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妃嫁到:皇上请翻牌-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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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不再针锋相对,太后的声音柔软如水,像是一汩细细的溪流,流过钟漠的心间,他轻轻点了点头,把灯笼还给太后,在交接的瞬间,两人的手再次碰到,钟漠下意识的想要缩回手。却被太后突然握住。
她的手沁凉如冰,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他的手炙热如火,多年沙场生涯,让他的手也沾了边疆沙尘的气息,粗粝而厚重。
一股电流自手中传来。钟漠想要缩回手,却被太后紧紧握住。
那只手,已不复昔年的柔滑细腻,如雪如玉,变得如她一般清瘦苍白,手背上青筋暴露,肌肤也变得有些干涩,可是……
可是,却让他的心中滋生了强烈的怜惜。
她这些年的苦,他不知道吗?
不,他知道,可是他无能为力。他只是臣子,他什么也做不了。
“太后…………”
钟漠声音沙哑低沉,再次想要缩回手,却依然被太后死死握住,太后低垂着头,钟漠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忽然,一滴大大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几乎烫伤了他,钟漠怔住了。
“如果那时候,你未娶,我未嫁。该有多好?”
太后的声音太轻,轻得风一吹就飘走,轻得若不是他的耳力比常人灵敏,恐怕会听不见。
下一瞬间,太后已经松开了手,她背过身去,似乎是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她转过身来,脸上干干净净的,只是眼睛里依然有些湿润。
太后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容一如往常的优雅,可他却看出了一丝苦涩和无奈,这让钟漠的心里沉得如压了一颗千斤巨石。
“回去吧,这都过了子时了,早些回去歇息,明儿一早还要进宫给女皇拜年呢。”
她的唇边带着笑,温婉似水。
钟漠低低应了一声,一步步往山下走。
他一直感觉到身后有两道苦涩又温柔的目光,一直望着他的后背,目送他下山。
一直到走到半山腰,他回过头,看见太后单薄的身影孤零零的站在山门处,依然在目送他离开。
看见他回头,她冲他微微一笑。
钟漠的心如泡过黄连汁般苦,回过头来,沉重的脚步一步步往山下走。
终究是我生卿未生,卿生我已老。
他比她年长十多岁,认识的时候,她已经是先帝的皇子妃,十七八岁的她。花容月貌,聪慧明媚,就算那时候她还未嫁,他也早就娶了妻子,还有了两个儿子。
她说:如果那时候,你未娶,我未嫁,该有多好?
终究是不可能的!
等到钟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山脚下,一个中年女子从寺里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件狐裘。
她把大氅披在太后身上,略有些责备的说道,“太后不穿狐裘就这样站在这里吹冷风,若是生病了可如何是好?”
太后望着一眼望不到头下山的台阶,唇角微微上扬,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是不这样,怎能让他心痛呢?”
素兰从小就伺候她,跟了她几十年,她也是唯一陪着自己来凌霄峰的婢女,有些事情,她连丈夫,女儿都不相信,却相信素兰。
有些话,她谁都不能说,却可以和素兰说。
素兰仔细的给她系着狐裘的带子,轻声道,“太后今晚上有些不一样呢。”
太后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道,“哪里不一样?”
“过去五年,每一年大将军来。例行公事般问同样的问题,太后也例行公事的回答他,随即大将军离开,太后安歇,并无别的交集,也无别的话,可今晚上,太后与他说了那么多话,还亲自送他下山,还……”
还刻意的去撩动大将军的心!
这样的话,素兰是不能说出口的,她望向太后,关切的问道,“太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太后摇了摇头,素兰面露不解,太后唇边的笑容隐去,沉沉开口,“素兰,锦儿十六岁了。”
这没头没脑的话,让素兰迷惑不解。
太后望着苍茫的夜空,幽幽道,“她该亲政了。”
从最近收到的消息来看,锦儿也在为亲政做准备。
素兰系着带子的手微微一顿,“太后想为女皇陛下稳住大将军?”
太后略一点头,“锦儿只需要对付裴琇就行了,至于钟漠,就别来掺和一脚了!”
素兰幽幽叹息,眼眶微微湿润,“太后心里的苦,奴婢知道。”
“哀家心里不苦,该死的已经都死了,早就化为一堆枯骨,这天下是锦儿的,哀家一点也不苦,还很高兴。”
素兰默了默,低声道,“若是大将军知道先帝的死与太后有关,他会不会杀了太后?或者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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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前朝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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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也沉默了,良久才幽幽道,“杀了哀家不会,他对哀家有情,哀家知道。谋反,也许会!”
“那该如何是好?”
素兰忧心忡忡的说道,太后眼里闪过一丝冷意,“那就别让他知道!他若是知道了闹着造反也无妨,哀家会亲自杀了他!别人靠近不了他,哀家能!”
素兰心神一凛,不再说什么,扶着太后进了天慈寺。
夜色深沉。漆黑如墨,太后单薄消瘦的身影渐渐淹没在夜色中。
宫中,女皇的寝宫中,一直点着烛火,宫人们忙忙碌碌,忙了半宿没停下来。
凤瑾喝醉了,先是迷迷糊糊的睡了半觉,然后一直半梦半醒的,闹着要喝水,闹着喉咙疼,头疼,喝了解酒汤也没丝毫缓解。
最后还是无名抱她在怀里,轻柔的揉着她的太阳穴,她才再次睡了过去,阖宫的宫人才得以松了一口气,各自安歇。
翌日一早,凤瑾睡得昏昏沉沉时,耳边传来无名低柔的呼唤,“阿瑾,该醒了,待会还要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凤瑾心不甘情不愿的撑开沉重的眼皮,颇为无奈的说道,“当皇帝真是个苦差事,这么早就要起来。想想以后我亲政了,天天都得早起就愁得很。”
绿衣带着小宫女们端着洗漱的东西走了进来,听到凤瑾这话,笑道,“陛下,您想想那些大人们可比您辛苦多了,他们可是天不亮就要起床往宫里赶,有些住得远的,更是辛苦。”
“朕也就比他们能多睡小半个时辰而已。”
凤瑾叹息道,看着自己还在无名怀里,不由得瞪大眼,“你昨晚一夜没睡?”
无名笑了笑,没有言语,倒是绿衣嘴快的说道,“是啊,无名大人一放开陛下,陛下又开始闹,所以,无名大人就照顾了陛下一整夜,陛下平时这么稳重自持的人,想不到一喝醉了就跟个小孩子一样。”
凤瑾不好意思的笑笑,“下次要注意点了,幸好一年到头也就这么一次。”
“谁说只有一次?”
钟姑姑笑道,“端午节,中秋节,重阳节,万寿节,一年到头,好多宫宴呢。”
凤瑾不由得扶额,只觉得头疼得很。
梳洗过后。凤瑾在绿衣和钟姑姑的服侍下,穿上了最庄重的朝服,明黄色的龙袍,整个龙袍绣着九条腾龙,在祥云间若隐若现。
九是至尊数字,九条龙代表着皇帝的九五之尊的身份。
翡翠玉带系于腰间。玉带上除了有三枚正正方方的大玉扣,还有九个小玉扣,也是象征着九五之尊的身份。
就连今日戴的也不是昨晚宫宴上戴的那顶雅致的玉冠,而是尊贵的紫金冠,数不清的细如毛发的金丝缠绕在冠上,做工之精致细腻令人叹为观止,冠的正面是一枚紫玉,紫色是帝王之色,冠的顶部镶嵌着一圈手指头大小的珍珠,每一颗都光泽明亮,价值不菲。
钟姑姑从柜子里捧出紫金冠时,绿衣看见旁边的那顶平天冠。叹息一声,“也不知陛下何日才能戴这平天冠。”
凤瑾微微一笑,“你急什么?朕都不急!有句俚语皇帝不急太监急,在我们绿衣这,是皇帝不急宫女急!”
绿衣嘟着嘴,“陛下。奴婢也是为了您呀,您亲政了才能戴这平天冠,也只有您亲政了才有自由。”
“自由?不,即便亲政了,朕也没有自由,依然有很多事情不能做,很多话不能说,依然要受制于朝堂,或者国事。”
凤瑾淡淡道,绿衣张大了嘴,“当了皇帝不是可以为所欲为吗?”
凤瑾忍不住嗤的一笑,“那是昏君,暴君!朕要当的是明君,自然不能为所欲为的,甚至比普通人更不自由。”
绿衣撇撇嘴,“那当皇帝有什么意思?当个皇帝还没普通人快活呢。”
“皇帝的职责,就是让天下人快活,至于自己快不快活。就没那么重要了。”
钟姑姑仔细的给凤瑾戴上紫金冠,绿衣叹息一声,面带忧愁的说道,“可奴婢想要陛下快活!”
凤瑾笑了笑,没有言语,深邃的目光落在那顶平天冠上。
平天冠。帝王之冕,之所以叫平天冠,意为天子,代天行事。
前圆后方,象征着天圆地方,前后各垂十二道旒,前面的旒长四寸,后面的长三寸,都是白玉珠制成。
一顶平天冠,象征着皇帝至高无上的地位,也象征着皇权。
古往今来,不知多少人为了这一顶平天冠和那一座龙椅送了性命。
不过。前仆后继的人想要得到这顶平天冠,可有人却是不太在乎的,比如前朝的亡国皇帝轩辕渺,典型的爱美人不爱江山,当皇帝二十年,上朝的日子不足三日,日日在后宫与妃嫔厮混。
轩辕渺贪爱美色,年年采选,除了官方的采选,还有民间的上贡,后宫的妃嫔最多的时候达到一万多人,与之相对应的。便是年年扩建的宫殿,以及肆意加重的税赋,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最终,太祖举兵造反,全天下都响应。
即便如此,他仍不思悔改,依然沉溺于美色中,他有一句话流传甚广:若能日夜窝在妇人怀中,这江山不要也罢。
最终,这江山的确被抢走了,至于他,也的确能日夜窝在妇人怀中了,太祖带兵攻破皇宫大门的时候,轩辕渺先是逼着所有妃嫔服下毒酒而死,而后,他自己也喝下毒酒,死在最宠爱的昭贵妃怀里。
算起来,前朝覆灭也才三十多年,却让人生出一种前尘旧事的悠远之感。
无名走了过来,“阿瑾在想什么?”
“在想前朝亡国皇帝轩辕渺的事。”
轩辕渺?
轩辕渺……轩辕……
无名耳边似乎闪过一个凌厉威严的声音,那个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轩辕……
那道声音消逝得太快,快得无名抓不住。
头突然痛得不行,有些东西似乎要破土而出,无名下意识的扶着头,想要抓住那些快速消失的声音,可是,一切都只是徒劳。
“无名,你怎么了?”
凤瑾温柔担忧的声音响起。
头痛倏地消失。所有的声音也消失,就好像未曾来过,无名皱了皱眉头,微微一笑,“没什么。”
凤瑾担忧的看着他,终究没有多问。
见她之前一直看着平天冠,钟姑姑试探着问道,“陛下要试一试吗?”
凤瑾收回落在无名脸上的担忧的目光,轻轻摇头,“不必了,平天冠太沉了,背负的责任太重,朕很快就能戴上它了,这剩下的短短日子,就放轻松一点吧。”
钟姑姑笑了笑,“那倒是,苦的累的日子长得很,现在还是轻松一下吧。”
她刚要给凤瑾系上紫金冠的绸带,无名接了钟姑姑的手,仔细的给凤瑾系上绸带。
凤瑾低头看着他修长有力的手指在绸带之间灵活的翻转,他与她如此之近,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缠绕着她,让她生出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感觉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也在一起很久很久。
不是一般的久,而是沧海桑田,海枯石烂的那种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就算当初和白晔在一起七百年,她也没有过这种沧海桑田的感觉。
“无名。”
凤瑾轻轻叫着他的名字,无名低低‘嗯’了一声。仔细的给绸带打了个漂亮的结。
“我觉得好像认识你很久很久了,你说我们上辈子会不会是认识的?”
无名深情温柔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低声道,“也许。”
凤瑾摇了摇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不可能呢,我在沧海大陆,你在中原大陆,我已经活了一千三百多岁,而你才二十多岁。就算有上辈子,我们也不在同一个世界。”
无名整理着她的衣襟,“也许,你上一世来过这里,或者,我曾去过你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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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二次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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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时正,天色刚亮,文武百官们按品阶高低,排着队一个个的给女皇陛下拜年。
凤瑾高高坐在椅子上,接受着文武百官的参拜,不过她坐的不是龙椅,这里也不是金銮殿,而是金銮殿的侧殿,原因是她还未亲政。
头顶上的紫金冠看起来不沉,但戴久了也沉甸甸的。
已经半个时辰了,外面还有一长串等着参拜的人,凤瑾已经坐得腰都僵硬了,脖子也被紫金冠压得酸了,偏还得直挺挺的坐着,她皱了皱眉头,看了一旁垂手站着的王全一眼,“外面天寒地冻的,让其余卿家一起参拜了吧。”
“是。陛下。”
王全刚要下去,裴琇插话了,“陛下,如此一来,岂不是对陛下不敬?”
“敬不敬的在心里,不在这些形式上。”
凤瑾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裴琇向前一步,说道,“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遵循,遑论其他?”
凤瑾幽深寒凉的目光掠过他的脸,“从前裴卿从不对朕下跪,君臣之间的礼节也从不遵循,难道说裴卿对朕不敬吗?”
裴琇被噎得无话可说。
其他臣子都纷纷低着头,装作看不见女皇和裴相的暗潮汹涌,针锋相对。
凤瑾懒得去看裴琇僵硬的脸,看了王全一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