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记-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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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揉了揉宿醉后有些头疼的太阳穴,直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竹楼的阁楼之上,站在窗前遥遥看去是一片茂密的竹林。再往近处看,竹楼底层空地处放着一张长长的藤椅,一白衣女子正躺在上面,似在小憩。那女子的模样很眼熟,竟是昨日在喜宴上跳惊鸿舞的女子!
“别动。”冰冷的匕首抵在了渥丹的脖颈之间。
渥丹勾了勾嘴角,有些失笑,自己好生待他,竟然……这边想着,她无谓地坐直了身子,脖子因冒然欺近匕首而划出一条血线。
“你!”慕容无攸没想到她会作出这样伤害自己的举动,惊得赶紧撤回匕首。
“王爷,接你的马车已经在路上了,过一会便该到了。”渥丹看了一眼远处的竹林,悠悠说道。
“你为何绑要本王来这里?有什么目的?”慕容无攸却不信她的话,心想必有什么阴谋,便追问道。
“家妹淘气,以为你是我的故人,所以才请了来,还望王爷见谅。”渥丹解释道,眼中有些苦涩。
“只是这样?”慕容无攸看向渥丹,心中大怒,在大婚之夜将他绑来,竟然只是因为家妹淘气?
“只是这样。”渥丹无奈道:“外面风大,王爷还是先回屋吧。”
慕容无攸想了想,她一弱女子也不能奈自己如何,便随她进了屋。
“王爷,请——”渥丹泡了一壶青竹茶,就着炉火给他倒上了一杯。
慕容无攸接过茶杯,却一直在手中把玩,他一双眸子始终不离渥丹的脸,他实在是看不透眼前这个女子。
渥丹见状淡淡一笑,拿过慕容无攸手中的茶杯,将茶汤一口饮下。稍而又提起茶壶倒满一杯,递回给他。
慕容无攸脸色方霁,接过茶杯连喝了几口,刚才在外面凉风吹得久了,这喝了茶胃里才觉得暖了些。
渥丹正要给他再倒上一杯,却见他猛地抓住了自己的胳膊,肃声道:“本王真的很像你那个故人?”
因为太过猛烈的动作,渥丹提壶的手一颤,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哀伤,过了半晌才点点头道:“嗯。”
“哦?那他是谁?本王可认识?”慕容无攸松开渥丹的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对方,他倒要听听对方能编出什么样的谎话来。
“他?”渥丹一愣,她没想到慕容无攸会对云若感兴趣,然只瞬间的事,她便微笑着又饮下了一杯茶,开始叙说云若的故事:“他是重尨历史上最得道的高僧,他懂六国语言,他翻译了无数经文典籍,他的脚步曾踏过六国的山河。他的剑术极好,琴弹地拙劣,但是他很有天赋,他会制陶。”
“据我所知,重尨历史上行最知名的高僧……”慕容无攸忽然想起自己最爱的诗集《饮水词》正是由元历年间的高僧云若编撰的,云若的一生像极了眼前这女子的形容,可他到底是三百年前的人物了,而且最终还是被当时的先祖以叛国罪处死。
渥丹见慕容无攸沉思的神情,知他应是猜到了什么,便不再说下去。她站起来,微微一笑送客道:“来接王爷的人已经到了。”
果真,转眼就听到破虏的大嗓门:“六哥——六哥——”
慕容无攸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渥丹一脸深思,他从小习武本就耳力极好,破虏的到来他都未发觉,对方一个弱女子怎么就比自己先知道了。
破虏进了门,这才发现请他来的竟是昨夜喜宴上的奇怪女子,他有些尴尬地朝对方笑了笑。
慕容无攸端坐在竹椅上,目光一转,打量着他:“就你一个人?”
破虏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明白道:“姑娘叮嘱了别让太多人知道,我就一个人过来了。”
渥丹见听着破虏与慕容无攸说话,便转了身向里屋走去。
破虏看着渥丹离开的背影一脸纳闷,难道自己有说什么冲撞到她的话了?
只一会,渥丹又从屋中走出,她的手肘上搭着一件玄色斗篷,看着做工很精致。
“外面风大,王爷一路走好。”渥丹将斗篷与一个香包一起递给慕容无攸,稍而又补充道:“清水香能解酒后的头疼,王爷若觉得不适,可以闻些。”
慕容无攸接过香包一看,那月白色的香包上绣着一株兰草,看着分外清爽。
破虏在旁边看得甚是奇怪,六哥平时最讨厌这些荷包香料什么的,今日怎接得如此顺手?
“告辞。”慕容无攸披好斗篷,将香包系在腰间,向渥丹告辞道。
破虏朝渥丹憨憨地一笑,还要与渥丹说什么,却听门外有人喊“还不走——”
“就来!”破虏一跺脚,这便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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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兵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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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慕容无攸和破虏从南苑赶回城内时,天已昏黑,街道上是一片异样的死寂。
路过南门时慕容无攸发现值勤的守卫颇为脸生,他直觉不好,喝道:“破虏,快回王府!”
六王府在平安街,那里离宫城只隔了一条街道,还未待他们的马车到达王府,他们已被禁军团团围住。
上将军张则成挎着弯刀迈着大步拦住了他们的马车,他是个粗莽的汉子,本想用弯刀跳开那车帘,但是被破虏一瞪,又想起这位六王爷往日功绩也不敢造次,只能恭敬地退后一步,恭声道:“请王爷下马!”
慕容无攸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掀开帘子,眸子一暗,沉了沉声道:“张将军,这是要做什么?”他本是个久经沙场的人,也曾统帅三军、浴血杀敌,此时说起这话来带了三分威严七分杀伐之气。
张则成闻之身子一震,但一想起陛下所叮嘱的,便拱了拱手道:“是王妃想见王爷,还请王爷移步。”
“尔雅?”慕容无攸心头一惊,暗想自己才离开不到半日,难道这城中难道变了天?是皇叔造反了?!
慕容德奎,他的八皇叔对皇位觊觎已久,奈何他父皇心怀仁慈,一直舍不得对胞弟下手,如今看来,唉……
破虏见这阵势,大怒,想要拔剑,可剑刚出剑鞘,那边一众禁军已齐刷刷拿着剑指着他二人了。
慕容无攸朝破摇摇头,破虏才勉强将剑收回剑鞘,鼻子里冷哼两声,实在是不服气。
“本王跟你们去一趟便是。”慕容无攸对着张则成一笑道,说完又钻进了马车。
“六哥——”破虏还想要说什么,可慕容无攸已经回到了车厢里,这摆明是一个圈套。
只听张则成打断他道:“少公子还是快些回去,这夜黑风高的想必将军夫人也担心您。”
“你!”破虏听他这么一说,也担心起家人,赶紧一挥袍子也不与他费口舌,往家中赶去。
“母亲!父亲——”破虏刚回到家中,便见吴氏夫妇端坐于厅中。
吴夫人见儿归来,快步上前拉着他的手仔细查看翻,关心道:“勋儿,没事吧?”
“母亲,我没事,您和父亲还好吗?”破虏搀着吴夫人坐下,关心道。
只见镇国将军吴厚龄朝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带着几个小奴将铁门重重地关上了。
“父亲,这是做什么?”破虏看着关起的铁门不解道,眼下城中局势紧张,父亲此举又是为何?
“从今日起看好少爷,没我的允许谁都不许放他出去。”吴厚龄严厉地向管家吩咐道。
“是,老爷。”管家王才垂手立在一旁,应道。
“父亲,六哥府中出事了,你可知道?”破虏见父亲这般,忙走上前问道。
“八王爷带兵进了城,如今富阳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吴厚龄背着手沉声道。
“在他掌握之中?可富阳城的禁军是由李老将军统辖,他那般忠心能背叛陛下?”破虏自然是不信。
“李良已经老了,如今禁军实权可是在他的儿子李卫手中。”吴厚龄叹了口气,向着儿子解释道。
“可是这富阳城的守军还在您和周世伯手中啊,现在正是入宫勤王的好时机。”破虏冲口而出。
“闭嘴!”吴厚龄重重地给了破虏一耳光,随后也是有些歉疚,他叹了口气离开了前厅。
“母亲——”破虏摸着那半边疼痛的涨得通红的脸,不敢相信对自己素来疼爱的父亲竟然会打自己。
吴夫人抹着眼泪,叹了口气,背过脸去道:“我儿,什么都不要问了,你父亲也是无奈,你要体谅他。”
“难道周世伯投了八王爷?”破虏说出了自己的揣测,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
吴夫人含泪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而后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屋。
原来不过是一夜,一切竟都变了样,破虏有些担心起慕容无攸来。
“少爷,早些歇息吧。”王才走上前,看着发呆的破虏催促道。
“你知道丞相府现在怎么样了吗?”破虏想起公孙丞相,他一定不会不管六哥的,毕竟他们是翁婿关系,唇亡齿寒。
“奴才傍晚时见公孙小姐的马车进了皇宫,公孙丞相就不知道了。”王才想起先前的事情,回道。
“你说尔雅进了宫?”那六哥也一定是随张则成进了宫,破虏推测道。
“正是,奴才那会恰好出府办事,碰见了公孙小姐的贴身丫鬟紫连。”王才回忆道。
“王叔,你先下去吧,我自己想点事。”破虏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道。
“少爷,容奴才说一句,如今八王爷一手遮天,您行事还是要为老爷和夫人考虑。”王才有些不放心道。
破虏听他这么一提醒,心下更烦,那六哥怎么办?想到这里,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朝王才摆摆手。
翌日,景阳宫的钟声响起,丧龙钟,九下,帝王薨。
那日,富阳城下起了雷雨,天雷阵阵,雨意不停,人人都说是先帝流连重尨,不肯离去。那日,遗照曰:先帝之子年幼,八王爷贤德,有帝王之才,故传位之。太子慕容晟封逍遥王,迁封地朝阳,六子慕容无攸留京守陵以尽孝道,其他诸子皆自行前往封地。太子之母柳贵妃及惠妃、如妃等八位妃子殉葬。先帝重情,故六王爷生母庄嘉皇后过世后,便不再立后,如今皇宫经这番清洗留下都已全是慕容德奎的人。
新帝改年号为中乾,中乾元年三月十六,将举行册妃仪式立公孙尔雅为贵妃。
此番举国哗然,大家皆知这公孙尔雅乃是先皇亲指给六王爷慕容无攸的王妃,如今竟入了宫伺候新帝了。
皇城,刑讯司,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终年见不得光,慕容无攸想到如今自己竟被关在这里,哑然失笑。
“你若想明白了,朕这便放你出去。”那男子一身玄色长袍,一双眸子漆黑幽深,他的眼角已有皱纹,其实他还很年轻,不过三十有六,只是大概是常年思虑谋算的缘故,额前的川字纹尤其明显,整个人显现出一种和他年龄不符的沉重之态来。
“皇叔若想要侄儿的命,拿去便是,何必惺惺作态。”慕容无攸看着角落里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回讽道。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慕容德奎的面上挂着笑容,可是却比那刽子手的刀看了都叫人胆寒。
慕容无攸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般,躺在石床上翻了个身,留给了他一个拒绝的背影。
那边慕容德奎身旁的大太监海寿暗暗做了个“杀”的手势,想要建议新帝直接杀了他便是。
可是慕容德奎有自己的打算,他摇了摇头,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向地牢外走去。
刑讯司官邸,海寿:“陛下已经不耐烦了,册妃典礼前必须撬开他的嘴。”
“是,大公,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刑讯司掌司黄清唯唯诺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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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外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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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尨皇城,永华宫,主殿。
“小姐,奴婢求求您吃点东西吧,您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身体会撑不住的。”紫连端着一碗燕窝粥对着慕容尔雅苦苦恳求道,自从陛下将小姐从王府接过来,小姐便一直在绝食。
“紫连,你说皇叔会不会杀了无攸哥哥?”公孙尔雅向着紫连问道,这偌大的皇宫中自己能信的人也就她了,慕容德奎夺了皇位,会放过慕容无攸吗?他会留下这个祸根吗?
公孙尔雅话音未落,紫连已经慌张地站起身来,她走到宫殿门口对着伺候在一旁的婢女道:“你们先下去吧,娘娘这里有我伺候就行了。”
听到紫连的话,婢女们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却没有挪动步子,仍旧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
“难道要娘娘去和陛下说,你们才肯下去吗?!”紫连看着这一群欺软怕硬的人,放出狠话来。
“奴婢告退。”一众婢女再不敢留在殿中,吓得面色苍白,谁不知道眼下公孙尔雅正得陛下宠爱。
待一众婢女离去,空荡荡的永华宫里,只听到屋檐下挂着的风铃清脆的响声。
紫连见没有旁人在,才扑通一声跪在公孙尔雅跟前,哭着道:“小姐,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既然进了皇宫,为了老爷、夫人、大少爷,为了相府的老老少少,请您振作一点吧。”
“是没有退路了吗?”公孙尔雅像丢了魂魄一般,目光没有焦距,机械地重复着她的话。
可是明明才几天前,她还是富阳城最幸福的新娘,能够嫁给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可是为什么?这是一场梦吗?公孙尔雅看着自己臂上的金环,眼中露出厌恶之色,她伸出手去死命地要把那金环扯下来。只一会,那金环便将她的手臂扯出了鲜红的血印。
紫连看着公孙尔雅疯狂的行为忙捉住她的手阻止道:“小姐——小姐——您不要这样。”那金环是新帝来看公孙尔雅时,亲自戴在她手上的,所以她会很讨厌,紫连很理解,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恐怕以后她们都要在这后宫里生存了。
公孙尔雅扯了半天,那金环反而越收越紧,她只好垂下手,泪如雨下,喃喃道:“为什么我没有去死?”
“小姐,您别吓奴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