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光芒-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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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卯时正是大臣们上朝的时节,黄门必须赶在这之前到岗。
所以这个时间段,是最不安全的,被发现的概率也就更大。
常明内心忐忑不安,提醒道:“公子!时候已经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唉!不急!再玩会。”
李季说着又要来。
常明有些排斥,只佝偻着身体,乞求地道:“别介了,奴才是万万不敢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黄门总管马上就要点卯了。”
“怕什么?有我呢!”
“这……公子,朝廷律法无情,触犯律法你我就都完了。”
“律法!哼!律法不过是一纸空文而已,又能奈我何?要知道,我可是海西侯的兄弟!”
当李季从他的身上站起来,穿戴整齐,恢复衣冠楚楚,离开小间,沿着掖庭侧门悄悄溜出去之后,常明只觉得一阵酸涩,他哭了,哭得很伤心。
他有点说不清,他为什么而哭,这是为了自己的命运,还是为了肉体的折磨和心灵的创伤。
难道这个世界注定是如此么?李季他是高高在上的人物,他回去了,躺在将军府里,可以很自然地一头睡到日色过午,还会有人伺候梳洗、用膳,完了以后,就是骑马打猎,糟践百姓,日复一日无人管束。
而他呢,却要拖着酸痛的身体前去应卯,只是贱命一条。
常明在心里十分不平衡,骂着许多人,趁那黎明的朦胧,朝掖庭的点卯处艰难地走去。
看到掖庭黄门总管才拿着竹简高声吆喝着,他十分庆幸自己没有迟到,他尽量挺直身体,站得标准些,不让别人看出破绽。
可当每个人按照规矩,领了当日的差事就要散去时,他还是被身边的一位小黄门拉住了。
“常明!唉,你今日怎么了,走路一拐一瘸的?”
“没有啊!我好好的。”
“呵,没准你就是偷了宫中的宝物,拿到宫外去卖,不想人弱被人骑,被强人打了吧?”
“对,就是这样!要不,昨日看你还清清爽爽的,怎么到了今天,就成了这副模样?”
“老实说!作甚去了?”
“真……真没干什么。”
他被逼到了墙角,瑟缩着身体,浑身冒着冷汗,眼看都要哭了。
“你们这群猪萝,不去应事,你们在吵闹什么?”
掖庭黄门总管闻声赶来,
大声呵斥着。
他看到缩在墙角的常明,忍不住骂道:“点卯时就见你脸色失常,不大对头,这会儿又如此模样,一副死人相,说,你作甚去了?”
一位小黄门上前禀告道:“公公,你看,这小子被人把腿打瘸了。”
“哦?所为何事?”
随着黄门总管的问话,常明口喊了一声“公公饶命”,就跪倒在地上了。
这一跪不打紧,疼得他“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黄门总管见此情景觉得十分奇怪,眼珠骨碌碌直转。
这给常明无尽压力,只觉得毛骨悚然,正忐忑间,只听见总管喊了一声“把他的裤子扒了!”
黄门们便纷纷上前,七手八脚,没费多少功夫,常明的裸体就暴露在晨光之下……
后宫发生如此丑闻,隐瞒或护短下去,最终只会殃及更多的人。
掖庭黄门总管深知此点,不敢怠慢,匆匆地赶往未央宫去向包桑报告。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包桑和掖庭黄门总管已拿着常明的口供出现在椒房殿。
卫子夫刚刚梳洗完毕,听说包桑求见,就有些不高兴:“哎!一大早就来烦本宫,问问他们有何要紧之事,就不能等到午间来奏么?”
“这……皇后娘娘,包公公不曾细说,看样子很急。”
“让他进来吧。”
可当他们出现在卫子夫面前时,两人却相互看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卫子夫问道:“你们不是有事要奏么?怎么不说话了?”
“这……”
包桑不知怎么说出口,于是用眼神示意掖庭黄门总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掖庭黄门总管无奈,只好大略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其间省略了许多龌龊的经过。
卫子夫没等他说完,就明白了八九分,她抬头时眼神就愠怒了。
第五百二十二章 执鱼执法
“本宫是怎么说的,又是如何反复交代的,平时从来对宫中之人要严加管束,可你们呢,一个个却如此纵容,让手下人不知廉耻,竟然与外人勾连,做下此等禽兽不齿之事,这该当何罪?说!那个该死的东西怎么有脸见人,他又是谁?”
掖庭黄门总管不敢松懈,急忙呈上那常明的口供。
卫子夫仔细浏览了一遍,发现有些古怪,便问道:“这李季又是何人?”
包桑接过话道:“皇后娘娘,此人乃是贰师将军胞弟。”
卫子夫顿时倒吸一口冷气,牵扯到这儿,便知此事很棘手。
这件事不能单单自己处理。
不过她旋即恢复了平静,问道:“嗯,你有没有透露出去,此事陛下他知道了么?”
包桑却是摇了摇头:“此事陛下不知,因为事发后宫,由皇后娘娘您管束,奴才不敢逾越,因此先来奏明娘娘。”
卫子夫默然不语,沉吟片刻,转过脸来对沈梦道:“你让詹事宣丞相到宫中来一趟,这件事连上了李季,便和他存了关联,还有,你顺便也请廷尉吴尊一同进宫。”
遣走沈梦,卫子夫回头对两位黄门总管加大了压力。
“败坏后宫风气,此罪之重,足以让本宫依律定你们死罪,不过,念在你们终日伺候陛下,已有许多载岁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姐姐时常让本宫宽和,本宫姑且饶了你们。
不过既然案情牵涉到协律都尉和海西侯,就多了许多波折,情势不免复杂起来,何况本宫看到的也只是那小黄门的一面之词,不能定论。
所以这些不能咱们私自叛罪,他们也不会服,一切还是等丞相和廷尉审理清楚后,直接禀奏陛下吧!”
这又是一个何等聪明的女人啊!她避开风头,把案子交给丞相处理,相当于把矛盾推开了,也更方便外置,既回避了与贰师将军的冲突,又摆脱了后宫干政的嫌疑,落不下口舌。
出了椒房殿,包桑依然为卫子夫的聪明感叹不已。
既然接手了,那公孙贺便非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从皇后那里回来,也不敢停歇片刻,立即把王卿、吴尊和霍光召在一起,几人聚在一起,商议李季与中人淫乱一案。
他知道这既是打击李氏兄弟的良机,又是维护太子地位的必须之举,抓住了,就应该大作文章,尽量弄得人尽皆知,越大越好,毕竟他和太子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久经宦海的他,知道不能表现地太过明显,却是以维护贰师将军声誉的语气,很巧妙地就把话题切入对案件的审理之上:“现在,贰师将军正在前线镇守一方百姓。
所以呢,此案的关键是,李季的个人行为又是不是两位兄长的纵容,这一点很重要,老夫十分不希望牵涉到李将军,可若是其兄长纵容犯罪的话,那么我们就只有如实禀奏陛下了。”
霍光当然明白丞相这番话里的意思,随即建议道:“依下官的意思,吴大人此时不能再拖延,应该先将李季密捕,连夜审问,让他先行招供,免得节外生枝。”
“霍大人所言极是,就应该如此,马上行动,以免走漏了消息。”
王卿也附和道。
由于李广利太过大大咧咧,朝中不少人与李氏兄弟不和,而他也对李广利兄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早有腹诽,现在有人当出头鸟,站出来替他出气,他自然愿意顺水推舟,顺便解解心头之恨。
而吴尊就是公孙贺去年举荐到廷尉任上的,他当然也不傻,不会放过这个知恩图报的机会,该表态的也得表态,当即表示赞同。
公孙贺特别强调,对常明之事一定要严守秘密,不可声张,以防李广利先手,贼喊抓贼。
李季是很讲究的一个人,每一次到掖庭他都要用泡着香料的温水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的。
或许这也是一种外显……
他觉得这种特殊的香味,对已经女性化的中人有着催情的魔力,这种特意之为,还可以让他兴奋,带给他刺激。
看看亥时到了,他也是穿戴好宫人的服饰,就蹑手蹑脚朝掖庭狭长的复道溜去。
他完全不用担心不能进去,因为他的叮嘱,常明早已为他仿作了一把侧门的钥匙。
可这一回,他错了。
他被钓鱼执法了……
他刚刚才打开那扇鲜为人走的小门,就被人从身后套了布袋,扛在肩头,他想喊,可嘴却被绢帛塞着,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直到被丢在廷尉大堂的时候,他才知道,常明已经招供了。
吴尊命府役将口供拿给他看,他吃了一惊,顿时就蔫了。
审讯并没有多么难,而李季面对每一个可以令嫌犯粉身碎骨的刑具,很快就招供了。
两位兄长其实早知道他的行为,只是念及去世的李夫人,因此容忍和放纵他,这么做,成了他变本加厉的资本。
第二天早朝后,公孙贺和吴尊就携着常明和李季的口供来到宣室殿。
而刘彻这时候正为路博德飞马传来的一道奏章烦恼,听了公孙贺的陈奏之后,把一肚子的愤懑都发泄到协律都尉身上。
“哼!好啊!朕的赏赐益重,子弟怠惰骄恣者益多,越发不知羞耻,朝廷还有规矩没有?”
刘彻冷笑着,越说越生气,“将士们都在前方流血,他们竟然干下如此败坏风俗的勾当,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彻把常明和李季的口供掷向案头,声色俱厉地向吴尊发出口谕:“既身为协律都尉,又是宫中之人,竟然不顾羞耻,朕若是姑息养奸,岂非让皇家蒙羞,速将李延年下狱审理!”
包桑从殿外匆匆进来,附耳对刘彻道:“协律都尉已在塾门等候多时,求见陛下。”
“好,既然他有种来,朕也不审了,让他辞官回去吧。”
一想到李妍,
刘彻没忍心下狠手……
刘彻对吴尊的迟缓十分不满,严厉地呵斥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办!”
“诺!”
吴尊从宣室殿出来,便看见李延年正忐忑不安地朝殿门口看。
显然,
他已得知了李季的罪行。
他也许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刘彻看在妹妹的分上,法外开恩。
可惜命运已经注定了……
第五百二十三章 皇子皇孙
自从宏伟的长安城跨越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成为汉朝国都后,那坐落在渭河上的横桥,也不知走过了多少金戈铁马,响过了多少车铃马啸,为多少自命风流的文人吟诵,又闪过多少朝廷命臣失落的身影。
每一次离开长安时,他们的心境又会有变化,那时又是多么相异。
在他们的蹄行下,或有眷顾,或是茫然,或雄心万丈,或泪雨凝咽。
虽依旧身处高位,可李广利站在横桥北首,再回望那晨曦中的长安城,眼神之中就带着太多的意味,如同披上了一层揭不开的布盖。
桥还是那座桥,城还是那座城,时光留下印迹,磨不去鼎盛炊烟,可现在到处已物是人非,而他的心境与当年西征大宛时已大不一样了。
当然,是外因造成的。
再回首,与有余荣……
那时是李家的黄金岁月,李妍随着刘彻的念旧,得宠更盛往日三分,而李延年诗赋频出,风评极佳,如日中天,使他进军大宛再次戴上了一圈耀眼的光环。
不过要紧的是,由于他曾经为刘彻带回了七千多匹汗血宝马,且常年不在身侧,不甚知情,才让他从李季案中顺利脱身,并获得了海西侯的封赏。
李广利他没有司马相如的才情,眼下根本体会不来《李夫人歌》中那销魂动魄的爱,尝不到似青梅竹马般的依赖,他只是觉得,只要刘彻放不下妹妹,他就还有机会。
现在,他正驻马晨光中,而心思已经几度周转,由妹妹转向外甥、胶东王刘玉了。
太子刘据先是失去了霍去病,进而又失去了卫青,再没有坚实后盾,已然汲汲可危,而胶东王刘玉就不一样了,他还有自己这个从大宛凯旋的舅父。
至于那个最近受皇恩笼罩的刘询,他能有谁呢?除了他那个没落的父亲,几乎没有大臣站在他背后。
那在漫天消息中,太子日益与刘彻不和的时候,除了胶东王有可能取代太子,别人都不可能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时机。
他一直望着桥南,
他在等一个人。
他如果要为刘玉扫清通向太子之位的障碍,就一定不能够离开这个人,此人事关重大。
慢慢地,天边的残月终于在朝霞中隐没在蓝天深处,不再展示浅白身姿,随时间过去如梭,消失了,此时太阳才刚刚从苍山背后洒出一缕缕金线,一切都还如雾里看花般显得影影绰绰。
不过当那个身影出现在横桥南的时候,李广利的瞳仁就亮了!
他终于来了。
那便是继任的丞相刘屈髦。
公孙贺该功成身退了,所以在刘彻和他本人的促进下,刘屈髦顺利站上风口,重开立嗣之争。
他骑一匹雪青马,马蹄承着春风得意,一路疾行,带着数十名卫士向这边来了。
“丞相到了!”
李广利以一如既往军人的习惯,在马上向刘屈髦作揖问候。
李广利和他什么关系呢?是亲家关系,当初他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刘屈髦之子时,只是因为他是中山靖王之子,倒没有想到这位涿郡太守上位会这么快,这么顺理成章,就直接成为朝廷的宰辅。
“将军好!”
刘屈髦打着招呼,回身对身后卫士道,“你等暂且退下,在后面等着,本相与将军有话要说,记住,此事机密,勿要多言。”
李广利会意,马鞭只轻轻一抽,有灵性的马儿立即撒开腿,将后面一群卫士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