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明月-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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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竹楞楞的盯着油纸,眼神空洞,他还想着某天他赚够钱就去把巧妹赎回来,十贯钱,只要收成好,五年就可涨够,那时候巧妹刚好是出嫁之龄,把她赎回嫁个好儿郎……可如今……小竹不敢想这件事,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里正家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娘嘴里一直念叨着“点天灯……”“摇钱树没了……”,对于点天灯这种酷刑也只有在长辈那里听到以前官府所用的酷刑,她实在没想到这种完全不与自己搭边的酷刑竟用在了自己亲身女儿的身上。
她刚才还在幻想女儿出嫁时的情景,此刻她的心就如死人般冰冷,毫无生机,本以为巧巧会是她这辈子的摇钱树,却料想未曾摇到足够的铜钱这棵树就倒了……她心有不甘!
一到家,郭汉就牵出牛车,带上工具,叫上小竹,父子就这样空着肚子急匆匆的前往王家祖坟。
一娘也没心思煮饭,却有心思把自己打扮一番,她把过年才穿的最好看衣服拿出来,慢吞吞的穿上,再抹上一层胭脂,足足堪比妓楼女子,在铜镜前仔细照了照,露出满意的笑容,她现在这样子就是天理里最美的农妇,就是里正家的那骚娘也比不上她。
锁好自己房间,一娘就朝里外走去,走了一段路有些累了,就抱怨老伴瞎鼓捣什么,正经事不做还偏把牛车弄走。路上遇到同里的乡亲,他正要前往长安,一娘就乐呵呵的坐上去,那人狐疑地问她为何女儿都被人做成点天灯了还有心思打扮这么艳丽。
“正因为如此我才要打扮好看些,毕竟要去大户人家讨要丧费及补偿不是一件随意之事……”
“真是掉钱眼里了。”老乡虽这样想,但未这么说,小竹他娘是什么样的人整个里的人都知道……
一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正坐着别人的牛车进城时,小竹和他的父亲已经抵达王家祖坟,一到这里他们就没怎么寻找就已认出坟前那倒在那里的蜡灯就是巧巧,父亲紧紧抱着巧妹热泪盈眶,小竹紧紧握着一块蜡,盯着王家祖坟的眼神充满杀机。
小竹的眼里没有泪水,看似平静,但他的怒火正熊熊燃烧,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发泄怒火的时候,所以他没有立马拿起锄头把愤怒泄在王家祖坟上。
搀扶起父亲坐在一边,用柴刀将大块蜡卸下,保留最里面一层,有蜡模保护巧妹应该能多保留一定时间的生机。
没多久,巧妹的身形就展现在眼前,小竹望着这道身形,仿佛就看到巧妹安静的躺在那里,若不是她那惊恐的神色,现在这个样子就与熟睡一样。
没时间伤神,扛起巧妹就与父亲一起下山,将巧妹放在车上,父亲已从悲伤中缓过神,他脱下外衣将巧妹整个人都盖住,小竹坐在巧妹身边,一手扶着车把手,一手撑着巧妹,他担心颠簸中巧妹会滑落下去。
老牛似乎也感受到悲伤,四脚迈得很快,它以为没人能阻止它的步伐,它还以为其他人也像它一样被这伤怀感染,可是它错了,前面两个装甲带刀侍卫就丝毫不受感染,两人挡住城门口不让进……这二货就是无情的主,看着横刀挡前的两人老牛这样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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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小竹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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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汉心急如焚,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进城,不找王家理论,根本没用,也许他们还会反咬你一口,他唯一的寄托唯有官府,到县衙报官才是唯一出路,他相信官府能还他一个公道。
郭汉苦心婆娑,还把巧巧的尸身翻给他们看,可安化门口两个侍卫从头到尾都板着一张臭脸,抬了抬眼敛,见到人蜡竟然只是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然后淡淡说一句律例所在不能通情,然后就继续板着一张臭脸。
见哀求已无用,郭汉只好抱起巧巧入城,想让儿子在城外守候看好牛车,可这兔崽子不干,非要进去为妹妹申冤,无奈之下,郭汉只好请两位侍卫帮忙看着牛车,请人总需要用钱,身上唯一的二十文被两侍卫瓜分了。
花钱买了安心,郭汉就抱着巧巧带着满腔怨火入城,小竹默默地跟在父亲身后,他发现街上的人比猫还好奇,只要经过父亲身边的人不论老少俊美都要回头多瞅一眼,也难怪,他们都很好奇长裳究竟是什么硬邦邦的东西,竟需要横着抱,小竹很想知道如果这些人知道黑色长裳下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被做成蜡灯后是否还这么好奇,也许他们看一眼就逃之幺幺吧,要从他们目中看到同情,比登天还难。
以前进城时看到这些城里人都有一种钦佩与羡慕,如今再看他们,小竹有一种说不出的冷漠感,人情?呵呵,他已忘记人情究竟是什么。
前方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第一眼没认出是谁,第二眼小竹就已知道她是谁,他怎么都想不到母亲竟也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也要与自己一样去找官府讨公道吗?只是她为何穿得如此艳丽,小竹记得只有过年时母亲才穿这么美的衣服。
父亲埋头前进,他一心只有一腔怒火,并未注意到人群中的妻子。若是以前,小竹看见母亲会毫不犹豫的扑上去欣喜地抱住她,但现在他没有,他的目光没有任何喜色,只有淡淡的冷漠,不是因为巧巧死了伤心,而是他对这个母亲已经绝望。
自听到母亲得知巧妹被王家当祭祖的点天灯时却唠叨着摇钱树没了,他就在那瞬间对母亲有了全新的概念,仿佛在那一刻他才真正认识到母亲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以前母亲喜欢钱喜欢打扮他以为母亲与全天下女人一样都有爱美之心。
这件事让小竹彻底明白母亲的为人,她已经爱钱爱疯了,爱得连最基本的人情亲情都已缺失……
县衙到了,小竹刚还侥幸的希望母亲会在那里停下走上去敲起鸣冤鼓……他错了,母亲连抬眼看一眼衙门的时间都没有,她似乎很匆忙,继续往前走,不用想小竹也知道她一定是去王家,想必她又是要钱去了吧……
收回目光,小竹跟着父亲上了台阶,抢先一步拿起鼓椎就敲响鸣冤鼓,衙门的人办事效率挺快,刚敲两下,衙门内就急匆匆跑出两个仆役。
郭汉立马上前说明来缘,两仆役呆楞了会其中一个就进去禀报,没多久他就出来传达了县令之意。
父亲已得到允许进入,小竹也想进去却被守候门外的仆役给赶了出来,小竹没做过多坚持就退出,只要能为巧妹鸣冤谁进入都一样,有父亲已足够,不需他这个小屁孩。
小竹就坐在台阶上等待,无聊的他就数着街上的行人度这难熬的时光,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一些兴致,因为父亲进入了就要为巧妹申冤,他心情很好,可越往后他就越没有耐心,尤其每次往后看衙门门口都没有什么动静,也听不见里面的声音,而父亲迟迟未出来,这就使得小竹更加烦闷。
他很想冲进去看个究竟,但每次一站起都被门口仆役恶狠狠的目光给杀了回来,没办法了,他就认为审案没有这么快,需要时间等等……
时间依然没那么容易过,小竹从早上坚持到中午,饿着肚子又从中午坚持到夕阳降临,可父亲还没有出来,小竹实在坐不住了,肚子也实在受不了了,他起身就朝西而去,他想去找找母亲能否给个钱给他买口饭吃,同时想看看母亲最后的一点人情是否还在。
无力的走在街上,没多久就已来到一座大宅前,小竹不认识字但知道这就是王府,这条街就王府一座大宅,大门不敢进也不敢靠近,于是他就往王府绕,想找个入口偷偷看看母亲是否还在里面。
他想找个至高点,像能将整个王府收尽眼底的最好,绕了一圈,并没找到好的观赏点,围墙太高了爬不上,他就找了一棵靠围墙最近的树爬了上去,但也够不着围墙,他就那样爬到树顶,坐在树冠上往王府里瞅。
这里无法将整个王府尽收眼底,却能看到王府的一处后院,这处院落比较破败,从荒芜程度看,显然很少有人出入这里,更像一个废院,可这废院此刻却突然窜出一群仆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从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看一定很兴奋。
一个光溜溜的白花花的女子被四个嘻嘻哈哈的仆役给抬了出来,那女子还在挣扎,大喊大叫,她的声音很大,坐在树冠上的小竹都能听得见,可他的心却往下沉,那女人是他的娘亲!
小竹不忍直视,母亲下身已是血红一片,可这些疯狂的仆役还是逐一在她身上乱拱,而一个较大的长者笑眯眯的欣赏着这一切,小竹认得此人,他就是拧着巧巧耳朵拉巧巧的王管家,看到此人,小竹心里的怒火又被激起,他的怒火是因为他害死了巧巧,若问王府谁能对仆役丫鬟动刑,唯有此人!
不管他是否自愿还是受王府家主指使,小竹可以肯定此人是直接对巧巧动刑之人……
小竹没在看一娘,他娘无论被这些人折腾成什么样他都不心疼,他在盯着王管家,他要一辈子记住此人,希望十年后或者更久报仇时并未忘记……
一娘很痛苦,她的身体已没知觉,她以为能靠自己的姿色能从王管家那求点赔偿,可是钱不仅没得到,连自己的身体都搭进去了,确切的说,命就要交代在这里,她可以感觉到自己已经快不行了。
迷离之中,她仿佛在左前方的树上看到小竹的身影,惊喜地伸出手想要呼喊却已喊不出,她发觉小竹也在看着这里,但似乎无动于衷,一娘在最后一刻终于落下眼泪,那不是受折磨的痛苦之泪,而是悔恨的泪花,但一切都已太迟……
小竹回到县衙时,父亲已坐在台阶上等待,双膝上放着巧妹,从他耸拉着头和脸上浮肿的样子看,小竹就知道报官又无门了……
小竹似乎没有了脾气,看到父亲被打成这样,他不像往日那般热血沸腾打抱不平,而是很平静的扶起父亲……
这一天的遭遇太多,多得超乎小竹的承受能力,但也在这一天,让他从懵懂的少年长大成成熟稳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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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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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王府又如往常一样步入正常的夜生活,仆役们忙完手中的活如往常一样正常睡觉,有一部分仆役躺在床上睡不着,他们依然亢奋,白天那件事实在令他们振奋,到了晚上还在唏嘘不已,有人还幻想着下次再有这个机会时一定要来个一百回合才罢休。
王府主人王仁寿还未入眠,舒服的躺在床上享受着三个老婆的轻抚,身为工部尚书,他的生活过得逍遥自在,又是名门望族,在长安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满足了生理需求,挥挥手三个年轻貌美的小妾就应声退下,这时候王仁寿需要静静躺下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仕途该怎么走,现在还只是工部尚书,虽也是朝廷六部之一的老大,但远远离他所预想的仕途要远得多,他的梦想是成为尚书仆射·····
仆役的一声叫唤把王仁寿从未来的幻想中拉出来,正要发怒,知道来访者是长安县令后,怒火逐渐转换为好奇,好端端的县令来家里作甚?
“曹大人如此深夜莅临本府,有何请教?”接见县令后,王仁寿直接问出心中的疑惑。
曹县令恭敬的拜见完王仁寿,就坐在王仁寿对面直叹气,王仁寿狐疑的瞅着曹县令问道:“曹大人莅临本府莫非只是为了叹气?”
“非也,下官以为贵府有难了,深夜来此便是为了与尚书大人商谈解决之法。”
王仁寿皱眉道:“此话怎讲?”
曹县令接过王仁寿递过来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就开始将白天天理里一农户抱一人蜡前来报官的事作了简单说明。
“什么?报官?!那贱民还有脸报官?他的女儿把老夫爱子耳朵咬掉一块,老夫只把她制成点天灯祭祖,未诛其一家已是宽容,竟不知好歹还想报官,他难道不知道老夫就是朝廷命官么?”
曹县令俯首道:“大人息怒,下官已狠狠揍那贱民一顿,他恐怕不敢再来了。”
怒气稍微消散些的王仁寿瞅着曹县令皱眉道:“他是如何知晓人蜡一事,老夫相信管家做事态度,他是不会留任何蛛丝马迹的,老夫见过人蜡,与往日所用蜡烛无异,只是稍显大些,难道如此那贱民就能辨出那就是他的女儿?”
“大人,非他所发现,那贱民还没有那么聪明,发现此人的另有其人,您看。”
曹县令从怀中拿出一张写有字的油纸,王仁寿看完脸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他自以为这事办得干净利索,鲜有人知,要不是曹县令是他的人,他也不会就此承认,虽说家主杀一个奴婢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但用上点天灯这种极刑后,情况就不同了,若因此惹了龙须就不好了,皇上刚登基必定会重新选自己的人留在身边做事,而自己是太上皇之人,要想获得新皇的信任,绝对不能在此节骨眼上掉链子。
“是谁发现这秘密?”
曹县令摇头道:“还未知,下官问过那贱民,但他也不知,只说从院子里捡来,大刑伺候都无结果,下官以为他并未说谎,很有可能这知情人不敢明面告知,故而以此油纸告知,至于此人为何这么做,下官还一头雾水,唯有找出此人方能解惑。”
王仁寿眉头锁得更紧,他实在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会知晓这秘密,见尚书大人未说话,曹县令忽然想到了什么,拱手问道:“贵府制作点天灯之处是否隐秘?”
王仁寿捋着胡须点头道:“极为隐秘,鲜有人知,那里供惩戒下人所用,一般能进入那里受极刑的人基本没活着回来,所以除了老夫的几个亲信外并无人知晓。”
曹县令抚掌笑道:“如此便好,人蜡已被那贱民取回家,想必不用多久就会下葬,唯一的物证也就消失了,到时无论谁追究起来,只要大人一口咬定非自己所为,那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王仁寿哈哈笑道:“实在守不住还可嫁祸他人,谁说在老夫祖坟前安插点天灯就一定是老夫所为,也可能是他人要陷害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