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香记-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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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秋萝跟在渥丹的身后,朝双瑞一挤眼,他立马人精似火速让开道来。
渥丹走进了厅内,秋萝和双瑞颇为默契地留在了厅外,他们虽好奇,却也不敢上前。
这厅中有一面极大的屏风,绣着壮阔的六国志,山河流水,鸟雀鱼兽,无不栩栩如生。渥丹现在可没耐心欣赏这巧夺天工的绣品,她手摇着羽扇,款步绕过屏风,来到了正厅。未见到当事人,便已闻到一股袅袅的魅香,那香料特别,原是青楼常用的催情之物。
渥丹皱了皱眉头,尔后淡定地一扫正厅,寻了处舒适的矮榻,就着锦缎软枕,坐下。
地毯上正纠缠着一对男女,那男子赤了上身,背上沁着汗珠,线条硬朗地犹如雕塑。他身下的女子已半褪衣衫,面上一片潮红,那裸露出的肌肤如羊脂白玉般柔滑细腻。
“你来做什么?”那男子发觉异样,抬起脸来,他气息不稳,眼中是浓浓的情欲。
“自然是来看戏——”渥丹目光一扫他二人,尾音拖地格外绵长。
“那你可以走了。”那男子再不理她,只顾与身下的女子缠绵。
“确实,可以走了。”渥丹一站而起,轻摇羽扇,以最优雅的姿态意欲退出厅去。
可她偏偏到了屏风处,又回头嫣然一笑道:“我听说,东方先生在邙山遇刺了。”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丝毫情绪,却正好落入慕容无攸的耳中,这便够了。
果然,慕容无攸抬起头来,目光狠狠一扫渥丹。若他的眼神是刀,渥丹现在大概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可是渥丹却不在乎,反而笑得愈发温柔:“春宵一刻值千金,王爷,你继续。”
“你再说一遍?!”渥丹正要转身离去,却不妨被人拉住手腕。
渥丹吃痛,蹙着眉头,那手腕处白天被公孙尔雅的热茶烫到,回来还没来得及上药。
慕容无攸被她疼痛的表情惊到,忙松开了手,却仍狠狠地追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东方先生在邙山遇刺了。”渥丹盯着慕容无攸的眼睛,笑得格外云淡风轻。
慕容无攸愕然一怔,不自觉往后倒退了几步,他腰间的衣裳倏地滑落,露出精壮结实而颀长的身材来,当真是一室春光。
东方先生是谁?历经三朝,门生无数,他若站出来说一句,朝中大半的人会站到他那一边,可惜他早已退隐,不问世事。慕容无攸暗中差了人去请他出山,没想到中途消息走漏,害了这位老人家。
渥丹瞧着慕容无攸的表情,心中忽然一痛,她早已没了先前报复的快感,于是叹了口气,从一旁的架上取过外袍轻轻披在了对方的身上:“夜凉,小心风寒。”
却未想慕容无攸忽地重重推开了她的手,怒吼道:“滚!”
好心没好报,渥丹冷哼一声,脚下却未挪动半步,她面上一寒,径直向那地毯上的女子走去。她将椅上的罗裙半衫丢到那女子身上,稍而用无比温柔地声音说道:“姑娘,你该回去了。”她的声音是那般悦耳,仿佛是园中绽放的芍药,香气袭人,婉约之至,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可是现在,听在妙弋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惊悚、可怕,因她早已看清了对方的容貌。几日前,对方还曾是自己主人,还曾叮嘱自己要帮助六王爷。可是一转眼,为何她竟成了六王妃?难道她便是那个燕国公主?
“阁——”妙弋全身发抖,捧着衣衫的手颤栗不止,她差点惊呼出声。
渥丹的眼刀子来得极快,后面的话,她生生地咽了下去,脑袋也顿时清醒了。
妙弋垂下头,迅速穿好衣衫,默默地站起,退到了厅中另一侧,那样子乖巧地像只白兔。
“双瑞——”渥丹神色愉悦,总算解决了眼前这糟心的事情。再怎么说,王府是她现在的家,慕容无攸也是自己的夫君,哪有把野花带入家中的道理。
“王妃——”双瑞一听到厅内有人唤他,立马小跑着进来。
“送妙弋姑娘回烟雨楼。”渥丹轻摇羽扇,朝着双瑞吩咐道。
双瑞一懵,但是反应极快,立马走到妙弋身侧道:“姑娘,这边请吧。”他待妙弋的态度不算恭敬,甚至有些鄙夷,想来他也不是很喜欢这位缠着自家王爷的女子。
妙弋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渥丹,一双手紧紧提着裙角,十指指结苍白,心中似有难抑之情。
“姑娘,请吧。”随着双瑞加重的语气,妙弋只得随着他离开了正厅。
那边慕容无攸一直安静地站在厅侧,不发一言,空气凝固地好像时间停止。
渥丹望着他茕茕孑立的身影,忽然有些懊恼,自己方才是不是太过残忍,何必在这种时候插上一刀?哎,她暗叹一声,将羽扇放在案上,又缓步走到慕容无攸身侧,轻言安慰道:“总还有其他办法的。”
只听“砰”的一声,慕容无攸一拳捶在了面前的墙上,那墙纹丝不动,渥丹正要摇头,却见墙面的砖头轰然裂开。
她再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朝着厅外一唤:“秋萝——”
秋萝来得极快,好像在门外等了很久。她眼中满是担忧,看到渥丹全然无事,才放下心来:“王妃,怎么了?”
“去拿些纱布和金创药来。”渥丹柔声道,眼角余光却是盯着慕容无攸那只捶墙的手。
那只手此刻已是鲜血淋漓,而那受伤的人却是全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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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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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府的书房,灯火通明,墙角的阴影处却屈膝跪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紫衣,背后的长剑古朴无泽,他声音低哑:“东方先生死了。”
慕容无攸背负双手站在他跟前,手上缠着白纱布,冷冷道“可知何人所为?”
那紫衣男子头垂地更低,目光一黯,咬着牙说道:“求主上责罚,龙纹无能。”
“你下去吧。”慕容无攸抬起手一摆,那紫衣男瞬间消失在了书房里。
房中的烛火闪了闪,慕容无攸似对空气说话一般:“进来吧。”
“六哥,我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的——”一黑衣男子倏从窗外飞进来。
“你来做什么?”慕容无攸看了一眼破虏,又转身坐到案前。
“六哥,我查到她的真实身份了。”破虏说到这里,双目放光。
“如何?”慕容无攸却是镇定,只是一偏头,看着他笑笑问道。
破虏未想到他这般反应,一怔,稍而挠了挠头道:“你知道妙音阁吗?”
“你说那个精于打听消息的江湖组织妙音阁?”慕容无攸略一思索道。
“正是,这个组织十分神秘,可是却被我打听出来了。”破虏一脸的得意。
“嗯?”慕容无攸一扫破虏,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破虏收起嬉笑地表情,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肯定想不到这位妙音阁的阁主是谁?”
“妙弋?”慕容无攸沉沉道,面上波澜不惊,手中却展开了案上的宣纸。
“六哥,你怎么知道?”破虏好像噎住了般,睁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慕容无攸。
“那她呢?”慕容无攸却不答话,眼角余光一扫破虏,淡淡问道。
“她——她,我听说她成了你的王妃。”破虏抓耳挠腮道,满脸的羞愧。
“老师死了。”慕容无攸的声音是那般轻,却又那么悲伤,在烛火通明的房间显得那么单薄。
“东方老师?!”东方或早年为皇子师,他有幸进入宫中与慕容无攸一起读书受教,对这位老师是尊敬无比。
“老师都是为了我。”说道这里,慕容无攸背过身去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
“六哥——”再迟钝的人也听到了声音里难以抑制的沉痛,破虏走上前将双手放在他的肩上。
慕容无攸的身体一滞,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自嘲地笑笑,心中想道:自己何时这般软弱了。
那样的悲伤不过是一个瞬间的事情,慕容无攸又恢复了他一惯泰然自若的样子:“我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破虏一愣,恍而明了,只能干咳两声掩饰尴尬道:“那六哥,你保重。”说着又倏地翻出了窗外,消失在了夜色里。
此时慕容无攸才在案上书册里翻过一本《蔷薇记》里抽出一张纸,上面写道:“燕国十七公主诺容,天生盲女。”他的手紧紧攥着那张纸条,唇间轻笑:“渥丹,你又是谁?”
一切都不是巧合,喜宴上妙弋的缺席,渥丹的替代,尔雅的入宫,东方或的死。这中间似乎存在着如蛛网般细密的联系,可是他现在还理不出头绪……她比自己还早一步得到消息,她到底从何得知?难道她与那妙音阁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又是谁?为何要千辛万苦来到自己身边,到底在谋划什么?所有的情报都不明朗,查到与渥丹相关的信息,那根线就会受到什么阻碍一般,自动被截断。这背后有一双双看不见的手,似要拦着他向前探寻的步伐。
那边,新房里渥丹也是头疼。自己真是多此一举,说什么不好,非说东方或的死?
她不住地在叹气,看得一旁的秋萝不知如何是好。王妃这是怎么了?那个狐狸精已经被赶出了王府,王妃怎么好像还是不开心,于是只能小心翼翼问道:“王妃,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渥丹这才回过神来,见窗台的烛光暗了下去,听到墙外的打更声,才了然道:“好。”
任秋萝伺候自己更衣、放下幔帐、灭了房中烛火,悄然退去,渥丹才柔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就顾着你的情郎,哪里还会注意到我。”那女子很生气,从梁上一跃而下。
“我哪里有你这般闲情逸致。”渥丹没好语气地爬起身来,靠在床栏上慢悠悠道。
“现在不是好了,他也不用理你了。”那女子正是消失很久的归荑,她挑挑眉道。
“我怎么就着了你的道了。”渥丹懊恼地抚上额头,看了看床前的归荑,叹了口气。
噗嗤,归荑本是喝着茶,这下爽快地笑出声来:“姐姐,你这是做人做傻了。”
“对,你就来看好戏了,看我怎么引火烧身。”渥丹朝着她轻啐两口道。
她和归荑之间有独特的传阅消息的方式,方才在去正厅的路上收到归荑的来讯,她没多想,只为引开慕容无攸的注意力,才会顺势而为。没想到,这是天大的一个坑,慕容无攸的眼神分明早就在怀疑自己。
“姐姐,要没我的消息,他说不定还在做他的美梦,哪里知道那老头已经死了。”归荑有些不以为然。
可渥丹仍是纠结,隐隐有些担心。
归荑有些无谓道:“姐姐,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什么?渥丹忽然想想,觉得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患得患失了:“明日,陪我去一趟香楼。”
“去香楼?”归荑不解。
“明日可是孟夏。”渥丹微微一笑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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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引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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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女儿家来说,富阳城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时节,不是七夕,却是孟夏。
孟夏那一天,富阳城第一香楼会发布当季名香,随之潮流涌变,众人追随。
早早地,下至农妇,中至青楼名妓,上至大家闺秀,或步行前往,或乘车而来。当然那一天,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那便是一年一次“香妃”的最终得选人。
这是一项至高无上的荣誉,当选香妃的人或是才情出众,或是品貌俱佳,有过人之处。相府千金公孙尔雅就从她十二岁起便蝉联香妃棒头名长达四年之久,直到她选入皇宫。今年没有了公孙尔雅这个劲敌,自然许多人都要来看看热闹,谁会一举夺魁,摘地桂冠。
人群远处,第一香楼对面的先茗居,视野最佳的贵宾包厢,早早便被订了出去,伙计等在了一旁。
“夫人——”那伙计远远便瞧着一贵妇人打扮的女子,面上蒙着轻纱,仪态万千,半晌才痴痴地招呼道。
渥丹却未做停留,挑开帘子便寻了处靠窗的角落坐下,阳光直直地照进屋内,倒教人有些睁不开眼。
“这里不用你伺候,出去吧。”随行而来的女子却是一身赭红长袍,看再瞧她的模样,却是飞扬不羁。
那伙计一天之内见到了两个这般明艳的女子,已经不知如何是好,只呆呆地点点头,茶也未倒,便退下了。
“姐姐,这香妃大会有什么好看的?”归荑有些不解,百无聊赖地在桌前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水,结果一滴水没有。
渥丹看了有些忍不住,掩嘴偷笑道:“你这叫人家走开,可还喝什么茶?”
归荑挑挑眉,轻哼道:“那便不喝了。”
忽听窗外乐曲悠扬,原来香妃大会这便开始了。
“你猜今年会是谁?”渥丹望着对面第一香楼前的高台,抿嘴笑道。
“那公孙尔雅也算是一美人,可她这进了宫,哪里还有其他可选。”归荑不置可否地往嘴里丢了一松仁。
“不如一看?”渥丹笑地意味深长,眼睛里满是温柔,像是在看自己珍藏许久的宝贝。
“我看也没什么——”归荑话是这么说,脚步仍慢慢挪到了窗边。
话音未落,便听一曲悠扬的采莲曲缓缓而来。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一曲清扬的江南小调,一个婉约的美人缓缓步上高台。
纵是苛刻的归荑此时也说不出话来了,那女子一袭浅碧色轻罗衫,发上插着一支白玉莲花簪,臂弯里搭着一条宛若云雾的披帛,她走路的姿势极美,仿佛是在水面行走,是那么轻盈,宛若精灵。
“迎香——”一声轻颂,两名侍女双手托着一精致的木匣子走上台前。
那碧衫女子抬起手,朝众人嫣然一笑,恍而打开了木匣子,从中取出一玉色瓷瓶。
台中央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