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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龙阙-第1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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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凤仪与李钊打过招呼,笑道,“镜妹妹还没打扮好呢?”

    李钊一听秦凤仪这口气熟稔的“镜妹妹”就心里发闷,提醒秦凤仪,“秦公子,家妹的闺名,一向只有在家里叫的。”

    秦凤仪点头,“哦,这不就是在家么。”

    也不知妹妹那样闻弦歌知雅意的怎么相中这么个听不懂人话的棒槌,李钊都不想与秦凤仪交流了。秦凤仪却是热情的很,与大舅子,不,梦里的大舅子道,“大哥,你们吃早饭没?”

    “吃过了。”

    “那咱们先去瘦西湖,这会儿春光正好,许多人都去踏春。可惜这会儿过了上巳节,不然,上巳节才有意思,那会儿,大姑娘小媳妇的都出来了,唉哟……”眼尾扫过大舅子的脸色,秦凤仪忙道,“我是说,那会儿女眷多,镜妹妹不至于害羞。”

    李钊冷哼一声,秦凤仪立刻吓得不敢说话了,李钊问,“你很喜欢去街上看大姑娘小媳妇啊?”秦凤仪在扬州城名声可是不大好的。

    这话秦凤仪哪里能认啊,秦凤仪道,“哪里是我喜欢看她们,是她们喜欢看我。”

    跟这等浑不吝的家伙说话,李钊气得胃疼。

    秦凤仪观量着大舅哥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大哥,我真不是那样人。”

    “不是哪样人?”

    “不是乱来的人呗。”秦凤仪道,“你别听人胡说。不然,你看我这相貌,我不敢说在扬州城称第一吧,可也没见过比我再好的。因我生得好,打我主意的女娘们多了去,我要真是乱来的人,哪里能是现在的名声。以前还有花楼给我送帖子,不收钱都想我去,我一次都没去过。我当然不敢说是那种对女色不动心的人,可我现在还是童男子哪。大哥,你是吗?”

    秦凤仪突放大招,李钊正在吃茶,一时没防备,一口茶就给喷了。秦凤仪立刻道,“瞧吧,你肯定不是了。我就知道,大哥你也只是瞧着正经,就像美男子宋玉写得那篇《好色赋》一样,长得越好的,越不好色。因为再好看的人,美男子都见过的。反是长得一般的,好色的比较多。”说着这等浑话,他还一个劲儿的拿小眼神儿瞧李钊,很明显,好色的肯定不是童男子的秦凤仪,那么是谁,不言而喻。

    李钊气的,抖一抖衫子上的水渍,一指秦凤仪,“我去换衣裳,回头再教训你。”

    秦凤仪偷笑,“大哥快去吧,瞧大哥喷得这部位,不知道的还不得想错了大哥。”大舅子呛了茶,不少水渍沾到了□□的地方。

    李钊当下就要动手,秦凤仪蹭得跳起来躲老远,还威胁李钊,“你要欺负我,我就告诉阿镜去!”

    李钊指一指秦凤仪,他毕竟年长几岁,难不成还与个猴子计较,放句狠话,抖擞着袍子回去换衣裳了。

    秦凤仪梦里梦外头一回见一向严肃的与老夫子有得一拼的大舅子这般狼狈,心下很是偷乐一阵。

    秦老爷一笑,“别说,什么人什么命,咱阿凤,没准儿就是命好。”

    “什么叫‘没准儿’,定是如此!”

    秦家夫妻断定儿子命格不凡,定能娶得贵女进门。

    眼前就有这样的好人选,秦太太断不能让儿子错过这等良缘,对于儿子的终身大事,秦太太那叫一个关心。当下请了羽衣坊的裁缝来家,给儿子置办新衣。秦太太也是女人,颇明白姑娘家的心事,这姑娘家啊,就没有不爱俏郎君的。虽则儿子相貌本身已是极为出众,但,这可是最要紧的时候,秦太太是不惜银钱工本,定要叫凤凰儿子在李姑娘跟前好生开屏。

    还有,给人家姑娘的帖子,也要用上好的雪浪笺,令儿子亲笔书了,方令家里最懂事的管事送去。送帖子前还告诫了管事一番送帖子的规矩,大户人家规矩重,倘管事没规矩,岂不令人小瞧,介时丢的是她儿子的脸面。

    倒是秦太太不晓得,正因她叫秦凤仪亲自写帖子的事,险令李钊在妹妹亲事上重做出考量。

    秦家管事是个机伶人,妥妥当的把帖子送了去。

    李钊接了帖子,便打发秦家管事下去叫茶了,也没忘了赏个跑腿红包。只是,李钊把这帖子翻天覆去的瞧了几遭,当真是越看越不满意,捏着帖子就寻妹妹去了。

    李镜正坐在花园里看书,见兄长过来,起身相迎,李钊摆摆手,“坐。”

    李镜见她哥手里捏着张帖子,不禁一笑,朝她哥伸出手去。李钊把帖子交给妹妹,皱眉,“你瞧瞧这两笔字,这当真是念过书的?”

大公主事件之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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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凤仪是在第二天早上醒来的; 他是被他娘哭醒的,他娘的哭声很有特点; 一韵三叹,十分有节奏感; 细听有点儿像扬州清曲的韵味儿。秦凤仪觉着自己仍在梦中; 在梦中,似有人淡淡的说了一句,“死了,也好。”

    这样的一句话,仅四字; 却似乎带着数九寒天的刺骨冰冷; 秦凤仪还没来得及思量这话是谁说的; 心下一机凌,整个人便被一股无形的能量自“梦中”拉回现世; 继而; 他听到了他娘那独有的哭腔; 他娘就坐床边,捏着帕子哭的眼泪流成河; “我的儿啊; 我短命的儿啊!你这是怎么啦!你说你; 这扬州城什么好丫头没有; 你瞧上哪个; 只管跟娘说,非得自己干,这不,把命都搭进去了!我苦命的儿啊!”

    边儿上有人劝,“儿子没事,大夫说,歇歇就能好。看你这样,不知道还以为咱们儿子有个好歹哪。”这一听,就知道说话的是秦凤仪的爹,也是个惯孩子的。

    秦太太一听这话就跟老头儿急眼,指着儿子道,“这叫没事!半天一宿还没醒!你给儿子请的什么蒙古大夫,会不会治啊!赶紧着,装银子,去帝都请太医去!甭管多少钱,就是倾了家,我也得把儿子给治好!”

    秦凤仪还没睁眼,边儿上大夫先不干了,老大夫气咻咻的一拎药箱,怒道,“既然嫌许某医术不精,许某这便告辞!”

    秦老爷连忙拦了大夫,“哪里哪里,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许大夫你可千万别跟这妇人一般见识。”给老大夫赔礼。

    秦太太便又哭,“我苦命的儿啊——”

    秦凤仪觉着,便是他死了,就凭他娘这哭功,也能把他能哭活,哪里还用麻烦大夫啊。秦凤仪嘟囔,“行啦,别哭啦,我没事。”

    他昏迷初醒,觉着用足了气力,其实声音并不大,但就这细微声响,秦太太就如溺水者见着浮木、绝望者见着救星一般,两只烂桃儿一般的眼睛里立刻迸射出浓浓的喜悦之光,这个时候也不嫌大夫没用了,两眼晶亮,双眸放光,伸手矫捷的秦太太,一把将闹脾气的许大夫拽到床前,由于惊喜过度,音调都变了,“许大夫,赶紧看看,我儿子醒啦!”

    说实在的,要不是秦家有钱,不好得罪,且出的诊金高,许大夫真不乐意给这家人看病。

    就这家子,有钱,扬州城里一等一的大盐商。可除了有钱,就啥都没了,尤其无德,这一点儿,在秦盐商家的独子秦凤仪身上体现的犹为明显。

    秦凤仪这人,扬州城有名的大少爷,说他是纨绔都是对纨绔的玷污。打秦家在扬州城发迹,秦凤仪就把暴发户的嘴脸演绎了个十成十。自小就不是好东西,在学里欺负同窗,在外头欺负小伙伴,这长大了,越发得寸进尺,都开始欺负良家妇女啦!

    你说,你秦家又不是没钱,再说,花街柳巷多的是揽生意的专职服务人员,你去那种地方多合适啊。偏生秦凤仪是个怪胎,他就喜欢良家女孩子。倘人家愿意,你情我愿,也好。偏生人家不愿,他非要硬来。这不,出事了吧。

    许大夫来的时候,秦凤仪就昏迷不醒了,许大夫听了这病的来龙去脉,心说,“该!”

    可怜天下父母心,秦盐商秦太太只这一根独苗,独子出事,这夫妻二人是哭天抹泪苦苦相求,要许大夫救他家独苗儿子。说来,秦盐商其实在扬州风评还好,主要是,秦盐商这人大方,自来城里修桥铺路、救济孤寡,他向来不小气。就是秦太太,也时不时的施粥舍米、行善积德。可依许大夫看,就秦家夫妇积的这德,还不够秦凤仪败的。

    许大夫到底是大夫,行医济世,断没有见死不救。

    可救这么个货,许大夫都有些怀疑自己是在积德还是在作孽?或者,叫老天收了这祸害,才算善事一桩。

    只是,如今秦凤仪都醒了。

    罢,罢!

    都是天意!

    天意不绝这祸害。

    许大夫重给秦凤仪号了脉,脉象从容和缓、不浮不沉、不迟不树、不细不洪、节律均匀、有神有根……反正,就这脉象,秦凤仪只要不糟蹋身子,活个百把十年完全没问题。

    这样的好脉象,本不用开方子,只是,碍于秦太太那“我儿身子弱、我儿受了大罪、我儿可得好生补一补”的模样,许大夫很是开了几幅金贵药,秦老爷命管事跟着许大夫抓药去了。自然,一封丰厚诊金自是少不得。

    秦太太就守在儿子身畔,儿一声肉一声的喂儿子喝水、喂儿子喝汤、喂儿子吃饭……秦凤仪完全条件反射的张嘴:喝水、喝汤、吃饭。

    待秦太太把儿子照顾妥当,看他精神犹不大好,便打发了丫环,亲自瞧着儿子睡了,秦太太方轻移步离开,还留下了自己身边最得利的大丫环桃花,吩咐仔细听着些,大少爷醒了,立刻过去通禀。又吩咐小丫环传话厨下,大少爷病中,少用油腻之物,多做些清淡滋补的,给大少爷补身子。再者,为免影响大少爷养病,琼花院里的几笼子黄鹂画眉喜鹊啥的,这些爱喳喳的鸟儿,都叫暂拎到太太院里去,先帮大少爷养着,待大少爷病好了,再给大少爷送过来。

    秦太太细细的吩咐了一回,又不放心的隔窗往屋里瞧了一瞧,见儿子是真的睡了,这才不放心的去了。

    秦凤仪其实并没有睡着,他就是觉着累,很累。

    整个脑袋似被人一股脑的塞进了数载光阴,好在这数载光阴不是关于关于别人的,而是关于他的。倘是别人的故事,估计依秦凤仪的心理承受力,这会儿得疯了。但,就这关于他的事儿,他也没好过到哪儿去,因为,太惨了。

    倒不是故事多惨,那数载光阴,秦凤仪仍是有吃有喝、富贵荣华、样样不缺。他觉着惨,是因为,在那数载光阴里,死得太惨,太没面子了。

    他,他,他竟然是,那啥,死的。

    秦凤仪都不想提,太丢脸了,怎么可能啊,他身体一向很好。是的,因为家里有钱,秦凤仪打小儿立一志向,必要荣华富贵,长命百命。就为着能长命百岁,十六岁生辰前,他都没碰过女人。秦凤仪可以很自豪的说,他现在还是童男子哩!

    他就是这会儿撒泡尿,还是著名中药材,童子尿哩!

    他这样注重养生的人,怎么可能那么早就死啊!

    简直太没天理了!

    秦凤仪怀疑自己这梦是不是假的啊,但,那梦的感觉又是真的不得了,原本他要与小秀儿燕好,可不晓得怎么,都箭在弦上了,竟然看到了小秀儿上吊时的惨叫。

    他是喜欢小秀儿清秀可爱的模样,又不喜欢吊死鬼,突然见着上吊女鬼,还不得吓死他啊!

    秦凤仪就这样生生被吓死了过去。

    那一发,究竟没发出来。

    秦凤仪躺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自己的“梦境”,他这么躺不住,桃花见状,以为大少爷醒了,忙令小丫环去禀了秦太太。

    秦太太连忙过来,进屋问儿子,“可是哪里不舒坦?要不要再请大夫过来瞧瞧。”又问外头的药可煎好了。

    秦凤仪道,“娘,我没事,就是躺得久了,觉着浑身发酸。”

    “叫桃花过来给你捏一捏。”

    “也成吧。”秦凤仪叹口气,趴床上。说来桃花一手的好按摩手艺,捏得秦凤仪浑身舒泰,疲乏去了大半。身上一舒坦,秦凤仪就想起小秀儿了,问他娘,“娘,小秀儿呢?”

    “问那小蹄子做甚!”一说到小秀儿,秦太太便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数落儿子,“你说说你,我都说了,待你过了十六,给你挑两个干净齐整的丫环放屋里,你非自己往外头寻那等没家教的野猫。那样的女孩子,哪里懂规矩。要不是你这不谨慎,能伤着?”

    “哪里伤着了,我这不好好儿的。”秦凤仪继续问,“娘,秀儿呢?”

    “柴房!”秦太太没好气,“你这昏迷不醒,哪里顾得上她!”又觉着,儿子这醒了就打听这女孩子,看来是真上了心。秦太太拿儿子无法,叹道,“你要实在喜欢她,花几两银子买了来就是。只是,这回得听我的,待把她教好了规矩,知道服侍人了,再放你屋里去。”

    “行啦行啦。”秦凤仪下床穿好鞋,对他娘道,“您就别啰嗦了,我没事。”

    秦太太拉住儿子,“你这又要做什么?刚好些,还不好生养一养。”

    “娘,我真没事。”秦凤仪自来娇惯,在家说一不二。想也知道,爹娘要是能管住他,他也成不了这祸害样。他摆摆手,遛遛哒哒的,往柴房去了。

    秦太太直跺脚,叹道,“冤孽冤孽!”

    “这能有假?”秦老爷道,“咱们阿凤,当初刚生下来,叫了城南的吴瞎子过来给他算命。吴瞎子就说了,这孩子,一等一的富贵命,以后有大福的。果然,吴瞎子这卦再错不了的。你想想,要不是阿凤,景川侯家的公子小姐,人家能理我?要说咱阿凤的相貌,就是拿到京城去,那也是有一无二。”说着,秦老爷一叹,“别的倒无妨,我就担心咱们家的门第,与景川侯府还是有些差距的。”秦老爷这话说得委婉,什么叫“有些差距”啊,就秦家这盐商门第,就是到了景川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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