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秀-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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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家真是最不守规矩的人家了。”
罗娘叹气。
红尘他们热热闹闹地过着普普通通的日常。很快。年节过去,就到了会试的日子。
金青是一个人去考试,连个小厮都没带着一块儿。
不对。带了只平安。
平安现在长大了,不像以前只是小小的一只,如今长得脑袋和金青的膝盖齐平。
也不知道它是只什么品种的狗狗,不过吃得圆滚滚。小短腿跑起来到是很快,脖子上挂着个小小的竹篮。里面放着一些纸条和铜钱,红尘交代说,让它自己去买点儿吃的。
金青一开始还很感动,他家阿尘姐姐兼师父对自己多好。还惦记着自己会不会饿肚子,结果一翻看那纸条,顿时发现上面写着油饼一张。少有少盐,狗狗食用。水煮肉一块儿,请加一条大骨头,不要加太多盐,狗狗食用……
闹了半天是怕饿到平安。
红尘要是知道金青的腹诽,一定会说——“平安是吉祥物,送你去考试,保佑你考个好成绩,我还不让你花钱给它买零食,有什么好抱怨的。”
金青进了考场。
平安尽职尽责地蹲在贡院门口当吉祥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吉祥物真的起了作用,金青这一次考试,简直顺利极了,甚至有一道题目让他很是无语,居然真是他在家里和红尘玩笑时说过的。
考的是五运六气之类……
当时阿尘姐姐笑谈,说皇帝近来年纪大了,对自己的身体很是关注,听说最近在研究黄帝内经呢,说不得科举题目里也会涉及到一些,毕竟他老人家命题嘛。
那会儿只当开玩笑,没成想居然真有一道题目不是儒家经典里出,而且还是相当重要的策论。
估计考场里有一半学生都傻了眼。
终于,漫长的考试结束。
金青离开考场,其他人都有家人来接,他只有一只狗在外面等候。伸了个懒腰,立在贡院门外歇了会儿,揉了揉肩膀。
“金兄,金兄,你怎么样,那道五运六气答好了没有?”
后面追出来一个小胖子,也是在文会上认识的,家里祖上经商,他这一代到是都送出来读书,大约是想改换门庭。
金青笑了笑:“答了,好不好要看考官的眼光。”
小胖子登时苦下脸来:“读正经书还读不完,谁去看什么五运六气,这不是瞎胡闹嘛!”
旁边一士子满眼泪花:“看样子兄台好歹知道五运六气是什么,我在考场上都懵了。”
乍一看哀鸿遍野,似乎不是只有一个人倒霉,大家焦虑一番,到又平心静气。
金青也属于知名人物,一派悠闲潇洒,到让众人心中嫉妒。
“看样子金兄胸有成竹?”
没看见连家人下仆都没带,明显是不把科举考试当一回事,似乎考进士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简单。
夏世杰和乔灵均并肩而出,还没上马车,就听旁边的人议论金青怎么样,怎么样,一皱眉,冷笑。
“如此张扬,哪怕入朝为官怕也混不开。”
乔灵均看了他一眼,夏兄恐怕不知道,他脸上的表情,明显表明他对金青十分忌惮,这种忌惮,正是来自重视。
金青是不管什么夏世杰的想法,他回到家,得意洋洋地想和红尘他们报喜。
结果那一家子谁也没搭理他,人家忙得很,罗娘她们还要考女学,红尘也有一关要过。
要是不提起来,金青怕是都要忘了,他们这次一行人全部进京,除了红尘和林旭另有打算,最主要的还是选灵女的事儿,红尘可是榜上有名的。
如今所谓灵女献祭,自然难不住红尘,别管花钱购买寄名符,还是替身符。她都出得起价儿,这样一来,有个灵女的身份反而好,一个月还能拿朝廷一两银子的俸禄,比寻常小官小吏拿得都多。
且灵女无不是精挑细选,本身就代表着资质和能力。
虽说不用担忧,不过红尘还是做了一些准备。京城乃是夏蝉的主场。她如今又不知道会不会已经把手伸进紫宸宫去,万一这万无一失的送寄名符的简单礼节出了差错,那岂不是要了红尘的命?
即便是百年来。自从有了灵女灵童活祭的规矩,寄名符就是走一个程序,从不曾出事,红尘却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掌控。
这几日。连林旭都把别的事儿搁在一边,盯着皇宫紫宸殿那里。上下都打点过,连红尘去送寄名符的日子,会是哪位灵师坐镇紫宸殿都分析出来。
此事显然更重要些,金青摸摸鼻子。老老实实耷拉着脑袋回屋看书去了。
今年朝廷贴榜极快,不过十日,红帖贴出。
有人金榜题名。有人名落孙山,来年再战。短短时日,同科举子们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这日春花正好。
正是殿试之日。
皇帝难得在大殿内坐足了时辰,往年虽然也是陛下出题,进士们都是天子门生,可万岁爷总不会长久留在御座上等这帮士子答题。
今年他却极有兴致似的,歪着头问站在他身边,含胸低头的老太监:“你说说,这帮士子哪个有状元之才?”
“老奴老眼昏花的,那可看不出来,叫老奴说,既然是陛下的状元,那陛下看哪个顺眼,哪个就是嘛。”
皇帝顿时笑了,笑着摇了摇头:“你个老货……那些以为坐在我这个位置上,就能随心所欲的,都是傻瓜。”
能随心所欲的肯定是昏君,出个昏君,要是在盛世还好些,像现在这样,周围有三个国家虎视眈眈,真要是出来个随心所欲的皇帝,那三个国家还不乐疯了?
大周朝早不知道被谁给吞了,就如当年南楚国主李碧,多么随心所欲真性情,真是人人都说他潇洒自在,还不是没几年就灭了国,让大雍当成戏子一般对待,闲来无事逗弄一番。
皇帝深吸了口气,眉眼飞扬:“不过,你有一点儿说的没错,科举取士,取的自然是合我心意的人才,今年我们的大周朝会出一个有史以来年纪最小的状元郎,传扬出去,也是一则佳话。”
陛下钦点金青为少年状元,还说了好些溢美之词,任谁都看得出,万岁爷对他点的这位状元,满意得很。
永安街头,人群汹涌。大周朝大比三年一次,几千人里选那几十人,能从数千士子中脱颖而出,自然是万众瞩目。
旁边楼台上不知哪家的花娘名妓,一展歌喉,歌声唱得缠绵悱恻。
春风得意马蹄疾。
状元郎跨马游街。
永安城大部分的闺阁千金,今日都在道边设了彩帐,大周朝的规矩与别国不同,女儿没那么严苛的礼教规矩,每年的今朝,都能近距离看一看年轻进士们的风采。
状元郎头上的红花,也是尽可以赠与佳人,谁能得了红花,那是极有面子的事儿,便是最后不招状元为婿,也要身价倍增,但凡及笄之后,开始交际的闺阁千金,一般都要来设彩帐的。
夏家的彩帐也立在道边,很是素雅简单,不如别人家的绚丽多姿。
除了状元之外,榜眼,探花,还有其他进士,今日也可送花,仅仅是状元头上的红花归属最为瞩目罢了。
夏蝉坐在彩帐里,端起紫砂壶,冲了一杯香茶,慢慢品尝,动作舒缓优雅,不骄不躁。
一个小婢女轻轻地替她捶肩膀,却是总忍不住向外张望,这婢女显见很是受宠,嘴里叽叽喳喳说得热闹:“小姐,这可是您及笄之后第一次来,还不知咱们的帐子会不会让进士们的红花给淹没了呢,凭您在京城闺秀中的名声,哪个及得上您?”
“别胡说,幸亏今年荣华郡主不来,否则让人听见,该笑话我了。”夏蝉摇摇头,轻笑道。
不过听这意思,她也觉得京城中除去荣华郡主,无人可与她比肩。
夏蝉轻轻抿了口茶,低垂下眼眉——别人也就罢了,今年三鼎甲的红花,不知她可能一举囊括?
可惜,哥哥竟只得二甲!
第100章 求雨
夏世杰骑着马,也跟在一众进士后面。
他名列二甲,虽然排名稍稍靠后了些,其实算很不错,今年考进士的人数极多,有数千人,考中的却很少很少,每一个进士都是天之骄子,向他道喜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但他却不免有些失落。
其实夏世杰真心觉得自己有能力问鼎三鼎甲,就算不是状元,得一探花也该如探囊取物一般。
他是夏家的公子,京城公子哥儿中的翘楚,这些士子尚且无缘面见陛下,他却早就见过圣上容颜,甚至宫门也常进,连陛下白龙鱼服微服私访,也时常到夏家来,他替陛下挽过马,斟过茶,怎么也算得上简在帝心的人物。
只是这次科举考试,他答得卷子可能不太能得陛下的好感,和自己想象中理所应当得到的名次差距巨大。
夏世杰抬头看了眼很自然地骑着马,走在最前面的金青,心中不由失落,乔灵均考得也极好,二甲头名传胪,同样意气风发,他都有点儿不想和这位乔兄一起行动。
“啊,快看,状元郎!”
周围一阵阵欢呼声。
无数荷包,玉佩,绣帕,零零碎碎的东西打在金青的头脸上,夏世杰皱了皱眉,心情沉重。
要是知道他的想法,金青恐怕也会叹气——老兄想要这待遇,赶紧拿走好吗?他还不想被打得满头是包来着,努力露出笑脸,还不能呲牙咧嘴,知道有多难么?
铁牛立在道旁,一甩手。扔过去一把折伞。
金青顺手捞住,轻轻撑开,伞面是天蓝色的,素雅洁净,上面用极为疏狂的线条,画着远山一座,溪水流淌。让人见之忘俗。
这伞配上状元郎。简直装的不要不要的,周围欢呼声更重。
金青也暗暗松了口气。
那些贵女千金们还好,都比较矜持。奈何永安城里小姐如云,可不是只有几个深居闺中的小姐的。
花楼的花娘,还有名噪一时的伎子,趁此良机。寻一郎君从良,也是最好的结局。
远远高楼之上。赵燕儿翩翩起舞,金青却是连一眼都不敢多看,他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有可能受不住美女的诱惑。他偶尔也会得意的,有这么个美人一心倾慕。
终于走到彩帐无数的御街。
好些闺阁女儿家都屏住呼吸,一脸羞红地看他。三年一度,每一次状元的顶上红花归属。都属于永安城最受瞩目的事儿,而且谈论起来久经不衰,有时三年后还无数人记得。
“可惜荣华郡主不在呢。”
“以前郡主在时,别人就不用想了。”
“我看夏家的小姐今年来了,还是嫡出的小姐,记得上一次是方知小姐立了帐子,结果状元郎的花还没送上,就让南阳侯世子堵住了帐门。”
众人都笑:“那次方知小姐帐子前到是鲜花无数,可惜一朵也没进得去,不知道这回咱们夏蝉小姐会不会也有爱慕者冒天下之大不韪,愣是堵住帐门呢。”
“别说这个,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南阳侯世子爱慕方知小姐,可俩人的婚事也多波折,听说侯爷夫人不满意,想为世子另外求娶身份高贵的小姐,这事儿托了有三年了,方知小姐都快二十岁,再拖延下去,恐怕不妥。”
就是现在,闲话也多得很,大家不去说南阳侯世子,因为世子是男儿,有那么一点儿风流名声不要紧,却对方知小姐横加指责。
“我听说世子特别后悔,说自己年少轻狂,没注意保护方知小姐,还发誓说,要是不能让父母祝福,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地迎娶小姐入门,他就剃了头发去当和尚,决不让小姐清誉受损。”
“也是个有担当的好儿郎,就算小时候做错了事,至少心是诚的。”
夏蝉的婢女也隐约听得到外面的议论,扭过头同样苦着脸,忿忿不平:“咱们方师姐多好啊,又漂亮,性情大方,嫁妆也不少,谁娶了她谁有福气呢,南阳侯府怎么了?侯府就了不起,南阳侯又不是宁侯,有什么好得意!”
婢女一边说,一边揪扇子。
夏蝉目光闪了闪,轻轻笑道:“是啊,是没什么可得意的,南阳侯世子,在京城圈子里也不算什么。”
小婢女连连点头。
这时帐子一撩,外面守着的婢女高声叫:“来了,状元郎来了,走过来了呢!”
夏蝉眯了眯眼,捏紧茶杯。
外面看着的少女们也长叹——看方向果然是去夏家小姐那儿吧,也是,今天来的闺秀虽多,最有名气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夏家小姐无疑是其中佼佼者。
议论纷纷中,金青就调转马头,在一个很普通的彩帐前停下,下了马随手摘下头上的红花,一揖到地,朗声道:“在下金青,冒昧相求,还请小姐收下此花。”
“噗嗤。”
里头就传来一声笑。
“咳咳,状元郎既然求了,那便收了吧。”
却是连彩帐都不让他进,罗娘笑眯眯出来,接了花,又转身回去。
今次三鼎甲,状元是金青。
榜眼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乃是于家的小将军于逸,要知道,于家世代从军,于逸却是饱读诗书,弃武从文,而且还是十三岁就考中举人的天才,在京中赫赫有名。
状元的花一献出去,他就紧随其后,恭恭敬敬地也把红花献给红尘。
罗娘对他到是比对金青客气,请进去饮茶一杯。
之后探花是个中年人,到没参加这种年轻人的活动。
传胪,二甲第一的乔灵均,同样风姿不凡,又年轻得很,是所有进士中受人瞩目的青年才俊。又把红花献给了红尘。
另外,虽然名次并不算好,但身份不凡,乍一看到比状元郎还要高贵的薛柏桥薛小侯爷,这回他的红花,同样是给的这个简陋帐子里的小姐。
罗娘没敢请他进去,笑眯眯地道:“我家小姐说了。高小姐不在京城。他也不敢这时候放你进帐子,否则小姐到不在乎,怕你回去会挨打。”
薛柏桥怒叱:“胡说八道。凭我?怎么可能挨打?最多也就吃两回闭门羹,回头拿点儿好吃的哄哄,什么事儿也不会有。”
这边说说笑笑,声音很低。外人听不见,只能看见小侯爷对人家一个下人打扮的女子也客客气气。
周围一片哗然。有人一打听才知道,来的是个外地选的灵女,普普通通的乡下女子罢了。
当然也有消息灵通的一小拨人,都知道里面那位的身份。最近夏家宗族中闹得厉害,正是因此而起。
知道的不免去看夏蝉的帐子——夏蝉小姐怕很不是滋味吧?
夏蝉却面带微笑,并不以为意的模样。依旧不紧不慢地喝着茶水。
虽然如此,帐子里还是一片寂静。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