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军破之堇年-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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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面上的忧虑,步儿不由暗笑,所谓关心则乱,若屋中与孙老夫人交谈的并不是陆逊,如何能令她如此挂怀,“尚香不会担心,话不投机半句多,老夫人与陆逊定然是相谈甚欢,放眼江东,能与陆逊比肩之人不多,我想老夫人一定很满意挑选陆逊作为尚香的夫婿。”
“步儿,我一向信你,可是今日不知怎的,我的心总是忐忑不安,”孙仁听闻步儿之言,并未宽怀,反而紧皱着眉头,“我这几日都在做同一个梦,梦见我成亲,但与我成亲的男子并非陆逊,而是一个陌生之人,步儿,你说这是否是在暗示着什么?”
心中一动,难道是尚香的宿命在召唤她吗?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强笑道:“尚香多虑了,定然是你极度憧憬与陆逊成亲,正是因为过份的期待,反而心中会升起一丝惧怕。”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四章第三节嫦娥应悔偷灵药(三)
第四章第三节嫦娥应悔偷灵药(三)
两场雪后,便到了冬至节,这是唯一保留下来在许昌的习俗,鲁淑一早儿便到城外买了新鲜的羊肉,吩咐厨下挑了筋,剁碎和馅,到得傍晚,厨娘包好羊肉饺子,只待鲁肃回家便可下锅,左等右等,均不见鲁肃归来,厨娘催了数次,步儿只得吩咐厨娘将饺子下锅,直到饺子起锅,鲁肃都未归来。
如幼时一般,鲁淑执着步儿站在府门外等候,幸好只过了片刻,便看见鲁肃与周瑜并骑而来,看见步儿与鲁淑,鲁肃沉毅的面容终是露出一丝笑容,快步踏上台阶,“乖乖,这般冷,还站在此处,快些回去。”
正要一同走进府门,只听马蹄声响,齐齐转过身,却见吕蒙护着孙权正飞骑而来,周瑜与鲁肃忙走下台阶相迎,鲁淑压低了声音,“步儿,主公怎么来了?”
不及回话,已看见跟随在后的陆逊,他身穿戎装,原来文气的脸,增添了一丝威武,因为孙仁的缘故,早已待他另眼相看,所以对他的到来也不觉得厌恶,只是讨厌跟随在孙权身后的吕蒙,他一如继往的骄傲,除了周瑜和孙权,仿佛不将任何人放进眼中。
与鲁淑坐在帘后,听孙权低声与周瑜和爹爹谈论,听上去,他们在谈论荆州,周瑜坚持着要出兵攻打荆州,听他慷慨激昂,“主公,刘备此时赖在荆州,迟迟不出兵攻打西川,若他十年不出兵,咱们难道要等他十年?”
暗暗的叹息,无论何时,只要谈到此事,结局注定人人均觉不快,鲁淑将醮了醋的饺子放进步儿的碟中,轻声道:“步儿,快用些饺子,一会儿还有得争执。”
叹息着用完饺子,外堂的争执越加激烈,鲁淑与步儿走到堂外,庭院中的梅花在寒风中静静盛放,鲁淑伸手为步儿摘下一枝瘦梅,与她坐在廊下细语,随着步儿出嫁的日期临近,鲁淑的心情似乎也越加沉重,在经历了前期的不愉快之后,他仿佛顿悟了许多。
正说话间,突听吕蒙的声音,那刺耳的声音惊碎了满院的沉静,“鲁大人这般固执的要将荆州借给刘备,那是因为他真的不了解刘备此人,大都督觉得刘备此人志向不凡,而且惯于反噬其庇佑者,就算咱们把荆州借给他,也无法换来刘备的忠诚……。”
气恼莫明,步儿与鲁淑一同站起身,吕蒙与陆逊并肩而来,看见他们,便站定脚步,吕蒙扬起眉,满面的不屑,“鲁大人坚持将荆州借给刘备,真真是送羊入虎口,无论如何,咱们都支持大都督,荆州必须以武力取回。”
听他不住口的攻击爹爹,步儿禁不住涨红了脸,反唇相讥道:“你难道是神仙吗?你怎知一定要靠武力才能将荆州取回?这世间能够获胜之道绝非只有武力,如你这般只知逞匹夫之勇,真真的可笑?”
“可笑?”吕蒙高傲的昂着头,仿佛不将步儿放进眼中一般倨傲,“难道就靠你从诸葛亮那里拿来的一张无用的借条,咱们就能取回荆州吗?”
气得浑身发抖,站在一旁的陆逊见步儿眼蕴眼光,知她又气又怒,心生怜悯,虽然心中也赞同吕蒙的看法,刘备狼子野心,表面忠义,实则奸滑,从前背叛曹操与袁绍其为人便可窥一斑,与其合作绝非长久之计,曹操虽然在赤壁大败而归,但实力不容小觑,放眼天下,能够与曹操匹敌的,也只有孙刘联盟,但这联盟绝非久长之计,看步儿如此气恼,陆逊低声道:“吕将军,在此刻,咱们还是得和刘皇叔联盟,以拒曹操……。”
“曹操?”吕蒙冷哼一声,一拳打在伸进长廊中的花枝之上,乱雪纷飞,“曹操此时自顾不暇,西凉的马腾韩遂坐视许昌,曹操自顾不暇,如何顾得上江东之事,要取下荆州,此刻是最佳时机,偏偏鲁大人顾忌孙刘联盟,害怕咱们强取荆州会导致联盟破裂,于我辈而言,这等的联盟不要也罢。”
真真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吕蒙原来目不识丁,投军之后闹过不少的笑话儿,不曾想在周瑜身边历练数年,竟然有这般的眼光,步儿咕哚了嘴,“你如何知道魏王自顾不暇,曹仁的大军虎视眈眈,太史慈将军在太原屡败屡战,咱们江东也是自顾不暇,爹爹的主张,是最切合江东实情的。”
“你一个小小的女子,藏在家中绣花即可,理什么天下大事?”吕蒙似乎也恼了,黑眉高耸,声音禁不住也提高了,“咱们江东行伍中人,都觉得羞耻。”
“你们羞耻什么?”步儿尖刻的声音仿佛是一把薄而快的刀,就鲁淑都未见过她这般恼怒,“真真应该觉得羞耻的是我,当日大都督提兵攻打荆州,吕将军也在军中,那为何又让诸葛亮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下了荆州?刘备厚颜占据了荆州,若没有那张借条,世人谁又知道荆州属于主公?”
“是吗?”吕蒙涨红了面孔,咬牙切齿,“你是如何取得那张借条的?那是诸葛亮为了讨好你,你道是他果真应承了荆州归主公所有?你鼠目寸光,如何知晓诸葛亮的用心?”
听他出访侮辱自己,步儿气得浑身发抖,鲁淑将她护在怀里,步儿一阵委屈,眼泪夺眶而出,此时堂中众人已听到他们的争执,鲁肃当先走出,周瑜站在门旁,对吕蒙怒目而视,“吕蒙,你做什么?你年纪几是步儿的两倍,又是男子,竟然如此的逞口舌之利,还不向步儿道歉?”
悻悻的注视着鲁肃怀里的步儿,她仍然在哭,吕蒙压低了声音,“是我不对,步儿不在在意。”
冷眼注视着孙权自堂中走出,面上凝满温和的笑,“步儿,吕将军也是心忧荆州,话儿说得急了,你不要在意。”
伏在鲁肃怀里的步儿一动不动,气氛一时之间尴尬了起来,周瑜见吕蒙高昂着头站在一旁,眼睛瞪得如同牛一般,禁不住恼了,“你还站在此处做什么?还不滚。”
凝视着吕蒙大步离开,周瑜沉声道:“步儿,不要伤心,吕蒙这等粗野的汉子如何懂得你取得那张借条的艰辛?待我回营重重的罚他。”
柔声安抚步儿良久,众人重又回到堂中议事,鲁淑与步儿仍然坐在内堂之中,跳动的烛火下,鲁淑见步儿满面不愉,还道是她在记恨吕蒙,强笑道:“步儿,何需与吕蒙这等人计较?”
“哥,我不想嫁给主公,”听步儿突然这般说,鲁淑大惊失色,此刻整个江东,不,整个天下都知道孙权将要迎娶步儿,聘礼早已送至,围绕着锦绣殿,孙权几乎将孙府修筑成另一座皇城,若步儿此时反悔,那将置孙权于何地,“他是主公,是江东的主人,却不是步儿的夫君。”
一时之间未听明她话中的意思,鲁淑惊愕的扬起眉,却听步儿缓声道:“一旦有事发生,他首先要保护的,是江东的基业,即使是我受了辱,他首先也要权衡维护我的利弊,若利大于弊,自无不可,一旦弊大于利,他定然会弃我而去。”
细细想来,果真如此,鲁淑坚定的决心不由有了动摇,想到退婚之后的风波,鲁淑泄气道:“那又能如何?现在想要退婚,已是不能。我只相信这世间只有冲弟会为了你不顾一切,旁人均难做到。”
犹豫了很久,步儿轻声道:“哥,你说若爹爹去向老夫人退婚,她是否会愿意?”
没想到步儿的决心这般坚定,鲁淑忍不住侧首细想半晌,“我想老夫人是不会同意的,因为老夫人也要顾全主公的脸面,主公为了你,以诸侯之尊,向你下跪求亲,天下尽人皆知,老夫人想必也铁了心要迎你做儿媳妇,爹爹心里明白,他为了你定然会去争取,但是这般做,爹爹定然骑墙。”
议事仍在继续,步儿独自走进长廊中,挂在廊下的风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落在积在廊下的积雪和梅花花瓣之上,美丽而凄怆,禁不住看得呆了过去。
“步儿,你在想什么?”不知何时孙权走出了大堂,含笑站在步儿身侧,“夜已深了,寒风扑面,我们还是回暖阁去吧”
引颈看去,周瑜和鲁肃均在堂中,步儿鼓足了勇气,“主公,步儿只是一个小女子,憧憬着的是夫君疼惜,自由自在的岁月,主公身系一国安危,如步儿这般任性之人……。”
“步儿,”孙权沉声打断步儿细若游丝的声音,“这廊中太冷,我们进暖阁去吧”
“主公,”步儿情急这下,顾不得其他,“主公应有更好的良配,步儿……。”
“这世间除了你,没有什么人是我的良配,”孙权背对着步儿,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觉得他的声音异样坚定,“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悦,我也明白你的心事,你既然憧憬这样的生活,那么我便倾尽全力为你完成理想。”
说完,孙权转过身,伸手执着步儿,“我只想要你知道,我能做到的,绝不比旁人逊色。”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四章第四节嫦娥应悔偷灵药(四)
第四章第四节嫦娥应悔偷灵药(四)
许是觉察到步儿心中的犹豫,整个冬季,总有人如幽灵般徘徊在鲁府四周,时时窥探着府内的动静,每隔两三日,孙权总会随着鲁肃归来,坐在步儿身侧,默默的注视步儿一切动向,仿佛要看透步儿的心思一般。
如沉重的气氛中,春风染绿了建业的城墙,随着大婚日子的临近,江东各色贵族齐聚于建业,充盈着建业城的每个角落。
春日罕见的暴雨,洗清了建业城的尘埃,朝霞映红窗纸时,步儿已被唤醒,匆匆的梳洗,再饮下一碗燕窝粥,不及喘息,便由侍女侍候着镶嵌着金丝与明珠的大红喜服,又如木偶一般坐在铜镜前,一任侍女将月光般的黑发挽成一个紧紧的发髻,再戴上金冠,盖上红纱。
喜娘笑吟吟的看侍女扶着步儿走出房门,虽然鞭炮的声响震天,步儿却觉得自己处于一个寂静的世界之中,除了自己,没有旁的人。
隐约看见身穿喜服孙权的鞋,隐约觉得喜娘将自己的手交给孙权,孙权的手修长而有力,他与自己十指紧扣,他用力得仿佛只要一放手,自己便会消失不见一般,喜娘站在身后,就连声音都带着一丝喜气,“新郎、新娘拜见父母。”
不知是谁扶着自己跪了下来,鲁肃激动的声音却异样的清晰,“步儿,快起来,主公,请起。”
又被人挽扶着站起身来,不及说一句,便被人架着向外走,迅速那般的快,用力的挣扎着站定脚步,身周一切的声响仿佛都停顿了,步儿伸手想掀起盖头,却被喜娘拉住手,压低了声音,“夫人,咱们还得到主公府上行礼,吉时快过了,要和老爷说话,行完礼也可以。”
重又被人架起,飞一般的出了府门,好容易才在车中坐定,只觉得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出腔中,马车启动,突然有一种顿悟,自己并非成亲,而是在埋葬自己,明明不喜欢孙权,却要嫁给他,此刻后悔,似乎已经晚了。
不知到了哪儿,只期待这一刻无限的延长,这辆车永远在路上,没有终点,朝阳初升,阳光异样的刺目,步儿紧紧的闭上眼眸,期望这是一场梦,可是市井的喧嚣声传进车内,残酷的昭示着这一切并不是梦,而是真实就在发生的。
与周瑜并骑而行,陆逊只觉得心中异样的不安,四周人潮汹涌,每个人都想一睹车中美人儿的芳容,虽然步儿镇日在建业城中来来回回,但真正见过她的人并不多,流传在外的,只有曹植写的那半篇赋文,赋文之上的每一个字,都深印心底,就在此刻,那些华美的词句缓缓流过心头,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襛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奇服旷世,骨像应图。披罗衣之璀粲兮,珥瑶碧之华琚。戴金翠之首饰,缀明珠以耀躯。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
那华丽的文字又如何能够形容出步儿的美貌,初次见她,便震慑于她的容貌之美,完全不敢相信这世间竟有这般美貌的女子,可是她的眼神却是冰冷的,看不到一丝感情和温度,她仿佛是一个被冰雪堆砌而成的人,虽然美得惊人,却令人无法喜欢。
心中的不安如同滴落在绢巾上的水渍,迅速的扩展,直至将自己的心都占满,陆逊转首看了看周瑜,他难得没有穿戎装,就连他身上凌厉的杀气也淡漠了许多,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消失了,他如寻常俊美的男子一般惹人注目。
“大都督,我的心觉得异样不安,”陆逊忐忑的四顾,仿佛想从人群中寻找出不安的根源,“我总觉得有事将要发生。”
“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周瑜长眉微轩,“城中有杀气,那杀气正逐渐逼近,我猜不是诸葛亮,便是曹丕。”
异样的疑惑,他如何知晓杀气来自于这二人?周瑜转身看了看陆逊,淡然笑道:“你难道不知道诸葛亮为了与步儿相守,宁愿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