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5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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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津口的阿会长盛和冯鸿接到消息,大吃一惊,首先想到的就是濡水南岸的中土军队渡河了。
虽然奚军斥候对索头水和濡水交汇处盯得非常紧,唯恐中土军队悄无声息渡河而来,但中土军队的斥候密布山林之中,无处不在,对奚军斥候大开杀戒,根本不让奚军斥候接近两水交汇处,于是就出现了这一预料中的结果。
奚军已经预料到濡水南岸的中土军队有可能渡河而来。就目前武列水战局而言,白狼已率军撤回方城,阿会正也带着奚族主力北上,濡水南岸的中土军队如果渡河杀来,就是孤军深入,必将陷入奚军的前后夹击之中,但中土军队的这一举措可以威胁到津口安全,可以以断绝奚军退路来迫使阿会正分兵回援津口,继而有效缓减中土军队在方城方向的重压,只是此策风险太大,渡河军队有全军覆没之危,风险与利益过于悬殊,所以濡水南岸的中土军队有渡河的可能性,不过可能性很小。
因此阿会长盛和冯鸿接到消息后,虽然吃惊,但并不恐慌,两人认为渡河而来的中土军队实力有限,以津口三千奚族留守控弦足以应对,另外阿会正和奚族主力大军就在百余里外的茅沟川,接到消息后援军打马飞奔,风驰电挚,数个时辰也就到了,再说武列水东岸还有三千控弦,随时可以支援而来,所以津口安全绝对有保障。
然而,他们的想法只是一厢情愿,事实太残酷,很快斥候就蜂拥急报,敌军正急速逼近津口,且数量庞大,不但有中土马步军,还有辱纥王部的控弦,至少有近万人马,三倍于留守津口兵力,形势极度危急,津口危在旦夕。
阿会长盛难以置信,惊慌失色,与脸色铁青的冯鸿面面相觑,极度震惊。
中计了,谁能想到辱纥王部的控弦竟然没有撤回方城,而是悄悄撤到了濡水南岸,就等着奚族主力北上,然后再杀回来,在阿会正的背后狠狠捅上一刀,置其于死地。战局发展完全偏离了原先预计,现在不是这支渡河而来的中土军队陷入奚军夹击,而是阿会正和奚族主力陷入了中土军队的包围。形势骤然恶化,恶化到了不可逆转之绝境。
“计将何出?”阿会长盛急切问道。
“迎战,集结军队,立即杀上去!”冯鸿不假思索地说道,“切莫被动防守,更不能背水一战,敌军数倍于我,一旦被他们撕开战阵,全线溃败,我们就只能跳河,全军覆没了。”
“敌军数倍于我,如何迎战?”阿会长盛心神大乱,厉声吼道。
“中土马军少,主要靠辱纥王部,而辱纥王部要保存实力,肯定不会与我们打个两败俱伤,所以我们只要冲上去,摆出拼命的架势,与辱纥王部誓死相搏,辱纥王部必然退却,先避锋芒,再行缠斗,如此双方僵持不下,我们就能给援军争取到足够时间。”冯鸿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至于中土步军,在马军激战之刻,只能远观,根本不敢上前,不会对我们形成致命威胁。但是,如果我们退守津口,放弃马军优势,便是以己之短攻敌之策,给了中土步军逞威的机会,我们必败无疑。”
“善!立即集结迎战。”阿会长盛当即下令,“向东岸求援,请孤榆术立即派兵支援。告诉孤榆术,此刻我们必须守住西岸津口,守住主力大军的退路,否则主力大军必然全军覆没,奚族有亡族灭种之祸。”
“还要派人即刻赶赴茅沟川,请大王火速驰援,请诸部火速回撤,迟恐不及。”冯鸿补充道,“告诉大王和诸部俟斤,形势万分危急,不容丝毫犹豫,不惜一切代价撤回来,否则奚族就完了。”
“快!快!快!”阿会长盛疯狂叫道,“快求援!急报大王!即刻迎战!”
“呜呜呜”大角响起,“咚咚咚”战鼓擂动,津口营寨里人喊马嘶,气氛紧张,一队队控弦呼啸冲出,旌旗飞舞,杀气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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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二,安州,茅沟川。
阿会正接到消息,如天雷轰顶,窒息难当,眼前一阵发黑。中计了,失败已不可逆转,当务之急是保存实力,唯有保存实力才能赢得一线生机。
此刻奚军正在猛攻谷口两侧高地,数千兵力投上去,如潮水一般,势不可挡,而山上中土军队的弓弩手已全部转入防守,双方将士浴血奋战,杀得尸横遍野,难解难分。
然而,奚军已经没有时间了,中土马军正从后方杀来,阿会正不得不放弃正面佯攻,带着两千控弦调转马头迎上去。只是这一调头,谷口方向的数千中土大军就能腾出手来迅速支援两侧高地,所以此刻奚军即便在两侧山头上胜利在望,也来不及摘取胜利果实了,更不要说此刻他们距离胜利还遥不可及。
阿会正当机立断,下达了撤退命令。与其把有限力量消耗在毫无价值的战斗中,倒不如早一点撤退,尽可能保留更多实力。
百支角号同时吹响,百支鸣镝厉啸上天,撤退的讯号传遍山野。
双方将士激战正酣,四溅的鲜血和遍地的尸体让他们失去理智,陷入疯狂,杀戮变成了本能,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所有人都在坚持,都在生与死的边缘无助挣扎,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奚族撤退的讯号骤然响起,它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突然间,奚军崩溃了,奚族的控弦狼奔豕突,夺路而逃,潮水般“落去”,留下一地尸首。
莫贺湟、处和塬、契个鹤山、阿会布尔气急败坏,怒不可遏,从不同方向打马冲向王旗,看到阿会正的那一刻,个个睚眦欲裂,疯狂怒吼,“为什么?为什么要撤?”
阿会正神情冰冷,也是一腔怒火。事实证明他是对的,他的保守策略正是奚族生存下去的最好办法,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这一仗败了,奚族只剩下两条路,要么全军覆没,亡族灭种,要么投降,苟延残喘,像狗一样活着。
“中计了。”阿会正的声音很低沉,很绝望,毫无生气,“我们陷入了包围,我们对形势的判断过于乐观,长城内的援军早就来了,就等着我们跳进陷阱,给我们致命一击。”
“中计?我们被包围?”阿会布尔吃惊了,“我们的背后有敌军?”
阿会正脸色阴沉,一言不发。李屹急忙把斥候急报详细告之,“中土马军正从后方杀来,距离我们不足十里了。”
“斥候可探查清楚?这可能是中土人的疑兵之计?”处和塬难以接受中计被围的事实,厉声质疑。
阿会正看了处和塬一眼,恨不得一刀砍了他,但事已至此,愤怒又能解决什么问题?阿会正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李屹正想分析和解释,这时有斥候飞奔而来,急报在中土马军的后方又发现了数千中土步军,这支步军在距离茅沟川十里外设下了阻击战阵。由此证实,奚族大军确确实实陷入了中土军队的包围。
处和塬、莫贺湟、契个鹤山、阿会布尔大眼瞪小眼,相顾失色,心中更是懊悔不迭,但后悔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突围,是不惜代价杀出去,避免全军覆没之噩运。
“突围,马上突围,杀出去!”阿会布尔冲着阿会正大声叫道,“大王,快下令,快啊!”
阿会正睁开眼睛,冰冷的目光从处和塬等人的脸上缓缓扫过,然后说道,“这是个陷阱,中土人谋划已久,必定百般算计,不出意外的话,濡水南岸的敌军已经渡河,此刻正在对武列水发动攻击,津口就算没有失守,也危在旦夕,所以,我们不是被中土人包围在茅沟川,而是被他们包围在武列水以西,即便我们不惜代价突围了,但在中土人的围追堵截下,我们如何渡过武列水?退一步说,就算我们侥幸渡过武列水,逃回三会城,还能剩下多少人马?我们没有实力,又如何生存?”
无人应对。事实太残酷,一步错步步错,再无逆转之可能。
“大王,事已至此,计将何出?是否突围?”契个鹤山急切问道,“大军已乱,士气已丧,留在此处,必死无疑。”
“保存实力,保存军队,让将士们活下去,否则奚族完了,要亡族灭种了。”阿会正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的决定是,留在这里,结阵自守,向中土人投降。”
处和塬等四位酋帅面面相觑,一时难以接受。
“大王,突围,突围还有一线生机。”阿会布尔勃然大怒,指着四周将士叫道,“中土人不会放过我们,白狼更要报仇雪恨,投降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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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2章 困局
十月十二,安州,武列水西岸。
午时前后,在距离津口大约十余里外的大道上,两军捉对厮杀,鼓号喧天,旌旗翻飞,箭矢如雨,战马往来奔腾,蹄声如雷,杀声震天。
韩世谔不愧是名将之后,久经沙场,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他认定武列水西岸留守敌军不敢死守津口,奚人在被动局面下背水一战完全没有胜算,唯有主动出击,利用马军优势誓死一战,才能化被动为主动,才有可能守住津口,所以他的计策就是快速逼近津口,迫使津口敌军仓促出战,而奚人惊慌失措,急切间难以摸清对手部署,冲上去就打,必定落入中土人的算计中。
依照韩世谔的部署,此次进攻,由豹骑军居中,正面推进,吸引敌军;井疆六斤蜚和尔朱天啸率雷霆第四军一千余骑居左,侧翼佯攻,牵制敌军;孟坝和沃野率辱纥王部三千余控弦居右,侧翼主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而这正是孟坝和沃野愤怒之处,辱纥王部主攻,必定损失惨重,韩世谔此计明摆着要驱使奚人自相残杀,不管敌人还是盟友,只要是奚人,都在韩世谔的打击之列。
井疆六斤蜚不愿挑衅韩世谔的权威,只好安抚辱纥王部,向孟坝和沃野做出郑重承诺,战斗开始后,他们将在侧翼奋力进攻,与辱纥王部左右夹击,绝不消极怠战,更不会玩什么佯攻。如今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虽然过去的仇怨化解不了,但面对共同的敌人,唯有团结一致,齐心协力,才能共谋利益,否则就是自取灭亡。井疆六斤蜚的诚意让孟坝和沃野的怨愤稍有缓解,双方约定并肩作战,生死与共。
然而到了战场上,韩世谔突然下令,调整部署,豹骑军居中御敌,马军则一分为二,井疆六斤蜚与沃野率两千余骑居左,孟坝带两千余控弦居右,左右夹攻,给敌军以迎头痛击。
孟坝、沃野、井疆六斤蜚、尔朱天啸等马军将领接到命令后,恍然大悟,原来韩世谔早有定计,但他不信任马军,不论是孟坝所领的奚族辱纥王部,还是井疆六斤蜚所率的马贼盗寇,他都不信任,担心有内奸,所以蓄意欺瞒。
韩世谔告诉马军诸将,马军左右夹击的任务并不是与敌军控弦拼个你死我活,而是穿插分割,左右两军往来飞驰,一次次穿插分割,迫使敌军控弦失去速度,失去冲锋的战阵,然后对手就乱了,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团团乱转,就成了豹骑军弓弩手的靶子,步军就可以发挥出最大优势,以箭阵一次次覆盖敌军,继而实现以最小代价击败敌军之目标。
韩世谔严厉警告孟坝等人,务必约束手下严格执行命令,切莫因为杀红了眼而失去理智,切莫与敌人以命搏命拼消耗,凡违令者,严惩不贷,另外谁的战损最大,谁的功劳就最小,甚至还会受到惩罚。
孟坝和沃野怨气尽消,羞愧不已,而井疆六斤蜚和尔朱天啸也是暗自敬佩,对韩世谔其人有了新的认识,这位中土悍将果然名不虚传,虽然骄横跋扈,狂妄自大,但到了战场上,却是一往无前,霸气十足。
在韩世谔的指挥下,联盟七千余马步军将士,令行禁止,默契配合,把自身的战斗力发挥到了极致。反观奚军,本来就仓促应战,准备不足,而阿会长盛方寸大乱,临阵指挥毫无章法,错误百出,结果可想而知,奚军这一仗打得非常被动,被联盟大军压着打,随着时间的延续,损失越来越大,节节败退,危在旦夕。
大约两个时辰后,奚军已经退到津口,损失已经近半,将士们完全靠着不屈的斗志顽强坚持,但这种坚持改变不了结果,败局已定,全军覆没不过是时间问题。
“援军,援军在哪?”阿会长盛气急败坏,冲着冯鸿厉声咆哮,“孤榆术为何不渡河?对岸有三千控弦,为何见死不救?”
冯鸿神情颓丧,沉默不语。中土人的实力太强,兵力太多,眼前这个战场上就有近万军队,后面肯定还有预备军,奚军根本就不是对手,这一仗基本上没有悬念,就算对岸孤榆术带着三千控弦渡河而来,也逆转不了战局,只能增加更多伤亡。而更重要的是,津口失陷,阿会正和奚族主力大军的退路断绝,他们陷入了中土人的包围。从目前战局的发展来推测,中土人显然精心布了一个局,目的就是要歼灭阿会正和奚族主力大军,所以他们突围的希望很渺茫。既然如此,孤榆术为何还要渡河?与其全军覆没于武列水西岸,倒不如坚守东岸,这样一旦阿会正突围,还能给予接应。如果形势恶化,阿会正全军覆没了,孤榆术带着这三千控弦撤回七金山,室得部也有与中土人讨价还价的本钱。
“你立即渡河求援。”阿会长盛失控了,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你告诉孤榆术,如果他还不渡河驰援,我就杀了他,屠灭室得部。”
冯鸿无奈苦笑,低声劝了几句,然后正色说道,“撤吧,立即渡河撤离,撤一个是一个。”
“不,我不撤,我要坚守津口。”阿会长盛厉声叫道,“我要与津口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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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二,安州,茅沟川。
下午,茅沟川战场激战正酣。
奚军调头南下,拼死突围,为了突破中土军队的阻截,诸部控弦不惜一切代价倾力作战。
岳高指挥联盟第三军、雷霆第二军奋力阻截。与此同时,李风云指挥联盟第二、第四军和雷霆第一军尾随追杀,联盟上万将士呼啸而上,铺天盖地,满天箭矢遮天蔽日,杀伐之声惊天动地。
奚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