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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妾身由己不由天-第2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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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拂,一缕发丝连带着头皮,都粘在了宁王的手上。

    指缝中染上了尸体的腥臭,他苍白的面上,嘴角阴森地翘了起来……

    贤妃意外身亡,圣上的病情被惹得加重了起来。

    这一回不同于先前。

    先前他是忧心轩辕玦的性命,担心操劳过度,才导致的病重。

    而这回尚未痊愈,又遭此打击,病情更加严重了起来。

    宁王从永巷出来,正要回府之时,便见长生殿的宫人一团乱象。

    “发生了什么事?”

    宫人见眼前之人是宁王,顾不得许多,慌里慌张地回禀。

    “圣上的病情不好了!李公公让奴才们通知各宫嫔妃前来侍疾,还有前头几位大臣……既然殿下在这,殿下快进去吧!”

    他隐约嗅到宁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却无暇顾及这许多。

    宁王犹豫了片刻,朝他一点头。

    “带路。”

    长生殿中,圣上静静地躺在床上,萧贵妃焦急地站在床边。

    方才还好好地说着话,谁知道圣上忽然一口气喘不过来,就倒在了床上。

    萧贵妃脑中还回响着圣上的话,越发慌乱——

    可是朕看着你,就想到自己真的老了。

    现在这个时候,她或许不该在圣上面前出现。

    长生殿的宫人都被派了出去,把各宫嫔妃和外朝的大臣请来。

    没想到头一个到的,竟然是宁王。

    萧贵妃看着他先是一愣,而后忽又想起来,他应该是正好在宫中来祭贤妃的。

    他毕竟是圣上的皇子,尽管萧贵妃疑心岭南的刺杀有他的手笔,也不好拦住他。

    “贵妃娘娘。”

    他走上前来拱手行礼,萧贵妃淡淡一点头。

    “你进去吧。圣上为汪氏之死伤感,你千万别说什么刺激的话,让圣上心情起伏,明白了吗?”

    “明白。”

    宁王从她身边走过,留下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萧贵妃不自觉掩住了鼻尖。

    这味道像是水里新鲜的鱼,又比鱼腥更臭几分。

    又像是腐败的肉食,丧失了原本的鲜味。

    她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这味道比她闻过的任何东西,都更加令人恶心。

    “呕!”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忍不住掩住了口,干呕不止。

    那是——贤妃的味道。

    待要阻止宁王,他却已经走进了内殿。

    萧贵妃连忙命宫人进去,“去把香炉熏上,别让圣上闻见这股死人味儿。”

    那宫人连忙赶进内殿去。

    直到宁王站在床前十步远的地方,圣上才隐约感觉到有人进来,把头朝他偏过去。

    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宁王。

    “你,你来啦?”

    或许是因为病弱的关系,圣上的态度不似平时那么冷淡。

    “你走近些,站那么远,朕看不清……”

    他微微眯起眼见看宁王,这一个动作,老态毕现。

    宁王顺从地朝前走了两步。

    李照人不动声色地走上来,将一个销金兽首香炉捧上,放在圣上的床尾。

    “啰嗦,香炉拿得这么近做什么?”

    李照人笑呵呵地回答圣上。

    “这屋子里药味重,怕圣上嫌熏得慌。圣上若是不嫌,奴才就把香炉拿远一些。”

    圣上瞥了他一眼,摆了摆手。

    李照人又笑呵呵地退下。

    “朕这些日子病着,药味也闻惯了,不怕熏。倒是你,熏着了吧?”

    圣上难得的关心,让宁王难以习惯。

    “儿臣这些日子也在府中养病,喝了不少药。也闻惯了,不怕熏。”

    圣上一听这话,端详着他的面色。

    的确显得有些苍白,身子似乎也比从前瘦削了不少。

    那张脸上一贯带着的笑意,也不复存在了。

    这样的宁王看起来,好像有哪里不对,又叫人说不上来。

    或许是,更真实了一点,也更阴冷了一点……

    圣上忽然想起了贤妃之事。

    “你,可去看过你母妃了?”

    圣上还在用母妃二字,来称呼贤妃,让宁王心中不满。

    难道圣上以为,他至今还不知道,宁才人死的真相吗?

    明知宁才人是贤妃害死的,他又怎么可能,再以母妃二字称呼贤妃……

    “回父皇,儿臣看过汪氏了。”

    圣上愣了愣。

    他这个儿子,好像一直以来,兽形都藏在心腹中。

    呈现在表面的,永远是谦谦公子,温润如玉。

    而他现如今对着自己,直呼贤妃为汪氏,那口气却十分不屑。

    这不像他平常说话的口气。

    “你……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宁王不禁好笑。

    “父皇希望儿臣知道什么呢?便是儿臣不知道,就凭汪氏在儿臣身上扎的针眼,数都数不清,难道儿臣还不能在父皇面前抱怨一句吗?”

    圣上忽然咳嗽了起来,声音传到寝殿外头,萧贵妃万分着急。

    “宁王是怎么回事?让他别说刺激圣上的话,怎么惹得圣上咳嗽这么厉害?”

    她很想亲自进殿看看,想到圣上那句话,迈开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不禁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的面颊。

    她一直精心保养,以美貌和体态为骄傲。

    这还是头一次,她的容貌和体态,让她感觉到负担。

    圣上为卫皇后而感触,为贤妃而感伤。

    因为她们的年纪与圣上更接近,看起来更像是同龄人。

    而萧贵妃不同。

    将来她若是死在圣上前头,圣上会为她感伤吗?

    寝殿之中,宁王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李照人为圣上捶背。

    “恕儿臣不能照顾父皇,儿臣身上有腐尸气味,难免冲撞了父皇。”

    他此言一出,圣上面色煞白,两眼直直地翻了出去……

    ------题外话------

    零陵青是一种混合白酒有避孕功能的中药,但是在文中伊人写得与这种中药的事情不符,所以删去了一个字,化名陵青。纯属虚构,请勿模仿~(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九十三章 和他母亲极像的眼(一更)

    (全本小说网,。)

    轩辕玦心系圣上的病情,早早吩咐了下去起驾回京。

    岭南的剿匪事宜已处置妥当,他把剩下的摊子都交给了陈执轼,这个岭南道观察使做得倒是风生水起。

    他热衷于让各族的孩子,都能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上起学堂,不再遭受旁人的歧视。

    又有大当家授了武职,与他在岭南作伴,沈风斓便也放心了。

    临行前只是嘱咐他,安置好了岭南的民生,记得回京看看。

    天悬峰上下来的一众兄弟,都穿上了屯兵的服制,面上的笑容仍然如初。

    陈执轼特意让他们来送轩辕玦一行,又撺掇着大当家,让他去和沈风斓说几句话。

    “我,我……我怕晋王殿下不高兴。”

    大当家有些面红,不敢上前。

    陈执轼不服气道:“怕他做什么?又不是和他抢媳妇儿,怎么,连说话都不让说了吗?”

    四娘站在一旁,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世子爷,你老撺掇他做什么?你要想和娘娘说话,你自己说去!”

    说着把大当家朝身后一拉,故意不搭理陈执轼。

    陈执轼一时语塞,有种被拆穿的尴尬。

    詹世城在岭南,过了一段无拘无束的剿匪生活,竟有些舍不得这里了。

    “我果然还是适合当个武将,适合征战杀伐。在京城里待着,不论是做京兆尹还是带虎骑营,都太拘束了。”

    他身旁的虎骑营副将,雷虎笑嘻嘻地凑上来。

    “大人,在岭南剿匪有什么意思?在京城里待着,未必没有仗给你打哩!”

    “呸,嘴里嚼什么蛆?!京城能打什么仗?”

    詹世城话音一出,不禁感慨。

    自己和大当家他们混久了,这骂人的话也是一套一套的。

    明黄的旗帜在半空中,猎猎作响。

    车马攒簇,人影幢幢,队伍慢慢地离开钦州地界。

    只留下陈执轼和大当家等人,站在原地,目送良久……

    兰公主被关在一架囚车上,戴着镣铐和枷锁。

    因为天气炎热,囚车四面还蒙着厚厚的布料,免得她被晒伤。

    这样虽然不晒了,但却闷得很。

    兰公主整日密不透风地坐在囚车里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着车外头士兵的声音来解闷。

    她一贯骄纵,这一回难得不抱怨什么,只是乖乖地呆坐着。

    比起沈风斓断掉的胳膊,她多受一些苦,实在算不得什么……

    而真正断掉一条胳膊的浣纱,伤口已经痊愈了。

    虽然少了一条胳膊,让她的生活不便,可她并没有抱怨什么。

    能看到沈风斓和轩辕玦平安无事,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沈风斓特意安排了一辆马车给她,让浣葛一路在她身边照顾。

    浣纱固是不肯,说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而沈风斓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轩辕玦站在一旁,看着她们主仆推让,只淡淡说了一句。

    “本王伺候,你不必担心。”

    浣纱便说不出话来了,只能乖乖从命。

    轩辕玦说得出做得到,这一路果然亲力亲为,照顾沈风斓无微不至。

    她本因为有孕,时不时恶心干呕,加上马车的颠簸,反应就更大了。

    轩辕玦担心她的身子,故而这一路走得很慢,尽可能挑平稳的路段走。

    尚未到柳州境内,又接到了京中的文书。

    沈风斓躺在马车里头,已经睡着了,轩辕玦一只手给她打着扇子。

    当地人用芦苇编成的蒲扇,扇起来轻巧带风,还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格外好闻。

    见她睡熟了,他这才停下了摇扇的手,把那封文书打开。

    上头说的还是圣上的病情,轩辕玦眉头微蹙,看到了宁王的名字。

    说是宁王前些时日,在府中大病一场,病好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从前见谁都是笑吟吟的,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现在满面寒霜,和谁说话都是一股冷淡的味道,就连面圣都不例外。

    圣上见到他动了气,病情更加严重了,却没有惩处他。

    文书上还提到,许是因为罪奴汪氏之死,使圣上觉得对不起宁王,才会不计较他的冒犯。

    宁王竟然成了这副模样了吗?

    他慢慢把文书折叠好,收了起来,目光看向熟睡中的沈风斓。

    只这一会儿不打扇,她的额上已经湿润了起来,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南方地区这个时节,实在是太热了。

    他只得又端起扇子,替她轻轻地拂去热气……

    京城之中,圣上这一病,引得朝堂动荡不安。

    这两年来,圣上一年倒有半年是在病中,剩下半年就是病愈调养。

    朝政早都交给了晋王和宁王等人,眼下晋王不在朝中,只剩下宁王一个当家理政。

    萧贵妃急得团团转。

    先前圣上病着的时候,宁王也病着。

    这回宁王出来了,在朝中大肆揽权,可圣上却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

    她有心要阻拦,奈何身份所限——

    后宫之中,唯她独尊。

    贵妃金印,执掌内宫。

    可她到底只是贵妃,不是皇后。

    要如何阻止一个掌权的皇子,在圣上病重的时候,停止在朝堂的扩张?

    萧贵妃一面照顾病中的圣上,一面同拥护轩辕玦的一众朝臣,在朝中阻拦宁王的势力扩张。

    “圣上并未下旨厚葬罪奴汪氏,礼部岂能随意敛葬?”

    宁王一改从前温和的表象,在朝堂之上责难起了官员。

    礼部尚书应玄天,闻言立刻站了出来。

    “殿下,圣上正在病中,可如今天气炎热,汪氏的尸首保存不了太久,必须及早下葬。圣上虽没有说如何敛葬,却让殿下您亲自去祭拜汪氏,这可不是……”

    应玄天说得有些为难。

    照他看来,圣上让宁王拜祭贤妃,这显然就是对她念及旧情。

    那礼部以宫中庶妃的礼仪,把贤妃先行停尸在城外庵堂中,又有何不对?

    宁王冷笑一声。

    “她是罪奴,圣上一没有赦免她,二没有复她的位分。你自作主张厚葬她,还敢辩解吗?”

    应玄天一向老实巴交,据说读书不多,把所有读书的时间都用来,读历朝历代的礼学典籍了。

    他在礼部这个位置上,一直做得极其稳当,从未犯什么错误。

    想不到宁王竟然拿他来开刀。

    “老臣并非辩解,只是……”

    “够了!”

    宁王疾言厉色,丝毫不肯听他解释。

    “应玄天渎职懈怠,若是宫中再发生什么大事,你岂堪重任?这个位置还是让出来,给有识之士为好。”

    他口中的大事,众人心照不宣。

    不就是怕圣上驾崩吗?

    用这个借口来处置应玄天,高,实在是高。

    定国公和沈太师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礼部尚书落马,能接替他的无非是两个礼部侍郎。

    无论哪一个,都是宁王的人。

    他这是要清洗朝中的中立大臣,全都换成自己的羽翼。

    晋王不在朝中,圣上又重病不起,他这是要大有动作了……

    而今朝堂中以他马首是瞻,连定国公和沈太师都不开口,晋王一党的其他官员,更不敢说话了。

    下朝之后,恒王急吼吼地找到沈太师。

    “沈太师,您可是大周堂堂的一品太师啊!你就不管管吗?你就任由宁王小人得志,在朝堂上迫害忠良吗?”

    恒王说话的声音一点都不小,周遭的大臣几乎都听见了。

    众人脚步一顿,又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径直朝前走去。

    沈太师心平气和地看着恒王,和他打哈哈。

    “这怎么能叫迫害忠良呢?应尚书此番的确是做错了,对一个永巷罪奴,他太过宽容了,应该得到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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