能高中,看人的眼光也是很准的。
他和叶乘风的父亲是多年同僚,对他的学业也是很操心,看他拿了文章来请教,自然是尽心指点一番。
“我和令尊大人是同年兼同僚,几十年老交情了,向来把你当子侄一样看待,所以,有话就直说了。”
“伯父请说,小侄洗耳恭听。”叶乘风站起来恭敬听教。
“你五岁入学,六岁能诗,八岁开笔,才气横溢,文笔虽稚嫩却很有灵气,原想着经过几年磨砺你的学问该大涨了,可是现在看来,你的学业不进反退,文章离中举根本还差一截,这些年你倒底做了些什么?”
沈在思越说越严厉:“听说你沉迷声色,纳了十几房妾室,不知道保养身体进德修业,如此虚度春秋,你怎么对得起你过世的父亲?这样的文章如何能成千上万的学子中独占鏊头?”
叶乘风听到这番话,还是沉静如水,恭敬表示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侍立一旁的家乐听了,却摇摇欲坠差点晕倒。叶乘风握着他的手,向沈伯父行礼退出。
家乐脸色惨白,眼里又蒙上一层水气,硬是憋着没掉下来。
叶乘风扶着他下了高台阶,劝道:“沈大人阅遍天下才子,看多了才高八斗的人,眼界极高,所以待人严格了些。你作的文也不是如他说的那样缺这少那。
我开笔时的授业恩师是名儒李东阳,他也是学问极好,我再拿你的文章去请教他。”
“不必了。”家乐虚弱地说了一句,回到住处就倒在床上不起来,没有勇气再跟着他去拜访名儒了。
家乐直直躺在床上,饭也不想吃也懒得动,眼睛盯着帐顶发呆,脑子里乱成一团,什么都不想干,也不想动。
就这么躺在床上发呆直到夕阳西下,天边霞光洒了一地金红。叶乘风披着一身红霞回到府里,向下人略略问了一下,然后坐在家乐身边。
“听说你没吃晚饭,正好我也没吃,咱们一起吃吧。”
家乐看了他一眼,想问他把文章送给李大人的结果,可是终究没有这个勇气开口,只得打起精神坐在桌边陪他吃晚饭。
叶乘风不提送文章的事,好象兴致很高的样子,还命人拿了一壶果子酒来喝。
“今天我到李大人那里送文章,听到了一个好笑的故事,你想听吗?”
叶乘风也不等他说话,自顾自地说:“从前,在一片大森林里,虎王为了选宰相,召集所有动物开了一个会,决定选一个跑得最快的来当宰相,结果所有动物都跑了起来,老鹰很想做这个宰相,结果它拼了命迈着两条腿跑,结果连兔子也跑不过,它伤心得要命,乞求山神给它四条腿,这样它好跑得快一些。”
家乐终于开口了:“老鹰怎么这么笨,它明明长着两只翅膀可以傲然天际,却舍长就短用两腿跟人比跑步,这也太傻了。”
叶乘风笑道:“小时候,我的老师教给我一首诗,我念给你听:骏马能历险,耕田不如牛。坚牛能负重,渡河不如舟。舍长以取短,智高难为谋。生材贵适用,慎勿多苛求。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长处,如果舍弃自己的长处,非要去做不善长的事,肯定是事倍功半,甚至会碰一鼻子灰,至今一事无成。”
家乐沉默着,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饭菜,良久才放下筷子,看着叶乘风很认真地说:“多谢你了,是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