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谋天下-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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钏儿那没查出什么来,坠儿收着的一套金钗也不必动,唯独她手里的书稿和印儿藏着的帕子需要焚掉。
早在刚笼炭那几日,珠儿就把诗集册子等手稿焚了,连江山图也焚了大半,只留三两幅在书房的陶缸里插着。
但印儿收着的帕子,却不知是何时焚的。
甚至不知她究竟焚了不曾。
那歪歪扭扭的针脚,一看就是娘娘绣的,万一被人瞧见,当个要紧事禀告了太子殿下,怕娘娘要吃大亏。
珠儿不动声色,也不敢扯开帕子看究竟,好像全没注意到一般,将露出来的那一块连着袖子折了上去,继续给印儿擦身子。
待擦好了身子,珠儿又亲自给印儿换好了衣裳,只说死前穿的这套晦气,用手卷了就要抱走。
“少不得要烧掉的,连着我身上这身也都不能要了。”珠儿说着就往外走。
“哪有抱回自己屋中的道理”姜华轻轻一笑,对坠儿和珠儿道,“回头杂家叫人来收这些衣裳,二位的衣裳也用筐子装好了,先搁在这屋自里头,稍后一起烧掉岂不省事么”
坠儿不明就里,只沉默不语。
珠儿客气了半天,无奈姜华仍是坚持,她也不好多说,生怕话多反让姜华疑心,再三谢了姜华后,珠儿请姜华遣人禀告二位殿下,便果真回自己屋中沐浴更衣去了。
待沐浴完毕,珠儿用筐将衣服装了,搁在自己屋门口。并没先去印儿房中,反而折向坠儿屋里,把方才瞅见帕子的事跟坠儿说了。
坠儿闻言不禁大惊。
娘娘赶着让她两个过来。为的就是放着印儿不肯就死,留了后手。若娘娘所料不错,那帕子想必就是了。
而让印儿如此费力设计的帕子,必然不是印儿自己平日所用,只能是娘娘亲手绣的,有“陈理”二字的其中一方。
娘娘若针线上精通也就怕了,偏其绣工那样蹩脚,太子殿下又曾多次于此事上留心,怕一眼就能认得出罢
坠儿有些心急。想到姜华出言阻拦,唯恐他已经对那方帕子留了心,虽不敢讨要印儿的衣服,却不得不赶着过去看个究竟。
及到了印儿屋里,却未见姜华有任何异常。
姜华十分客气,让她二人放下衣裳去正殿照料。
“才刚太子殿下说今夜八凤殿事多,待处理妥当了回崇仁殿歇息,太子妃殿下那里,还要二位好生照料。”姜华说着叹了口气,“那边还一位病着不醒的呢。恐怕今夜八凤殿是难眠了二位姑娘也好生保重自个儿”
坠儿态度生硬,珠儿却十分柔和,与姜华又客套了几句。才往正殿去。
听见里头传唤,她二人进了内室。
才刚掀帘子进门,她们便觉出气氛不对。
太子坐在胡凳上喝着茶,脸色却异常难看;娘娘坐在旁边,面上倒没什么表情。
坠儿觉得,娘娘必然把从前的事都告诉了殿下。
之前她还想拦着,如今却巴不得娘娘把话都说了。
那方帕子就像是催命符一样,唯有把事情和盘托出,才能重新掌握主动。
况且坠儿相信自家娘娘不会乱说。该瞒的总会瞒住。
坠儿哪里知道,事发突然。阳筠方才脑子乱得厉害,虽然开口前必斟酌一番。但想要说的都说出去了,不该说的也说了几句。
阳筠实在找不到逼死印儿的借口,但她刻意逼死印儿的事根本瞒不过武承肃。她只能告诉武承肃印儿举止怪异,自己因为不受武承肃待见,愈发小心谨慎,于印儿的反常也能轻易察觉。
“那个印儿之前不都还好么究竟哪里反常”武承肃一句话便问到了点子上。
这是阳筠最盼他问、也最怕他问的。
阳筠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犹豫纠结,皱着眉思忖了许久,武承肃看在眼里,不免又是一阵猜疑。
反倒是这番迟疑,让阳筠之后说出来的话更加可信了几分。
“先前我并未在意,还是那日殿下让人送琴,印儿私下接了,我才头一回觉得不痛快。”阳筠说着看了武承肃一眼,眼神有三分哀怨,“我瞧着殿下倒觉得好,却不知殿下为何要害我。那时候我哪里敢接焦尾琴,连个手炉大氅也不敢拿出来用,躲着殿下尚嫌不及呢,唯恐哪处是陷阱。”
想起之前想尽办法讨好阳筠的日子,武承肃忍不住轻轻一笑。
阳筠摇了摇头,两句一叹气地继续道: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印儿好好的怎会自作主张,明知我心中害怕得紧,竟还把焦尾琴收下了。果然那日就有人说,印儿遣了春桃出去,打听殿下日常做些什么。
“我听了后不免生气,晾了她几日,之后才跟她说明原因。”阳筠皱着眉,“此举不合规矩不说,传出去让人以为我有居心,恐怕送的就不是琴,而是一张索命的符了。”
难怪她起初什么的都不肯收。
武承肃没想到阳筠当初对他如此防范,看来自己所为当真过分。
“那之后我便让人留意,终于发现印儿如此擅行是尤其原因的。”阳筠说着,深深看了武承肃一眼,悠悠道,“殿下可知道,印儿瞧上殿下了”
武承肃闻言,眼睛瞪得老大他哪里知道这些便是知道了,也断然不会在意,怕还要想法子让印儿离了八凤殿。
阳筠重重叹了口气。
“也是她心高,学问比别的侍女好,模样又标致,只是不知殿下究竟做了什么,让她如此诚心,甚至不顾我的感受,几次出言相劝,让我接受殿下的好意。
“那日我让坠儿开库取手炉,她竟高兴地哭了。我看在眼里,心中愈发不满。想是她发觉我态度疏离,赔了几日小心。
“直到听说玉叶给人通风报信,又知道是玉叶告诉我她遣春桃打探消息,怕她以为我疏远她是因玉叶告密之故。趁着我要赶玉叶出去,她竟偷偷加重了药量,最终让玉叶发疯,说了那么些胡话来。
“倘若没有钏儿的事,她若肯乖乖认错,过些日子我将她放出去也就罢了。可她偏朝钏儿下手,无论究竟为何,八凤殿都容不下她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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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回 陪入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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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筠出身高阳,对奴婢较为看重,因此才一再忍让,容着印儿搅事。
但她相信武承肃比她更能理解主子对奴才的生杀予夺,因此,关于印儿“有异心便不能留”,她无需过多解释。
左右他也看得出是她有意逼死印儿,不如自己坦言相告。
阳筠把印儿之前便有意害玉叶,私自加大了五石散的剂量的事说了,又说如今钏儿中了五石散的毒,不用问也知道是印儿搞鬼。
至于印儿为何非要害钏儿,阳筠本就不知道,便也推说不知。
“我竟不知她藏了那么多五石散,也不知钏儿怎么得罪了她。只是这样的人我是不敢用,要打杀她也实在难为,只能赌她对八凤殿诸人尚有情义,能够正视己过,若能自戕便最好。”
阳筠说着,又滚下两颗泪来。
这一遭她赌赢了,输掉的却是自己。
而印儿的赌局也摆开了,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武承肃见阳筠难过,知道她心中矛盾,耐心劝了半天。
阳筠擦了擦泪,低声道:
“我知道她未必就会真的害我,只是她私藏了那么些五石散,定是一早就打算害人。无论她本意是要害哪个,我都无法再留她了。”
更何况最终服下大量五石散的,是与印儿从小一起长大的钏儿。
“起初她恼我对殿下冷漠,这我心里清楚。后来她又恼殿下对我太好,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她忘了,她是我八凤殿的侍女,是高阳陪嫁过来的,哪有为了别人怨我的道理”
武承肃不好接话。阳筠这话倒像是怨他。
阳筠摇头苦笑:
“从坠儿几个对她失去信任,印儿便愈发孤僻,我瞧着她整日心不在焉。就知道没有好事。说来也怪我,是我为求心安。怕其他几人心寒,一直拖着不肯处置,才致有今日之祸倒怨不得殿下。”
武承肃眉头紧锁,他虽不确定印儿为何要害钏儿,却因阳筠一番坦诚,莫名便觉得此事与自己有莫大关联。
因为他的缘故,一个侍女离心叛主,畏罪自戕。一个侍女被人毒害,至今生死难料,他忽然很怕阳筠与他会因此有了嫌隙。
阳筠不知他也在自责,脑袋空空地呆了半晌,轻叹道:
“可叹我还想着若权当无事,印儿总能悔悟,一切便还能和从前一样,不料她心性已变化到如此地步。想是一步错,步步错,愈发难以收手回头了罢”
阳筠语毕便陷入沉默。
武承肃也跟着不说话。心中想着此事对阳筠打击甚大,他要如何才能让阳筠释怀。
就这么静坐了许久,忽听外头坠儿的声音说请见。
阳筠回过神来。忙让二人进来,想要打听印儿屋里的情况。
武承肃对她二人进门却不予理会。
他本就不甚在意这些宫人,更何况阳筠才刚讲完印儿的事,如今对她身边的人,他自然都视而不见才好。
二人进来行礼,武承肃只“嗯”了一声了事。
阳筠看二人眼神慌张,心道印儿果然留了后手,愈发心急了。
奈何武承肃就坐在那里想心事,他虽没瞧见几人神色有异。却也没打算就走。
倒是珠儿聪明,把方才姜华的话转述一番。
“姜华说殿下今夜会回去崇仁殿。怕娘娘心里烦闷,让我二人陪娘娘说说话。”
武承肃这才有些反应。
他倒把自己的吩咐忘了。
阳筠的陪嫁一死一伤。现在她需要的定是另外两个陪嫁。无论是谈心还是相陪,如今的武承肃都还不够分量。
武承肃让丁鑫去打听姜华那边的情况,丁鑫出去约有一刻钟才回。
姜华已将事情处理妥当,印儿的尸身暂时搁在后坊,虽说破例下葬,却只能连夜抬出去埋了。
好在姜华办事利索,门路又广,棺木、坟地竟然很快有了着落。
“现已将尸身抬去了后坊,姜公公怕娘娘惦记,让人在印儿屋中翻出些新衣裳、金首饰的做了陪葬,好歹不让印儿太孤独。”丁鑫低头躬身回话,“八凤殿宫人换下来的衣裳也都着人抬去了后坊,明儿一早就烧了。”
听说已安置好了,武承肃嘱咐了坠儿、珠儿,让她二人好生照料阳筠,便带着人回崇仁殿去了。
阳筠恭送武承肃,原打算送至台阶处,结果还没出正殿的门,就被武承肃劝住了脚。
“今儿的事定惹你头疼,你还是好生歇息,我自己回去就好。”
阳筠坚持将武承肃送出殿门,目送他下了台阶才又折回。
坠儿和珠儿跟在后头,照旧吩咐了力士看门,清空了正殿里的人,随阳筠进了内室。
珠儿刚关上内室的的门,阳筠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口:
“可找着什么东西不曾”
“奴婢站在一旁,打量了一圈,也看着姜华的人翻印儿的陪葬物件,倒没见什么异常。”坠儿皱着眉看了看珠儿,道,“珠儿给印儿擦身,说是袖子里缝着一方帕子,却没看真切,不知是不是娘娘日前让焚了的那些,被印儿私藏了。”
珠儿仔细回忆道:
“那帕子是缝在袖子里的,不过看边角有些残破,似乎有人曾要撕扯下来,却没能扯掉。料子倒好,也是鲛绡,只是当时奴婢心虚,姜华又一直站在后头,不敢仔细查看,当做寻常一般卷了上去,帮着擦身的人也没注意。”
阳筠闻言,愣愣地看着窗外,脸色十分不好。
帮着擦身子的人许是真没注意,因为这种事大家心照不宣,看见什么都要当做没看见。
姜华却不同,他早就盯着阳筠。
想起方才姜华的话,阳筠一声冷笑。
特意说翻了东西作陪葬,又说宫人的衣裳明日一早送去烧,不是打草惊蛇又是什么
只怕姜华想的是敲山震虎,让她从此乖乖认命吧。
她为姜华求过情,本不奢望他感恩,可也没见人要恩将仇报的。
阳筠越想越气,那帕子定是她绣的。
印儿撕扯了一半下来,许是故意为之,为了方便有人瞧见;又许是临终之时良心发现,想扯下来丢在一旁,让坠儿几个先看见了藏起毁掉,却不料将死时无甚气力,未能如意。
然而印儿的初衷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怎么解释那方帕子。
清清楚楚的“陈理”二字。
除非武承肃不学无术,否则断不会不知道魏国二公子周绎表字“陈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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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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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晚间,珠儿与坠儿都在内室值夜,二人歇在榻上,陪着阳筠说了许久的话。
想到早起还是好好的,不过一日之间变化如此之大,三人均十分感慨。
印儿没了,且临死还给阳筠挖了个坑;钏儿情况见好,却还是未醒。
虽然内室里有三个人,阳筠还是觉得冷冷清清。
她将自责的话对二人说了,觉得若非她行为有失、又刻意隐瞒,众人也不至于有今日。无论坠儿与珠儿如何安慰,阳筠总还是不能释怀。
亥时都快过了,几人才不说话。
然而三人都未能入睡,仍旧各自想着心事。
珠儿自觉与印儿性情最像,若非有印儿前车之鉴,怕日后难保走错了路。
坠儿则寻思着那方帕子,印儿的屋子现已清空,想去查证也是不能。除了替娘娘收着的一些物件,印儿的东西一件也没留,连中衣亵裤都被搬出去,等着明日一出太阳便都焚了。
所幸太子殿下待娘娘真心,赐了印儿一口棺材让她入土为安,否则真是死了也不能清净。
阳筠则一直胡思乱想,一会儿想着小时候与印儿相伴,一会儿又想起印儿几次擅做主张的事情来,终于也想到了那方帕子。
她赌的是印儿尚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