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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商户嫡女奋斗史-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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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申时,小丫头来报:“钱家老爷来了。”汪直华闻言连忙站起来,躬身等候。徐老夫人见他如此,不禁暗叹“可怜天下父母心”。想这汪直华也是江南道上数一数二的富商,家产比起钱家只多不少,现在儿子的命捏在钱峰手中,只得任由拿捏。

    随着门外响起不紧不慢的脚步声,钱峰出现在花厅门口,汪直华连忙打帘子请他进来。待他坐好,碧螺奉上用汝窑茶杯沏好的信阳毛尖茶。

    徐老夫人作为调停人,率先开口道:“不知道钱老爷的喜欢,只好用如今家中最好的茶来招待,不知还合意?”钱峰略略点头,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此事本因徐家而起,汪老太爷做错事,也跟老身道歉过了。”徐老夫人略顿了顿,又道:“依老身看来,汪家也付出了代价。徐家的产业如今都变卖给了贺家,眼下是拿不出什么。但作为调停人,老身愿以徐家的信誉作保,请钱老爷高抬贵手。”

    此番话一出,汪直华感激涕零,钱峰眉头微微一挑。徐家作为调停人,原没必要做到如此,徐老夫人行事让人赞叹。

    汪直华连连道谢,又对钱峰道:“钱老爷,汪家的产业你看中哪里,我便立即去官府变更契约。”

    只见钱峰并不为所动,手轻轻地在茶杯上摩挲,道:“老夫人,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徐老夫人听到这话,心头一紧,道:“请讲。”

    只听钱峰道:“请徐家大小姐出来一见。”

    “这是为何?”徐老夫人扶在椅子把手的右手一紧,碧螺不安的看了眼徐老夫人,汪直华满脸的祈求神色。

    却见钱峰轻轻一笑,道:“不用紧张,在下没有任何对大小姐不利的念头,只是想见见。”

    徐老夫人沉思片刻,事关人命,也不用在意那些男女大妨,何况钱峰的年纪都可以给徐婉真当阿爹了,帮汪直华的主意,也是徐婉真拿的。便扬声对守在门口的玉露道:“请大小姐过来一趟。”

    玉露到映云阁时,韩茹娘正打算告辞。徐婉真闻言略吃了一惊,钱老爷怎么会要求见她?不过既然想不明白,去做就好了。桑梓服侍她换好见客的衣服,鬓角插上一朵白绒花,因天气寒冷,再披一件细白布斗篷,便带着桑梓跟随玉露往花厅去。

    这还是徐婉真第二次来到花厅,首次来是为孙夫人退婚之事。花厅乃是徐家待客之地,装饰的古朴典雅,但与上次所见想比,显得萧索许多。不仅仅是因为冬日,花厅两侧的一对青花折枝花果纹梅瓶、博古架上的金嵌葫芦瓶、红珊瑚盆景、书案上的沉香木笔筒等均不见了踪影,徐老夫人为了救出儿子孙子,真是倾尽全力。除了日常需要撑场面的衣饰,古玩珍品变卖了不少。

    徐婉真进了花厅,低头敛首,眼角余光瞥见一位憔悴的清瘦老者、一位站姿如刀锋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汪老太爷和钱老爷了。徐婉真先给汪老太爷见礼,再接着朝钱峰施礼道:“见过钱老爷。”

    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中音道:“大小姐不必客气。”说罢递过来一个紫檀木匣子:“这是见面礼。”徐婉真看了一眼徐老夫人,见徐老夫人微微颔首,便敛礼道谢,一旁桑梓上前接过匣子。

    钱峰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孩,有些恍神。只见她身姿高挑仪容端方,因服重孝,周身缟素不见首饰,更是衬的人空谷幽兰般冷清。跟记忆中的那个明媚少女,除了嘴角下巴相似,再找不到其余相似的痕迹。

    时间仿佛倒流到了二十年前,那时越州有三大水匪势力。那年他才十五岁,一身不俗的水性加上对自己够狠,控制了其中一股势力。成日里带着兄弟们水里进火里出,在越州洪泽大湖中神出鬼没,官府也拿他没办法。不曾想另外两股水匪密谋,欺他年幼,想将他灭了好瓜分他手底下的势力。绑了他手下一个兄弟的全家,逼的他只身前往谈判,又在谈判时设下陷阱。还好他多长了个心眼,贴身穿着水靠,分水峨眉刺就插在靴筒,见势不对跳入湖中逃生,但受伤颇重。最后仗着水性好在湖中藏了一日一夜,才从敌人的搜索网中逃出来,辗转搭船到了常州。

    因一路精神紧张,伤势也只是作了简单的处理,到了常州已接近油尽灯枯。强撑着进了“苏家医馆”,便一头晕了过去。待再醒来的时候,入目便是一张明媚的笑颜,脆生生的问他:“受伤多久啦?阿哥已经给你裹了伤,你先用点粥再喝药。”说着将温热的粳米粥递给他。他最严重的伤在右胸上,见他用手端粥颇为不便,少女又拿来勺子,让他用左手盛了喝粥。他看着她俏丽的容颜,一见倾心。

    他在苏家医馆住了几日,知道少女是这苏家唯一的一个女儿苏芷晴,苏家夫妇性情和善,虽然对苏芷晴极为宠爱,但教导有方。苏芷晴性情阳光活泼,就像一缕阳光射入钱峰黑暗的人生,更衬的他自惭形秽。苏大夫医术高明,外敷内服,不到十日伤口均已结痂。他搁下诊金便悄然离去,随后一阵腥风血雨,他终于将三大水匪势力尽收囊中,成为越州最年轻的水匪头子。

    此后他吩咐兄弟们,对苏家医馆暗中照拂。而他只要路过常州,便会来医馆看看,远远见到她俏丽忙碌的身影,便无端心安。眼看她及笄,眼看她议亲,眼看她出嫁,眼看她生儿育女,可未曾想,竟然那么年轻的去了。刚听到噩耗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记忆犹新。想见见她留下的女儿,其实也无非是借机寻找她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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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 一起上京

    感受到钱峰定在她身上的视线,徐婉真不自在的抬起了头,看了他一眼,连忙低下头,心中狂呼:天降帅气大叔!古天乐的颜、约翰尼·德普的沧桑、谢霆锋的不羁、陈冠希的邪气,竟然能如此完美的在一个人身上融合,极富魅力。这要放在现代,那一定是日进斗金的一线明星,这才叫“邪魅狂狷霸道拽”。两眼深邃,鬓角如刀,嘴角边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却透出一股凛然的杀气。相比之下,现代那些电视剧里面的霸道总裁简直弱爆了!一想到他的称呼竟然是“钱老爷”,徐婉真眼角不免抽了抽,这称呼未免也太不搭了。只是,他看自己的眼光,感觉是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徐老夫人咳嗽一声,打破了沉默,钱峰从沉思中醒过来,道:“我在常州时,苏神医与我有救命之恩,才想见见大小姐。有唐突之处,请莫怪。”这番话听的徐婉真心下暗暗腹诽,外公救了你,你就要见外孙女?这是什么逻辑。

    徐老夫人闻言道:“哦?苏神医果然是名不虚传,连钱老爷也受过他的活命之恩。”

    汪直华心头狂喜,既然有这层渊源,钱峰想必会看在徐家的面上,饶过自家儿子。

    见到了徐婉真,钱峰心情大好,轻笑道:“既然徐家都不予以追究,我也可以就此揭过。至于报酬,我之前听说苏小神医在苏州城看了座宅子,可有此事?”

    徐婉真答道:“确有此事。小舅舅原本打算买下来开医馆,后来改主意要和我们一起上京,便罢了。”

    钱峰点头,对汪直华道:“你将这座宅子买下,写徐大小姐的名字,就是报酬了。”

    钱峰做事喜怒随心,徐老夫人一惊,道:“这怎么可以?”一个外男,赠送一座宅子给未出阁的女子,一旦传出去,真儿的闺誉还要不要了?

    汪直华放下了心头大石,出主意道:“可以先写苏小神医的名字,再以苏小神医的名义赠给徐大小姐。”对钱峰的用意,他也是摸不着头脑,但目前最紧要的不要再惹这尊煞神发威。钱峰点点头,跟徐婉真相关的事情,他总是特别容易退让。

    事情议定,汪直华一吐多日来的郁气,神清气爽地回到汪家。刚坐下,小厮送来刘掌柜的书信,上书“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汪直华苦笑,果然没有那么容易过关,只不过在徐家当着老弱妇孺,钱峰避而不谈这等血腥之事罢了。不过只要儿子能留得一命,比什么都强。为免夜长梦多,忙吩咐人去买下那座宅子过户。看起来因为有苏家的渊源,钱峰对徐家大小姐态度不错,既然这座宅子是拿来送给她,就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希望能让钱峰心情好一些,多放过自家儿子。

    徐婉真回到映云阁,打开钱峰所赠的紫檀木匣子,玉色光华便氤氲开来,竟然是满满一匣子东珠!颗颗珍珠圆润光滑,难得的是个头均匀,每一粒都有胡豆大小。桑梓吃了一惊,道:“这也太贵重了!”

    徐婉真蹙眉道:“还是交给祖母处置,更稳妥。”她心里有一些猜测,钱峰看自己的目光,可能是认识自己阿娘,否则不会特意要求见自己。如果是为了报答外公,外公的医馆可在常州,大舅舅二舅舅都育有子女。应是钱峰找外公看病时认识了阿娘,是阿娘的仰慕者呢。徐婉真不知道,她这种推测,基本上已接近还原实情。

    但为了阿娘的闺誉,这种猜测还是不要宣之于口,而自己都能看出来的事,祖母一定也看出了端倪。自己毕竟缺乏处事经验,这匣子东珠,交给祖母再合适不过,如果不退回去,也能为救阿爹阿哥出力。

    眼看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北方的河道有些都已经结冰,可汪茂才的船还困在运河上的枫林渡口。按原计划,为了避免引起钱家的注意,他没有使用汪家自己的商船,而是带着两子一女雇了两艘客船,一艘坐自己和子女,另一艘坐婆子小厮等仆役,赶在河道结冰前进京。

    可路程才走到一半,船便被拦了下来,几名不苟言笑的汉子坐一条快船追上来,跟船老大讲了几句,船老大便将客船停泊在枫林渡口,带着船上厨娘,连船都不要便径直走掉了。

    没有了船老大,就算有船,汪茂才也寸步难行。他心知是被钱家发现了行踪,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会怎样。

    枫林渡口因一片枫林而得名,秋天里,红叶映着蓝天分外娇艳,与奔流的江水倒映成趣,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来此吟诗作对。但在冬天,北风呼啸落叶飘零,一派萧瑟景象。在枫林渡口继续往前航行一个时辰,就能到安庆码头,是两江交汇之处,船只来往热闹非凡,安庆城里店铺林立。通常人们若是要补充给养,略作休息等便会选择此地。因此在枫林渡口上歇脚的旅客们很少,渡口上仅得一个酒肆,一间客栈,几艘摆渡船而已。

    汪茂才一行人下了船,用散碎银子交了房钱,便住在那间唯一的客栈里。客栈破烂不堪,两扇大门摇摇晃晃仿佛随时会掉下来,洗脸水里都泛着油腥味。那两名庶子还好,汪妙言金娇玉贵的长大,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此时正在对冬雪发着脾气:“这是什么茶!一股怪味。”

    冬雪苦着脸,她也是想尽了办法。茶杯和茶叶是从家里带来的,因走得仓促,便没有带沏茶的茶壶。谁知道这里的茶壶陈年污垢洗了好几遍都洗不净,泡出来的茶总是有一股陈腐的霉味,只能低着头挨骂。汪妙言嫌恶的看了一眼茶水,道:“算了,不泡茶了,你给我倒一杯水来。”

    待冬雪退下去,汪妙言心中更加烦躁。本来阿爷说阿爹要上京给楚王府送年礼,让自己也跟着到京城涨涨见识。可自从出发以来,事情便透着古怪。先是临时带了两个庶弟,接着不用自家的船,现在又莫名其妙耽搁在这个渡口,连船老大和船上厨娘都不见踪影。她心思缜密,眼看就要过年了,自己一行人却在这里进退不得,阿爹成天眉头紧锁。虽不知道具体什么事,但想来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地方,就算花钱也买不到什么好的吃食,也讲究不了许多规矩。到了午间,店家整治了一些卤牛肉端上来。汪茂才一行人在客栈大厅中坐了两桌,一桌主人一桌仆役,汪妙言则和大丫鬟冬雪在客房内用餐。

    汪妙言坐在桌前,看着面前这盘有些冷掉的油腻腻的牛肉,两碗糙米饭,几日来的憋屈终于变成怒火发泄出来,双手一推,“哐当”几声响,将桌上的饭食扫落在地。心中觉得委屈,“这种猪食,怎么吃的下?”掩面呜呜的哭起来。

    冬雪赶紧上前,掏出手绢给她擦脸,道:“小姐暂且忍耐一下,过几日我们离开这里就好了。”说罢又检查她的双手,看她有没有受伤。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牛肉都可以称作猪食,汪家大小姐可真是金贵人儿。”房门嘎吱一声从外面打开,走进来一个面目俊俏、神情凶狠的年轻男子。

    冬雪一惊,连忙侧身抱住汪妙言,挡住她的脸,汪妙言也吓得停止了哭泣。

    “你这丫头倒是忠心。”年轻男子赞了冬雪一句。

    冬雪颤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那年轻男子道:“我来请你们下楼,汪老爷在下面等你们。”

    冬雪道:“凭、凭什么我们要下楼去?”

    年轻男子玩味的看着这对主仆,一言不发。在冬雪怀里的汪妙言慢慢镇定下来,拍拍冬雪的胳膊示意她放手,从座位上起身,从容地向年轻男子施礼道:“且容我收拾一下,可否在门外稍等?”

    那年轻男子点点头,退出门外,还顺手掩上了门。冬雪着急的轻声道:“小姐,这人看起来不是什么好路数,我们要听从他的安排吗?”

    汪妙言用水净面,道:“这就是我们的劫数了,也是我们在这里耗了这许多天的原因,不下楼去就不会明白原因。”说着苦笑了一下,“其实,你以为我们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待汪妙言收拾好,冬雪拿来一件大红色云缎灰鼠毛滚边斗篷给她披上,再拿了一支玉簪子插在发髻旁,双手再拢上一个灰貂毛暖筒。汪妙言深吸一口气,心道:既然如此,不如用最好的状态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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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 贺二公子

    吴掌柜带了两个伙计,身着棉袍头戴兔毛风帽,将披风裹的严严实实,站在苏州码头接人。

    离他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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