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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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贼是敌人。”武贲郎将李善衡冷笑道,“一个非常狡猾的敌人,我们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足够了。”
李善衡四十多岁,身材健硕,相貌俊伟,出自陇西成纪李氏,是右骁卫将军郕国公李浑的侄子,将作监李敏的堂兄,也是皇帝用来控制齐王所属两万大军的统帅。
韦福嗣微笑摇手,“白发贼的确是敌人,但分两种,如果他是河洛人布下的棋子,他的主要目标是齐王,反之,如果他是山东人布下的棋子,那目标就不是齐王,而是我们关陇人,包括河洛人都在他的算计之中,一旦让其借助皇统之争挑起了关陇人之间的自相残杀,不但会加剧东都政局的混乱,还会动摇国祚根基,就如当年山东人支持汉王杨谅举兵叛乱一样,后果不堪设想,对我们关陇人造成的伤害也是难以估量。”
此言一出,李善衡眼里的骄狂之色顿时收敛了几分,而韦云起、韦保峦早已想到这一层,并无惊讶之色。
“明公的意思是,山东人才是我们的敌人。”李善衡稍加沉吟后,问道,“难道白发贼的背后是荥阳郑氏?”
韦福嗣再次摇手,“目前形势对荥阳郑氏十分不利,这显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局面,而荥阳郑氏若想从当前的严重危机中摆脱出来,当务之急便是让白发贼迅速离开河南,但白发贼却陈兵通济渠,要与我们决一死战,这显然与荥阳郑氏的愿望背道而驰。所以某的推断是,白发贼的背后不是荥阳郑氏,但肯定是山东豪门中的一个。”
“如果白发贼的背后是山东人,那他誓死一战的目的是什么?”李善衡追问道,“难道他有信心击败我们?”
“白发贼当然没有信心击败我们,但他有信心利用通济渠战场上的复杂局面,挑起关陇人之间的厮杀。”韦福嗣说道,“河洛人已经算计了我们一次,但未能给我们致命一击,这次突然从天而降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河洛人岂肯错过?我们将计就计,虽然风险很大,但一旦抓住机遇,收获之大也难以想像。”
“明公确信我们能抓住机遇?”李善衡似乎有些信心不足。
“如果东征顺利,此刻远征军已经杀到平壤城下,那么通济渠战场只有风险,没有机遇,但东征战场却给了我们一个惊喜,远征军渡过辽水两个多月了,竟然至今还没有攻克辽东城,竟然距离平壤还有一千余里。很显然,皇帝和中枢正在一步步陷入难以自拔的危机之中,而为了摆脱危机,他们唯有行险一搏。”
“这种被动局面下,皇帝还妄想攻克平壤,还想赢得东征的胜利,在冬天来临前凯旋而归?”
李善衡不相信,从军事角度来说,远征军今年攻克平壤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除非发生奇迹,否则东征肯定要延续到明年,如此一来远征军就需要不计其数的粮草辎重,对东都的依赖会达到空前高度,而皇帝和中枢为了确保东征能够继续下去,必然会在政治上向东都做出妥协和让步。这就是齐王的机遇,也是齐王迫不及待出京戡乱的原因所在,但同时也导致齐王不能一战摧毁白发贼。如果过早完成戡乱任务,齐王拿什么威胁皇帝和中枢?又如何迫使皇帝和中枢在皇统一事上做出妥协?
韦福嗣没有说话,无意在此事上过多讨论。他看不到未来,但他知道一旦东征战场出现了意外,对远征军不利的意外,那么形势就对齐王非常有利了。
齐王杨暕也不想讨论通济渠战场之外的事情。他的目标是储君,而政敌们的目标是摧毁他,是挑起父子相残,是引发内战,是混乱国内局势,甚至妄图推翻杨氏国祚。实际上这对父子对政治残酷性都有清醒认识,也知道自己的敌人有多么可怕,所以两人都把皇统之争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决不允许超越底线,更不敢重蹈当年汉王杨谅举兵叛乱以至危及国祚安全的覆辙。
当前通济渠战场上陷阱重重,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会坠入敌人的阴谋,因此对齐王来说,当前最紧迫的事便是借助手中武力,牢牢掌控局势,让局势按照自己的意愿发展,而不是被敌人牵着鼻子走。
“现在白发贼要决一死战,而我们却不能遂其所愿。”齐王目视韦福嗣,问道,“计将何出?”
“分兵。”韦福嗣断然说道,“兵分两路,以偏师出关防,隔通济渠与白发贼对峙,以主力北上济水,沿济水河北岸直杀济阴,乘敌不备,以雷霆之势夺回济、菏水道控制权,收复济阳、济阴、定陶诸镇,就此切断白发贼退回蒙山之路,将其团团包围,如此白发贼便成了瓮中之鳖,取其性命易如反掌。”
“善!”齐王连连点头,目光从韦云起、韦保峦和李善衡的脸上缓缓扫过,“诸卿以为如何?”
韦保峦喜笑颜开,对韦福嗣的分兵之策赞赏不已。自济阴失陷后,他日思梦想的事情便是如何在最短时间内收复济阴,唯有如此他才能将功折罪,否则他头颅难保,好在现在齐王带着两万大军来了,而韦福嗣又急其所急,戡乱的第一任务便是帮他收复济阴,这当然让其心花怒放。
韦云起也松了口气。济水大败,全军覆没,他的名声毁了,他赔得起,但假如项上人头丢了,他就赔不起了,所以他急切想借助齐王的军队打一个翻身仗。
韦云起和韦保峦主动请缨,愿意统率主力北上济水,收复济阴,断贼退路。
齐王杨暕毫不犹豫,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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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萧逸的灵光一闪
齐王这边刚刚分兵出发,李风云那边就接到了萧逸的密报,韦云起和韦保峦率军北上济水了。
李风云马上想到了济、菏水道。齐王果然有些手段,以主力迂回到义军后方,断绝义军退路,将义军包围在通济渠一线,但此策对齐王来说有个致命要害,那就是义军在危急时刻必然要断绝通济渠。
义军联盟曾对齐王出兵戡乱的时间有过分析和推演,认为七月是最佳时间,因为远东雨季结束后,留给远征军攻击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东征要么胜利在望,要么难以为继无功而返,要么暂时转入休整准备来年再战,把战争拖到第二年。然而韦云起在济水一战的主动求败,让局势骤然复杂,齐王虽然以此为借口提前出京戡乱了,但在政治上却把自己推到了风口浪尖,东都上上下下似乎都看到了齐王正在重走汉王杨谅以武力争夺皇统之路,于是暗流涌动,代表不同政治立场的各种势力非常“默契”地汇成了一股庞大力量,推动齐王一步步走向父子相残的不归路。
“现在是六月中,东征战场的走势尚不明朗,远征军更需要源源不断的军资供应,通济渠无论如何不能断绝,所以此刻齐王出京戡乱,应该以保障通济渠畅通为第一要务,为此正常的戡乱策略应该是以强大武力为威慑,步步进逼,迫使我们步步后退,渐渐远离通济渠,最终不得不大踏步撤出中原。”萧逸一边看着李风云焚毁密信,一边紧皱眉头低声说道,“但齐王却反其道而行之,尚未出关就逼迫我们断绝通济渠,根本就不怕通济渠断绝影响到东征战场,这是为什么?难道他当真失去了理智,决心与皇帝公开决裂,父子相残?难道他不知道东都有众多恶狼正等着他掉进陷阱,然后一拥而上把他吃得一干二净?”
李风云沉吟稍许,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此看来,韦云起济水求败不单单是为了让齐王提前出京戡乱,还有另一层原因让他敢于冒通济渠断绝之风险行险一搏。”
“什么原因?明公估猜到了甚?”萧逸问道。
“东征战场上的形势可能发生了某种重大变化。”李风云说道,“这个变化让齐王对通济渠的断绝并不在意,如此一来,我们对局势的判断就出现了错误,过高估计了通济渠断绝对齐王的威胁,于是齐王便能利用通济渠误导我们,拖住我们,最终把我们一网打尽。”
李风云望着若有所悟的萧逸,问道,“可有东征战场的最新消息?”
萧逸摇了摇头,“最近一直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句丽主动投降,双方谈判进入了关键时刻,行宫封锁了所有消息?”萧逸旋即似有顿悟,急切说道,“明公,齐王迫不及待的出京戡乱,是不是因为他知道高句丽人投降了,东征即将结束?”
李风云一口否决,“以齐王现在的处境,他能获悉的消息,我们一样可以知道,退一步说,就算我们的消息延误了,还有蒲山公,蒲山公对东都的动静可谓了若指掌,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瞒不了他。”
“他上面有通天人物,东都的动静当然无所遁形。”萧逸不以为然的摇摇头,继续刚才的话题,“明公,以你的估猜,东征战场上可能出现了什么重大变化,使得通济渠的断绝已经无法威胁到齐王?”
“不出意外的话,这段时间东征战场之所以没有消息,不是因为高句丽人主动投降,双方在反复谈判,而是因为皇帝和中枢中了高句丽人的缓兵之计,等到他们醒悟时,远东雨季已经来临,留给远征军的攻击时间已寥寥无几,而远征军至今还滞留在辽东城下,距离平壤还有一千余里,所以战争不可避免的要延续到第二年。”
李风云目光深邃,语调平静,娓娓道来,仿若亲眼所见。
“远征军至今还在辽东城下?”萧逸不相信,认为李风云的这个猜测太离谱了。远征军三月十四日强渡辽水,十六日开始围攻辽东城,至今快三个月了,竟然还没有攻克,这怎么可能?几十万中土卫府军精锐,攻打一座几万高句丽人戍守的城池,三个月都打不下来,这种可能性有多大?
“攻打高句丽,辽水是第一道天然险阻,辽东城是第二道防线,乌骨城是第三道险隘,鸭绿水、萨水是第四、第五道天然险阻,然后就打到平壤了。”李风云反问道,“远征军自渡过辽水、包围辽东城以来,你可曾听到他们包围乌骨城,兵临鸭绿水的消息?远征军每攻克一道险阻,距离胜利就近一步,如此大好消息传回国内,不但可以提高皇帝和中央的权威,还能起到稳定国内局势的作用,所以可想而知,一旦远征军取得了重大的阶段性胜利,皇帝和中枢决无隐瞒之可能,只会不遗余力的广而告之。但现实状况如何?这段时间甚至都没有东征战场的消息。没有消息就代表没有战果、没有胜利,所以可以肯定,远征军至今还滞留在辽东城下。”
萧逸频频点头,对这个极其离谱的猜测相信了几分。
如果远征军还在辽东城下,如果东征将延续到第二年,再考虑到远东雨季已经来临,那么远征军必将暂时停止攻击,如此一来通济渠即便中断了,只要不是长期中断,对东征战场也就不会造成影响,毕竟东都的洛口、回洛国仓,河北的黎阳、高阳国仓,涿郡的临朔宫、辽西的临渝宫,还有辽东的望海顿和怀远镇两大边疆辎重营,都囤有大量战争物资,有足够能力支撑远征军庞大的军需供给。
“如果东征战局正如明公所预测,那么通济渠是否中断的确威胁不到齐王,不过从未来东都政局的发展和齐王冲击储君的决心来看,齐王的戡乱策略必定充满玄机。”萧逸凝神思索,细心推敲,“齐王要冲击储君就必须逼迫皇帝和中枢妥协,而若要逼迫皇帝和中枢妥协,断绝通济渠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齐王必须利用这次戡乱机会迅速壮大。”
“一切都要靠实力说话,所以,从齐王的角度来说,他首先就要逼迫我们断绝通济渠。通济渠断了,以荥阳郑氏为首的河南地方势力,还有通济渠一线的地方官府和卫戍鹰扬府,都要承担重大罪责,为此他们不得不向齐王妥协,不得不帮助齐王壮大起来。齐王壮大了,实力强了,一方面有利于戡乱,有利于重新打通通济渠,另一方面则可以威逼和胁迫皇帝,与中枢针锋相对,讨价还价,逐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标。”
李风云目露赞赏之色,对萧逸的这番推断颇为认同。
“明公,齐王能否成功问鼎储君,关键不在于挟通济渠之利威胁皇帝和中枢,而在于如何提高自身的实力。”萧逸继续说道,“当年圣主之所以能在激烈的皇统之争中击败所有对手,就在于他本身实力非常强大,已经威胁到了中土的命运。”
当年圣主不但建下了平定江左之武功,还在镇戍江左的十年间苦心经营,成功的把江左变成了自己的力量,以江左之财赋牢牢控制了中土之命脉。或许,先帝让圣主镇戍江左十年是他的一个失策。正是在这十年中,圣主以江左的雄厚财赋推动了中土统一大业的飞速发展,但中土的命脉也被他悄然掌控。而太子杨勇在先帝的羽翼下虽然也茁壮成长,但到了开皇末年,圣主的武功和实力已经远远凌驾于太子杨勇之上,杨勇根本就不是圣主的对手。退一步说,就算太子杨勇在先帝的支持下,继承了皇统,但君弱臣强,杨勇迟早都是死。先帝是睿智的,或许他看到了结果,所以废黜了太子,希望能拯救杨勇,以免手足相残,但最终杨勇还是死在了圣主手上。
任何斗争最终都要靠实力,所有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不堪一击。今天的皇统之争也一样,齐王唯有在实力上发展到一个让皇帝和中枢不得不妥协的地步,那么储君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但这个难度太大了,难如登天。圣主是特例,当年中土统一的历史大潮滚滚而来,势不可挡,圣主正好顺势而为,占了一个天大的便宜,所以他的成功不可复制。今日的齐王即便穷竭全部力量,即便占据所有时运,也休想把自己的实力发展到足以威胁到中土命运的地步
就在此刻,萧逸蓦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眼里顿时掠过一丝惊色,目光更是从李风云的脸上迅速移开,似乎要隐藏自己心绪上的突然变化。
李风云却看了出来,微微一笑,问道,“你怀疑某是齐王布下的棋子?你怀疑某殚精竭虑组建义军联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