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命为后-第3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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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斗几乎是屠杀。
那些老兵们,许久都未曾战场的老兵,在这里全都杀红了眼。
这时候,他们仿佛回到了从前,回到在战场的时候。
老兵虽身有隐疾,但还是稳稳压制住仓皇乱成一锅粥的马匪。特别是在大多数马匪找不到兵器的情况下,割掉他们的脑袋犹如砍白菜一样简单。
伯庸在第一时间找到李术,让他惊愕的是,这个年轻的孩子从拐角的位置蹿出来开始,手便突然多了一把匕首。
匕首轻快地游走在马匪间,每一刀都恰到好处,几乎是刀刀致命。整个动作行云流水,酣畅淋漓!
这样的本事,绝不可能是朝夕便有的,那是经过长期的历练和杀戮才会拥有。
最关键的是,他才五岁啊!
伯庸一副见鬼的样子,李术却面无表情,似乎倒在他身边的不是尸体,而是一堆又一堆没有生命的麦穗。
直到最后陈伯和老黑合力将还在睡梦的马匪头子斩杀,这场战役才算结束。
老兵这边有个人重伤,三个轻伤,没有死亡。
马匪死了八十一个,外加马匪头子,还剩三十多个没有兵器早吓得双腿发软的马匪。
李术没有立刻杀了他们,而是走到他们面前,视线扫过这些人。
这些马匪俱是七尺高的汉子,在李术淡淡的目光没有一个敢抬头的。
陈伯带领着老兵,整齐地站在李术身侧,他们手是带血的弯刀,他们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这场战役使他们感受到许久都未曾感触的热血,他们高高昂着头颅,享受着这场胜利。
李术很满意马匪的顺服,默然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开口:“你们……为什么要做马匪?”
这问题有些滑稽,为什么要做马匪?
自然是因为吃不饱饭穿不起衣,再加没有一技之长无法糊口,只能铤而走险落草为寇。
至少,大多马匪是这样子的。并不是所有人都享受刀尖舔生活的日子,但凡是有别的选择,他们都不会走这条万夫所指的路。
马匪们低着头,不敢说话,他们摸不清这年轻少爷的脾气,但是年轻少爷身边那些穿着战服的战士太过骇人,特别是他们胸前绣着的城主府图案。
这些是来自摩梭城的军队啊!
“我相信你们间的大多数人,都是被逼才走这条路的。”李术声音缓缓却气十足,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清楚:“王室、城主府,对每个犯了错又知道悔改的人是十分宽容的。”
众马匪皆是浑身一颤,他们清晰地听见少年口的那两个字。
——“王室!”
这年轻的孩子,来自王室?
众人来不及细想,又听见后面一句:“现在,给你们一个改头换面的机会,当然你们可以拒绝。”
众人纷纷竖起耳朵,屏息敛气,生怕自己听不清。
“加入摩梭城军队,用你们的血来洗刷曾经犯下的错误,用你们的身体去救赎曾经伤害的百姓!摩梭城军队,欢迎你们!”
伯庸一听这话,顿时开口制止:“公子,不可!”
李术没有看他,而是继续往下说:“国难当头,匹夫有责,现在,是你们唯一改过自新的机会!你们好好考虑清楚,是要一辈子做被人所不齿的马匪,还是加入军队,堂堂正正杀敌,成为万人敬仰的英雄!”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
能做正规军,谁还想做马匪。
所有马匪齐齐跪在地,高高呼喊着“殷国王室万岁,摩挲城千岁!”
李术点点头,朝陈伯做了个眼色。
这个在军队呆了二十年的老兵立刻明白该怎么做,所有的马匪都被带了下去,他们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训练改掉陋习,当然也会有偷奸耍滑的,这种人……李术目光一寒,陈伯立刻知道该如何处置。
伯庸看着他们配合默契地进行,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当初,平革城主刚被派遣到摩挲的时候,费了很大的功夫才得到将领的支持拥护。这个年幼的孩子,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做到了城主一整年才培养出的默契。
他才五岁啊!
伯庸感慨震惊的同时,很快反应过来,皱了皱眉,忍不住再次开口:“对不起,公子,您恐怕没有权利破例让这些马匪加入军营。”
面对他不客气的指责,李术没有生气,而是配合地点了点头,然后才道:“如果城主不同意他们的加入,届时我会带他们离开。”
伯庸还想说点什么,李术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我只想说两件事。第一,我说的很清楚,如果三日后城主拒绝他们的加入,那我会带着他们离开。第二,他们并未进入摩梭城,也未曾享受任何军营的俸禄食物,从某种程度来讲,摩梭城没有任何损失。”
伯庸咂了咂嘴,李术眼底陡然闪过一丝精光:“据我所知,城主曾多次下令围剿黄沙寨,其还有一次是阁下带队,却都无功而返。”
伯庸面色一僵,有些尴尬。
“替摩梭城解决了如此大的麻烦,城主应当感谢我才是。”
他轻声一笑,转身离开。
伯庸站在原地,面色有些难看。
他却找不到半个字来反驳,沉默地站了半晌,才跟去。
这一夜,所有人都吃的饱饱的。
李术甚至允许他们喝一点酒,虽然是十分粗陋的酒水,大家却非常尽兴。
伯庸脸色更加难看,即便李术有下令不许喝醉,可这毕竟是在执行城主的命令,他们是正规的战士,战士怎么能喝酒呢?
没有人去管伯庸难看的脸色,大家开始以李术为主心骨,更多的是听从李术的命令。
也这短短一天的时间,老兵们从最开始怀疑到信任,再到敬重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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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6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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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三天的演练,在李术的布盘下两日便结束。
伯庸真正领教到什么叫诡计多端。
李术从黄沙寨带了一些食物,当然食物是动了手脚的。只需一点麻药,再将食物放在某些营队必经之路,饥肠辘辘的营队根本来不及听从将领的指示,便狼吞虎咽吃了下去。
结果可想而知。
仅是靠这些小手段,李术便解决了十二支营队。
除了在食物里动手脚,还有设置陷阱,甚至让那些马匪出面。
总归是无所不用其极,有大半的营队都栽了跟斗。
两日后,李术带着精神抖擞的老兵出现在摩梭城城门口,还有从黄沙寨抢来的辎重武器,整齐地摆开,李术的话很明确:“哪只营队先出现,打过去。”
试已经没有必要了,李术以绝对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城主府内,刚刚给李术送去几十万两银票的伯庸有些愤愤地立在平革城主面前:“他这是使诈!所有的营队都是按照您颁布的旨意进行试,他却借助外力!这不公平!”
“用马匪来帮助作战,这是殷国军队的耻辱!那些如蛆虫一样的马匪败类,他竟然自作主张将他们收编进营队!摩梭城的军队不是乌合之众,决不允许几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伯庸非常愤怒,作为一名正直的殷国将领,他不屑李术这些小手段,更鄙视李术的做法。
这根本是同流合污,简直不可理喻!
“伯庸,你在嫉妒。”平革声音淡淡,静静看着他。
伯庸面一僵,顿时变得激动起来:“属下……属下怎么可能嫉妒!属下只是……”
“你也曾去围剿黄沙寨,结果如何?”平革打断他的话,冷声询问。
伯庸整个人突然沉寂起来,他咂了咂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只好惶惶地将头低下去,显得有些沮丧。
“他才五岁,却办到了你我都未曾办到的事。在战场,你的对手永远不会对你仁慈,而你要做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哪怕是用你所不屑卑劣手段来战胜对方!只有活着才是胜利!不愧是镇国大将军的儿子,我算是开了眼界!”
“可是……他也没资格让那些马匪加入营队啊!”伯庸红着脸辩驳,坚持自己最后一丝正义的底线。
平革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非常时期,你认为他会放过那些马匪?”
伯庸再次愣在原地。
平革声音幽幽:“王室现有的兵力是无法与魔灸抗衡的,我目前打探来的消息,至少有一半的城池归顺魔灸,魔灸许了他们天大的好处!在刚才,魔灸的使臣抵达了摩梭城。”
伯庸瞪大眼睛。
平革冷笑了一声:“我亲手斩杀了他。”
伯庸倒吸一口凉气,声音略有些颤抖:“城主……您、您考虑清楚了?”
平革站起来,突然大笑了几声:“伯庸,摩梭城的日子太安逸了,看看我们养的那些兵,虽然个个身手了得,却未真正经历血的历练!我们是殷国王室的军队,王室有难,自然要毫无保留的支持!”
伯庸心情有些复杂,他总觉得平革似乎隐瞒了什么。
平革说完这番话,顿时寂静起来。
转身,看了伯庸几眼,再次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住你。”
伯庸立刻前一步。
平革道:“这块沙漠里的绿洲,每年以极快的速度在缩小。继续这样下去,不出二十年,摩梭城将会被黄沙掩埋。”
“王后在过去的一年反复做了许多实验,配合药物的滋补,胡杨树能在沙碱地生存。”
“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用忠心去换取王后手的栽种方子。摩梭城的命运注定要与王室紧紧联系在一起!”
伯庸深深吸了口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的确,他们别无选择。
平革倒是面色轻松:“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伟大的草原神是站在王后这边的。王室有李术这样千古难遇的妖孽,有镇国大将军这样的勇士,有国师这样的智者,甚至还有天下第一名医乔先生……正义终究战胜邪恶,王室必然会胜利!”
……
李术走的时候将那几十万两银票悉数退还,并且给平革留了一个主意:摩梭城周围的马匪定然不在少数,既然不能全部剿灭,不若招安,让他们去战场洗刷罪孽,用鲜血来立军功。
伯庸亲自请命,护送李术出了沙漠。
而彼时,殷国的内战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锦绣让宫人将殿的一角收拾出来,制作成了沙盘,椒墙挂了厚重的地图。
锦荣立在一侧,细细观看地图,半晌才指了其一处,面色凝重道:“他们的人马已经汇聚于此,目标是青坊城。青坊城乃是我们重要的粮草补给地,一旦被破,我们的数十万大军便会捉襟见肘,甚至没有办法提供充足的粮草。”
地图好几处城池被标注了红色,意味着这几座城池都归顺了魔灸。
而青坊城正好处于红色城池的包围,如此一块肥肉,魔灸必然会率先拿青坊城开刀。
锦绣没有说话,她在查看青坊城的地理位置,一面问锦荣:“青坊城有多少兵马?可否能支撑五日?”
锦荣摇头:“地形开阔,并不宜守,至多能坚持一日。”
说到这里,长长叹了口气:“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青坊城内安插了一员心腹。如果真的受不住了,把粮草全都烧掉,万万不能便宜了他们!”
锦绣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指了沙盘的一处:“不必这么低落,他们要是集兵力攻打青坊城,我们率领兵马绕道去攻打他们的柔陵城,”
“柔陵城乃是他们最大的马场,有一半的马匹都饲养在里头。马儿没了,他们难道靠步行来征战吗?粮草的事动动脑子总会想到办法的,实在不行花大价钱去原购买。”
锦荣想了想,终于点了头。
锦绣却突然莞尔:“还有一件事,我们要尽快出手。”
锦荣不解。
锦绣神秘地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盐。”
……
魔灸最近很风光,登高一呼,几十座城池附和,短短半月的时间便集结了十几万兵马。有如此一股强兵在手,还怕拿不下王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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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7章 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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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之后,却有另外的忧虑。
属下已经第二次进来禀报了:“风阀城主、明格城主还有商盟城主又来了,想要先预支一部分食盐。”
魔灸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之所以能够罗这么多城主,一方面是许诺了天大的好处,另一方便则是答应提供足够多的食盐。
和启国一样,草原的食盐一直掌控在王室手。特别是今年盐场遭遇灾害颗粒无收,食盐更显珍贵。
他倒是知道那个狡猾的王后和殷不悔曾经去弄了一批,但那些盐都被完好地封存在王室宫殿里,并没有向外分发。今年分给每个城池的食盐也大大缩水,似乎是早预料到了这一天。
食盐啊……
魔灸烦躁地捋了捋头发,事实,他的黄土城都十分缺盐,又哪里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食盐给那些城主。
“派去南方采购的人什么时候回来?”他心烦意燥地问。
属下立刻苦了脸,慢吞吞回话:“还需要几日,信鸽……信鸽倒是已经回来了。说……说、说启国全面戒严,北方的商贾都不可通行。他们花费了很大的价钱才从一队商贩手悄悄购买了一点,但少的可怜,只……只能够我们黄土城的使用量……”
魔灸气得重重一拳砸在桌子,狠狠瞪了属下一眼:“蠢货!”
属下不敢吭声,屏息敛气低眉顺眼地站着。
魔灸心里乱糟糟的,那些聪明的城主不是这么好打发的,拿不出食盐,这些人的忠诚度和合作度都会大打折扣。
甚至……如果王室以食盐为筹码,那些狗腿子说不定会……
他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不不下的,十分难受。
好半天才回头,见属下还呆站着,顿时一脚踢了过去:“要你有什么用!”
属下忍着疼不敢吭声,思索片刻,才斟酌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