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中文网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折锦春 >

第97章

折锦春-第97章

小说: 折锦春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喜,每个字都冷得如同冰坨,毫不留情地砸了过来。

    秦素略略回首,便看见了那张刻薄的妇人脸,此刻,那女人正眼神不善地望着她。

    秦素蹙了蹙眉。

    这位史妪,据说是林氏“特意”挑上来的。

    阿谷曾经“无意”间提及,这位史妪为人十分的刁钻古怪,说话刻薄、行事阴狠,原先是专管着下衣房的,在她手下冻伤、打残的小鬟,每年都要有那么一、两个。

    不过,此人却是非常的忠心,因终生未嫁,便将秦家当作了自己家,整治起不听话的下人来也很有两手,太夫人待她倒也不薄。

    一府之中,总要有几个震慑下人的管事,才能让主人的手干净一些,史妪的作用,便在于此。

    也不知是受人指使,抑或只是天性使然,自来到秦素身边后,史妪对她便从没给过一次好脸色,时常便要板起脸来教训一通,管事的架子搭得极足,所幸她手上没戒棍,否则秦素只怕还要挨上几下。

    此刻,见史妪又要过来教训,秦素便向阿谷递了个眼色。

    阿谷便上前一步,笑吟吟地道:“女郎坐得闷了,走动走动也是好的,总归这里也没外人,妪若不放心,便跟着一起去罢。”

    史妪的脸色阴沉得厉害,下垂的嘴角越发有种刻薄相:“女郎哪一天不说闷?那一天不往外跑?这哪里是在静修,这是来踏青游玩来了。秦氏阖族的运数都在女郎身上,女郎不说为秦家祈福,反倒每天乱跑,如何对得起秦家的列祖列宗?”她说得痛心疾首,一张脸板成了铁板。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214章 屠狗尔

    秦素不语,却是扶了阿谷的手,缓缓往前走去。

    这史妪直如苍蝇一般,着实讨厌,只是如今秦素还发作不得,只能先暂且敷衍过去,再忍两日便好了。

    心中这般想着,秦素的面上仍是似忧似愁的一副表情,就像是没听见史妪的话一般,脚下的步子虽慢,却是半点未停,径往石榴树林中行去。

    史妪险些气了个倒仰。

    自从来到这鸟不生蛋的荒凉道观后,她就发觉,她在府里积下的那种权威,在这位六娘子的面前,从不起作用。

    无论她说什么,这位六娘子礼数上是敬着的,然实际行动却是根本不拿她当回事,该做什么便做什么,无论她说的话有多么重,六娘子只拿它当耳旁风,真是想想都要怄死人。

    史妪心中恚怒,面上的阴沉之色便益发浓厚,那一双粗短的眉头皱得能夹住苍蝇。

    她沉着脸,紧紧拢着衣袖,亦步亦趋跟在秦素后头,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散发出一股冷意。

    秦素完全不以为意,径自踏上了石榴林。

    林外便是藏经楼,深褐色的楼宇掩映在翠荫之外,色泽如晦,似是在岁月中洗去了煊赫,只剩下了遍身沧桑,即便阳光如金粉,洒遍它的全身,这幢恢宏的高大建筑,亦仍旧带着几分灰败,如同形容枯槁的老者,寂寞地守望着这片山林。

    秦素仰首看着藏经楼,无声一叹,转身踏上了一旁的灰石小径。

    沿这条小径往下走,再左拐,便是丹井室。

    丹井室已经无人烧丹了,几成荒地,平素极少人迹。那小径上的野草经年无人拔除,便此疯长成了一大片,塞满了石块的缝隙,野泼泼地,很有种肆意无畏的气势。

    “女郎,您是来静修的,可不是来赏风景的。”行不上几步,史妪那不知疲倦的声音便再度响了起来。

    看起来,她的不满已经达到了,便是多走几步路亦是不行的了。

    秦素淡然一笑,闲闲地便立在了道边,探手攀摘那道旁石榴树上开着的白石榴花,一面轻声语道:“妪说得很是。”语声颇柔和,也不乏尊敬。

    只是,说是说,做是做,她根本没有一点要返回的迹象,只一径地探手去攀花枝。

    史妪的脸色很不好看,三角眼一眯,冰冷的话语兜头便浇了下来:“既是我说得很是,女郎便该立刻回屋坐下抄经,整日往外跑成什么样子?此处不是田庄,可以由得人野跑疯玩、不顾体统。这里可是清清静静的道观,来上香的人可也不少,万一遇上了什么人,女郎坏了自己的名声倒没什么,秦氏的名声可也毁了,女郎实在很该自重一些才对。”

    她这话说得极重,一旁的阿谷垂着眼睛,却忘了收住唇角,那勾起的笑意,秦素瞥眼便能瞧见。

    秦素便也勾了勾唇。

    有意思。

    阿谷像是很希望史妪教训秦素似的,这态度,很耐人寻味。

    心下念头微转,秦素面上仍旧是一脸的恍若未觉,伸长手臂勾住了一枝繁花,凑在鼻边轻嗅。

    雪白的花朵镶在翠叶间,映着她平静的眉眼,白花绿叶之下,似有流动的婉媚。

    然而,史妪与阿谷却是一个怒目,一个垂首,对此视而未见。

    秦素亦不曾去看她们。

    她轻嗅着花枝,眼角的余光却瞥见,在小径的那一头,倏地闪过了一角裙摆,那青色的细布夏裙,乃是秦府大使女穿戴的样式。

    秦素弯了弯唇角,自花枝上折下一朵花来,拿在掌中看了看,复又抛去道边。

    她真是一点没记错。

    不着痕迹地收了视线,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史妪的脸沉了下去。

    她眸光阴冷地望着秦素,胸口起伏了一会,蓦地一个健步跨上前去,堵住了秦素的去路,冷冷地看着秦素道:“女郎,怎么我说的话您不听?我说女郎该回去坐着,女郎为何还要往前走?莫不是您忘了自己的出身?”

    秦素抬头看了她一眼。

    看起来,这史妪应该收了林氏不少好处,对她这个外室女才会如此不客气,而阿谷么……

    秦素侧眸瞥了一眼垂首不语的阿谷,心中了然。

    她倒是想要省事的,只可惜这些人不愿意,还整天叫嚣不息,实在叫人厌倦。

    心中忖度着,秦素的面上却是堆起了一脸难堪,转身看向阿谷,勉强笑道:“阿谷,我要换一柄扇子,你去取来。”说着便将扇子递给了她。

    阿谷瞄了瞄铁青着脸的史妪,再瞄了一眼秦素,见秦素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她立刻垂首道:“是,我这便去。”停了停,又自作聪明地补了一句:“那扇子皆在箱中,不好找,女郎可能要多等些时候。”

    六娘子应该是怕丢人吧,所以才将自己支开了。阿谷对自己的想法十分确定,再一看秦素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她更是心下笃定,行了个礼便慢慢地回去了,不消多时,那条细瘦的背影,便在稀疏的枝叶间成了一抹淡影。

    秦素转眸,淡淡地看着史妪。

    在那一刹,她的神情已经尽数收起,浑身气息骤冷,两道冰冷森寒的视线,定定地凝在史妪的身上。

    “贱奴!”清而弱的语声响起,简单两字,却生生像是两粒雪珠子,劈啦两声打在了史妪的脸上。

    史妪先是一怔,旋即勃然大怒,全身的热血直冲头顶。

    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这平素看起来很不爱惹事的六娘子,居然出口便是这两个字。

    那一瞬间,愤怒的火焰几乎将她淹没,她拧起粗眉,厉起眼睛,张口便欲说话。

    然而,未待她作色出声,秦素已经自她的身畔擦身而过,那素白的麻衣带过一缕冷风,随后便有冰冰凉凉的一句话,雪线似地撞进了她的耳鼓:“杀尔如屠狗。滚!”

    语罢,似阴似凉的一丝眼风,轻飘飘地掠过了史妪的脸,随后,那说话之人便步履轻盈地越过了她,从容而去。

    史妪的后心,忽然一阵发冷。

    她甚至都没弄清,她为什么会后心发冷。

    她只知道,当那句话飘过耳边时,她整个人都像是被冻住了似的。而待她回过了神,那一身飘飘摆摆的麻衣已在远处,几乎便走到了小径的尽头。

    全本欢迎您! t1706231537

 第215章 逢草径

    望着小径转角处行将消失的那个身影,史妪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在抖。

    不知何故,那个远去的身影,竟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站得发麻的双足亦重新血脉流通,一阵阵地酸痒着。

    史妪垂下了头,面色青白不定,眸中的阴沉换作了惊怖。

    这与她想象中的情景,很不一样。

    这也与林氏此前的介绍,很不一样。

    身为外室女,受了府中老妪的训斥,就算不哭出来,至少也该羞惭或是惧怕才是。可是,这位六娘子的气势,却似是太足了一些,足到了叫人心底发寒的地步。

    史妪不由自主地回想着方才那冰凉的话语,脸色重又变得铁青,嘴唇却是发白。

    她不是没听过狠话。

    以她这副脾气、这个秉性,在府里得罪的人不在少数,并非没有被人威胁过。

    可是,秦素方才的那一句话,竟让她打从心底里冒出了一股子凉气。

    她说不出那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她只是本能地听出了这话中的暴戾、凶残与血腥,亦本能地知晓,说出这话来的人,那手上是沾着鲜血、连着人命的,并且,在取人性命之时,这人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史妪的手再度颤抖了起来。

    此刻的她绝不敢相信,更不愿承认,自己居然叫一个外室女给吓住了。

    依照她原本的脾气,她定要追上去讨回这个面子。

    可是,想是这般想着,她的两只脚却像有千斤重,竟是半点也挪不动,只能徒然地望着那个身影转过小径,留下一地搅碎的花瓣。

    秦素走得很慢,步态沉着、神情淡漠,然在她心底,却有浓浓的杀意。

    有些人,很该去死一死!

    而且,也确实离死的日子不远了。

    秦素的神情阴沉如十二月寒冬,唯唇角却是勾着的,那如若冰针般的一线笑意,是在十余年的怨毒、愤懑、不甘与屈辱中沤出来的,如同毒蛇的信子,在她的灵魂深处不住吞吐,让她觉得,她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股灼人的毒意。

    她承认,在那一刻,她有些失态了。

    史妪待她的态度满是轻贱,这勾起了她心底深处最不堪的回忆,那种不被当做人的感觉,足以消磨意志最坚定的人,亦足以叫人变成鬼,变成毒蛇,变成最不具人性的怪物或恶魔。

    秦素无声地笑了起来,鸦青的刘海下,挑起了一条如描似画的长眉。

    她本就是一代妖妃,不是么?

    不毒不恶,何以成妖?

    她的唇边笑意渐浓,终至及于心底。

    这样才对,恶毒残忍,视人命如草芥,这才是真正的她。至于那偶尔流过胸膛的一缕温热,那不过是她的奢望罢了,还是丢开了才好。

    轻轻舒了一口气,秦素拂了拂衣袖,似是将那些多余的情绪,尽数拂去了身外,随后,她停步回望,蓦然惊觉,她竟然拐上了一条从未走过的草径。

    她不由苦笑起来。

    方才的情绪实在太过强烈,以至于她居然未辨路径,竟到了此处。

    她往四下看了看,发现这草径似是人踩出来的,隐隐约约地没在萋萋芳草间,小路两旁生了几株野生的木芙蓉,那未经修剪的枝叶,纷披肆意,反倒有种自在生长的美感,粉色的花朵零星垂坠,为这条荒凉的草径,平添了几分明媚。

    却是个意外的好去处。

    秦素索性也不掉头了,便顺着这条草径往前行去。

    这条路颇为僻静,却并不荒凉,除了那几棵木芙蓉外,还长了几棵木香,此时花开至末,恰是粉白黛绿开遍的夏时光景,那清婉的花香随风掠过,很是怡人。

    秦素信步行着,计算了一会方向,料定此路是往山门处去的,心中更是笃定,不紧不慢地走着,信手折了一枝木香在手,细嗅其香,心底一片宁谧。

    草径越走越宽,渐渐地便成了石子路,再转两个弯,两旁的草也稀疏了起来,路的尽头已然在望,果然是连在一条大路上的,正是通往山门的那条路。

    行至此处,秦素便停住了脚步。

    再往下走就该出山门了,纵然她很想下山回上京,却也不会选在这么个时候。

    她将木香花以裙带缠着,三绕两转,正待回身,忽见路的那头走来一人。

    秦素抬眼看去。

    蓦地,手中花枝悠悠委地,细碎的白花瓣纷纷扬扬,洒在裙边,她却浑然未觉。

    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她怎么可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所有一切都消失了,花树与蝉鸣、天空与山风、眼前的草径与身畔的落花,没有什么是存在的,包括她呼吸与心跳,以及她那瞬间生出的惘然与惆怅。

    这所有的一切,皆不复存在了。

    这整个世界,这整个天地之间,唯剩下了——那个男子。

    淄衣,麻鞋,素袜,白襟。

    秦素的眼中,只能看得到这些。

    她甚至无法看清他的容颜,唯觉清华耀眼,直令天地失色。

    却又,一点都不刺目。

    淡然于眸,耀华于心,如亘古长夜,如星空浩瀚,如空巷中流转的月华,如春盛时烂漫的山野。

    这一切都像是他,却又,终不及他。

    那一刻,她的耳中似是响起了天地初开时隆隆的雷声,而她的眼前,却是明镜佛台下飘飞的花雨。

    原来,这世间真有这样的男子,十里春风不及,凉夜月华不拟,似繁华落寂,天上人间。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素才又感知到了自己的存在。

    她抚了抚胸口,从腔子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

    见识过了桓子澄的冰雪之颜,又见识了薛允衡那样的俊美白衫,又曾游走于陈、赵两国最华丽的府邸与宫宴,将两国士族中一个个或英武、或俊秀、或优雅的郎君,几乎看了个遍。

    她再也不曾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为一个男子的容颜所慑。

    即便此刻,她的心跳仍旧如同擂鼓,她的呼吸也仍带着不可自抑的急促。

    那样的一种美,似到了极致,令人窒息,亦叫人失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