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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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子雄知道出事了,自己的不详预感是准确的,圣主对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终究还是出手了,在齐王入主齐鲁之后,在水师渡海远征前夕,毫不留情地铲除自己,但很显然,执行这道命令的水师统帅们迫于政治上的重压,深陷困境,左右为难。杀了自己吧,就与关陇人结下死仇,将来有身死族灭之祸;不杀吧,等于背叛圣主,后果更严重,所以两害相权取其轻,干脆给自己设了个“局”,任由自己选择,彼此给对方一条退路,说白了就是他们给自己一线生机,而自己也不要把他们“拖下水”,各取其利吧。
李子雄瞬间便推演出了大帐空无一人的原因,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目光中更是充满了不屑,当今世上谁敢杀我?
李子雄坚定地迈出了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案几前,清晰地看到了铺在案几上的圣旨,圣主下令拘捕他的圣旨。
李风云预言正确。这是李子雄的第一个念头,而这个念头犹如一股狂风,霎那间吹散了笼罩在他心灵上的厚厚阴霾,让他在迷雾中看到了未来前进的方向。李珉还活着,活得好好的,就藏在李风云的身边。这是李子雄的第二个念头。李风云既然能对未来做出准确的预言,那么他当然知道我李子雄的实力足以帮助他在南北战争中抵挡住北虏入侵的步伐,所以他不会与自己决裂,更不会愚蠢到伤害李珉把自己推向他的对立面。
李子雄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策,那就是活下去,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如果李风云对未来的预言全部应验了,那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还大有可为,或许还能再创新的辉煌。
这里是水师大本营,如果来护儿等水师统帅要联手诛杀李子雄,形势就非常恶劣,就算李子雄提前做好了准备,也很难安然无恙的杀出去,但李子雄毕竟是中土德高望重的军政元老,在军政两界苦心经营几十年,门生弟子不计其数,即便圣主亲自动手杀他,也要做好万全准备,也要权衡方方面面的得失,所以到了来护儿、周法尚和崔君肃这里,就算圣主有诛杀李子雄的诏令,他们也不敢轻易下手,毕竟杀人容易,善后就太难了。李子雄之所以有信心活下去,原因就在如此,他早已把政治博弈的本质看得清清楚楚,他断定来护儿就不敢拿全部的身家性命来赌他的一颗人头。
既然决心活下去,既然放弃了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玉石俱焚的念头,那么李子雄理所当然要“体谅”来护儿、周法尚和崔君肃的一片“苦心”。你给我一线生机,我投桃报李,也没必要非把你“拖下水”。
李子雄稍加考虑后,举手招了招。一直站在大帐外密切关注着李子雄一举一动的卫队长飞一般冲了进来。这位卫队长表现得很冷静,很理智,站在李子雄身后,恭敬地聆听命令,似乎帐内诡异的气氛并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这就是百战悍将的厉害之处,处惊不变,心如磐石,大不了杀个人仰马翻,血肉横飞,赔上一条性命而已,而这本来就是其职责所在。
李子雄低声说了一句话。卫队长的眼里掠过一丝惊色,转瞬即逝,接着毫不犹疑地转身离去。卫队长出了帅帐,冲着帐外卫士们做了个手势,然后与一队悍卒像风一般冲进了黑暗。
帐内,李子雄神色平静,席地而坐,闭目假寐,静静等待。
大约过了一刻时间,来护儿出现了,黄色戎装,黑幞头,不着片甲,不佩刀剑,仿若夜游归来的老翁,简朴,随意,和善,悠闲。
李子雄依旧闭着眼睛,连头都没抬。
来护儿看了他一眼,走到案几后坐下,淡然说道,“圣主诏令,将你即刻拘捕,并押送行宫。”
李子雄缓缓睁眼,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此事不宜伸张,以免动摇军心。”来护儿继续说道,“今大河南北贼势猖獗,途中安全难以保证,某想征询一下,你是愿意走海路去辽东,还是由陆路北上行宫?”
“陆路。”李子雄的口气不容置疑。
来护儿面露难色,“一个多月后水师就要渡海远征,多一个卫士就多一分胜算,但现在水师兵力有限,某捉襟见肘,恐怕难以抽调足够人手送你北上。”
李子雄心领神会,知道来护儿的意思,不能动摇军心实际上就是排除异己,要乘机把李子雄的亲信统统“逐出”水师,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证水师内部的团结,否则一旦内部陷入争斗,自相残杀,人心惶惶,必然会影响到渡海远征。于是来护儿就提出了建议,让李子雄的水师亲信们组成押送队伍,如此一石二鸟,既把水师内部不安定因素彻底铲除,又把李子雄“礼”送而走,未来李子雄在押送途中不论出了什么事,不论是被贼人劫杀了,还是逃之夭夭了,主要责任都不在来护儿。该来护儿做的事他都做了,最多承担一个用人不明的失察之罪。
然而,来护儿的这个条件太过苛刻,实际上等于直接扼杀了某些人的仕途乃至生命。当然了,如果李子雄愿意束手就擒,愿意到行宫接受圣主的裁决,这些人或许还能保住性命,但仕途肯定难保,运气不好可能还会受到连累被流配戍边,那就生不如死了,但事实上李子雄走投无路后,要去参加东都兵变,而这些人随他一起离开水师后,就不得不豪赌生死,这是李子雄不愿看到的,毕竟兵变的风险太大,远没有留在水师安全,留在水师参加东征就能旱涝保收,就能保障既得利益。
李子雄沉吟不语。
来护儿当即发出威胁,他手指案几上的圣旨,平淡的语气中露出了丝丝杀气,“圣主既然发出了这道诏令,其意图已非常明确,不论圣主是否下定了决心,但圣主身边的人绝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否则圣主完全可以诏令将你羁押于水师,或者押送至东都,以确保你的安全,毕竟北上路途太过遥远,途中又有太多危险,出现意外理所当然,所以诏令将你押送辽东行宫,背后的意思已不言自明,很多人贪图利益必会铤而走险,你平安抵达行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子雄忍不住就想骂人。来护儿当然领会了圣主的真实意图,但诛杀李子雄的风险太大,他有些畏惧,而周法尚和崔君肃更不想遭受池鱼之殃,你杀人,却连累我们一起承担后果,岂有此理,所以来护儿只能“逐走”李子雄,只是心不甘情不愿,想方设法也要从李子雄身上“敲诈”一些好处。
李子雄想到了李风云对南北大战的预测,仔细权衡后,觉得未来还是大有可为,现在把这些亲信部下带走未必就是一件坏事,于是点头接受了来护儿的建议,“如你所愿。”
来护儿的脸上总算露出了点笑容,然后提出了第二个条件,“你离开后,水师将士们若一直看不到你,而我们又没有很好的理由解释你“失踪”的原因,那么必定谣言四起,还是会影响到军心的稳定,所以,明日,你要在众目睽睽之下,登上战船离开东莱,而理由是,你奉旨赶赴辽东行宫,向圣主禀奏军情。”
李子雄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某说了,某不走海路。”
来护儿点点头,语气同样强硬,“你必须从海路赶至河北,这一点不容商量。”
李子雄顿时恍然。来护儿担心他直接去历城会合齐王,那后果就严重了,将来来护儿百口莫辩,算是被李子雄彻底卖了,所以来护儿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李子雄有会合齐王的机会。只是,李子雄到了河北,自由了,还是可以渡河南下赶赴齐郡会合齐王,由此不难推测到,来护儿肯定暗中部署了“后手”。
你以为在河北杀我,就能掩人耳目?李子雄冷笑,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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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与虎谋皮
五月中,颍川。
韩相国终于在颍川城下追上了李风云,此刻他已精疲力竭,欲哭无泪,满腔怒火亦已化作万般委屈憋在肚子里,面对李风云的强悍和无可挽救之事实,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忍了。
韩相国在通济渠一线经营很多年,纵横黑白两道,在地方上还是有很强实力,举旗后只有给他时间,他肯定能依靠本土优势迅速壮大起来,所以他信心满满,特意拟制了一个具体的发展计划,主旨就是挟通济渠之利来换取李风云武力上的支援,从而给自己赢得充足的发展时间。
通济渠之利就那么多,一家用还能支撑,两家用就不够了,就要起争执,韩相国盲目自大,认为自己有本土优势,可以拿通济渠之利要挟李风云,哪料到他的如意算盘还没开始打,计划还没着手实施,形势就变了。李风云打着他的旗号在豫州境内烧杀掳掠,给了他当头一记闷棍,打得他眼冒金花,“一条腿”活生生被打断了。
韩相国举旗之初,忙得昏天黑地,晕头转向,没有注意到豫州方向的形势突然就变了,等他听说豫州形势变了,再关注时,已经来不及了,根本就没有应对补救的时间,只能像个玩偶一般被李风云牵着走。韩相国很愤怒,很沮丧,不知不觉就被人算计了,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虽然他这条地头蛇也的确有些实力,但与李风云这条彪悍的过江龙比起来,实在差得太多,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而更严重的是,韩相国没有看清事实,一厢情愿的要算计李风云,要“与虎谋皮”,结果只能是自取其辱,自寻死路。
李风云出辕门相迎,给足了韩相国面子,但韩相国笑不出来,不论他的心理素质如何“坚强”,面对一个把自己打得鼻青脸肿,连一条腿都打断了的“盟友”,他哪里还有心思虚于委蛇?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李风云。
站在李风云身边的李密也笑不出来。他已经连续两次见识了李风云翻云覆雨般的恐怖手段,去年李风云不但成功劫掠了通济渠,壮大了自己,还把齐王这根毒针“插”进了东都的“身体”,让东都痛苦不堪,今年李风云如法炮制,不但再次成功劫掠了通济渠,缓解了自己的崩溃之危,还抓住了杨玄感这柄“利器”,可以预见,一旦这柄“利器”插进了东都“身体”,再加上齐王那根“毒针”如蛭附骨,东都还能剩下几口气?李风云的目标是东都,这一点毋庸置疑,所以当李密在豫州战场上看到联盟将士高举韩相国的大旗肆无忌惮的烧杀掳掠后,也就知道韩相国的命运了,但韩相国对李风云而言无足轻重,最多也就是一颗棋子,作用有限。
韩相国不给李风云笑脸,也不给李密笑脸,阴沉着脸就走进了联盟大营。韩相国更恨李密,事实俱在不容争辩,他举旗之前李密没有留下来帮助他,而是带着联盟主力进入豫州劫掠,李密的理由是他可以说服颖汝贵族与联盟形成默契,但结果却是两码事,韩相国当然有理由认定是李风云和李密联手算计了他。李风云好歹还在汴水一战中击败了官军,也算给韩相国以武力支援,给他争取了几天时间,相比起来李密就太无耻了,举着韩相国的大旗做尽了坏事,直接把韩相国推向了颖汝贵族的对立面。是可忍,孰不可忍,你陷我于不义,我岂能善罢甘休?
李密神色漠然,一言不发,不要说歉疚了,连解释的意思都没有。他很鄙视韩相国,一个粗鄙蛮夫而已,杨玄感竟然看上这种人,还委其以重任,如何成事?在他看来,李风云的手段还是有迹可循的,并未到“了无痕迹”的境界,只要稍有头脑的人都应该能拨开迷雾看到其中的真相,而韩相国不但掉进了李风云设下的“陷阱”,连整个心智都给李风云蒙蔽了,现在就是一个“睁眼瞎”,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如此愚钝之人,当然要被李风云玩弄于股掌之间。
李风云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走进帅帐,站在巨幅地图前,李风云就严肃了,然后不待韩相国坐稳,便又给了他“当头一棒”,当即把韩相国打得晕头转向,傻了。
李风云的当头一棒是,义军在颍川城下陷入了官军的五路包围之中,形势已万分危急。
韩相国傻了,不知道李风云目的何在。
此次韩相国带着队伍匆匆离开通济渠,深入豫州境内会合李风云,的确是为形势所迫,因为李风云摆明了就是要逼着他尽快离开通济渠,虽然汴水一战暂时遏制了官军对义军的围剿力度,但必然会激怒东都,接下来会有更多官军进入通济渠战场,所以联盟留在通济渠东线的队伍都陆续开始撤离,一部分北上东郡,在济水、汴水和通济渠之间架起一条通道,以方便大军进退。这种情况下韩相国如果坚守通济渠战场,便是孤军奋战,便成了联盟为摆脱官军围剿而蓄意抛给东都的诱饵,因此他只有离开通济渠。
实际上韩相国越早进入豫州会合李风云,越是对他有利,毕竟杨玄感和颖汝贵族是政治盟友,只要杨玄感出面斡旋,再大的仇怨也得暂时放下,双方唯有齐心协力,才能给杨玄感以实质性的帮助。而从李风云的立场来说,他要的是粮食,不是人命,与颖汝贵族结下死仇对他十分不利,所以他在豫州境内的烧杀掳掠肯定有节制、有分寸,接下来只要韩相国给他解决粮食问题,他必然会妥协让步。
韩相国因此断定李风云会妥协,决定不计代价从李风云手里抢到豫州战场的控制权,而这正是韩相国之所以忍气吞声的原因所在。哪料到韩相国又失算了,还没有等他开口说话,李风云就扔给他一个根本解决不了的危机。韩相国面色铁青,肺都要气炸了,见过欺负人的,没见过这么欺负人的,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李风云对韩相国的愤怒视而不见,继续给他解释何谓五路包围。
现在义军在颍川城下,准备攻打这座颍川首府,只要缴获了城内的官仓储备,义军就能支撑一段时间,但京畿和豫州官军的反应非常快,据各渠道传来的消息,目前有五路官军正从四面八方围杀而来,其中距离颍川最近的便是西北方向的襄城郡诸鹰扬,其次就是北面荥阳郡的官军,还有京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