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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心魔-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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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话说出来,身体里的最后一口气好像尽数都吐出去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就往前倾。李云心下意识地要用手里的长剑撑一下,却不想手腕一歪,那剑锋竟然直朝着其中一个差人去了。

    于是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几句话是——

    “哎呀!”

    “好个恶贼……!”

    ※※※

    醒来之后李云心意识到事情似乎不大妙。

    周围是阴冷潮湿的霉味儿,房间很暗。他向周围看,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屋子只有三面墙,另一面是木栅栏,栅栏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铁锁。

    外面是青石砌成的昏暗走廊,墙壁上的凹槽里有一盏油灯。

    他被投进监牢里了。他赶紧摸了摸自己的鞋底,发现那块玉简还在。

    外面的人似乎听见他的响动,不多时就有个差人阴着脸、按着腰间的刀走过来看看他,然后捅开锁头,将门打开了。

    李云心不动声色地看他,发现这人和之前自己在镇口遇到的两位衣着其实还不同。他的黑帽上有根绿色的孔雀翎羽,虽然有些秃,但仍意味着这位是本县捕头——至少在这城镇里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捕头姓邢,单名立。最近因为一件事焦头烂额,脾气很不好。

    上月县尊的儿子带人去春猎,进了清河对岸的野林。当天晚上没回来,三天之后陪他进山的辛猎户辛老头独自回来了。

    老头子满身血,蓬头垢面,逢人便说县尊的儿子和两个家仆都被妖怪捉去吃了。邢捕头带人赶到的时候这老头已然疯癫,除了那句话再问不出第二句。

    倒是听说过妖怪。但就像听说过某人大病三年之后忽然变得七窍玲珑过目不忘一样,谁会信这事能发生在自家身上?

    倘若出了人命都说是被妖怪捉去吃了,还要这法纪纲常作甚。

    更何况死的是自己儿子。

    县尊便大怒,将辛猎户投入监牢,严令邢捕头限期将凶手捉拿归案。

    邢捕头盯着李云心的手臂看了看:“那是剑伤。”

    又看李云心的眼睛:“你杀了人。是你手里的那柄伤了你。那剑可不该是你的。”

    李云心摇了摇头:“我没杀人,只是自卫。我遇见了妖怪。”

    邢捕头的脸上露出古怪的神色,越发觉得心里的猜测是对的。

    这少年太镇定了。哪怕是一个成年人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被投进牢里也会惶恐一阵子,但眼下这少年不但不惊慌,反倒很沉着。甚至说……觉得有些“安心”的样子。

    实际上从李云心昏迷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之所以没早些把他弄醒是因为清河上游的盖县境内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两个道士的残骸在一座废弃的庙里被找到。看样子,他们竟是被人杀死,然后烤着吃了。

    现场有一柄断掉的精钢长剑,就和这少年带的剑一模一样。

    少年的身上发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符箓,纸笔,还有些古怪的零碎。

    邢捕头去了盖县一趟,然后觉得事情渐渐清晰起来了。这少年或许是个画师,一个疯魔了的画师。他吃人。在此推断之下,很多事情都得到了看似圆满的解释。

    现在只要证实他确有杀人吃人的能力。

    今天是县尊限期的最后一天,只要他有这个能力就好。

    “你是个画师,会一些邪门法术。”邢捕头说,“我们在你身上找到了一些东西。所以你之前在盖县杀了人吃了人,更早的时候,又杀了县尊的公子。”

    李云心在昏暗的灯光里叹了口气,觉得饥饿快把自己打垮。但他还是有点安心的——至少在这里比在野地里好得多,不用担心九公子来吃他,也不必担心有人追杀他。

    “我自小住在定州一个山村里,家父家母教我一点小把戏。你说我是画师,也许算吧。但是我没杀人也没吃人……”说到这里他又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他想了想,抬起头:“其实我说什么都没用对吧。我猜你可能需要一个替罪羊。”

    “那,不管这事儿你怎么处理,我猜问斩也是在秋后,这才春天。我现在需要点伤药,需要点吃的。我要是死了你就不好交差了。”

    邢立的眉皱得更紧了。他盯着李云心看了好一会儿,转身走出门。重新落锁之后他忍不住问:“你说的是真的?”

    李云心摊了摊手。邢立不大理解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得出对方在表示无可奈何。

    “……妖怪呢?”

    “你也不会信。”李云心说。

    邢立走出去。过道里一个等候的皂衣差人迎上来:“邢头儿,怎么样?”

    “那少年不简单,是个人物。”邢立犹豫了一会儿,说,“可惜了。”

    “去张榜,说附近有盗匪出没,要镇上的人少往山里去。”

    “是。”

    上月在清河,三天前在盖县。邢立在心里默默地想,该是慢慢沿河远去了吧……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第三章 呆鹅

    清河县下辖三镇,县衙就在最大的一镇,清河镇。县尊沈知墨二十年前老来得子,二十年后老来无子,早已心力交瘁,隐有油尽灯枯之相。

    撑着他不至一病不起的,就是想要将杀死儿子的凶犯捉拿归案的一口气罢了。

    眼下他发髻凌乱,瞪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堂下的邢立看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问:“一个画师?”

    “一个疯癫的画师。”邢立说,“身上搜出了符箓,还有作画的纸笔。堂尊是知道的,这些游方的画师属于江湖上的下九流,游街窜巷作奸犯科者不在少数。卑职去了盖县,那边的情形一对,再加上他手里的剑,那人就供认不讳了。”

    画师,并非对某一类人的统称,而是一个职业。大道无形,天地有灵。但人们相信可以通过某种手段将无形之灵固化下来——通过书或画的方式。

    书,就是符箓。道士们大多通晓些符箓之道,而他们的祖师被称为书圣——与剑圣并称天下双圣。

    至于画,就只是画了。有那懂些微末道法的人,以笔墨丹青为媒,窃得些天地之灵,封在画卷中,也有些或多或少的效果。但世俗的人们并不像尊敬道士们一样尊敬画师。在如今的有识之士看来那些家伙和走街串巷兜售“保命金丹”的骗子们差异并不大,或者……只是稍好一些吧。

    有道行的画师或许有“神作”——譬如堂尊身后的那幅松鹤图就是前朝一位画师所作。画在堂中的确会有安心宁神的效果,要说可以延年益寿也未可知。但到了本朝,已立朝四百多年的本朝,那些原本就只在市井江湖之中流传的法门都慢慢凋零——画师们毕竟不像书圣门下的道士或者剑圣门下的剑士一样,有道统或剑宗的庇护传承。

    于是开始变得鱼龙混杂。真正有道行的人难得一见,剩下的大多都是些靠愚夫愚妇赚钱的骗子罢了。

    自己的儿子就死在这么一个下九流的画师手中?

    看了他的脸色,邢立补充:“是个年轻人,还有些道行。但竟做出此等令人发指之事。老大人节哀。”

    过了好一会县令才吐出一口气:“明日不用过堂了。”

    邢立微微一愣,旋即了然。

    “是。”他说,“那么今夜他就会越狱逃走。大人……可是要亲自看着?”

    沈知墨略显浑浊的眼球颤抖了几下,慢慢将手笼进袖口里:“你是从云州跟我来清河的。立恒……立恒自小又和你亲近。你做事我放心。”

    正是邢立料到的结果。这老人即便想,大概也不敢去看那杀了自己的儿子的“凶犯”了。不是怕那“凶犯”,是怕自己看见了他,可就捱不住那一口气了。

    邢立告退,转身走出几步,沈知墨忽然又说:“那辛猎户说是妖怪。”

    邢立转过身沉声道:“我想是辛老汉被吓得疯癫,口不择言了。此类食人之人,和妖怪禽兽又有何异。”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立恒向来喊我邢大哥。卑职也……一直将他当自家兄弟看待。立恒的仇,不消大人说,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报的。所幸苍天开眼,今日……今日……”

    他说到这里声音哽咽起来,又深吸一口气压抑了情绪,告罪:“卑职无状,大人……”

    “去吧。去吧。”沈知墨已老泪纵横,连连摆手,“莫让他死得太快意了!”

    “是。”

    邢立走出门,才将胸口的浊气吐出来。一息之前他表现得悲痛难以自持,此刻那悲痛却都无影无踪了。

    大人到底是老了。

    至于那少年说的话……

    邢立相信他。

    他见过那东西的。

    ※※※

    牢房的屋顶会透进来丝丝缕缕的光线。这大概是一间年久失修的房子。

    李云心躺在潮湿的稻草上,想自己该怎么办。

    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一个“画师”。实际上在邢捕头说他是一个邪恶画师之前他一直对这职业挺好奇。

    他醒来,或者说出生之后,就生活在定州的一个山村里。山不绿,水不清,土地不肥沃,算是大庆朝无数偏远山村当中平平无奇的一个。

    父母都是极和善聪明的人,李云心从前就想他们是不是那种看破了红尘的隐士。到他四五岁父亲开始教他一些东西的时候,他证实了这种猜想。

    原来这个世界有法术的。

    有一日家里缺了盐,去县上买路又远,于是父亲取来一张纸,画了一只碗,然后蘸了些盐沫在碗里勾了一笔,再将那张纸提起来、哗啦啦地一甩。

    雪白的精盐就从那纸上簌簌地落了下来。

    当时大抵是年轻的父亲要逗孩子开心,院里还有一树暗香浮动的月照花以及斜阳。但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小小的儿子其实没那么简单。

    之后他就学这门技艺了。父亲告诉他真正掌握了这门技艺的人,叫画师。

    以万物入画、以天地入画,大到千里江山小到须弥芥子尽收这方寸之间,此为画师。

    父亲口中的画师与世俗人口中的画师大概是不同的。但李云心此时还并不清楚。

    头顶的日光慢慢变成金黄色,最后不再从缝隙中泄露进来。李云心知道已经到了晚上了。

    过道里传来脚步声。一个差人端了个托盘走到牢门前,看了他一眼,将牢门打开走进来把托盘放在地上。

    “吃吧。”差人恶声恶气地说,“算你运气好,邢头觉得你是个人物,不曾给你汤汤水水。”

    说完之后那边有人喊他,他就又瞪了李云心一眼,带上门走出去了。

    李云心看了一眼那些食物,竟然有半个粟米馒头,还有半碗稀粥。算是好伙食吧。至少在村里的时候好些人家都不常吃粟米馒头。

    他迟疑片刻伸出手去端起稀粥喝了一口,然后抓起馒头慢慢吃。饿得久了,他懂得要慢慢来,不然有得受。

    东西下了肚觉得精神稍微缓过来之后他才抬眼去看牢门。

    那差人走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锁没上,似乎那差人忘记了。

    李云心用某种古怪又复杂的表情盯着那门看了好一会儿,意识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同寻常。

    他不知道开门送饭这事儿是不是当地惯例,但知道牢门的木栅栏其实距离地面有些高度。这托盘的里的东西都可以从那里推进来的。

    还知道牢门上的锁锈迹斑斑,如果有人在给每一个犯人送饭的时候都不惜辛劳地开锁落锁,那么锁头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

    就是说那差人故意开了锁进来,又故意忘记了落锁。

    喔,这种事。

    大概一个货真价实的十四岁少年想不清明其中缘由,但李云心可不是什么真的十四岁少年。

    邢捕头想要个替罪羊了。如果是他也要这么干——犯人逃狱然后被格杀,案子就此了结,谁也用不着拼命花力气真的去捉什么妖怪。

    想到这里他松了口气。至少从现在,一直到他走出这道门,走进夜色里,大概都不会有人打搅他了。

    于是……

    李云心吃饱喝足之后在稻草堆里找了个舒服些的位置,睡着了。

    不过此刻藏在不远处的两个差人就没法儿像他这么安逸舒适。两个人等了一阵子,并未听见料想中的推门声以及脚步声。

    “那小子没看着?”

    “……一个少年,大概是。”

    “妈的,呆鹅。”

    “你出个声儿。”

    皂衣差人叹口气,扯开嗓子:“看看牢门,一会喝酒去!”

    “走走走,我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另一个人说。

    两人演完了戏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声音了。

    不过是鼾声。

    “妈的……这呆鹅……”

 第四章 医生

    醒来之后觉得精神好了些,左臂上的伤口似乎也好了些。应该不是错觉吧,毕竟小时候除了那些东西之外,还学了不少强身健体的手段。依照父亲的说法,身体好,气血足,才能更好地驾驭那天地灵气。

    然后就该走出去了。

    这算是将计就计。但就算他不走,也会有人赶他走。一个时辰足够耗光那些人的耐心了吧。他觉得最好别“敬酒不吃罚酒”。

    不过出去之后的事,他觉得还是得随机应变。

    虽说不清楚外面是什么情况,但李云心觉得总不会比被两个道士和九公子追杀更险恶些。说起来那两个道士手底下是有真章的,随便甩出几道符箓来就能将他逼得狼狈。要不是后来一连几天落了雨他想法毁了他们手里的符箓,大概今天也到不了这清河县。

    他起身,屈了屈手指,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活动筋骨。

    然后他推开牢门,走了出去。

    并非像逃狱犯人那样躲躲藏藏畏首畏尾,而是从容不迫地迈步走出去,一边走还一边看看这清河监牢——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牢狱的样子。甚至在走过某处的时候,他特意放缓脚步,向旁边的一扇门里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

    待他走过那扇门,藏在门后的两个皂衣差人才面面相觑。

    “这人……是什么情况?”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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