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嫁-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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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风望着她,嘴角抽了下,道,“三姑娘,我家爷的身份,属下不便透露。”
没承认,也没否认。
说完,他身子一闪,就消失在了屋子里。
等卫风回到锦墨居,天边有晚霞绚烂。
楚北正在吃血燕窝,只是那表情,就跟吃毒药似地。
卫风站在一旁,道,“爷,装血的杨枝玉瓶不是三姑娘打碎的,是她五妹妹打的,那会儿她去定国公府了。”
楚北脸色很差,“送给她的东西,怎么谁都能乱翻?”
卫律在一旁,道,“应当剁手!”
卫风看了卫律一眼,弱了声音道,“爷,三姑娘还要你一碗血……”
楚北猛然看着他,把手里的碗重重放下,“你怎么不把我扛去直接送给她?!”
第五十章银针
声音很大,吼的卫风耳朵都嗡嗡炸响。
卫风不敢捂耳朵,只望着他,一脸属下忠心耿耿的表情,唤道,“爷……”
楚北深呼吸,闭上眼睛道,“给本……给我打!”
卫律就捏拳头,朝卫风走过去。
一个时辰后,清韵吃了晚饭,钻进药房整理药材。
卫风进来了,当时还吓了青莺直叫。
被卫风直接点在了那里。
这一回,清韵也吓住了,看着卫风那红肿的脸,惊呆了,“又挨你主子打了?”
卫风欲哭无泪,“三姑娘,你行行好,别再出岔子了,我实在扛不住了。”
说着,小心的把一瓷瓶放下。
清韵拿起瓷瓶,轻轻嗅了嗅。
血腥味中,夹着一股子药味儿,可见卫风主子常年服药,药味入骨了。
清韵点头道,“放心吧,你主子迟早会感谢你的,对了,帮你主子治好病后,你主子还需付我一万两银子的诊费。”
卫风,“……”
有没有搞错啊,你能先治病,治好了病再谈诊费吗?
“三姑娘,只要你能治好我家爷的病,别说一万两,就是十万两也给你,”卫风道。
清韵就笑了,“那就这么说定了,十万两。”
卫风,“……”
看着卫风那呆滞模样,清韵心情很好,笑道,“开玩笑的,我只要一万两,你回去吧,今晚我会验毒。把救治的方法写在纸张,你明早来取就成了。”
卫风有些讶异,“一晚上就能验好?”
“用不了那么久,大约两三个时辰。”
卫风就道,“那我就在外面守着。”
说完,身子一闪,就出去了。
然后。从窗户处飞进来一粒石子。打在青莺身上,帮青莺解穴。
青莺揉着肩膀,狠狠的咒骂了几句。
清韵笑道。“好了,别生气了,咱们这是拿钱干活。”
青莺咧嘴一笑,方才清韵和卫风说话。她都听见了,一万两呢。姑娘两三个时辰就挣到了,那她挨一下疼,那也挨的委屈。
清韵忙起来,很认真。不喜欢有人打扰。
喜鹊搬了个小杌子,药房门口守着。
青莺在屋子里帮清韵。
药房里,点了六盏灯。将屋子照的如同白昼。
卫风就在外面的大树上,透过微开的窗柩看着。有些紧张。
生怕清韵验不出来毒素,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不算,他还会被卫律和爷活活揍个半死的。
今晚估计是卫风有生以来,过的最慢的三个时辰。
月上中天,夜凉如水。
清冷的月华,像是一层薄纱笼罩着泠雪苑,有种朦胧的美。
屋内,清韵忙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让青莺把书桌收拾干净,然后研墨。
拿镇纸压着纸,拿了紫檀木狼毫笔,清韵提笔沾墨,笔走龙蛇唰唰唰的写起来。
然后就着药方,开始抓药。
等把药包裹好,又在药包上写了字,然后就望窗外了。
卫风身子一动,人影如风,进了药房。
青莺又吓了一跳,骂道,“就不能先出声再进屋吗?!”
卫风拧了拧眉,道,“胆子真小。”
青莺气的说不出来话。
清韵把两包药,还有几张纸递给卫风。
卫风结果纸张,翻看着,越看越皱眉。
药浴,泡够两个时辰,温度不能变动太大,建议用火煮。
泡药浴时,每隔半个时辰,服用一碗药。
还有扎针,一百零八针……
卫风看的,嘴皮直哆嗦,望着清韵道,“三姑娘,你确定这是治病,不是存心整我家爷的?”
清韵两眼一翻,“我辛苦半天,有必要骗你家爷吗?”
“说的也是,可这又是蒸,又是煮,还要扎针的,一百零八针,会把我家也扎成马蜂窝的,我跟爷说,我会被打死的,没别的法子了吗?”卫风小心翼翼的问。
爷这三样分别都试过,两两也用过,可是三样一起来的,还真没有。
清韵眼神一动,道,“有。”
卫风一喜,“什么法子?”
清韵耸肩道,“三两砒霜,煎一碗水服下去,不消片刻,便早死早超生,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卫风,“……”
青莺站在一旁,捂嘴憋笑,肩膀差点抖脱臼。
卫风无话可说,小心的把纸张和药包那好,身子一闪,又消失不见了。
等他一走,清韵便哈欠连天。
回了内屋,舆洗一番,便睡下了。
沾着枕头,便睡沉了。
锦墨居,却彻夜通明。
楚北打了卫风一顿,最终还是咬咬牙,又割破手腕,取了一碗血给卫风。
他身体虚弱,喝了碗血燕窝,就直接睡下了。
因为心里积着事,夜里就醒了。
一直等卫风回来。
卫风回去时,吓了一跳,他以为卫律和楚北早睡了,谁想都没睡。
卫律望着他,问道,“怎么去这么久?”
卫风拎了药包,不敢上前,“三姑娘在验毒,我怕爷的血再出岔子,就在外一直等着。”
卫律看着他手里的药道,“三姑娘验出毒了?”
卫风点点头,“开了药方,怎么医治也写了,爷用么?”
楚北当即没好气道,“为了这药方,我都取了两回血了,取着玩的呢?”
卫风一喜,当即道,“那属下去叫钱太医来,咱们今晚就试试效果。”
说着,一阵风卷出去。
钱太医睡的正香,就被卫风从被窝里拽了起来。
当着楚北的面,卫风把药方给他看。“你看看,这药方治爷的病怎么样?”
钱太医睡眼朦胧中看了药方,扫了两眼,瞌睡虫就一扫而尽,道,“奇方!当真是一剂奇方!竟将温吞之药,用出虎狼之势。只是……这药方不能给大少爷用。大少爷身子太虚,恐承受不住。”
楚北有些吃惊,她开的药方。太医都夸赞是奇方,可见医术颇有造诣,“用了会如何?”
钱太医很肯定道,“不死即残……”
楚北脸黑了。望着卫风。
卫风缩着脖子,“不至于吧?”
三姑娘和爷无冤无仇。没必要害爷啊。
钱太医看了药方两眼,问卫风道,“就只有药方吗?”
卫风忙将纸张递给太医,道。“还有施针。”
钱太医坐下来,细细看着,越看越扭眉。
他的眼睛就在药方和纸上来回打转。最后道,“我医术浅薄。只能看出点皮毛,这一百零八根银针,像是引导虎狼药力,又像是将虎狼药力堵住,变化莫测……最好别用。”
卫风站在一旁,听太医这么一说,他也不敢了。
楚北看着两张纸,眉头紧锁。
虽然他病了许久,但没有久病成良医。
但太医的话从不死即伤,到引导虎狼药力,也算是一种认可了。
楚北脑中出现一双清澈明净,带着一些笑意的眼睛,像碎金子一般,闪闪发着光。
这双眼睛,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深呼一口气道,“就照这方子试一试。”
“爷,这可不是小事啊,”卫律劝阻道。
楚北把药方放下,“去办吧。”
锦墨居,什么都有。
很快,卫律就扛了大木桶来。
卫风将青石砖掀起来一块,放了炭火,然后把木桶架上去,然后倒热水。
等楚北入了木桶之后,便是撒药材。
卫律端了药了,楚北眉头不皱,将药一饮而尽。
钱太医还在看药方,有些害怕道,“在脑袋上扎十八针……这可不是小事啊,要慎重。”
他们这些太医,在太医院待久了,变的胆小怕事,用药保守,治不好病没关系,要是把宫里的贵人治出好歹来,那就是抄家灭族之祸,所以一般治病,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是绝对不敢写药方的。
楚北闭着眼睛,道,“施针。”
钱太医没辄,只能施针了。
一百零八根银针,扎在楚北的脑袋,脖子,肩膀,胸前和后背。
卫风和卫律站在一旁,都有些不忍直视。
钱太医也是扎出来一头的冷汗,针太多,不好施针。
一百零八根银针,钱太医扎了半个时辰。
刚扎完,卫律又端了药碗来给楚北喝。
屋子里,静的落针可闻。
两个时辰到,楚北还坐在浴桶里,没有丝毫变化。
卫风泄气,卫律频频看着他,眸底有指责。
一点效果没有,还连累爷失了两碗血,还遭针扎之罪。
钱太医看着卫风、卫律道,“时辰到了,喂最后一次药,我就要取银针了。”
卫风点点头,端了药给楚北。
等他喝完,钱太医深呼几口气,把银针取下来。
取下最后一针银针时,楚北脸色一变。
几乎是控制不住的身子往前一仰,一大口血喷了出来。
吐在青石地板上,竟黑的跟炭一般。
钱太医看了一眼,惊喜万分,“是毒血!这药方当真有效!”
可是楚北吐完就晕了过去。
两暗卫顾不得高兴,将楚北从浴桶里拖出来,抱到床上。
钱太医过去帮着把脉。
等他把完脉,卫风忍不住问道,“毒解了吗?”
钱太医失笑,“大少爷毒入骨髓,哪是那么容易解的,方才药浴施针,身体里的毒勉强才去了三分之一。”
才去了三分之一?卫律和卫风互望一眼,有些失望,不过想到以前吃了那么多药半点效果没有,能一次去三分之一,该知足了。
“那明儿再试一试,”卫风声音有些迫切,他是恨不得楚北身上的毒立刻马上清干净。
第五十一章医书
钱太医瞥了卫风一眼,道,“毒血也是血,你想你家大少爷失血过多而亡呢,这法子,勉强半个月能用一回,为了稳妥起见,最好一个月用一回。”
卫风望着钱太医,皱眉头道,“稳妥?方才要不是爷坚持要试一试,以钱太医的稳妥,这三分之一的毒还留在爷的体内,日日折磨爷呢。”
钱太医登时尴尬不说话了。
这里是镇南侯府,要换成旁的府邸,以他太医的身份,早拎了药箱甩脸子走了。
偏巧锦墨居又四面环水,他耍脸色,那是想淹死差不多。
钱太医站起身来,望着卫风道,“不知道给大少爷开药方的哪位,他的医术,我是望尘莫及,大少爷的毒该怎么解,还得听他的。”
卫风心中高兴,但是他不敢透露清韵半分,连老侯爷跟前,他都只字未提。
一个尚未及笄的大家闺秀,居然会医术,甚至连太医都望尘莫及,太叫人匪夷所思。
这背后,定有隐秘。
他可不想给三姑娘惹事,他家主子的病还得仰仗三姑娘呢。
为了验毒,清韵熬到半夜。
青莺和喜鹊陪了半夜。
第二天,天已经大亮,天边朝霞漫天,旖旎绚烂。
两丫鬟还睡的香,房门紧闭,没有动静。
丫鬟红笺过去敲门,两人这才惊醒,慌忙的爬下床,顾不得洗漱便去伺候清韵。
花梨木大床上,绣着牡丹的锦被下,清韵正睡的香甜,白皙如藕的手腕撑着脑袋。扇贝般的眼帘合着,看不见那如琉璃般璀璨双眸,但她嘴角弯弯扬,有一抹浅淡笑意。
见清韵睡的沉,青莺有些不忍心喊她起床,可这会儿实在是晚了,昨晚就不该那么熬夜。
青莺推了清韵两下。清韵眉头皱了皱。把被子拽了拽,又翻了个身。
青莺没辄,继续喊清韵。“姑娘,该起床了……”
连喊了好几声,清韵这才扒拉下被子,眼睛都没睁开。就咕噜道,“还困着呢。一大清早的起来做什么?”
“请安啊,已经比昨天晚半个时辰了,”青莺拽着被子不松手,有些急切道。
清韵缓缓睁开眼睛。就如同扇贝打开,露出里面珍藏的黑珍珠。
她现在困的厉害,根本就不想起床。哪怕一会儿要罚她抄佛经家训,她也认了。
清韵缩回被子里。连着脑袋一起蒙上了。
青莺继续拽被子,继续喊清韵。
珠帘外,喜鹊端着铜盆,打了帘子进来,道,“怎么还没将姑娘喊起来,方才我端水过来,老夫人院子的丫鬟七儿都过来问我,姑娘没起,是不是病着了。”
清韵似睡非睡间,听喜鹊这么说,忙把被子拉下,问道,“老夫人派人来问我病没病,你怎么回答的?”
喜鹊把铜盆放下,装着热水的铜盆冒着腾腾热气。
喜鹊拿了衣裳过来,笑道,“姑娘放心,奴婢不会乱说话的,只说昨儿镇南侯府送了药材来,姑娘在药房闻药材味闻到半夜。”
清韵听得脑门黑线直往下掉,这还不叫乱说话?
闻药材闻到半夜,这是一个正常人干的出来的事吗?
她要是听到谁干这事,直接就当人家是傻子了。
偏偏,这个傻子是她。
清韵嘴角抽了下,困意也去了大半,就是叫她躺下,这会儿也睡不安稳了。
她不过是晚去请安了片刻,老夫人都派人来问了,别是有事才好。
清韵赶紧下床洗漱。
喜鹊是想清韵先去春晖院给老夫人请安再回来吃早饭,可她这会儿饿着呢,去老夫人那里,要是有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清韵一定要先吃早饭,两丫鬟奈何她不得,把温着的早饭端来。
清韵吃的飞快,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就吃饱了,然后带着青莺去春晖院。
饶过梅兰竹菊屏风,清韵便见到了老夫人。
沐清柔和周梓婷一左一右挨着老夫人坐着,沐清芷和沐清雪则在站在一旁,笑的很欢。
丫鬟在一旁,道,“老夫人,三姑娘来了。”
沐清芷和沐清雪让开些,老夫人这才看见清韵。
清韵上前福身请安,老夫人见清韵眼帘下有一抹青色,眉头微皱了下。
沐清柔就笑道,“三姐姐,丫鬟说你昨晚闻药材闻到半夜,你不会傻到这种程度吧?”
清韵有些凌乱,尤其是沐清芷几个都捂嘴笑。
但很快,她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清韵望着老夫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