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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芙蓉帐-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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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边噙著一抹似笑非笑,单手负於身後,泰然自若的迈著步伐,不紧不慢的穿过两边刀光剑影的争斗,迎视著那双居高临下眼眸,不见丝毫畏惧,反倒有些怜悯之意。
“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费这些无谓的周折呢,八王爷。”一声冷哼,没有丝毫惊慌,打入敌人内部来个里应外合,自己想得到,他封玄奕也自然,若不是华朝太过平静反倒有些不寻常,自己还对这一行没有把握,更不敢倾注所有的赌注,而唯一能够被封玄奕在此刻委以重任的,也只有在他夺位时为他立下汗马功劳的豫亲王封玄振了。
长久的不做声,即便身份已然被揭穿,却没有丝毫的诧异和错愕,甚至连刹那的动容都没有,隔著长长的距离,不愿移开分毫的目光紧紧纠缠著纳兰轩的目光,平静无波,却又好像蕴含著千言万语,那样沈重,那样复杂,那样压抑和隐忍,却始终不吱一声,甚至不在意正在与西凉精兵殊死搏斗且身处劣势的自己的仆从。
这样的注视让纳兰轩极不自在,仿佛被扒光了一副赤裸在站在人前任人打量一般,不得不说,物以类聚,这麽多兄弟中只有他们俩结为一夥还是有不争的道理的,他们的性情、行为、为人处事或许表面上大相径庭,可骨子里却是一模一样。
“是了,在华朝,我只不过一个小小贱民,一介贱奴,怎敢牢王爷大驾亲自动手摘下面具,”笑容染上阴霾和狠辣,凤眸依旧明亮且美丽,只是目光却冰冷慑人,“就然我这个‘徒弟’好好向‘师傅’讨教几招!”
一跃而起,封玄振曾在军中教导纳兰轩武艺之时惊叹过其非凡的天资,明明毫无根基却一学就会,却不知在忘记一切前,身为将门虎子的纳兰轩怎可能手无缚鸡之力!
一身胡人打扮的封玄振好似仍在愣神,直到人近了,才堪堪避过虎虎生威的一掌。
借著身形轻盈的优势,纳兰轩猛的贴身上前,一套小擒拿手直戳痛处,封玄振一路闪躲退让,即便得了空子也只守不攻,可不管他是什麽理由、在封玄奕那里得到了怎样的命令,只守不攻在纳兰轩面前,无疑是自寻死路。
没有丝毫迟疑快如闪电的动作,随著台下的兵戈声渐渐停歇,纳兰轩知道胜负已定,一抹嗜血的笑容在唇边扬起,眼底锋芒大盛,一个转身,小擒拿手的路数一转,顺著左臂一路而上的手法换成了锁喉,而封玄振却闪避不及被擒了个正著。
“我还真得感谢封玄奕让我得来全不费工夫!”冷哼一声,扬手摘去了封玄振脸上的银色面具。
没有躲闪,仿佛毫不在意,只是这张面孔在面对纳兰轩时,却让纳兰轩乱了分寸。
“怎麽会是你!!”无法自控的惊呼出声,这副容颜,午夜梦回,多少次在自己眼前挥之不去,念著,也恨著,即便是化成灰纳兰轩也认得这张多疑、猜忌、心狠手辣的模样──封玄奕!
有谁会料想到堂堂一朝天子竟会乔装混入帝国领土假扮一个无恶不作的土匪头子!
额角猛的一跳,直觉性的回头,台下的争斗的确渐渐停息,只是却不若纳兰轩所想,几乎五倍的优势荡然无存,三十名精兵人仰马翻的尽数被擒,此刻唯有扈尔汉一人在做最後的挣扎。

(11鲜币)第十五章 锋芒 上

第十五章 锋芒 上
在七人的围攻下,扈尔汉渐渐处於下风,被逼的节节败退,而分神回头一望的纳兰轩已然失了先机,再想收手拉开距离时却为时已晚。
借力使力,封玄奕反手扣住纳兰轩的手腕,稍退半步避开锋芒从其掌中挣脱。见失去控制,纳兰轩急中生智抬腿攻其下盘。封玄奕却好似早有预料,一手用力一拉,屈膝便是一个扫堂腿呼啸而去。
只馀单腿支撑的纳兰轩避无可避,重心不稳便要重重跌倒在地,近身战比力量,纳兰轩早已在荣亲王府中便见识过他们之间的差距,以为在劫难逃,却在失去重心的刹那被封玄奕从身後长臂一伸一把捞了回去。
为待站稳,扬手便是一记肘击袭去,可纳兰轩的心思封玄奕仿佛早已通透,不费吹灰之力的一掌接住,借力手腕一翻,便将纳兰轩的双手皆反剪在身後。
与此同时,与七人缠斗多时的扈尔汉终於气力不济,见纳兰轩被擒,心底一阵慌乱,一个失神,虽然堪堪避过呼啸而来的剑击,却无法躲开接踵而至的掌风,被一掌击倒在地,还不待扈尔汉回过神来,七柄长剑齐齐落於颈侧让其无法动弹。
一切的变故不过刹那,瞬间便决出了胜负,一场出乎意料的胜负,震惊之色只是一闪而过的停留,纳兰轩仿佛丝毫不为眼前压倒性的劣势所苦,依旧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既然来了,且还是此等大鱼,自然没有让其如此安然回去的道理。
“不知何故华武帝竟有雅兴来此,本王有失远迎,还真是怠慢了。”眉梢一挑,纳兰轩似笑非笑的“问候”身後紧紧钳制住自己的男人。
还不等封玄奕说话,台下七人整齐划一的弃剑跪地躬身作揖:“恭迎皇后娘娘金安。”
“皇后娘娘?!”扈尔汉的神情堪比当日城外乍闻纳兰轩就是南阳王时的神情,双目圆睁,嘴唇难以置信的张开,一脸震惊。
最为当事人的纳兰轩此刻也竟是同扈尔汉一样的震惊错愕:“皇后娘娘?”目光在屋内四处找寻了一番,仿佛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一般,好笑道,“诸位大人莫不是弄错了吧,皇后娘娘是何等尊贵,不在皇宫中享福到这荒郊野岭之上做什麽,而我,是西凉的南阳王,还请诸位不要弄错了。”
台下七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一副为难养,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边警惕著扈尔汉,一边丝毫不敢怠慢的继续跪著。
说话间暗中较著劲儿,可禁锢在手腕上的手掌仿佛铁箍般牢固,丝毫不为之所动,背对著封玄奕的姿势让纳兰轩很不习惯,对於一个对世事都抱有怀疑的人,是绝不可能将自己的背後交付给任何人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其认定的敌人。纳兰轩只觉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每一个细胞都高度警惕著深厚的一举一动,哪怕只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呼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侧,纳兰轩只觉如堕冰窖,寒风刺骨。
“我弄丢了我的皇后……”许久,耳边传来封玄奕低沈沙哑的嗓音,看不见其神情的纳兰轩单从声音中竟听出了几分堪称哽咽的情绪,纳兰轩觉得自己疯了,竟觉得那人除了冷酷残忍之外竟还有其他的情绪,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消息可是惊天动地,”纳兰轩好笑道,“可华武帝弄丢了皇后与本王何干?若真有证据证明皇后娘娘在西凉境内,华武帝大可同吾王商议,这麽不请自来的来到本王封地,倒是让本王受宠若惊了。”
又是短暂的沈默,再开口,竟带著难以忽视的祈求:“跟我回去吧。”
毫不在意在众人面前失了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颜面,仿佛在封玄奕眼中,大殿之上,只有一直背对著自己的纳兰轩一人。扈尔汉等一干西凉将领对於一向以狠辣决绝著称的华武帝竟会有如此一面惊愕不已,而跟随封玄奕一同前来的七人却不动声色,仿佛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笑话,我堂堂西凉南阳王跟你一敌国君主回去岂非天方夜谭!”回头,面对封玄奕一眼望不到底的凝眸,纳兰轩只觉可笑,唇角微扬,“莫非华武帝以为可以全身而退?还是以为只带著这麽七个人就可以出入西凉如入无人之境?倒不如华武帝随我回京,与我西凉王一见,以好让我西凉尽一尽地主之谊。”
谈话间,台下封玄奕的七名随从悄无声息的压著同纳兰轩前来的三十馀名西凉精兵出去,静默的大殿,简陋的装饰,却身份不凡的两人对峙著。
“跟我回去。”
钳制双手的力道有些许的松懈,纳兰轩趁机猛的挣脱封玄奕的束缚,面对封玄奕的深情,纳兰轩的回应却是一记嗤笑,乾净俐落:“不可能。”
不顾纳兰轩的抵触,更无视眼底激射而出的毫不遮掩的厌恶,深情几许,伸手,欲抚上那张绝世的侧脸,却被纳兰轩不留情面的一巴掌排掉。
一记冷哼,侧身,飞身而出,直扑台下跌落在地的长剑,旋身一跃,锋芒直指封玄奕。
可面对凌厉而来的剑势,封玄奕却毫不闪躲,反倒换上了一脸释然,仿佛直接忽视了纳兰轩手中凌厉的锋芒,而只理解为美人的投怀送抱,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微微张开双臂有些期待。
凌厉攻势之馀,见封玄奕如此态度的纳兰轩反倒一改先前的凌厉狠辣,眉宇微歛,剑走偏锋,就在要刺入的刹那,堪堪避开了要害,一剑直穿左肩而出。
“皇上!!”剑落声起,七名护卫焦急惊慌的一拥而入,而在门外的西凉士兵们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
“出去!”肩骨被刺穿,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衫,可封玄奕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目光紧紧锁定著纳兰轩。
“可是皇上──”
“出去!”厉声驳斥,“不要让朕说第三遍。”
虽然满腔的担忧,可皇命不可违,踟蹰却还是退了出去,而最後一个关上门的,竟是当初封玄奕唯一的疏漏──玄光。
仿佛还是放心不下,不禁冒死相谏:“还请皇后娘娘手下留──”
“滚!”“情”字还未出口,封玄奕怒不可遏,甚至不惜震裂了伤口。

(11鲜币)第十六章 锋芒 下

第十六章 锋芒 下
“怎麽,这又是要演哪出?”唇边一抹嘲弄,几分不屑,眼底尽是冰冷,“华武帝不惜自伤身体也要演好的戏码要是在本王手里咋了,本王可吃罪不起这个责任,所以不妨先跟说说剧本,以免本王难以适应一时间无所适从坏了您的好事。”
若有所思的想摆出一个合适的表情:“那麽您现在是需要本王惊讶呢,还是得意?”
就著剑身穿透肩骨的姿势,纳兰轩满不在意的晃了晃剑柄,连带著剑锋在伤口处豁开一片血肉模糊,鲜血蜂拥而出,纳兰轩很是享受这触目惊心的红,封玄奕依旧面无表情,甚至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好似此刻身上被开了一个洞的另有其人一般。
深邃如深潭的凝眸凝视著纳兰轩的双眼不肯移开分毫,眼底满是复杂与溢於言表的追悔,浓郁的,深沈的,仿佛希望只一眼便可以传达自己所有的情感思绪一般:“我知道我们之间错过了很多,更误会了太多,跟我回去,我们重新来过,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爱你。”
那样的眼神可堪称为深情,那样的语气可堪称为懊悔,仿佛一举一动都是如此的卑微和祈求,好像此刻的封玄奕不再是什麽高高在上的一朝天子,而只是一个诚心恳求爱人回来的寻常子弟,那样的无奈,那样的痴情,那样的不知所措。
可纳兰轩知道,好像就是好像,永远不可能是事实,同样的戏码自己见得太多了,也见的麻木了,情深几许,真爱几何,若说当初的凝轩可以一再被这换汤不换药的假象欺骗,那只是以为内他本质的单纯和天职,以及那无法否认的愚蠢,相信这世间竟存在爱情的愚蠢,可今时不同往日,即便本就是同一人,可纳兰轩就是纳兰轩,若说他封玄奕冷血无情,那纳兰轩只能轻笑一句“承让了”,想让他陷入自己一早最先开始设定的戏码里,而且还是故技重施用如此老套的招数,纳兰轩不知该欣慰自己技高一筹,还是愤怒封玄奕的狗眼看人低了。若说当初天真无知的凝轩还有什麽留下,那便只有丧子的切肤之痛了,而当纳兰轩再次掌管这具身体、主导它的思想,承接的,还有绝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尊严和骄傲。
“本王不是听错了吧,”猛的拔出了剑,扬起鲜血数尺,狂放的笑声在空荡荡的殿内回荡,几分冰冷,几分怨毒,几分颠狂,“爱?这等低劣的词汇怎麽会从尊驾口中说出,岂不是污了您的嘴麽!‘爱’这个字眼,对於您这麽一位残杀手足的冷酷无情之人来说,可高攀不起,而本王,更不会拥有这些个无聊的东西。”
纳兰轩的反感并没有让封玄奕有丝毫的挫败,静静的将纳兰轩的一举一动收於眼底,伴随著耳边的狂放却尖锐的笑声,难以压抑的怜惜从眼底缓缓流露而出,紧紧追随著纳兰轩的身影,左肩鲜血狂奔,因突然撤剑而重心不稳的一个踉跄跪倒在地,却满不在乎。
“收起你那些装腔作势的模样,这里又没旁人,做这样子又给谁看!”纳兰轩不屑的冷嗤道。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给我时间,你会相信的,我们──”不愠不火,低沈磁性的声音仿佛夜莺的蛊惑,令人难以自拔。
“看来几次的交锋让你大获全胜竟让你如此信心膨胀目中无人,”凤眸微挑,垂眼看著染红了大半长剑的鲜血,格外愉悦,“你以为只要给你时间你就有万全的把握让我再次陷於你的鼓掌之中任你愚弄!你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所以高看了自己还是小看了我!”
“你以为我会那麽容易就让你一剑死於我的剑下?你以为你堪堪承受了这一剑就像装模作样的抹去曾经的一切引我就范?别把自己想的太高,也别把世间一切想的太简单!我不会让你这麽容易的死,更不会让你死在我的剑下脏了我的剑!好戏还长著呢,不用文火慢慢炖煮,又怎麽能品味其中的滋味呢。所以我不杀你,不急著杀你,有时间不如好好体味人生在世的个中滋味吧。”
刹那声色俱厉却随即突然莞尔一笑:“啊呀,不过真是可惜啊,时间我是可以给你,只可惜无法尽如你意,一如‘回去’当然可以,只可惜回的不是华朝,而是西凉。”
见封玄奕眉头微敛,纳兰轩心情大好:“莫不是你这华武帝当久了,以为这天下全只是你一人说的算吧?你暗度陈仓有备而来欲攻其不备,又怎知我毫无准备?当年在荣亲王府上承蒙不弃,不曾薄待,如今我又怎敢不投桃报李送上一份‘厚礼’来聊表心意?”
话音刚落,玄光顾不上敲门便直冲而入:“主子,门外发现大批西凉兵在搜山,恐怕很快就会发现我等的行踪。”
闻言,纳兰轩不著痕迹的一皱眉,心里暗啐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馀的蠢才,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山,只能激怒封玄奕让其狗急跳墙,且封锁线因其擅自做主而出现漏洞,一旦战略不再完美,就有可能被封玄奕钻了空子。纳兰轩气不打一处来,却也只能不动声色的扬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
“你就这般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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