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倾眷-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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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立于楼上看着下面的芍孑视线随那车去了远处,而手扶在栏杆,担切着凝了眉。
她似乎能明白为何王爷对她那么上心,而枣翠也罢、连梨香都全托了心意——那人,怕是任谁见了那温柔,都会沉溺,而心疼不已,不能不顾的吧……
这一日,王妃之名,遍传了京都。
、备喜
次日,慕青王爷与丞相之女的亲事便定了下来。慕倾墨虽一力拒绝,捱不过那将他拦在汐臣房外的古老静容所言——
“王爷,这是夫人的意思。”
他愣在了那里。古老说的确是,慕倾墨已知道是汐臣亲口应下的这门亲事。
“可是……为什么……”
“夫人的心思,只有王爷才能去明白。”
亲事将在王府内举办,而王府现在修善未完,便算着时日将一处园子加快工期先于别处竣工。而虽说是王爷和丞相女儿的亲事,因着是妾室、且刚成婚事不过一月,又有些私下摆布上台面的缘由,只一切从简,那故作张罗的何卿也并没有将手中备好的请柬发散出去。
于是在慕倾墨闷闷不乐的被关在宫中,既不能去看那在王府中休养的汐臣、又不能参涉皇巡调查之事时,芍孑全权接管了王府中诸项事宜,她那恨不得拿条藤鞭使令下人的吓人气势叫的王府之人皆不敢丝毫妄自。于她来说,对何卿不能舒缓的怒气,还需要时间来平息下去。
至于外面,由汐臣独自到素姬楼寻王爷一事,各处茶余饭后的料子,都成了此婚事相关。
在媒人无数的情状中都不曾动摇的王爷忽然娶回了府中的王妃算是初次露出真颜,那身姿气质与一番叫人心疼伤黯的话语,征服了一众在场之人。于此同时,这桩亲事也引起不少言语。
从素姬楼偷听得话来,便一传十十传百的传来了去。是王爷行事风流还是丞相耍了手段,虽没有人敢妄下断言,但矛头却也隐隐指向丞相一面,私底下就传了丞相之女非是善类等诸如此般的话,不过也有人更关注于,为何那王妃大人,竟然在王爷都不承认的情况下,应下了这事。明明情深意重的模样,却这般举动,难免令人费解。
“可是王妃大人受了什么威胁不成?毕竟是丞相家的女儿,也没听说王妃身家怎样,这事王爷说不上话又没皇上撑腰,所以才应下了吧。”
“可看来也不像啊,若是真受了威胁,王妃也不会那样去素姬楼了吧。何况不管怎么说,那都是王爷,丞相就是再不忌讳,也不会当真惹到王爷头上吧。都说王爷平日看来游散模样,真生了气,连皇上都压制不住。”
“还有这说么?”
“那是自然,不然皇上为何将王爷安置在身边,若是寻常,早该派去了封地吧。”
“那又是为了什么?王妃是坏了脑子不成,将自家的夫君送了别人?”
“嘿,说什么呢。小心叫人听了去告诉给王爷王妃,不割了你的舌头。”
“说来,你们注意没,王妃大人似乎身体弱得很,那日素姬楼也是,好像说连站起来都费劲吧,正发着热,染了风寒一类?”
“倒也是。莫非……是王妃身体嬴弱不能育养子嗣才——”
“哎呀快闭上你这张嘴吧,再说莫是舌头,脑袋也叫人要了去!”
但这类言语没几日就静了没影,一来说这类自己也心知不该,二来,那突然出现在身后寒如冰刃如似凌迟般的目光,实在叫人畏惧担切。
便是满心怒意郁火的刘安为皇巡和外来莽夫一事四处奔波,好似夜叉鬼刹般的阴沉着脸,但凡听见片点闲言非语就停下马来,回头瞪着,直叫那些个闲人趋趋散了开,才喝马离开。
他也是心高气傲之人,王爷交由他看顾期间竟出了这样的事,他实在愤懑难歇。这可不是什么,叫人心生欢喜的好事。
可众人各忙各的,又谁来看住绝不会令人省心的王爷?
“……你们是想要玩弄死我么……啊——烦死了烦死了,为什么这种麻烦事总是推给我啊!”
和慕倾墨四目相对瞪了很久,区久黔几乎可谓狂躁的抓着脑袋烦烦走动着叫唤到。片刻静了下来,他转身走向慕倾墨,抬了手用那笔指向他,碎碎磨牙。
“总而言之,王爷——就麻烦您老乖乖听话成亲之日到之前不要离开这里。小的会好好的茶不思饭不想全神贯注彻夜不眠的看着您的!——啊,算久黔我求求您,您就看在我如此辛苦替你们兄弟处理事务的份上,安分一些,好么?”
看着那几乎要跪在地上哀求他的区久黔,慕倾墨只是眨了眨眼。
“我想去见汐臣。”
“不行——古老特别交代说王妃要休息,不会见你的。”
“我要去查文录。”
“不行——为了不让王爷您一时任性追出去,那事刘安已经全权包办了。”
“可我待在这里做些什么?”
“您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您老老实实呆在这里,不管您是安静的看书还是摔东西胡闹都行!要不然我给您去叫几个人陪您玩?蹴鞠逗鸟,什么都拿给您玩——”
“我不想做那些。”
“那您就想着去做那些!”
“我为什么那么做。”
“您只能那么做。”
“……久黔——”
“停——”区久黔跳后一步,摆了手,“王爷,芍孑她可是给我下了死命令。违了您的意思还能有人帮我拦着您,违了她的意思,你们就全都看笑话去留我一人被她惩治了。王爷,不是久黔我不想帮着您,是我实在无能为力啊。”
“那……好。我留在这里,不过你要帮我做件事。”
“什么?”
“想个办法取消了这桩婚事。”
在慕倾墨眼前,那门轰然合上,呤呤叮叮的上锁声响起,区久黔贴身收好钥匙,手拢在了嘴边。
“王爷,久黔对不住您!请您惩罚我替您看钥匙看门吧!对了,王爷,您莫想从窗户跑出去,芍孑一早就吩咐我把正门以外的所有可能出口都封死了,不到您出来的时日,它们也别想解放!”
而自房顶忽的传来瓦片散开的声音,区久黔冒了一头冷汗,退后几步,抬了头,慕倾墨已是跃身出来,往屋后院子而去。
区久黔怔愣的眼睁睁看那身影不见,眼角抽动,颤抖着指出手去。
“这这——来人!给我,抓—王—爷!”
一连几日,原本平静的宫中,忙乱的不可开交,那沸腾的气息,在让人焦头烂额头疼万分的同时,也为那死寂,填了些活力。
这几日中,众人连同区久黔,也都明白了一个道理——非铁链牢笼,绝困束不住那不可思议的慕青王爷。除区久黔,他们都不会明白,不参朝政形如摆设的那人,是怎样的不同寻常。
“王爷,麻烦您再委屈两天,芍孑他们派人来接您时,久黔一定亲手帮您解开这链子,然后磕头谢罪任您发落。”
小心的调整了铁链使得既能将他困住、又不会伤到他,区久黔无奈的抹抹额头,看到慕倾墨被捆在背后的手动着,叹了口气。
“王爷,您就死了跑出去的心吧。就算您到了王府,夫人也不会见你的。”
慕倾墨停顿了挣脱,看向他,“为何?”
“这,反正就几天了,说了王爷您别生气——因为是夫人不想见你。”
“汐臣?……”慕倾墨疑惑起来,“为什么,明是他说叫我在他身边……”
“……唉,王爷啊,您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区久黔摇了摇头,给慕倾墨敬上茶去,让他喝了些,“虽是由夫人应下,把您双手奉出,夫人也是不愿的。这时再见了您,夫人又怎么忍得住心思,还不……呃,算了,这也轮不着我多说。”
放了茶杯,见慕倾墨垂了头安静下来,区久黔拍拍他,示意一旁侍候的几人好生照看,走了出去。
“早告诉你好了,也能省我些事……王爷,您也静下心来想想夫人的心意,再考虑该怎么做吧。要是这样您还能逃出去,我也就当真没有办法了。久黔我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晚时,我会来陪您的——可别再让我满宫的找您了。”
他回过头来,点点心口,“就算是我,看着你两人这样,也会心疼的。”
那门又一次合了上,留下斑驳的光影,碎碎落在,落寞不语的慕倾墨身上。
转眼间,红囍的灯笼一类也都挂了上,诸事齐全,就待天明,两迎新人。松了事宜的芍孑坐在了喜堂门前阶上,指尖捻动着个多出来的装饰用花枝,手托着腮发呆。
“芍主子。”
一旁来了个身影,芍孑抬头看去,笑了笑,在身边拍了拍,示意来人坐下。
“来,坐下吧。梨香。”
“是。”
梨香弓身一礼,敛了衣裙并不疑犹的坐了下,抱着双腿,看着双手,安静的眨着眼。
“也有一个月了呢,没和你再这样一起看这片天空。”
“……嗯。”沉默了会儿,梨香应道,抬了头,一同仰望,“不论是白天,还是夜晚,在梨香身边的,除了枣翠,就是芍主子了。”
“呵。”侧眸看了她眼,芍孑随手将那花作簪子般的插入发中,“呆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你和枣翠不在身边,我还有些不能习惯呢。说实话,百鸾他向我要你两人的时候,我可是吓了一跳,犹豫了好久。”
“将我两人救下、又教导长大的,可是芍主子您呢。说来,还是我俩人惶恐不安,离了你,担心日后该怎么办。”
“那现在呢?看着那位王妃大人,梨香,现在你又怎样呢?”
“梨香……喜欢这位夫人。”
那略有些感伤的声音,引芍孑看去,看她望着远处,浅淡的笑着。
“第一次正式的作使唤丫头离开芍主子,梨香也是心里不安的,可初见夫人时,夫人她那般温柔的笑,着实安抚着我……那时我很好奇,这是个怎样的人呢,笑容那般美丽而温柔的人,会是怎样的人……”
“看见夫人似乎体弱,本还想着如何帮夫人补补身子照顾好她,谁料到第二天夫人就因受了寒昏倒过去。当时可真是把我和枣翠吓到了,那般突兀,叫人不知所措。不过还好,那叫阁千的大夫恰赶了来。听到夫人无事时,我忽然松了一大口气,想着,真是太好了。”
“之后就看着夫人,跟随着夫人。王爷糊涂,府里连个厨娘都没有,梨香和枣翠又不会做饭菜,夫人都没东西可吃。原想着和枣翠商量下去酒楼一类地方花些银两买些饭菜或直接请个师傅回来,而夫人竟兴致勃勃的说,去厨房烧柴玩……呵,然后弄得一身灰,好狼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很开心。看到夫人笑得开心,心里也就愉快起来。”
“结果什么都没想,就一心思的照顾夫人。每天也是悠闲得很。夫人和善,待我俩人如姐妹般,既不严厉,也从不苛刻。那叫我几乎忘记了之前的一切,不想其他,什么都不用想,陪在夫人身边,一切就都好了一样……可进了宫里的那天晚上,夫人出了些意外。梨香被吓到了,虽比起枣翠好些,当时心里,怕得要命。也就是那时,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就陷入夫人的迷局中了,被那温柔束缚着,心甘情愿的束缚着……王爷也是吧,不知为何王爷似乎是有意回避夫人的,又怎么也不能完全的放了开,还是,与夫人成了那般情意。”
“不过半月,不过一月,被俘获这颗心,竟是这么容易的么?虽然该是能明白的,梨香却怎么都理不顺思绪。夫人开心,梨香也开心,夫人难过,梨香更是难过。不知何时,梨香竟对夫人,这般的在意,在意到,能像对芍主子一样的,用心对待夫人……我本以为那是,不可能的……”
芍孑静静的听着,看她回忆着,有些彷徨,有些茫然,却又隐不住喜悦,隐不住关切。伸手,放在她头上,揉了揉,芍孑轻叹一声,从那双眼中,流露出惆怅。
“是么,是这样么,王妃大人,竟是这般轻易的俘获着别人的心么……”
“……嗯?”
“我也是呢,认识不过几眼几日,就关切的不行,满脑子都是她初听见这亲事安排时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怕得很,疼得很,担心她会这样垮了身子,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将她救了出来……总会有这样的人啊,轻易的吸引着别人,让人不能解脱。王爷也是,夫人也是……”
“……是呢。”梨香有些惊讶的看着芍孑,片刻,收回目光,低了头合眸浅笑,“王爷和夫人,都是不可思议感觉的人……”
“真不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子。”芍孑懒懒起身,抻了抻身体,又伸出手去将梨香拉起,“毕竟世事难料,王爷和夫人这样的性子,日后若出了什么事端,不知会如何——不过那都是后话……但看你这样,我也算放下心了。小梨香长了大,小枣翠也长了大,放开你两人的手,由王妃她接过,我是,能放心的吧?”
“……嗯。”
梨香笑着点了头,那般肯定,似乎坚信不移着,若是这位夫人,就什么都可以。
“喜事,喜事……这究竟是喜事,还是什么呢。”芍孑走出几步,忽的回眸,唇角勾起的很是诡秘,“梨香,你可看见什么,可感到了什么?”
“是。”梨香恭身敬着,送她远去,“梨香,觉到了脱开蛛网、愈加相近的——两只倾世之蝶。”
“呵。”芍孑漫着步子,拂袖如舞,悠然离开,“谁能比得过纯稚之色,谁能比得过会心之香——梧涟始龀无棱尽,玲珑翩纤玉识心。”
预见的,可料的,晓得的,曾许的,点点滴滴嘈嘈杂杂,零零碎语呢喃于心,此时欲歌欲舞,非喜非庆非伤非怨,只翘首远望,思语阑珊——唯此,罢了……
、次宴
慕景十七年八月廿三,慕青王爷迎娶丞相之女。
没有太大的排场,一切从简到如同平凡人家的婚礼一般,又或,更为凄凉。
慕青王爷从宫中出发,身着喜服,披挂绣锦,驾马而行,去向王府;丞相之女入座花轿,自丞相府邸离嫁,寥寥陪送,嫁妆箱随。
来客不过芍孑、久黔几个与慕倾墨熟识之人和有意结交王爷和丞相的商贾大臣,可后者谄媚献上贺礼却只得来芍孑轻慢态度,又不见丞相身影,时不过片刻就自讨没趣的讪讪告退离了去,最终剩下那几人,对这婚事也是毫不关心,乱乱贺过几声便各自围了桌子各玩各闹,似乎从一开始就是来王府蹭这宴席酒菜。
不见欢腾,不见祝福,红绢在手相牵而似如千里,行过三拜之礼,酒喝了几时,浑浑噩噩到了晚上,新人两个叫人挥挥手驱赶入了喜房,偌大王府中,就只剩下酒宴的堂上,一帮人肆意闹着引出阴沉嘈杂。
而房中,下人退去合了门,丞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