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隋-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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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风云指挥苍头军向定陶展开了攻击。
同时,他书告南、北两路大军的总管、副总管,通报了徐世勣拜会一事,并做出推断,联盟之前所预想的,在进入中原的过程中将得到以翟让为首的河南诸雄的帮助的设想是错误的,为此必须调整一部分攻击策略。虽然以翟让为首的河南诸雄目前实力有限,但他们占有天时地利人和,一旦与联盟为敌,必将给己方的攻击造成难以估量的阻碍,所以李风云要求南、北两路大军的总管、副总管,务必齐心协力,精诚团结,协同作战,坚定进入中原的决心,坚决突破官军在济阴、定陶和乘氏一线的防御,同时还要对河南诸雄保持高度的警惕,不但要防备他们背后下黑手,还要小心他们实施离间计以破坏我联盟内部的团结。
南、北两路总管、副总管接到李风云这份急件的时候,正在指挥麾下旅团大肆掳掠。
受灾是事实存在的,去年水灾淹没了田地,今年旱灾干涸了田地,田地颗粒无收,但流离失所、饥肠辘辘的主要是平民,绝大部分贵族富豪因为拥有相当数量的田地等财产和佣仆、雇农等廉价劳动力,即便也受到了灾祸的影响,基本生活还能得到保障。义军掳掠的对象首先便是散布于平原上的大大小小的庄园,而这些庄园都是地方贵族富豪的财产。因为受灾生活受到严重影响,再加上鲁西南义军联盟的攻击导致局势一泻千里,有条件的贵族富豪都纷纷避难于京畿或者郡首府,而没有条件的贵族富豪只能死守家园。
鲁西南义军人多势大,在菏水两岸烧杀掳掠,而这种掳掠毫无节制,什么都抢,钱粮绢帛、青壮劳力、牛羊牲畜,看到什么抢什么,很多时候都失去了理智近乎疯狂,由此导致的死亡人数节节攀升。
平民最为孱弱,最为无助,面对生存的威胁,唯有求助强者,而现在的强者不是官府,官府根本不管他们,抛弃了他们,所以他们只能被动地盲从于义军,跟着义军烧杀掳掠,所求不过是一口饭一条命而已。贵族富豪中很大一部分势力微弱,比如普通寒门,比如乡镇富豪,面对气势汹汹的入侵者,他们要么逃之夭夭,要么与家园共存亡,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毕竟少,大部分人都能灵活变通,看到官府势强就顺从官府,看到义军强悍就顺从义军,总之为了保命,委曲求全、奴颜婢膝也很正常。
还有一部分贵族富豪势力较强,一般称之为地方豪望,他们大部分居住于城里,如果居住于城外,则有坚固的坞堡和乡团宗团武装组织。当形势剧变之刻,这些地方豪望或联手官府戍卫城池,或招募青壮扩充武装坚守自己的坞堡。在郡内鹰扬府镇戍力量严重不足的情况下,正是这些地方豪望与地方官府携手合作,才迅速形成了一股强大力量,以城池和坞堡为据点,防御和抗衡义军的攻击。
慢慢的局势就由最初的混乱不堪变为鲜明的敌我对抗,官军和义军的对抗。
义军虽然人多势众,声势惊人,但具备作战能力的精锐非常少,余者皆为乌合之众,再加上组织涣散、军备不足、战斗经验缺乏,实力极其有限,这样的队伍拿去攻城拔寨,纯粹是找死,所以很快,广袤而一无所有的乡野变成了义军的地盘,而坚固且富裕的城池坞堡,则变成了官军的据点。但官军兵力不足,没有能力出城剿贼,而义军也没有能力攻陷城池壮大自己,结果就变成了僵持之局,而这种僵持,对义军非常不利。
韩进洛、孟海公等人对李风云的西进策略是支持的,但考虑到东都决不会任由义军混乱中原,随时都有可能派出京畿卫戍军进行围剿,而京畿卫戍军实力强大,义军根本不是对手,只待京畿卫戍军一出动,义军肯定要大踏步后撤,所以此次攻击,李风云能否实现战前之目标,也就是杀进荥阳,劫掠大河和通济渠,韩进洛等人均持怀疑态度。既然对李风云信心不足,对西进中原之策并不看好,那么大家的想法也就简单了,乘着东都还没有做出反应,京畿卫戍军还没有出动之际,能抢多少算多少,至于攻城拔寨的事情,就交给李风云和苍头军吧,反正自己不能吃亏。
北路军的韩进洛、帅仁泰、霍小汉看完李风云的急件后,本来就不够坚定的决定随即动摇了。
他们都是齐人,在自家的地盘上作战,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但即便如此也是如履薄冰,岌岌可危。现在自己的实力还没有从宁阳一战中恢复,便又匆匆进入陌生的中原作战,这本来就是勉为其难的事,而以这样的实力若想在中原立足,理所当然要赢得以翟让为首的河南诸雄的支持,然而,出人意料的是翟让等河南诸雄竟然反对鲁西南义军攻打中原。当然,河南诸雄的理由是充分的,虽然名义上是为了无辜生灵,是站在“大义”之上,但实际上就是站在他们自己的立场上,要维护自身的利益。
韩进洛等人相视无语。难道说,鲁西南义军不打中原,中原的灾民就能得到官府的赈济?就能摆脱死神的追杀?很显然,这其中固然有翟让等河南诸雄要维护自身利益的意图,但更多的却是来自官府和地方贵族富豪的重压。
翟让等人之所以能在这一区域生存下去,甚至还能劫掠大河和通济渠上的过往船只,与地方贵族富豪的保护和纵容,与地方官府的不作为,有着直接关系,说白了就是黑白两道有共同利益存在。如今鲁西南义军杀过来了,双方的共同利益受损了,当然要一致对外了。
就在韩进洛三人商量着是否攻打乘氏,是否给李风云攻打定陶以有力支援的时候,济阴豪望吴海流叩营求见。
吴海流与韩进洛是世交,两家还有姻亲关系,少年时还曾同窗读书,交情很深。韩进洛一听吴海流来了,心知肚明,又是一个说客,而且还是居心叵测的说客。好在李风云这份信来得及时,让韩进洛有了心理准备,不至于措手不及,更不会上了吴海流的当,中了河南人的离间计。
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菏水南岸,在南路军的大营里,孟海公也见到了另一位济阴豪望房献伯。房献伯直言不讳地告诉孟海公,济阴郡守韦保峦来自关中韦氏,而关中韦氏与河南内史齐王杨暕、京畿卫戍军统帅右骁卫将军李浑,在东都属于同一个政治阵营,利益一致,这种情况下,假若韦保峦败走济阴郡,等于给了政治对手打击他们的借口,所以齐王杨暕和右骁卫将军李浑肯定要出兵支援韦保峦。东都一旦出兵,你鲁西南义军联盟如何抵挡?树倒猢狲散之刻,李风云还有个蒙山可以躲避,但你呢?你是济阴人,你往哪里逃?
孟海公与房献伯私交甚笃,如果没有李风云的那份急件,让他对形势的变化有了了解,或许他就相信了房献伯的话。
“谁托你而来?”孟海公佯作惊慌之态,诚恳问道,“是韦使君吗?若是韦使君,他的目的又是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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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逼你造反
“韦使君的确找过某,也托某暗中传话,但韦使君居心叵测,其目的虽然是想固守济阴、定陶、乘氏一线,但实际上是缓兵之计,一边任由你们祸乱菏水两岸,持续恶化局势,一边给东都出兵戡乱剿贼赢得充足的借口和时间。”房献伯悲苦长叹,“韦使君要的是战争,是一场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战争,而你们就是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工具,至于黎民百姓,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群无足轻重的草芥蚁蝼,死多少都无关紧要。”
房献伯说到这里,冲着孟海公深施一礼,“我们都是济阴人,都是河南人,这里是我们的家园,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们的兄弟姊妹,所以不论从大义出发,还是从自身利益出发,你都应该做出正确的选择。”
孟海公暗自冷笑,凭这些话就能劝我撤兵?现在鲁西南各路义军都杀了过来,正在菏水两岸大肆掳掠,我若后撤,吃什么喝什么,我的军队拿什么发展壮大?年底若远征军归来,对我穷追猛打,那时你是否还会帮我?想来是绝无可能,既然如此,我现在有什么理由听你的劝说率军后撤?
孟海公佯作沉吟,良久说道,“事已至此,某已骑虎难下,若撤军而走,等同于背叛联盟,必有覆灭之祸。”
“李风云气势汹汹而来,士气正旺,此刻你突然背盟而走,必然激怒于他,实为不智。”房献伯以为孟海公已经动摇,目露喜色,当即说道,“但你可以围而不攻,静观其变,只待李风云在济水北岸攻击受阻,则形势必变。”
“北岸不仅仅有李风云,还有韩进洛、帅仁泰和霍小汉。”孟海公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无须担心,乘氏那边有吴海流。”房献伯笑道,“吴海流与韩进洛是世交,再说韩进洛、帅仁泰和霍小汉刚刚经历了宁阳大战,损失较大,并无强行攻城之实力。吴海流出面游说,韩进洛必然借机观望,如此则只剩下李风云一路军队依旧保持强盛的攻击之势。苍头军虽然实力强悍,但若想攻陷定陶,必须得到你和韩进洛南北两路军队的配合。若你和韩进洛围而不攻,站在济水南北两岸袖手旁观,李风云是否还会倾力攻打定陶?是否还敢孤军深入?”
孟海公沉思不语。很显然,在自身利益岌岌可危的情况下,济阴豪望与济阴官府联手了。
这是可以理解的事情,鲁西南义军联盟西进中原,摆明了就是烧杀掳掠,就是以劫掠所得来壮大自己。如此暴行,不但给地方官府以重创,同时也给地方贵族富豪以沉重打击,而这种打击对地方贵族富豪来说,损失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他们赖以抗衡地方官府和关陇人的实力。关陇人一直想控制这一地区,但在地方贵族富豪们的联手抵制下,地方官府处处受到掣肘。现在鲁西南义军联盟的攻击,却拱手送给了关陇人打击这一地区庞大地方势力的绝佳机会。可以预见,如果形势持续恶化,地方贵族富豪们将很快陷入官军和义军的前后夹击,虽不至于灰飞烟灭,但再无可能抗衡官府和关陇人,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块河南的膏腴之地,落入关陇人的囊中。
孟海公的家在济阴周桥,毗邻梁郡,属于河南地区的边缘地带,所以他也是河南人,也是这一地区庞大地方势力的一份子。去年他在周桥举旗造反后,虽然活跃于菏水两岸,但主要劫掠地点却在中原、齐鲁和徐州三地的交界处,倒不是他不想深入济阴腹地,而是他的生存需要本地区地方势力的保护,如果他向济阴腹地展开攻击,必然会触及到地方势力的底线,如此便犯了众怒,后果不堪设想。
这次他做为鲁西南义军联盟的一份子杀到了济阴腹地,实际上是站在了昔日盟友的对立面。考虑到未来的不确定性,考虑到自己可能还需要这些盟友的帮助,孟海公最终决定见机行事,见风使舵,做个风吹两边倒的墙头草,两不得罪,哪边对自己有利就靠向哪一边。
送走房献伯,孟海公急书李风云,当前济阴豪望已站在官府一边,与关陇人联手对抗义军,形势的发展对义军很不利,其言下之意便是对西征中原的策略产生了动摇。
定陶城下的李风云不但接到了孟海公的书信,也接到了韩进洛的书信。值此关键时刻,联盟的利益就是大家的利益,联盟高奏凯歌,大家才能发展壮大,所以两人对李风云没有丝毫隐瞒,把房献伯和吴海流叩营拜会一事详细告知,言辞之中均表露出对西征中原的担忧,之前的信心虽不至于荡然无存,但严重不足却是不争的事实。
李风云陷入沉思之中。
“明公,我们西征中原,损失最大的便是河南人,而关陇人则乐见其成,关键时刻东都出兵戡乱,再从中推波助澜一把,则河南人必定腹背受敌,惨遭重创,有可能就此一蹶不振。”袁安叹了口气,“西征中原,能否取得预期战果,就在于能否赢得河南人的支持,而从目前局势来看,我们过于乐观了,对河南人的激烈反应准备不足,以致于现在很被动。”
“虽然有些被动,但并不严重,就目前形势而言,我们继续向前的阻力的确是大了,但后退却依旧无忧。”萧逸稍稍迟疑了一下,接着又说道,“让人奇怪的是,大河南北两岸的灾情日益恶化,接连爆发天灾固然是重要原因,但东都和地方官府赈济不力也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而赈济不力的缘由何在?除了东征,就没有其他缘由了?关陇人与山东人的搏杀一直激烈,如今关陇人好不容易遇到这等千载难逢的打山东人的机会,岂肯白白错过?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河南人心知肚明,心中的怨恨可想而知,但当我们把报仇雪恨的机会拱手送上的时候,河南人却畏惧了,退缩了,竟然与关陇人携手合作,与狼为伍,实在令人诧异。难道他们不知道,就算我们撤离了,不再攻击中原了,就算局势稳定了,东都出手赈济了,那点赈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挽救不了灾民的性命,更无法弥补河南人的损失,而河南人实力大损之后,短期内根本没有恢复元气的可能,再说关陇人也不可能给他们恢复元气的时间,必然要乘火打劫,痛打落水狗。”
“萧郎言之有理。”袁安对萧逸的这番话深表赞同,“皇帝东征之前,更换了一大批官员,其中东郡太守是独孤澄,济阴太守是韦保峦,荥阳太守是郇王杨庆,都是关陇人。如此布局,必有深意。”
“谈不上什么深意,就是要完全控制这一地区,彻底摧毁河南地方势力。”萧逸不屑地撇撇嘴,“自关陇人击败山东人统一黄河流域之后,关陇人就一直想摧毁山东各地的地方势力。统一中土后,关陇人的心思更大,连江左地方势力都想一扫而光。可惜山东人和江左人枝繁叶茂,势力庞大,岂是一群茹毛饮血的西北蛮夷可比?”
做为江左豪门的萧氏,曾经的南朝皇族,向来以中土正朔自居,虽然王朝更替乃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