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妃在上-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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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傲摇了摇头,晃开眼前乌泱泱的苍蝇蜜蜂,捂着耳朵跟出去,这么睁眼一看,立即一个抖动全身的颤栗,生生稳住后退的身形。
门外这阵仗决计是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五十个人,作五列五行状排列,前排,每人手持二胡,使尽浑身力气,以求最大声儿的呈现,面目表情极其到位,享受般置身其中;次一排,各抱一个笙,腮帮子鼓的‘吹弹可破’,侧角顾不上收的涎水顺流而下,绕不过喉结处几根暴突的青筋,滴落地上;再一排,是两方大鼓,锤棒看起来是有节奏的,后两排有人搓着镲,有人捣鼓着笛子……
这绝对不是喜庆,这是催命,是要命!
“给老娘停——”牧景吼的堪称地动山摇,捏了捏瞬间麻木的喉咙。
‘老娘’一词是牧景与寒鸦寨主探讨后的自称,他称作老子,自己的女人就该泼辣骄横,是以,‘老娘’一词是个极妙的。
抬眸见所有人都盯着自己看,想来是要个说法,她咳了两声,正一正脸色问道,“这些个东西哪儿来的?”
前头一人立即上前,喜滋滋回答,“这些是从山下合安县丁家器行借来的,丁老板说,这几种乐器,就算外行也能搞响,而且声儿清脆响亮,喜庆。”
牧景深吸一口气,温润的笑道:“老娘不欢喜这套,你们撤了收好,明儿好生还回去。”
这些人相互看了看,领头的发了话,“收了收了,赶紧的!”
晌午一过,寨子中人声鼎沸,乌压压的一大片,喝酒、吃肉、谈笑。
须臾,门口走出一个不胖不瘦,头上缠了一圈红绫,着一身红袍,胸前配朵大红花的男人,正是寒鸦寨主,如此一打扮,到显得面善不少。
席坐的众人起身,抱拳贺喜,“恭喜寨主,贺喜寨主!”
寒鸦寨主回抱以拳,真诚说道,“弟兄们,多谢!”说完后仰头灌了一碗酒,抬头望着天,老天爷终于肯为自己睁眼了。
寒鸦寨主进军营前,有过一个媳妇儿,小心呵护着,可入军营后,年节回村探亲,才知道自己刚走,媳妇儿就跟人跑了,老母与其理论时被推到在屋檐下的一块腌菜石上,当下背过气去,村里几个好心人将她埋了,立了块木头刻的碑。
他发疯般找到那个令他老母丧命的男人家,手里一把镰刀,横切竖砍,一户老小五人断胳膊断腿,倒在血泊中,唯独没有自己的媳妇儿和那个男人。
于是他不分昼夜,终叫他找到了那两人,夜里,他翻墙入院,听到里面哼唧的声音,推门进去,扯开重叠在一起的两人,一把杀猪刀毫不犹豫割下男人惊恐睁大眼睛的头颅,滚到女人不雅坐在地上的大腿间。
女人的尖叫声如何也发不出,眼球缓缓凸出,因为他正捏紧了她的脖子,红着眼睛,直到她断了气。
那日以后,他被官府通缉,偷偷上了合安山,躲在山里度日,等风头过去,与一群小混混厮混,后来在山上安营扎寨,做起了土匪头子……
“寨主,包子背回来了!”眉间黑痣的男人现身席间,大声说到。
后面的三人卸下背上的框,众兄弟赶紧过去帮忙,摆上桌,虽然凉透,也还是散着香味。
牧景看着端进来的包子,急忙问道,“是‘张记包子铺’的吗?”
眉间黑痣的男人挺胸回答,“是的夫人,兄弟们就在那儿坐等着,都是现蒸的。”
牧景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没错,是这个味儿,立时兴奋的吃了好几个,男人吞了吞口水,却听她说道,“这几日都是肉,吃的肠子都油腻了。”
送包子的人含笑走出去,也抓起两个塞进嘴里,乐呵着喝酒去了。
等到拜堂的时候已近黄昏,寒鸦寨主进屋却不见了牧景的身影,只有唐傲叼着一根草,坐在床沿上。
“夫人去哪儿了?”
唐傲站起身,回答道,“去茅房了,寨主等一等吧,估摸着快回来了。”
寒鸦寨主不作他想,坐在屋里的木墩上,等着。
外面的弟兄们已经喝得上了脸,不时的催促着,“寨主,夫人,快拜堂啊!”
不多一会儿,一身红衣的牧景急匆匆走入众人眼中,身后还跟着两个面色枯瘦的女人。
“寨主,夫人叫您出去拜堂呢!”
寒鸦寨主跳起,几步往外走去。唐傲也赶紧跟上,出门立即朝牧景望过去,她回以微笑。(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二章 官兵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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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
“……嘶……”主礼的人正高声喊了两个字,牧景弯下身,抱着腹部,面色有些不好。
“夫人怎么了?”寒鸦寨主立即涌上担忧。
“没事儿,腹痛。”她抬起头,好似有些费力的继续说道,“拜堂能不能晚点儿,我又想……”她停下来,有些难以开口。
寒鸦寨主反应了一会儿,明白了,依旧担心,“真的没事吗?”
牧景摇了摇头,“没事,别扫了弟兄们的兴致,你好好陪着。”说完又往后面的方向尽量稳着步子走过去。
直到看不见她,寒鸦寨主放声道,“继续喝酒吃肉,拜堂延后。”
唐傲走到寒鸦寨主面前,端起一碗酒,说到:“寨主威风凛凛,无人能及,又得此伶俐的夫人,真是深得老天垂青啊,小的敬寨主!”
“好说好说,干!”一碗酒下了肚。
唐傲又给两人倒满,继而道,“以后还望寨主多些照顾。”
“你伺候好了夫人,老子定会犒赏。”又一碗酒下了肚。
“一定一定,那给小的找媳妇儿这事……”唐傲继续举杯,问的小心翼翼。
“哈哈,包在老子身上!”
“寨主真是‘好人’,干!”好人两个字被他咬重了些,当然寒鸦寨主听不出来,继续喝了酒。
直到有人发出一声惨叫,有人喊道,“官兵上山了。”人群立即炸开了锅,可已然晚了,乌压压的水蓝色身影包围了他们。
领头的正是而立出头的刘知府和江流。
刘知府摆手,一个官兵大声喝道,“抱头蹲下,否则,格杀勿论。”
除了寒鸦寨主睁着不可思议的眼睛,依旧站着,其他人皆准备照做。
恰此时,寒鸦寨主大声吼道,“弟兄们,杀了这群狗娘养的,我们照样快活。”
这些人都喝的有点儿多,闻声后醒了一大半,捞起手中的家伙什,往包围的官兵身上招呼,一时乱做一团。
唐傲早已经趁乱走到刘知府身边,刘知府和江流都被他吓了一惊,“世子爷?您怎么在这儿?”
“本世子上来观景。”唐傲一本正经应完,随即问了句,“牧景呢?”
“娘娘在山中腰的树上休息。”江流满脸疑惑的回答。
唐傲点一点头,观视此刻寨中的混乱,酒坛子碎裂的声音,木桌子劈断的声音,刀戟入肉的声音,大喊声,惨叫声……
有人倒下了;有人蹲下抱着头,怯懦了;有人依旧以身相博,却为数不多,而这为数不多的领头人正是寒鸦寨主。
他无意间瞄到唐傲,心下担心着牧景,想她应该躲起来了,这一想,结结实实的长戟穿身而过,将他推后几步远,身后又被利刃劈了好几刀,血珠子顺着嘴角流下,连成线,掉落地上。
失重倒下的一刻,他倾力转了个身,看着先前牧景消失的地方,切实松了口气,闭上眼睛,再也没起来。
山中腰的一棵树上,牧景垂腿而坐,双手握着两边的枝干,失神般凝视自己身上的鲜红嫁衣。
昨日夜晚,她第三次前往寒鸦寨主的屋子,带着唐傲一起。
寒鸦寨主说,山中腰有埋伏,坐在炕上就能收拾了敌人,唐傲有了些猜测。寒鸦寨主的屋子处于寨子中间,又正好在山路中间,也许真的能在自己的屋子里控制外面的埋伏。
牧景说:“寨主,今晚外面的月色很好,我们站在门口看月亮吧!”
寒鸦寨主欣喜若狂,虽说自己是个粗人,也晓得这是一种风情,立即应了牧景,共同赏月。
唐傲仔细的留意,果真发现靠里边被黑账遮住的木柱下面,露出一个麻绳头子,看一眼门口,小心走过去,轻轻往上推了推黑账,两条手腕粗细的粗麻绳,结实的缠绕在木柱上。
后来回到屋子里,他告诉牧景此事,但不能确定,“这等粗绳,该是用来固定什么东西的,倘若我猜的不错,这屋子后面应该还有玄机。”
牧景想了想,说道,“我去看看。”
子夜一过,正是轮换守岗的时间,牧景轻轻拉开门,见外面的人打着哈欠交代与另外几人,正好背着,她身形一闪,瞬间飞上屋顶转到另一侧趴下。
借着月光,屋子后面的事物能看的很清楚,一排胳膊粗壮,间隔不大的木桩包围着整个寨子,有人驻守,约莫五丈远的地方,就会出现一个形似井边儿上缴水轱辘的东西,两方粗壮结实的桩子中间,钻出两个宛若头大的洞,横着大腿粗细的圆木,圆木上缠着麻绳。
这样的东西,牧景放眼望去,足有五个。
没再看到其他东西,牧景返回,此时值守的人员已经就位,等中间的两人往两侧转开时,她如影般落在门口,唐傲正好打开门,她闪身进去。
站在门口的唐傲装作迷糊的样子,看了一眼几个朝他投来视线的人,又关上门,进去了,几人权当他睡糊涂了。
唐傲躺在枯草上,牧景躺在边儿上,他佯装打呼噜,细细听着牧景低声在他耳边叙说。
而后,他拉过她的手,在她手心中写道,“必须斩断绳子。”
次日,牧景告诉寒鸦寨主,说想吃自己上山来的那家包子,寒鸦寨主立即命人前去。
牧景找了那日眉间有黑痣的男人前去,说他知道地方,临走时,交代他,“上次我们吃完包子没有付银子,你一道给了,一定要说明是老娘给的。还有请老板做多点儿,弟兄们也要吃的。”
下山后的四人,径直往‘张记包子铺’行来,赶走其余人,对老板说道,“这儿的包子,我们全要了。”说完又算计了一下,问道,“有上百个吗?”
老板脸色有异,却赶紧回答,“现在出锅的只有十笼,大约一百左右。”
黑痣男人摇头,“不够不够,再蒸二十笼来。”
老板点头称是,一袋银子沉重的砸在桌上,“五日前来此吃包子的女人,老板可还记得?”
这如何能忘,为此,老板也愧疚了这几日,却不知他此时问的目的,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黑痣男人笑了笑,拍拍他肩膀,“别怕,那是我家夫人,今儿个成亲,记起上次没给包子钱,命我一道儿给了。”
“是是,夫人真是好心!”老板卸下了愧疚。
此时站在包子铺侧面未走的江流将此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今儿个娘娘成亲,定会聚了所有人在山上,事不宜迟,必须告知刘知府,趁此机会一举剿灭贼匪。(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十三章 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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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包子一上山,唐傲就计算着官兵来此的时辰,怎么着也该是太阳落山之时了。
太阳西下,牧景带了两个女人往茅房方向疾步走去,这处的茅房后面正对来时的山路。
“你们两个先去那边站着。”
闻声,两人向她所指的茅房侧方移去,牧景褪下喜服外衫,挂在外面,拉开门,身影消失于此处。
虽说里面热闹非凡,外面依旧有人看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有些难度。
不过,这些人今儿个要守到亥时才会换岗。
牧景深吸了一口气,飞身急速掠过,化掌为刃,一阵风过,看守的人尽数倒下,其中一人不知是不是力道小了,挣扎着看清了牧景,来不及转换表情,偏头晕过去。
捡起地上的一把刀,砍断五个轱辘上缠绕的麻绳。于空中往山下挥了挥手。
江流隐在半山腰,时刻注意着山上的动向,一看到她挥手,立即禀报给刘知府,官兵毫无阻拦的冲上山……
“此次能顺利上山,真是多亏了侧妃娘娘啊!”
刘知府微垂下眼睑,朝着树上下来的牧景感激的道了句,这话迎风传入侧面被连捆着下山的土匪耳中,他们抬头,眼中复杂的东西竟令牧景不忍直视,别过眼挤出一抹淡笑,“哪里,世子与刘知府也功不可没。”
唐傲前后伸了伸胳膊,打了个哈欠,眼见天色已晚,声音不大不小的说到:“幸亏那个混蛋被乱刀砍死了,否则本世子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牧景全身微不可察的颤了颤,抬头,目力所及之处,几缕白烟缓缓升起,逐渐愈发浓烈,“咳咳……”她突然掩嘴剧烈的咳嗽,仿似吸了一大口浓烟,呛得厉害,咳的眼眶微红。
一直留意她神色的江流想帮她顺顺气,却不敢造次,抬起的手堪堪垂下。
“你没事吧?”
对上唐傲的问话,牧景摆了摆手,转身往下走去,一向身体轻盈的她此时好像背了千金重的东西,连腰身也难以挺直。
唐傲不介,同刘知府并肩随后,想起什么问道,“本世子好奇,这半山腰的埋伏是什么?”
“回世子爷,是钉柱,两军对阵时,城池周围常设这种东西,紧密相连的木柱外一侧,钉上铁钉,浅埋地下,有敌来犯时,收缴绳索,将其抬起,堵住前往的路,上面的人立即放箭,击退来兵。”
刘知府解释完,盯着前面一步一步往下的背影,若有所思。唐傲的视线也跟过去,嘴角多了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时隔一日后的皇宫御书房。
唐皇批下一本奏折,转递给坐于下方右侧的太子唐誉。
唐誉接过,打开,默念到,“臣刘允启奏:合安县贼匪已全数肃清,共二百八十人,死者六十,其余均捉拿归案。此次剿匪,太子侧妃以身犯险,潜入匪营,识破埋伏,里应外合,得以胜利。叩请圣裁!”
倏地,他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