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启大明-第5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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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丁如玉在平黄萧养时,无兵无钱她都硬把黄萧养的大军挡住,丁一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发生。
胡山从鼻孔里呼出一口气,在丁一面前打如玉的小报告——不论他是否承认,这都是一个不变的事实——很让他有些压力,但他这样的人,开口之前已经想了许久,不到不得不说的地步,是不会开口的,而一旦开口了,就不会只说一半:
“师叔不会用参谋,就算制定了作战计划,基本也是随意性很大;喜欢越级指挥;总是认为思想工作是婆婆嘴巴,不痛快;对于军队的指挥理念和思路,过于陈旧,总是习惯建立防线式、长城式的防御系统;不愿意主动寻找战机,而更倾向于把自己放在防守者的位置上;对于督师文臣那边的命令,师叔的服从性很强,我和丁君玥、邢大合都提过这问题,师叔总是以您不在华夏,一旦翻脸的话,两广根基不保为由来劝说我们,也就是这样一次次的让步,石某才会得寸进尺……”
丁一听着胡山的报告,不由得点起头,胡山说的这些问题,有一些是指挥风格的问题,而大部分的确就是旧式军队将领和新式军队指挥官的区别。事实上丁如玉在指挥冷兵器作战上,的确要显示出其不凡和天赋,在这后期只有二千士兵,而且弹药耗尽的时候,仍能守住防线就可以看出这一点。
但她和王越不一样,她不是丁一的学生。
在这个以丁一为核心的利益团体里,她是因为爱,还有从小和丁一的相依为命养成的依恋,而走在一起的,跟信念、信仰没有关系。她跟王越是完全不同的,后者是认同了丁一的理念之后,并理解、接受了丁一所推导的模式,从而把丁一带来的现代化的管理概念和建军思想落到实处。
“我明天离开的时候,会带如玉走。大明第一师就交给你,坚持住。”丁一没有再问下去,只是很平淡地对胡山这么说了一句。他也没有去问胡山,为什么发现了丁如玉这么多的问题以后,仍然执行她下达的命令。
因为胡山是军人,丁一教育出来的军人,他和王越一样,都是能理解并把那些理念落到实处的,军事民主只能在决策以前,当部队长下了决心之后,就必须去执行和服从,所以就算不认同,他也依然会服从命令。
丁一在离开成都府城的时候,除了仍卧榻不起的丁如玉和她的三十来个贴身亲卫之后,只带了吴全义一个人,因为其他人基本都走不开了,要让大明第一师重新回复元气,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而在离开成都不远的官道上,那位和丁一同年进士的巡按御史。就已候在道边。
“如晋兄,我也要上京述职,不知道如晋兄可否方便同行?”他这么向丁一问着。指着边上的车马,却也是携带了家眷的。
丁一看着就失声笑了起来,然后点了点头。
世事巧,不可能巧到这份上。
这边丁一被逼着,以给大明第一师驻扎为由,让他即日就离蜀上京,恰好这巡按御史就也要上京述职?
“从哪里开始安排的?”丁一在重新上路之后。笑着向同时也骑在马上的巡按御史问道。
“如晋兄见谅,着实是身不由已啊!”这巡按御史苦笑着向丁一赔罪。
丁一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还愁这事没人干么?兄台不做,也有别人做。”
然后他再一次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石制军身故之前。听说就与胡藩台有诗词唱酬。”巡按御史很含糊地这么回答。
但这对于丁一来说,却就已经足够让他了解到许多布局上的东西。
这个局,是在石璞还没死,巫都干还没动手杀他之前就准备好的了。
“看来。石某人死得不冤。”丁一毫不掩饰地这么说。这让巡按御史很有点惊慌。
大家都知道丁一手下动的手,这是一回事,丁一这么几乎变相承认,那是另一回事。
“不闻诛督师,只知杀一国贼。”丁某人毫不打算把话兜圆,冷然说道,“外敌侵边,却还在计算着镇边的军队。这不是国贼是什么?石某身后赐谥了么?”
巡按御史听着下意识缩了缩头道:“赐了。”
“此等国贼,秦桧不外如此。实不应有谥。”
这话说将出来,那巡按御史就不敢接嘴了。
丁一也没有就这问题再探讨下去,因为再说就是为难对方了。毕竟这巡按御史还是很看重这同年之谊,别小看这几句话,这几句话加上胡山所汇报的东西,就足够让丁一印证了之前的一系列猜测。
很明显边患起,朝廷让丁如玉挂印,领大明第一师入藏,他们说服英宗的,是大明第一师的战力;而背地里实际的目的,是要断丁一的根本,毕竟这是丁某人练出来的第一支新军,也是丁一投入精力最大的一支部队。
而在石璞对于丁如玉的试探之下,发现丁如玉对督师文臣的服从,于是就变本加厉的开始了他们瓦解大明第一师战力的计划。甚至丁一可以推断,那些向工宣队动手的领主,十有**就是石璞授意,当然,石某人不可能亲自开那个口,但这用得着他开口么?下面管家长随便暗示一下就足够了。
胡山派挞马赤伊基拉塔出去,是一个石璞他们没有料到的变数。
如果不是巫都干刺杀了石某人,也许朝廷大佬的计划就成功了:因着丁如玉对督师文臣的敬畏,加上把握着粮草弹药的运输,以领主与大明第一师的冲突来作为暴发点,开始处罚基层的军官,然后收买拉拢愿意听从石璞命令的基层军官——不听?不听就没有补给,不听就派去前线送死。然后逐步架空胡山和丁如玉等人,大明第一师就会慢慢退化成为一支装配了新式武器的旧式军队。
丁一并没有再和肩负着监视他的巡按御史再谈这个问题,而是就着沿途风景,谈论些诗文,说些海外的风情,这期间最是高兴的就是丁如玉了,她渐渐地好起来,对于能陪在丁一身边,便是她最为开心的事情。
但当他们去到汉中的时候,打前哨的吴全义却就遇着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有数百卫所正军,由着汉中的官吏领着在官道上盘查来往人等,当吴全义亮出身份里,对方居然扫了一眼就冷笑道:“忠国公门下?呸!老子还是东宫太子呢!”
这就不对劲了,就算对方不信,至少也该派人查证一番才是,因为他们一行人,包括那巡按御史的家眷在内,五六十人,看着也是非富则贵的模样,哪有这么唐突的恶语相向?
“不要慌。”丁一按着吴全义,冷冷地这么说道,“这条路上,风波恶,这仅仅是开始。”
第八章转进(八)
无缘无故这么在路上设卡,边上那几百正军要说跟大明第一师的兵比,那当然是不行了,就算从藏地撤下来的残军,一个个病蔫蔫的只要一口了,同样人数都能跟这些正军用刺刀拼个惨胜的收场。不过以卫所军户来说,这几百正军算是精壮了,个个都是膀大腰圆之辈,领头几个,只怕还是千户或是指挥使的家丁。
也就是说,别看这里只有几百正军,大致上,一个普通的卫所,所有精锐战力就在这里了。便是缉拿江洋大盗,这么把一整个卫所里能战之军都给拖出来的,这本身就很不寻常的架势。
这地界大约是在汉中府所属的宁羌州附近,也就是出了四川承宣布政使司,进入陕西承宣布政使司的区域了。此时路边的官吏,有着正七品官袍的知县,有着正八品官袍的县丞,大约就是宁羌州略阳县衙门里的诸位官员了。
这架势,说是设卡巡检?有些扯,正常来说就是搜捕什么要犯,有个正九品的主簿或是不入流的典史在设卡之处镇着,就已经是很大的阵仗了,知县和县丞是在坐镇县衙指挥的,于情于理,也不应该来这第一线。
所以此时的情况,很有些滑稽,说是迎接过境的上峰,那些军户又扮出一副气势凶凶的模样;说是设卡检查,那候在道边的知县、县丞又是满脸堆笑,恨不得抢来跪于跟前拜倒行礼。
“学生丁一,敢请尊驾挡于路中。是欲何为?是欲劫财?还是要劫色?”丁一按住吴全义和丁如玉那些亲兵,轻轻一夹胯下的四蹄踏雪便上前去,笑着向那些军户问道。
那些军户对着吴全义很不客气。但看着丁一却就和气很多,听得出他们很明显地组织着措词,以免和平时一样,几乎每句话里都夹带着粗口:“这位大……公子请了!”他本来不知道是要称“大侠”还是“大人”,难为话到嘴边,强行拧了过来,“小人并非那个、那个匪类。是奉县衙明府、卫所指挥使老大人之命,在此处设卡巡查,以防这个、这个不法那啥?对。不法之徒,潜入县府,为祸百姓!”
这一席话只怕是先前背了好久,说下来都教这军户头子喘着气。丁一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你是奉命执法了?”
“是啊是啊!公爷,这真的不是小人主意,您老人家看着,知县大人就在边上啊!”那军户很快就顶不住了,立时自己解下腰间印绶就单腿跪地递了上来,又报具自己的出身官职,却是卫所的百户。
丁一教吴全义去接过来看来,点了点头。又让吴全义把印信公文都给那百户验过,谁知道那百户不敢接。一个劲地往略阳知县那边瞄。丁一看着又好气又好笑,不禁开口道:“怎么?明府还等学生去晋见么?”
那知县听着吓得汗都出来了,领着县丞和指挥使过来,舞蹈参拜,报具出身手本,又道是:“公爷恕罪,实是上峰严令,说是近日来有盗贼冒充朝廷命官,混入州府,不得已下官才在此设卡……”
这话骗鬼去吧,丁一怎么会信?设卡也不用这知县自己跑在边上候着,连个椅子都不敢坐啊。不过丁一没有去跟这知县为难,因为这知县的话里,已经尽他所能,透露出足够的信息给丁一了。
上峰有令,上面有人指派他这么做的。
“无妨,起来吧。”丁一教吴全义把公文印绶递给知县。
后者冲丁一又磕了个头,方才接过那些公文路引等等,态度上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公爷,下官职卑位微,这文书真伪,着实是验不出来的,可否请公爷暂住几日,待下官去汉中请黄堂过来一一验对?”这略阳知县匆匆看了一眼,马上把东西还给了吴全义,又跪下磕了个头,这么向丁一说道。
吴全义听着气得七窍生烟,扬起马鞭就要给这知县来上一下,却被丁一扯住,对那知县说道:“好,便依尔所言就是。”
到驿馆里憩下来,丁如玉就不满地说道:“少爷,这七品的官儿,咱们何故要被他折腾?便是那百来正军,奴奴身边的警卫排,这几日也恢复了气力,三十来骑冲过去,也管教让他们四处逃散!”
“你好好养着,万事有少爷在。”丁一抬手捏了捏如玉的脸,对她这么笑着安慰。
出得院子,就听着吴全义在指挥警卫排布防,见了丁一过来,他显然也是憋着一口气的:“先生,忍无可忍,何须再忍!”
“忍什么?”丁一摇了摇头道,“人家要验你路引公文,有什么错?从头到尾,他们也出示了自己的印鉴,也依礼节参拜,你压根就挑不出刺来,忍不住也得忍,这事为师还没看明白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要妄动,反正住下就是,你当是休假好了。”
此时京师之中,内阁的一众阁臣,除了托病的商辂之外,其他人都在下朝之后,凑在陈循府第之中,因为王文说是有急事,要让这些大佬一同相议,而落座之后,王文就喜上眉梢地说道:“诸公!丁如晋已离蜀上京,缚虎之势今已成!”
同为阁臣的彭时听着,很有些不喜欢,便开口道:“如今大司马称病,首辅暂掌相权,何必陷丁容城于斯?外患犹在,怎能于此时来生出枝节?”
先前说过,丁一与那些有师徒之实,无师徒之名的状元公,都保持着极好的关系,就算品级和地位都比那些人高多了,但逢年过节,寿辰添丁之类的,丁一这边是绝对不会缺少礼物的。
就算丁一出海,柳依依也会把这些事情打点好。
还会派出李东阳这个当年由景帝作主过继过丁一的义子,过去给这些状元公磕头。
这年代尊师重道还是看得很重,同为状元出身的彭时,他对丁一倒是有好感的,认为这是很难得的品行。
但其他的阁臣,萧镃、江渊却就不认同彭时的说法,他们坚持认为,丁一所干是动摇国本的事,一定不能容他这么下去。彭时听着笑道:“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便起身自去了,次辅高毂也起身和彭时一同出了去。
不过这对于在座诸位来说,他们也不觉得有什么出奇的,毕竟平时这聚堆的人,大家心里都是有数,萧镃也没理会离开的两人,只是向陈循问道:“凭仗着那些军户和小吏,哪里压得住丁如晋?一旦丁某人发性,如何制得他?”
“是否制得住,并不要紧。”陈循抚须笑着,向边上同样颇有些着急的阁臣王文说道,“不要去想如何制住丁如晋,此子有万夫不当之勇,更兼于练兵有化腐朽为神奇之能;大势稍弱些,但放眼华夏,于国朝来说,或是开国的常、徐之先辈,方能凌驾其上;济世之道,放一布政使绰绰有余。谁敢小覻,必被所噬,诸公不可不重啊。”
他算是把丁一分析透了,能打,能练兵,治理地方也有办法,但要说大的战略,丁一是有不足的。陈循这些人,抛开学霸出身不提,他们是内阁啊,本来就是专门替皇帝出主意,专门分析人的,要说领兵打架那不定能高明到哪里,但来琢磨人却是本行。
左都御史王文也点头附和着陈循的说法,又补充了一点:“且于奇技淫巧之上,丁容城有匪夷所思之跳脱;其妻柳氏,经营之道也是商贾之中少有翘楚。故之其方才能有钱货养兵、抚恤士卒。”
明显在这个计划里,陈循等人是花了极大的心思,陈循对着其他一众阁臣说道:“缚虎、纵虎、驱虎吞狼,我等须按定策而行,切记万万不可对丁如晋使出什么鬼祟的把戏,此乃阳谋,诸公定要把下面的人手约束好了,不然的话,石仲玉就是前车之鉴!”石仲玉指的就是石璞了。
缚虎,不是用势、用兵来压制丁一,这些一辈子琢磨人的阁臣,前面有着石璞这前车之鉴了,不至于低级到这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