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宋-第6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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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炤听到后面的吼声,本来下意识的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己胸膛中同样有火焰在熊熊燃烧,能够感受到身边这些汉家子民冰冷如刀刃看向那边蒙古人的目光。
血债血偿,这是规矩。
在蒙古女人的哭喊声中,一个个老人和孩子被拽了出来,甚至还有几个意识到自己离死不远的,直接抽出随身携带的刀子便要拼命,不过被明军将士干净利落的直接打翻在地。王大用冷笑一声,从马背上翻身而下,手中的刀还带着鲜血——虽然功被张闯抢走了,但是他也是砍了好几个人的脑袋——这持刀而来、凶神恶煞一般的明军将领,让蒙古人都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陈炤伸手拍了拍身边几名汉人的肩膀,径直向那边堆积的箱子走去,蒙古女人留着还有用处,但是这些男人,陈炤毫不介意将他们全都杀了,否则长大了说不得又是给大明惹麻烦的狼崽子。
陈炤走的毫不犹豫,似乎身后即将生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一点儿关系。而所有明军将士和汉家子民的目光,都落在那些瑟瑟抖的蒙古人身上,继而看向王大用。
王大用看了一眼陈炤,嘴角边露出一抹狰狞笑容:“砍了!”
早就等候多时的明军将士同时挥动手中的马刀,一颗颗脑袋飞上半空,旋即滚落在青草地上,鲜血喷涌而出,洒在草叶上,滋润着这离离原上草,也滋润着这一片天地。
陈炤这个时候方才慢慢悠悠的走回来,看到眼前景象,不由得摇了摇头:“宣勇兄,你啊,还真是······”
王大用一边抹去佩刀上的鲜血——刚才他也参与到其中——一边冷声说道:“且不说草原上这些人留下来后患无穷,单单就是看看旁边这些汉家百姓,咱们也没有饶了他们的道理,这些人既然没有办法带回去,那就不如直接杀了了事,我们的粮草紧缺,又多了这么多百姓需要帮助,根本没有吃的给他们,得不偿失。”
顿了一下,王大用瞄了陈炤一眼,不慌不忙的接着说道:“更何况刚才炎平你不也是默许了么?”
陈炤翻了翻白眼,一本正经的说道:“某什么时候默许了,这不是你专权独断么,说不得某还得参你一本。”
不过话虽说的严厉,但是陈炤脸上的神情却还是兜不住了,露出笑容和一口白牙。而王大用也是哈哈笑着揽着他的肩膀:“如果你这么做的话,可就不是两淮军的陈炎平了,当年在陈州你小子捅出来的篓子可一点儿都不小,这个时候变成乖乖女了,打死某也不信!”
陈炤郑重的伸手将王大用搬来,下巴对着那些惊恐的蒙古女人点了点:“你就不用在这里和某套近乎了,你身上这一股汗馊味儿说不定真的让某想要参你一本。要想找女人的话,这里多的是。”
王大用舔了舔嘴唇,沉声说道:“这些再说,当务之急是问清楚蒙古鞑子的布置,咱们可是抓了几个俘虏的。”
“不用问也能够猜的**不离十,”陈炤脸上也露出凝重的神色,目光转向另外一边那几个大箱子,“知道这里面是什么东西么?”
看着站在那箱子周围紧张巡视的明军将士,王大用轻轻吸了一口凉气。
他生性莽撞,但是可不是傻子,否则也不会坐到这个位置上,当下里凝神说道:“都是金银珠宝?”
陈炤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一副王大用的想象力之低下乎他意料的样子:“你可以把‘银’这个字去掉了,这里的基本都是黄金和珠宝,价值高昂已经没有办法来描述,应该说是······”
王大用深深地吸一口凉气,而陈炤的声音也随之沉下来:“价值连城!”
“可是这些珠宝都是从哪里来的?”王大用大惑不解,这么多珠宝不可能是平地冒出来的,而蒙古人也没有这个本事从地里种出来金银珠宝,“要知道咱们之前北伐幽燕,蒙古鞑子来不及转运财富,所以大多数的金银实际上都在库房中封存着,也没有听说有这么大的缺口,否则户部那些家伙早就一蹦三尺高了。”
要说户部对于兵部最大也是唯一的好感,恐怕就是前方军队每打下一个地方所封存的库房了,按照其余几个部门的说法,一闻到金银珠宝的味道,这些平日里懒洋洋的户部官员就会跟打了鸡血一样跑得飞快,至于他们审讯的手段更是五花八门,有的时候甚至就连刑部官员看了都只能掩面,所为的自然就是套出库房中的金银珠宝储量。
对此其余部门官员也就只能叹息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言不假。
不过大家也都知道,户部过的不容易,毕竟这些年兵部、工部一个在前面喊打喊杀,一个在后面不要命也似的开东西,这都是要钱的,甚至是流水一般花钱的,导致户部尚书谢枋得这几年都多了好多白头,也导致户部官员一个个将兵部和工部看成压迫自己的剥削阶级。不过朝廷有旨意,大家拼命也得干活,为了能够将更多地资金搜集起来和用出去,户部自谢枋得以降,当真是兢兢业业,为了保住饭碗、完成任务,他们在收敛可以收敛的所有钱财,清点可以请点的所有府库。
至于搜刮民脂民膏,大明军队和六扇门在明里暗里盯着,他们还没有这本事和胆量,更何况民脂民膏早就被女真人、蒙古人搜刮干净了,一穷二白的百姓也没有什么能够搜刮的。
如果说要选出六部之中最辛苦的,就连兵部也不得不承认,户部这些家伙过的还真不是人过的日子,而且他们最苦难的就是每天在金山银山之中,却不能将这些东西都揣回家,不只是因为六扇门和御史台都在虎视眈眈,更因为上面派下来的额度让他们恨不得自掏腰包垫上去。
在这样的巨大压力下,户部官员的能力是实所共鉴的。
所以王大用坚信,如果是幽燕或者山西更或者辽东哪个州府的府库有所缺失,那么肯定会被挖地三尺给国家找钱的户部找出来,这些家伙的鼻子比狗还灵,不可能现不了,那这一批珠宝黄金的来路可就有些奇怪了。
陈炤一边向着中央的那个大蒙古包走去,一边沉声说道:“蒙古鞑子的珠宝金银来源,可不只有中原这一个,要知道百年之前他们可是灭掉了女真人的金国,而据某所知,在北平城这女真人曾经的中都,户部点查出来的金银珠宝可不怎么多,那些东西,又都上哪里去了?”
“女真人的珠宝?”王大用的目光重新落到那几个箱子上,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知是震惊于陈炤的这个推测,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推测很可能是真的,而是他感慨于这批珠宝的最初来源。
女真人是从长白山那林海雪原之中走出来的狩猎部落,说他们是筚路蓝缕、白手起家也没有什么错,所以他们本身是没有多少财富的,其主要的财富都是后来从灭亡的辽国和北宋那里抢夺来的。对于辽国,王大用没有什么好感,但是对于北宋,他不能不感到触动。
靖康之耻,汴梁被女真人劫掠一空,这是每一个华夏人尤其是南宋人心头上流血的伤疤,哪怕是过去了一百年,靖康之难带来的耻辱,依然让每一个汉人怒火万丈,这也是叶应武能够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原因之一,因为他北伐的口号得到了从世家士族到每一个平民百姓的支持。
百年之前丢掉的,只有血债血偿,所以他们坚定不移的支持叶应武。
而现在摆在王大用和陈炤面前的这些珠宝,既然不是北伐幽燕的时候仓促运过来的,那么很有可能是之前蒙古人从女真人那里抢来的,而且十有**就是之前辽国和北宋的珠宝。
“确定么?”王大用不等陈炤多说,紧接着开口问道。
陈炤点了点头:“某本来就对于博古收藏有一定兴趣,所以刚才特意看了一下,黄金上面有明确的编号,而大多数的珠宝都是很清楚的北宋宫廷制式,甚至还有几个青铜器,某之前在《宣和博古图》上就曾经看到过。”
“没想到你们读书人在这草原上也有用武之地了。”王大用顿时有些惊奇的说道,他虽然也读过几本书,也听说过刚才陈炤所说的书,不过并没有看过,而且如果不是陈炤说,他根本想不起来,现在看陈炤信手拈来的样子,心中又羡慕又佩服。
“某可不是读书人了。”陈炤脸色一沉,佯作生气,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甲胄,“而是一名大明将领。”
“好好好,贤弟认出来这些宝贝,当真是功莫大焉!咱们千里长驱,本来也不可能携带走不了多少路就叫唤的老夫子,所以现在甚至以后都得依仗贤弟了,就委屈贤弟一下,别做将军了,还当读书人,”王大用哈哈大笑道,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等咱们有一天回到中原,哥哥我请你吃酒,请你吃酒!”
陈炤翻了翻白眼,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向不远处的草原。
有一天回到中原,不知道真的有没有那么一天?(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六百三十六章 草上飞骑谕三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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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陷入沉默的陈炤,王大用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炎平,是不是有些担心?”
陈炤点了点头:“蒙古鞑子这一支队伍是从东面来的,说明他们很有可能是向和林而去的,蒙古鞑子将原本散落在草原上的部落甚至包括这些黄金珠宝全都集中向和林,是什么意思?如果换做是你,面对这样的威胁,会如何处置?”
王大用不由得轻轻吸了一口凉气,声音也随之凝重起来:“这样西面、南面都有强于自己的敌人压境而来,再加上大军新败,如果是某的话,就算是再逞强也会想着保存一部分实力作为火种,而草原这么大,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将他们散落在草原上,毕竟无论是大明还是八剌,都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军队在整个草原上搜寻,肯定会有人能够生存下来的,这样蒙古忽必烈部或者说蒙古本部就能够留下来血脉。”
“可是现在蒙古鞑子恰恰相反,将军队和人马向和林聚集,是什么意思?”陈炤一边掀开蒙古包的帷帐,一边皱眉说道,语气之中带着浓浓难以掩饰的担忧,“而且我们这两天遇到的其余小部落也是这样,都是从西向东,昨天某还以为只是简简单单的部落迁徙,而现在来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啊······”
“蒙古鞑子是想要死守和林,在和林和我们或者八剌决一死战了。”王大用忍不住开口说道,“蒙古鞑子这是······要拼命了。”
“或许吧,毕竟这只是在此处看到的情景,说不定他们只是觉得向西走更安全一些。”陈炤声音低沉,显然现在看不穿蒙古人的布置和打算,让他也有些担忧和沮丧,他虽然是一个儒将,但是毕竟不是诸葛张良,而且陈炤也自问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揣摩不清楚蒙古人的心思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也清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现在明军本来就深入并不熟悉的草原,又摸不清楚蒙古人的布置打算,何谈知己知彼?
蒙古人无论是想要集中力量另有图谋还是真的打算死守和林,对于现在突入草原的两支明军骑兵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末将参见两位将军,那蒙古鞑子性子还真是刚烈,死活不说,一看我们想要审问他,直接咬舌自尽了。”张闯脸上满是愤懑和惭愧的神色,一把掀开帘幕走进来。
整个蒙古包一下子安静下来,而王大用皱了皱眉,看向陈炤。张闯是两淮军的旅长,而且在北伐突破白沟河防线的时候曾经立下过大功,所以作为一个外家人,王大用虽然有些愤怒,不过不好多说什么。当然王大用什么都不说,不代表陈炤也可以跟着保持沉默。
“混账,你是干什么吃的!”陈炤重重一拍桌子,冷声说道,他一向性格稳重、为人温和,很少脾气,而此时无论是出于必须还是心中有火气,这一通怒气是撒在张闯头上了,“这么重要的俘虏你都看不好,来人,给某拖下去——”
张闯轻轻吸了一口凉气,这个锅他当然得背,不过他也知道,陈炤这个时候也是留了一个余地,他这声音拖得这么长,所为自然就是让一边的王大用站出来劝解求情。
王大用也不傻,在镇海军中他虽然是唱白脸的,但是这流程还是知道的,当下里上前一步一把握住陈炤的手腕:“好了好了,炎平,这也怪不到张旅长,刚才张旅长身先士卒,作战勇猛,这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如果炎平你因为此事就责骂张旅长,那别说某不同意,外面那么多将士们肯定也不愿意,大军深入草原,最需要的就是上下一心,若是如此未免会寒了将士们的心。”
“念你有功,既往不咎,这一次功过相抵。”陈炤冷着脸说道,狠狠一挥手,“退下去给老子好好想想!”
“诺!”张闯打了一个激灵,郑重的一拱手,转身退下。
而看着张闯的背影,王大用叹息一声:“炎平,你这又是何必呢?”
陈炤转身看向早就挂好的舆图,有些无奈的说道:“张闯此人,勇猛好斗,而且颇有点儿主意,当初王将军被伯颜阻挡在白沟河,正是以张闯的第三旅作为先锋,强行登6伯颜重兵屯驻的水寨,反倒是打了伯颜一个猝不及防,导致整个防线彻底崩溃,所以是一员可以倚重的大将,但是毕竟年轻气盛了一点,需要敲打敲打。”
王大用点了点头,毕竟这是两淮军的事情,他身为镇海军的督导也不好多说什么。陈炤的意思他也明白而且理解,璞玉只有多多打磨才能够成为一块好玉,而显然在陈炤心中,张闯就是这块璞玉。
更何况此去草原深处,最为凶险,当时张世杰对他们的要求先是保全军队,其次才是攻略和林。
对于大明来说,这两支耗费了许多家底方才组建的骑兵绝对是心头肉,平日里就算是分散在各个主力战军,也基本很少拿出来参战,都是作为主力战军的中军队伍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无论是陈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