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谋天下-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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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话说得颇没条理,却极容易听懂武存琰将姚良媛的教诲说了一遍,但凡他能记住的都重新保证,说自己定会做到。
阳筠这才安下心来,陪着他一直到有人来抬尸首出宫入葬。
武存琰见着要抬尸首,自然又是哭闹,阳筠忙说“魂魄”之事,言尸首只是皮囊,魂魄还在身边就好。武存琰并记不起这些道理,只听说要让娘亲安心,这才勉强放了手。然而虽不再闹腾,却依旧哭了好半天。
当日夜里,姚良媛入葬,武存琰由春桃看着睡着。阳筠虽宿在正殿,心里却惦记着这头,听着没有哭声才略安心。
第二日一早,武存琰又哭了半晌,春桃等人拿阳筠之前的话哄他,好歹算是哄住了。
自此一日好过一日,不过四五日武存琰也就明白过来,从此专心读书识字,只是与阳筠、瑄哥儿相处时总似有些拘束。
阳筠看在眼里,竟似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般,想到武存琰身为男子,瑄哥儿又是已立的世子,她竟越想越怕,忍不住觉得心烦。
可要让她狠下心来待武存琰,阳筠又实在不忍。一来是这孩子实在懂事,二来武存琰虽然拘束,对人却许多真心,对阳筠也孝敬乖顺。
而更令阳筠心软的,是因她始终觉得愧对阳筱,竟想在武存琰身上弥补。
对武存琰,阳筠心中难免反复,及生出恶念时,又忍不住因此自责。然每每想到如今天下不稳,自己所虑不过杞人忧天,再看到武存琰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便愈发狠不下心来了。
阳筱倒不知道姐姐对她有愧。自从得知累死了阳曦,她便有些浑浑噩噩,整日不知生死为何物。看到武承训为了前程奔波却又放不下面子,阳筱唯有不齿,多不过心底冷笑一声,丝毫生不出兴趣来。
武承训近来倒是安稳。
自从燕魏交战,朝上便整日吵来吵去,有的主战有的要求和。武承训虽品级低,不需上朝去,却也被搅入其中,整日听人说这说那,甚至拉拢他要他表态。
对于拉拢之举的深意武承训也是心知肚明这些人要么是想试探东宫态度,要么是想通过他去说服东宫。
这也太抬举他了罢
想到是因为阳筱的关系才有人拉拢,武承训心中老大的不乐意,及念到武承思又立战功,而自己即便有心参与朝争也是无力,他心里便更不痛快。
宁王府世子院里,世子与夫人虽相敬如宾,却是有目共睹的貌合神离。
宁王心思全在家国存亡之上,已无暇顾及儿子如何。马氏谨守妇道,将宁王之事排在了前头,整日婉转为夫解难,心思并不在世子院中。待发现儿子胡闹,却因武承训已成家而不好多言她虽能训斥阳筱,可阳筱似乎又无错。
且事情都是儿子闹的,马氏自己出言劝诫都无用,一个令儿子忌讳的媳妇又岂能规劝得来只怕阳筱才一开口,武承训就要变本加厉罢。
马氏唯有叹息,宁王偏还不消停,整日惦记着上阵杀敌,全不顾帝王心思与家中妻儿。马氏苦劝无用,又守着身份许多话不敢出口,一急之下竟然病倒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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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一回 连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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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承训倒是孝顺,把兵书也扔下了,每日从衙门回来便去马氏跟前侍奉,至晚则回自己房中安歇,总算略收了收心。
马氏却仍觉不踏实。
如今不过是因她病倒,武承训无暇去“纸上谈兵”罢了,并非他真的死了这条心。待自己病愈,只怕武承训立时就要钻进书房,把这些日子耽误的工夫补将回来。
原以为如此煎心,这病又要再拖上几日,不料几服药下去,前后不过十余日便都好了。因府上事务繁多,宁王那里也实在让人放心不下,马氏才略觉好了便起床张罗,并不装病拘着儿子。
拘着又有何用拘得住一时罢了,且物极必反,马氏生怕武承训如今越乖,之后得了机会便越张狂,还不如放他去读兵书,或许越读越能知道自身不足。
瞧着马氏好了些,武承训果然又钻回了书房。
这一日惠王来访,马氏自己不好待客,宁王一人在她又不太放心,便唤了武承训去相陪。
武承训到了正厅,先以叔侄之礼给惠王问了安,接着便只静坐在旁,说是陪客却不搀言,单听宁王与惠王说些朝上的琐事。
他二人才刚议论了今年的科举,便又说起卫氏倾颓,接着又说日前姚氏叛降,想着不过一载竟如此物是人非,不禁各自感叹了一番。
“如今你我都不带兵也好。”惠王温和笑道,“连姚氏都叛了,可见出去打仗未必就是好事,咱们筋骨也都不如从前,谁知道还能不能打得动呢”
这话正戳到了宁王的痛处,他忍不住重重叹气,抱怨的话才要出口又不得不咽了回去。然而沉默了几息工夫,宁王终还是无精打采道:
“我倒宁愿出去,哪怕死在魏军手上,也强似闷死在这安乐窝里”
“你还不知足”惠王似怜似叹地看了宁王一眼,无奈笑道,“真叫你出去了,这一家子怎么办这也是圣上体恤,且外头也不用你操心如今有承思撑着,已扳回几座城池了,便是你我当年也不能如此罢”
宁王面色一滞,咬着牙半天只哼出了一句:
“这风口浪尖的,何来安乐”
话一出口宁王便有些懊悔,幸亏他虽急躁,却也分得出轻重,说这话时声音极轻,惠王也未必能听得真切。宁王抬头看了惠王一眼,惠王面色果然如常,并不见诧异神色。
宁王心里略安,却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武承训不知为何正出神,自然没听见父亲方才那句不敬之言。
他满心里想的都是英姿飒爽的武承思。反观自己整日汲汲营营,在衙门里应对那些猥琐之人、腌臜之事,武承训心里愈发不平起来,也就更懒得说话了。
惠王见他父子忽然都闭口不言,也顺势换了话题,十分自然地说起疆场之事来。
武承训心里虽不平,却十分乐意听这些,竟忽然来了兴致,于如何胜败上不时也会问上两句。
宁王从前不愿武承训从武,如今遭逢乱世,其每每因此懊悔,深恨从前太过谨慎,没能让儿子出去历练,以至于眼前大好的机会却抓不住,不能尽忠报国征战疆场。且他自己原也有追问之意,见儿子如此只有欣慰的,哪里还会拦着。
惠王便将自己所知尽数说了出来,关于如何布阵、如何厮杀,竟似眼见亲临一般,说得十分生动,比说了十年书的还要有趣,把个武承训听得越加神往了。
自那日后,武承训时常去惠王府拜见,打听些武承思用兵如神之事。
惠王倒是知无不言。得知武承训有此壮志,惠王也常约他出来喝酒小坐,主动询问武承训于用兵之道的简介,顺便于兵法上提点一二。
二人在望江楼小聚,难免会碰上许多熟人,惠王多半不理,只有位阶、出身够得上与他说话了,他才会笑着说自己原不过是找宁王闲谈,不想意外收了个听兵法的徒弟。
这样的话自然轻易传进了宫里。
闻听武承训好武,又听说宁王私下曾有怨怼之言,武岳气得牙痒,却因眼下天下不稳,又终碍着手足情分,不好拿宁王怎样。
武岳嘴上只字不提,心里却愈发不愿宁王带兵了。他只盼着武承思能够势如破竹,一举灭了魏国叛军,让宁王永无用武之地才好。
然而两军交战并非全看战术,如今“人和”教魏军占着,“地利”或可谋之,那“天时”却是无人能够左右的。
武承思那里倒还是十战九胜,可旁的战场就未必那般顺当了。
本由姚石良督战的上路军,遭逢夜降大雪,因天气骤冷,忽然闹出疫病来,所幸魏军也有不少人患病,并不至于被人趁机偷袭。后各烧尸首、被褥,偏风向不利,教魏军趁机行了一场火攻。燕军伤亡虽不多,却因避敌锋芒仓促,又失了十里疆土,士气也是大挫。
而南面的下路军则因雪化成水,土泞成泥,行军十分不畅。忽一夜寒风过,那泥水竟都冻成了冰,令人愈发难行。魏军则早有准备,在马蹄上钉了铁掌,只用一千铁骑便杀得燕军退兵数里。
武承思分身乏术,虽守得住魏军主力,奈何两翼频频受损、节节败退。
让他最担心的并不是两翼受损,也不是旁路溃败会影响其手下将士士气,而是这几里之差竟似要形成合围之势:若两翼各退二十里,他便立时就要被魏军围住了。
合围的主意是周绰想的。
这主意原也不错,周绎也十分赞同。不过周绎心里清楚,那武承思年纪虽轻,其征战经验却十分丰富,且素日便听闻其于用兵上有十分的天赋,只怕周绰的用心轻易便要被其识破。
果然便如周绎所料,武承思才刚察觉魏军强攻两翼,于中路只守不攻,便生出警惕来,虽不分兵支援两翼,却不再往西强攻,甚至退兵十余里,于一处开阔地带安营扎寨,就地休养起来。
听见探子来报,周绎点头轻笑。
出来这半月,也该有点功绩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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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三二回 不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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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武承思退兵安营,周绎心中大喜。
燕军两翼被逼退,中路军也不得不后撤,这原在他意料之内。
然而他要的就是这一回后撤。
如今的燕军已大不如前,虽在武承思带领之下仍如猛虎一般,甚至可以扳回几城,然而姚氏的叛逃终究是动摇了军心,今番退兵,更要打压士气。
只要自己好好谋划,再打他一场胜仗,十个武承思怕也无力回天了。
周绎一心灭燕,此时更是毫不迟疑,一面看着舆图,一面用手指在上头勾画。
燕军如今呈“品”字安营,营与营之间相隔不过二里,倒可彼此照应,不至于被一举围而歼之。若魏军从两翼围之,势必要花数倍的兵力,若只攻中路主力,怕又反入了燕军之彀。
“妙极”周绎忽然拊掌道。
他高兴不为别的,单因这“品”字给了他破敌的妙招。
既然无法一举击破,倒不如只挑一侧翼佯攻,若中路驰援,可以衡轭阵乱其中路。而无论中路动与不动,魏军都大可用鱼丽阵强攻两翼。鱼丽阵本就重车马,以稳健迅猛为特点,如今雪化成冰,魏军又是有备而来,与燕军相比正强在车马上,实在是天赐的良机。
若依照此计,立时拿下武承思虽仍不易,损他燕军数万兵马倒不是不能的。
周绎思罢,又将燕军可能有的动作反应演示了一回,直至确认法子不错,才忙叫了周绰过来,将自己的主意说与他听。
周绰听了果然十分佩服,帮着周绎想出了当中可能生出的变故,二人一同谋定临敌巨细,便唤了几位将领进账,连夜将拟好的计策说了。众将于兵法布阵上很有见识,一听便知此计可行,自是高兴,各个摩拳擦掌,只等着明日天亮便攻上去。
卯时未到,魏军便开始点兵布阵。
卯正一刻,魏军依计出兵。
如周绎所料,此役果然告捷。燕军上、下两路死伤均过三万,中路军伤亡虽小,确是独木难支了,堪堪又退了五里。
此时东风正盛,为防燕军行火攻之计,周绎并不穷追,也不肯逼得太紧,容着两军的距离又拉长些。燕军如今怕是已军心涣散,不如趁此时机教魏军略作休息,自己尽快想出个一举擒敌的好计策,捉了武承思来也就罢了。
若得天佑,甚至可以一鼓作气灭了武承思的军队,直接攻向临水,夙愿便也达成了。
然而周绎苦思两日,竟仍无擒下武承思的好计策,正一筹莫展之际,忽然从镐城传了周道昭的旨意来。
随着周道昭的旨意同来的,还有帅众投奔魏国的阳楌。
周绎不知究竟,心中却隐约觉得不对,只得试探问那差官是否要请周绰等人同来。
“依照国主的旨意,旁人倒不必了,”那差官语气平淡,让人猜不出根底,“公子只请三公子与两路先锋将军便是。”
待人来时,果然便如周绎所料,周道昭指派阳楌做先锋官。
“如今我军士气正盛,只等休整几日便主动出兵,”周绰笑道,“兄长这两日怕就有破敌良策,届时也便不分先锋后盾,一举歼敌也就是了。依我看,这先锋官竟大可不必用了。”
“三公子此言似乎有些道理。”差官低眉顺眼,语气却不见那般谦卑,“国主的旨意臣已传到,行军打仗的事臣不懂,也不宜置喙,二位公子与各位将军商量便是,用不用得着这先锋官,臣不懂,也不必知晓。”
周绎心中一凛,忙将话头接过,只说待确认如何布阵行军,再定这先锋官的位置,接着让人招待差官休息一日,命两名亲兵次日一早将人送回。
“微臣不敢。”差官躬身长揖,道,“此行有宫中卫士护送,且往西行一路最是平安不过,不敢劳烦二公子。”
周绎心中冷笑,嘴上却仍旧客气了几句,总算打发了他。
是日晚,周绎稍稍款待了阳楌,回到自己帐中便立即让人请周绰来。
周绰进门,将旁人都遣了出去,见帐中只有他兄弟俩时,终忍不住开口:
“兄长倒说说,如此否太过狠辣了”
周绎闻言只是一声冷哼,半晌一个字也不说。
周绰见状,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片刻后又道:
“不瞒兄长,因那阳楌是筱儿堂兄,与我也算是少时便相识,他人又极和善老实,我对他终究是不忍心的况如今咱们也用不着这一计,何苦做得这般决绝无情呢”
“你当我不知么”周绎苦笑道。
周绰一时开了口,却不知要说什么,竟硬生生地把嘴又合上,闷了一肚子气。因心中急躁,周绰忍不住踱了几步,良久才咬牙道:
“你我便将计策定了,不要这个先锋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