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第4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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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还需要强大的力量来源。”
李云心的神情专注,仿佛是在讨论什么纯学术的事:“因为这个想法,我这几天在东海上斩杀了许多妖魔——六个真境,一个玄境。但意识到他们的妖力都远不够强。”
“可我前些日子见了东海君,细细观察了他。君上——东海君可以。既然东海君可以,余下的八个海上龙王也就可以。”
“他们经营东海一千年,而大洋中的生灵、妖魔数量又远甚陆上,所积蓄的愿力不可小觑。可以将他们悉数斩杀。属于海洋与天空的力量将归还神君,属于他们自己的愿力,则用来重塑我所要造的人。”
“这就好比是,用愿力兑换龙魂。但一切力量都将属于神君。”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和神色都很平静,也很诚恳——与他不久之前同东海君共商对策、许诺他成为东海上唯一龙王时一样诚恳,也与他对九公子说他同东海君所说都是使诈的手段、实际上他才要做海上龙王时一样诚恳。
在他说话的时候,周遭的火气慢慢散去。真龙脸上出现饶有兴趣的表情。等李云心说完,她才道:“这么说你这几天在海上杀人,为的就是这件事么?”
“正如之前说的。为神君分忧也是保我自己的命,不敢不用心。”李云心恭谨地笑起来,“再像画九公子一样为神君画几个男宠玩玩儿?”
真龙终于微微一笑,然而意味不明:“希望你做事的目的,真如你所说的一样。”
李云心高兴地拍了拍手:“那么请神君给我一件信物。我拿了这东西去见东海龙王,再把我们今日说的话改头换面对他说,叫他深信不疑。然后嘛,事情都交给我——我叫这些人彼此争斗、为君上除掉大患,便可以再行咱们的计划了。”
“接下来用些时间将这些猪猡养大,君上又可以坐享其成,岂不美哉。”
真龙这时候似乎异常好说话。她点点头:“好。就依你。”
便伸手在自己的左耳摘了下,又在右耳摘了下。摘下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对耳坠。火红色,仿佛是两滴鲜血凝固而成。
她将其中一枚抛起,慢慢落在李云心手里:“这一对没什么大用,但是我以自身精血凝成的。九位龙子都晓得、也都见过。”
“如今你既然求信物,这就当作信物。你一枚,我一枚。”真龙又微微一笑,“倒也还有个神通——只要你还在海上,你在说什么——若是我想听——就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也好叫我瞧瞧渭水君平时怎么做事、到底能不能做得成。”
她说了这话,留在掌中那一枚便隐去了。
李云心便将那枚血滴一样的鲜红耳坠捧在手中,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神情来:“啊……乃是神君的精血凝成的么?!我还以为神君对我多有提防,哪里知道会将这样的东西交给我——世间谁能有这样的荣耀?!”
说了这话便将耳坠捻起,小心翼翼地按到自己的额头眉心处:“我自然要将神君的赏赐供奉起来——就以我这皮囊来供奉吧!”
此时他的肌肤已重生,倒比被火焰灼烧之前更加白嫩。额头再多了这么鲜红一点,平添几分妖异的美感。
不久之前还几乎要翻脸……可如今却重成了君臣和睦的局面。
真龙微笑:“渭水君有心。那么,做事去吧。”
说了这话,空中光华大盛——真龙的身形很快消失不见了。
真龙既走,四周墙壁一样的海水猛然下坠。可怕的轰鸣声响彻天际,巨大的力量以及狂暴的乱流几乎将海底都掀翻上来。大海仿佛被煮沸,任何生命都没法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存活了。足足过了半个时辰,这片广阔海域当中的乱流才渐渐平息。但海域已变成了浑浊的黄色,就像陆上那些刚刚经历了泥石流的河。与此同时李云心也已不在此处,而是出现在另一座岛屿上了。
亦是东海之上的一座孤岛。可更大些,有洁白的沙滩、茂盛的绿树、起伏的山峦,但并无人烟。
李云心盘腿坐在海边的一块礁石上,膝头放了一张纸,手里有一只笔。这张纸、这支笔,都很特别。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的确是世俗间最最常见的宣纸、毛笔。出现在穷酸书生的案头不奇怪,但在渭水君的手中,就怪异了。
礁石上还有墨——被挖出一个浅坑,里面有些乌黑的汁液。但常年在海上的人应当刚看得出,这是鱿鱼的墨汁。
更加怪异的是,李云心用毛蘸了那墨汁、略沉思一会儿,在纸上写了一句话——
“算是画了九公子出来”。
这句话,是他半个多时辰之前,在海上对真龙说过的。
“君上知道,我懂一些画道的手段。我以画道的手段,算是画出了九公子来”——这一段话的最后一句。
书写上之后,李云心皱眉再沉思一会儿,又慢慢在纸上写了第二句——
“也因着画九公子时候的一些心得”。
这句话,也是他之前对真龙说过的。
“所以我能比寻常人更敏锐地感知到君上的气息。也因着画九公子时候的一些心得,略知道……君上如今为什么要从我这儿寻找法子了”——这段话的中间一句。
然后他沉思起来。
实际上,是在头脑中重现半个时辰之前的情景——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他在这两次说话的时候,都将同一个因素加入进去、且作为关键点——“画九公子”。
他此后做出的一系列推断,包括“真龙为什么需要他的法子”、“他的法子如何给真龙带来力量”,都是基于这一条推断得出的。
但为了证实他心中的某一个猜想,他将这个因素隐藏了起来、隐秘地试探。
那么真龙的反应是怎样的呢?
真龙听了他的许多话,说——
“先不说你是如何得出这些推断的”。
这,是“先不说你是如何得出这些推断的。但的确是有些道理。那么,假使你知道的这些是真的,又如何保命呢”这段话当中的第一句。
但李云心明明已经说了他是如何得出这些推断的。说得明明白白——还是两次:画九公子时候的一些心得!
至此,他意识到一件事——洞庭君、诸龙子,对涉及“夺舍为龙”这件事置若罔闻。就仿佛他那个世界被切断了胼胝体的人对某只眼睛看到的东西视而不见一般。有某种奇异的力量、或是规律,叫他们如此。
而真龙……似乎则是对“画出什么东西”来这件事置若罔闻!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他最终说了第三句话。
也正是他眼下,在纸上写下的第三句——
“再像画九公子一样为神君画几个男宠玩玩儿?”
在谈话结束,看起来似乎已经取得真龙的认同之后,他无比恭谨地说:“正如之前说的。为神君分忧也是保我自己的命,不敢不用心。”
而后他以同样的表情,却用全然不同的、明显诡异的、极度轻佻的口气又说了这句:“再像画九公子一样为神君画几个男宠玩玩儿?”
在直逼太上境界的强者面前的冒险得到回报。这一次他确信,真龙对这句话置若罔闻。
李云心将这三句记录在纸上。然后用手在身下的礁石上掏了掏,掏出一块石头。他用手指在石上打洞,又用手指削了一个瓶塞。最终将那张纸卷起,塞进这石瓶里、塞好,随手丢在这块礁石下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安静地坐在礁石上,闭目调息。
这时候是正午过后。随着时间推移,他的影子慢慢拉长。一个下午过去,夜幕降临,一轮圆月升起。海天之间除了涛声、鸟鸣,再没有别的声响。
李云心宛若石雕一般一动不动地坐着,又坐到圆月垂落,朝阳初升。
始终无人来。
他便在灿烂的晨光里慢慢睁开眼睛,开心地笑起来。
第六百六十九章 自远方来
李云心找到九公子与鸡精的时候,已又过了一天了。
两人虽没法子找到他,但九公子毕竟是李云心所画,他要找九公子也不是很费力的事情,只略微费时罢了。
他在天空御风而行,很快抵近东海链。
东海链是链状群岛,形状像是月牙儿。有人居住的地方是中部诸岛。那里的岛屿规模大些,也是天然的避风港。两边的岛屿小且稀,彼此离得远,岛上又缺淡水,因而鲜有人烟。
可在李云心的眼中,倒是两边的岛屿更漂亮——自然是用他从前那个世界的人的眼光来看。许多小岛上拥有大片大片的白沙滩、嶙峋的岩石、陡峭的山峰、茂密的植被。周遭海水也清且浅,底下衬着大片大片绚烂的珊瑚。如果在他从前那个时候,该是会成为避暑、旅行的胜地的。
但这时候的人连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哪里有那样多的心思,倒是白费了这些美景。
九公子的气息就在这诸岛当中——李云心在极远处便感应到了。可等他放低了高度、一边循气息而去、一边在诸岛当中穿梭尽览美景时,却渐渐意识到……
那气息不对劲儿。
妖气不止九公子与山鸡。还有另外两股强大妖力。
其中的一股……气焰之盛尤在他这渭水龙王之上!
照理说他这样的境界、更胜过他的境界,是可以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得像是个世俗凡人的。但如今那两股气息竟在百里之外便可被他觉察,可见是有意散放出来的。
他的心里微微一紧,但已稍有了些计较。妖力一催,身形电射而去,在又越过五六座岛屿之后瞧见面前的一座嶙峋孤岛了。
这岛屿的模样比较怪。底下虽有大片平缓沙滩,然而岛上的山都如同黝黑石柱一般高高耸立、直冲上天,也是奇景。依着九公子的性子选此处容身,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便瞧见约莫十来个人。
依着他的目力、倘若想看的话,在这个距离上就连九公子头上有多少根头发丝儿都能瞧得清。但之所以还说是“约莫”,是因为成人形的就只有三个了。余下的断臂残肢铺洒在沙滩上,将海水都染红了一片。脑袋倒是能数出来七个,但也还有些碎了一半去的,不晓得到底是不是脑袋。
山鸡还好好的。站着,脸上该是镇定的神气。可李云心了解他——瞧见他垂在身体两侧双臂夹得略紧,手指也伸得直。晓得是心里又惊又怕。
山鸡对面的,是个面生的妖魔。可看他的衣着打扮、再看地上那些死尸的衣着打扮,该是一路来的。这些天李云心捣毁了许多海上妖魔巢穴,见识了海妖的模样。这些人穿着讲究,该是东海龙王的人。
站着的这一位,穿黑色劲装,外罩皮甲。相貌平平——脸上的神色则是又惊又怒又有些怕。虽说远不及山鸡镇定……可散发出来的强大气势却无疑是属于大成真人境界大妖魔的。
这位真境的大妖魔,与山鸡一样。
仰起头,看坐在一根黝黑石柱上的人。
女人。
美丽的女人。
穿红衣的美丽女人。
此时有大风。便叫这女子一身鲜艳红衣烈烈飞扬,仿似黑色石柱顶端的火焰。
她倚靠石柱顶端一块凸起的岩石坐着。一手撑着脸颊,自火红大袖中露出一截玉雕一般的皓腕。另一只手垂在膝上……纤纤玉指之间,绕着一条细细长长的小壁虎。
可再定睛细看,却又发现那不是什么壁虎——青麟,双角、髯须、利爪,这是……
蚣蝮。
真境巅峰的龙子、通天君、九公子蚣蝮……如今现出了原形。被这女子像玩物一般绕在指间摆弄!
她双目低垂,眼神慵懒。发丝被风吹拂掠过嘴角,更显妩媚风情。如此瞧着沙滩上那对她怒目而视的真境海妖,身上亦盛放惊人的气势,那是——直逼太上的气势!
女子觉察了李云心的气息,转眼一瞥,但并不言语。只是手指不自觉地用了用力——那小小的蚣蝮便被捏得张了嘴,似是吃痛了。可又叫不出。
海妖与鸡精亦转头。不等鸡精开口,海妖便跳开两步去——仿似终于找到了个由头,用不着与这女子恐怖的气势正面对抗了:“渭水君!你说与我家东海君共襄大计,如今又是何意?叫你这帮手——又杀害我许多海中将军!”
李云心踏云而来,自天空缓缓落下——落到与那女子齐平时便停住。
先看她一眼——但她已将目光转开了。专心把玩手中的小小蚣蝮,仿佛此处的事情全然与她无关。
便又往山鸡身上扫了扫,往沙滩那些残肢上扫了扫。
才微笑起来:“这位将军怎么称呼?”
这妖将,瞧着从前该是个自视甚高的主儿。倘若刚与李云心打照面,该也不会畏惧他——他背后是东海龙王。就如一个武艺平平的公人不会畏惧落魄的超一流高手一般。
可眼下他身边都是尸体,就不由得他不怕了。因而气势也败落了些。不情不愿地一抬手:“我乃东海君座下十方大将军。”
李云心便一抬手:“哦,这位将军。我虽然刚刚不在场,但我留在这里的两位,都是老实本分、不爱惹是生非的。怕是刚才出了什么误会……误伤了?”
十方将军大叫起来:“误会?!老实本分?!渭水君——”
说到这里仿是气极了,一口气没上来,似是要骂。可又瞧见石柱上那女子,生生咽回去,咬牙道:“好好好,渭水君——那我再同你说一次吧。我家君上,得知你这几天接连残杀数位海上的领主——可都是在我家东海君庇护之下的——便差遣我来问,渭水君此前说的大计,是要还是不要了。”
“倘若要,如此残暴是何意。倘若不要,就叫我将您麾下的两位将军请回——可我到了此处,刚说了一半的话!”
“那位通天君——”他边说边飞快地往女子指间瞥一眼,“张口就吃!”
山鸡大叫:“放屁,明明是你们先出言不逊!九公子戒荤六天了!”
十方将军吼起来:“有你这小妖说话的份儿?!闭嘴!渭水君,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