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冢-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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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顿饭吃得各怀心思,任谁也猜不透谁。
萃浓醒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各自回房了。她一个人吹着小曲儿,说不出的自在。看花看草,一切都是顺心如意。
芜尘在抄录《金刚经》,虽是抄录,其实早便烂熟于心。只是依照师父的吩咐,每日修身养性罢了。
放下笔,心中却有什么东西埋藏在最深处蠢蠢欲动似的,却又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这感觉让芜尘心里特别的不踏实,索性放下笔,走到那织着素青色幔子的床上,静静地睡着了。
萃浓一个人着实无聊,便也回房休息了。
灵渊一个人坐在石凳上,细细地品尝着那壶茶水里淡淡的花香。却蓦地瞥见一条黑影闪过,他来不及放下手中的杯子,便随着那黑影一起消失不见了。
灵渊面色阴骘,杯中的水却丝毫不曾洒出来,他蔑视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向笛,声音里含着无数的阴冷之意,“你来做什么!”
“那日之后便不见了主子踪影,属下担心主子遇到了什么事情不能脱身……”
“我并无大碍,你可以放心了。”
“主子,”向笛欲说还休,“这水月庵看似平静,实则……”
“嗯?”
见灵渊来了兴趣,向笛才继续说道,“实际上却有暗卫在保护着。”
此言一出,灵渊陷入沉思。若芜尘是沐云霆的女儿,有些暗卫保护自家女儿的安全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可如果真是这般疼爱,又如何会留在这里八年不管不问。
奇怪的是,那陌宁师太虽说是出家人,却一身的好功夫。她虽然吃斋念佛,然而行为作风却又不像佛家弟子所为。那么,这水月庵还真的有不小的来头呢。
可若是大有来头,为何又不见她们遮遮掩掩,反倒像是有心让自己知晓这些事情似的。
他那剑眉已经凝在了一起,许久才说道:“既然有暗卫,你又是如何上来的?”
向笛亦有十分不解,“那些暗卫白日里似乎十分松怠,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会全幅戒备着。属下来到这里竟然毫无阻碍。”
“蠢货!他们定是用的欲擒故纵这招,你以为那些暗卫都像你一样爱偷懒么!”
灵渊一脸的无奈。
向笛冷汗直流,他怎么就爱偷懒了?
“主……主子,你说他擒咱们什么啊?”
是啊,这水月庵里的人到底打个什么主意,他一时间也愣了。但他是主子,说什么也不能在下人面前丢了面子不是,于是便又趾高气扬,道:“蠢货!这还要我明说,自己想去!”
向笛连连听到两句“蠢货”,瞬间觉得自己的确是个蠢货,便悄悄转移了话题,“那日主子遇袭,属下已经查清了,是宁王私自豢养的死士!主子此次视察西北立了大功,回宫之后必定会对他不利……”
灵渊冷哼一声,“老八还真看得起我,连死士都用上了。”他回忆似的,想着那场伏击,那些人招招致命,要不是他的护卫舍身救主,恐怕此刻他已经去见阎王了。
俊眉一凛,“杨骁怎么样了?”
“他受伤虽重,但未中要害,静养这许多日,已经能够下床走动了。”
“嗯,再让他好好休养一阵子,其他的事就不用他劳心劳力了。”
“主子,既然已无大碍,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向笛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说得不错,此时灵渊已无大碍,悲上的伤已经尽数结了痂,而内伤也渐渐恢复。然而这里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牵绊着自己。此时脑海里只剩下那张不施粉黛的素净面容,微薄的笑意蔓延在心头的每一寸地方。
“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暂且不回去。你先回去告诉母……母亲,叫她一切安心便是。”
向笛虽不解,但也只能勉强点头。灵渊这才发现他还在地上跪着,虚扶了一把,“出门在外,这些个虚礼能免就免了吧。”
这真真让向笛感激涕零啊。
“谢主子。”
“回去吧,暂且按兵不动,看看老八还会使出什么诡计,一切都等我回去再做决定!”
向笛来去如风,转眼已经消失不见。只有那桃花枝头还微微颤动着。
而灵渊手中的茶水已经凉透了,他还是品了一口,仍带有淡淡的香气。那些凡尘俗事就暂且搁一搁也好,人生在世,都用来了勾心斗角,他不过才活了二十年,便已觉得烦闷不堪,又如何忍得这长长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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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沐氏清沅(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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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几日,萃浓由之前的亢奋已经渐渐蔫了下来,每天都趴在石头上数着那落花,着实是闲得慌。
于是,灵渊便提议下山走走。萃浓自然是愿意的,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灵渊其实并不是那么讨人厌恶。
芜尘不愿意去,但是那里挡得住灵渊和萃浓的连番轰炸,这也不得不放下手头的活计,勉强下山。
今日的芜尘,依旧是那件半新不旧的月白色衣衫,整个人愈发的素净了,只头上斜插的那簪子,虽是上好的货色,但是终究是有些年头了。
萃浓向来喜欢鲜亮的颜色,一身绯色长裙,整个人愈发显得青春活力。
灵渊虽穿着粗布衣衫,但仍然难掩通身的气度。
这水月庵坐落在半山腰,下山的路只有一条,隐蔽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中。几个人虽都有功夫在身,但终究还费了许多的气力才到达山脚下。
山脚下的花已经尽数凋谢了,长了密密的叶子,怪不得古人说,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啊。
又过了小半日,几个人才到了梨花落。
梨花落是一个小市集,附近的几个村庄连在一起,以便生活之需。
名为梨花,实实是因为这个小庄子里种满了梨树,春天的时候梨花漫天如雪,营造出一场视觉盛宴。
如今梨花落尽,梨树枝繁叶茂,也不失为一道风景。
路旁摆满了小摊贩,玩杂耍的,卖小吃的,应有尽有。萃浓的好奇心比较重,摸摸这,看看那,一刻都停不下来。
灵渊虽然没有银两,但是好在他上山之前身上佩戴之物倒有些许值钱的,他领着芜尘二人先把物什变换了些碎银子,这才去买那些吃的、用的。
萃浓从灵渊手中抓了一把碎银,“小姐,让我先去过过嘴瘾!”
芜尘尚未答话,便不见了她的踪影。罢了,她有武功在身,虽嘴上不饶人,但心思缜密,估计也不会吃了亏去。这才放下心来,对着灵渊笑了一笑。灵渊也笑了一笑,二人心照不宣,继续往前走去。
走到首饰摊前,芜尘并未细看,灵渊却挑了一支素色簪子,虽是素色,但是却嵌了一朵小小的芙蓉花。那簪子成色并不十分好,但贵在精致。那芙蓉花雕刻地十分细致生动,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细细的花蕊来。
芜尘一看,竟也觉得十分喜欢,虽然她也算是半个出家人了,但毕竟还是个十六岁的少女啊,看到这女孩子常用之物,固然是欢喜的。
灵渊轻轻取下芜尘之前的那支,为了避免她的头发散下来,又迅速地把手中这支芙蓉簪插了上去。那花蕊处有细细的流苏垂下来,随风前后摆动,瞬间为芜尘增色不少。
“真好看。”
灵渊这真真是赞美了。
芜尘一时间竟然红了脸。
灵渊把芜尘原先的那簪子包了起来,两人才往前走去。
“要不要胭脂水粉?”
“不……不要。”
然而灵渊却好像没听到似的,挑了几款胭脂,照着芜尘的肤色一一比对,嘴里还喃喃道:“不好,这个不衬你。”
终究还是挑了几款淡色的,包了起来。
芜尘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不敢抬头去看,她一抬头,仿佛那些人的目光便都在盯着她看,她全身发毛,只好低下头,扯着灵渊的衣服。
灵渊自然是感受到了她的拘束,低头去看,恰巧芜尘也去看他。
“灵公子,我感觉他们都在看我……”
灵渊看周围的人,要么行色匆匆,要么郎情妾意,自然是没有人盯着芜尘看的。然而他是何等心细之人,瞬间全都明白了。
“你八年未见生人,还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活,哪里顾得上盯着你看。果真有几个盯着你看的,那是因为你生得好看,他们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芜尘将信将疑,不知是灵渊这短短几句话起了作用,还是她自己恍惚明白了自己的不适应。再次抬头去看,竟发现一切如灵渊所言,他们都忙着自己的生计。
她放下心来,也自觉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还想要些什么?”
灵渊的声音如同三月的春风,他的话总能给芜尘带来温暖。这样一句简单的询问,都能让芜尘有着深深的感激。
“没什么了。”她摸了摸头上的芙蓉簪子,心满意足道:“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走,我带你做几身新衣服去。”
灵渊拉住芜尘的手腕,却没有去拉她的手。两个人一前一后便进了裁缝店里。
他挑的缎子虽不名贵,但是每个颜色都不一样。粉的如桃花,绿的如碧荷,蓝的如苍穹,黄的如嫩芽……他知道芜尘不喜欢那些鲜亮的颜色,尽量每个色都选得素淡。
又叫人帮芜尘量了尺寸,付了钱,这才又去吃小吃。
芜尘从未觉得像今天这般开心。这大概是八年来,她最快活的一天了。八年之前,她是千金小姐,自然有着千般宠爱。可是这八年以来,她便只有萃浓和师父在身边相依为命。现在多了一个灵渊,对她百般照顾,她自然心存感激了。
“灵公子,你待我真好。”
这话芜尘已经说了两遍,灵渊心里也无限感慨。他虽未娶妻,但身边从未缺过女人。那些后院里的女人,整日里算计。不论他给予她们多少东西,她们都想着更多,永远不知道满足。
他不过送了芜尘一支素色簪子,几盒胭脂水粉,几身新衣服,她便心心念念着他的好。原来此前身边的那些女人,整日偎在他的身边,并没有一个是真心珍惜他,感激他的。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在无形之中胜过了所有。他庆幸自己留了下来。
“因为芜姑娘值得。”
这句话说得芜尘脸上愈发得红了,气氛变得尴尬起来。
“这话你对多少女孩子说过了?”
“芜姑娘是头一个。”
“我才不信。”
“天地为鉴。”
他们之间的对话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萃浓不知从何处冲了过来,把手中的桂花糕尽数往后跑去,拉住芜尘就跑。
“怎么了啊,萃浓?”
萃浓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往后迅速扫了一眼,才放下心来,“小姐,你说我方才看到谁了?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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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沐氏清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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芜尘心里“咯噔”了一下,姐姐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随即她又明白了过来,忙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今天……我这一慌,也忘了。”
“好像是四月末了。”灵渊道。
芜尘如梦初醒,“每月初一姐姐会来,我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萃浓悬着的心七上八下,“怎么办怎么办,大小姐又该为难你了。”说着说着竟要滴下泪来。
灵渊看着二人的神色,宽慰道:“你们家大小姐难不成是只母老虎?萃姑娘平日里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被吓成这个样子。不用怕,我向她解释便是。”
萃浓冷哼一声,“论厉害倒是谈不上,我也并不怕她,她总是仗着是我家小姐的姐姐,又仗着自己在家里,说话行事总是不安好心。要不是小姐拦着,我早就去揍她了。”
“那萃姑娘就更不用担心了,现在有我在,没有人会为难芜姑娘。”
这句话像是宣言一般,仿佛让芜尘吃了颗定心丸,她不再像方才那么害怕,而是坦然起来。
“哎呀,还真是妹妹啊。方才下人说是看到了萃浓,我还不信。没想到真的在这里看到了妹妹和萃浓呢。”
这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正是芜尘的姐姐清沅。细细看来,她也算得上是个美人。眉若柳叶,眼含秋波,唇红齿白,身着桃色,愈发衬得整个人肤如凝脂。只是头上珠翠环绕,与芜尘的素净相比,反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萃浓往后退了一步,一言不发。
清沅又笑道:“妹妹,你看看萃浓,每次见到我不是往后退就是跑,弄得我像是会吃了她一样。叫我心里好不安啊。”
芜尘缓了缓气,方说道:“姐姐别想那么多,萃浓就是这个脾气。我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心里知晓她这般行为只是敬重姐姐。若是冲撞了姐姐,妹妹给姐姐赔罪了。”
清沅执了芜尘的手,“妹妹说哪里话,咱们是一家人,什么冲撞不冲撞的。只是妹妹,你身子素来孱弱,不在山上好好养着,怎么就跑出来了呢。”
言外之意便是嫌芜尘擅自离开水月庵了。
“我……”
芜尘方才已经想好了说辞,可是偏偏说不出口。
她一急,脸色愈发红了,却是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姐姐,我……”
“小姐莫怪,是我拉了芜姑娘下山来,不关芜姑娘的事。”
灵渊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开口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来。再说,本来就是他硬拉芜尘下山的啊。
清沅本就看到了灵渊,只是不好开口直接质问芜尘,这才漠视了灵渊,没想到灵渊竟自己站了出来。
“哦,这位是?”清沅松了芜尘的手,看向灵渊。
“在下灵渊,承蒙陌宁师太好心收留,这才结识了芜姑娘。水月庵里无事,在下便邀请了芜姑娘下山。小姐要怪便怪我好了。”
清沅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公子说笑了,我并没有怪妹妹的意思,只是怕妹妹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