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尉,立正稍息！-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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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宪英笑了，像是回忆到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回忆道：“我那个时候对你爸爸恨之入骨，觉得学习不好不务正业的他抢走了我们迟家的宝贝闺女，罪无可赦。我几次蹲在院门外想逮住你爸爸揍一顿，可是每次，你妈妈都故意支走了他，让我扑个空。。后来，我特意去了城西的大院，找到准备入伍的姚致远，让他离开我妹妹。我记得，他当时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他说，我爱玉燕，我不会放弃她。我恨极，怒骂他一顿，然后威胁他若是不断了这念头，我就打死他。你猜你爸爸怎么着。。。。”迟宪英的眼里溢满了笑意。
“怎么着，大舅。。。快说呀。。”姚晓璟急了。。
迟宪英嗬嗬笑了两声，才说：“你爸爸啊。。。居然从家里掂了把菜刀出来，扔在我面前。他那眼神告诉我，你随意砍吧，只要别让他们分开。。。头疼啊。。叫我怎么砍得下去！这莽夫！嗬嗬。。。”
“后来呢？”
“后来，后来我居然和你爸爸去了个小酒馆喝酒，我想，我杀不了你，我灌晕你，比试酒量总不至于输吧。。可是没想到，我和他吹了不知几瓶二锅头，说了不知道多少令我和他都感到振奋的话之后，再醒来竟是在他家的床上。我和他几乎同时醒转，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是一笑泯恩仇。。。”
“唉。。。。。就这样，我把亲妹子交给他了。。”迟宪英不无感慨地说。
父母去世的早，他作为大家长亲眼见证了两人纯洁真挚的爱情。。
姚晓璟靠在迟宪英的肩上，无限神往地说：“大舅。。。。真好，是不是。。。如果我们大家能永远这么幸福就好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迟玉燕和黄一心谈了大约两个小时，独自一人回来。
当她的身影出现在走廊，沉浸在回忆里的两人立刻迎上前。
“妈妈。。。”姚晓璟轻喊。
迟玉燕神情疲惫但是眼神清亮而平静，她冲女儿摆摆手示意没事。
姚晓璟想问问妈妈和黄一心谈话的内容，可是迟玉燕的态度却明显回避。她拉着女儿和大哥坐下，盯着手术室紧阖的房门，问丈夫姚致远的情况。
“没有人出来过。。。可我相信爸爸他不会有事的，妈妈您别担心。。”姚晓璟也很担心手术中的姚致远，可是作为病人家属，他们只能守在门外，默默地等候。
谁曾想，一般2到四小时的心脏搭桥手术会拖长到6个多小时，当时针分分秒秒地无情滑过，他们的神经也在廊窗微明的晨曦中濒临崩溃。
“哔”一声轰响，代表生命延续的大门豁然被人打开。
迟玉燕和姚晓璟对视一眼，几乎是条件反射，她们一拥而上，围住了静静躺在白色推车里的姚致远。
她们最亲的亲人，此刻正在沉睡。英气坚毅的脸庞稍显苍白，但是神情却显得很平静。
迟玉燕眼眶一热，激动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她轻轻地用手抚摸着爱人的胳膊，在心里无数次的呼唤他的名字。。
致远。。。
致远，醒醒。。
你看，我答应过你，从此后一直陪伴你和晓璟。。。我做到了，你也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像是能够感知她的呼唤，姚致远的眉心轻轻蹙了一下，眼皮居然眨了眨想要醒转。。
“致远。。。致远。。。。”她惊喜的呼唤。
刘莫奇医生正向迟宪英通报手术的结果，听到喊声，急匆匆地走过去探看情况。病人刚刚做完搭桥手术，忌讳情绪激动，过早的醒转对伤口的愈合也非常不利。
他劝慰迟玉燕：“迟大姐。。。让参谋长好好休息吧。。今天的手术过程非常惊险，他能凭着过人的意志力熬到结束，堪称是个奇迹。”过多的话刘莫奇掌握分寸，没有说太多，可是他心里清楚，今天的手术对于他和参谋长，以及那位至今不敢露面的徐副院长，都将是一个终身难忘的大事件。
姚晓璟搂着妈妈，把她带离床边。
“妈妈，让爸爸安安静静好好睡觉吧，他熬了那么久，一定很累很疼。。。”姚致远由于手术复杂，需要在ICU内观察度过危险期后，才能回原病房。
迟玉燕弱弱地嗯了一声，哽咽着最后抚摸了一下丈夫宽阔英挺的肩膊，才放护士们推着车离开。
“刘医生，致远他没事了吧。。”迟玉燕送走丈夫，才想起要问刘医生手术的情况。
刘莫奇卸下医用口罩，揉了揉紧张发痛的眉心，对急切想知道姚致远病情的家属说：“你们先不要着急，跟我来办公室，咱们坐下来慢慢谈。”
他的话一下子把一众人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等到了医生办公室各位就座之后，刘医生才如释重负地吐出口气，对他们说：“恭喜迟大姐，参谋长的手术非常成功。我们为他取了下肢的大隐静脉，将狭窄冠状动脉的远端和主动脉连接起来，让血液绕过狭窄的部分，到达缺血的部位。手术看效果是非常好的，我可以保证，只要参谋长好好的在我这里养它三个月，他再想回归工作岗位，参加军演、甚至是和战士们一起跑步训练都没有大的问题。”
“真的。。。那太好了！！”迟宪英禁不住拍手替妹夫感到由衷的高兴。
迟玉燕短暂的欣喜过后，却没有迟宪英和姚晓璟那般兴奋。
她轻轻叹了口气，不无忧虑地说：“刘医生，那致远的肺部，不会受到影响吧。”
刘莫奇目光闪烁，望着迟玉燕黯然绝望的神情，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沉下声音说：“其实，手术中确实出现些状况，和参谋长的肺部有关。”
“什么？要紧吗？他会不会有事啊。。。刘医生。。。”迟玉燕一听着急了。
刘莫奇向下压压手，示意她别紧张。
“迟大姐。。。。是好事！”
“好事？！”迟玉燕一脸迷惘。
刘莫奇向上推了推眼镜，翻开他办公桌上厚厚的病历资料，找到姚致远的那套，取出来翻开。
“喏，这是上次确诊肺癌的检查结果报告。”
“嗯，刘叔叔，有什么不对吗？”姚晓璟盯着诊断书问。
“目前影像资料仍是诊断肺癌的最主要手段，然而某些结核阴影却可以在影像资料上表现为恶性肿瘤的改变，同样某些低恶毒的肿瘤也有类似结核球的地方，课本上的描述都是典型的改变，临床上却存在很多不典型的病例，总之一句话，如果该结核病灶具有肿瘤的某些改变则很有可能被诊断为肺癌。”刘莫奇讲完，才觉得他用的专业术语太深奥了。
他轻咳一声，对神情渐渐变得凝重的家属说：“迟大姐，我们刚才的手术发现参谋长的之前的病灶忽然变得细微了。不注意看，几乎看不到这张片子上明显的阴影，我当时觉得非常震撼也非常奇怪，已经确诊的病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消除癌变？当时主刀的是徐院长，他在听了我的建议后，为参谋长做了胸腔穿刺和细针抽吸，重新提取了组织样本和液体标本，已经送去检验，结果。。。。”刘莫奇看了看腕表，说：“估计很快便可以拿到。”
他的话让不大的空间瞬间陷入了静默。
几秒种后，姚晓璟先把自己高高的抛起来，然后掉入软软的沙发里，她惊喜地叫：“刘叔叔，你说之前可能是误诊吗？我爸爸有可能不是肺癌。。。。对不对？！”
第一百九十三章
检验结果是由病理检验科的负责人亲自送过来的。
当他把薄薄的两张纸交到刘莫奇手上的时候，神情显得异样忐忑和凝重。
“刘医生，是我们的失误。。我会严查到底。”
刘莫奇深深看他一眼，气愤地说：“你们这是拿病人的生命开玩笑。”检验科的负责人不敢多说什么，喏喏应了两声，垂下了头。
迟玉燕和姚晓璟激动地站起来，期盼的注视着刘医生手中的纸，连声问：“刘医生，检验结果怎么样！”
“刘叔叔，我爸爸他。。。。”
刘莫奇粗略地看了下检验结果，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参谋长，他只是轻微的肺部炎症。。。”
话还没说完，姚晓璟就把他手上的诊断结果给抢过去，拿给惊喜不禁的迟玉燕和迟宪英看。
反反复复，几个人只差没有把那两页纸看穿看透之后，才高兴地拥抱在一起欢呼：“太好了。。致远没事。“
“噢。。。。爸爸不是肺癌！！爸爸不会离开我们了。。。太好了！刘叔叔。。。太好了。。。”姚晓璟又像刚才一样，一蹦老高，窜到刘医生面前，抱着他又跳又叫。
刘莫奇笑望着充满着阳光活力的漂亮女孩，由衷地为她们一家人感到高兴。
高兴之余，一家人却迅速回过神来，对送来检验报告的负责人怒目相向。
“你刚才的意思是说之前的报告是错误的吗？”
负责人呐呐难言，却不得不承认下属工作上的重大纰漏：“是的，除了影像资料之外，还有提取的送检样本，也和这次首长送检的组织样本不符。”医院里采集样本组织的是他们病理检验科的医生，对此重大工作失误，他们绝对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迟宪英的脸刷一下沉了下来：“你们简直是玩忽职守！”
“是。。。。首长！我回去一定彻查此事！给您和姚参谋长的家属一个完满的交代！”比迟宪英低上好几阶军衔的负责人，即便是承诺也不敢正面和他们对视。
“你敢包庇一个坏人，我都不会放过你们！”姚晓璟跳出来怒目而视。
“是。。。是。。。。我现在回去就查！”检验科的负责人仓皇离开了办公室。
吓。。。。。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轻微的肺部炎症却被全中国最好的解放军医院诊断为肺癌，患者居然还是总参的中将副总参谋长，全军赫赫有名的越战英雄姚致远！
是军总的实力太差，还是故意有人在搞破坏，这点需要用查清的事实来说话。
送走几位悲喜交加，情绪大起大落的姚家亲属去休息。
做了一夜手术的刘莫奇却感觉不到丝毫困意。
他的心里其实是有些敞亮的。
脑海中隐隐约约感到有些真相浮出了水面，之前一系列的状况和手术中他要求提取样本再次送检时遭到徐院长的反驳，联想到姚致远肺癌确诊时，徐副院长和黄一心亲自送报告的事实，似乎里面有什么微妙的联系，一点点的连成了串，呈现在他面前。
经过一番周全缜密的思考，刘莫奇决定把这件事立即报告军总的王炳乾院长，由这位德高望重的医学泰斗处理此次事故。
姚晓璟和迟玉燕回到病房，准备洗漱一下休息。
整整熬了一个通宵，猛然经历了接二连三令人崩溃的大事件，两母女的精神高度紧张疲累，几乎到了线一紧就会崩掉的程度。好在值得安慰的是，结果在朝着好的方面发展，她们最亲的人，也在一点点的恢复生命力。
“晓璟，你先洗漱，妈妈去买些饭回来，咱们娘俩垫吧垫吧。”昨天因为姚致远心脏病突发，她一路紧张到现在，忽然放松下来，才感觉到饥肠辘辘。。。
“你别去。。。。我去！”姚晓璟才不会让疲累不堪的妈妈去帮她打饭呢。她匆匆抹了把脸，嘴里含着牙刷几下漱完口，拿着饭盒就奔了出去。。
以往这些事情都由杨文军抢着来做，可是现在他和迟宪英也熬不住去隔壁的病房休息了。迟玉燕和姚晓璟素来主张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力所能及的事情从来不喜欢假手于他人。
这边姚晓璟刚走，病房的角落里便响起阵阵悦耳的手机铃声。
迟玉燕从洗漱间擦手出来，惊奇的发现声音的来源居然是从一件男式的作训服口袋里发出来的。
她的眉头微蹙，翻开口袋掏出了震动不止的手机。
来点号码并未标注任何特殊的名字，迟玉燕按了接通。
“喂。。。。。。”
对方静悄悄的，可能是她的声音太过疲惫和沙哑，吓到了打电话的人。
正待继续追问，听筒响起一声低沉磁性的问候：“是阿姨吗？”
迟玉燕微怔，顿了几秒才回：“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陈慕枫，晓璟的朋友。”他回答得很从容，可是迟玉燕的心里却忽然感觉有些堵。
陈慕枫。
就是嫂子在电话里跟她提起的男军校生吧。
她略一沉吟，声音变得有些冷淡：“你好，请问你找晓璟有事吗？”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回答，却因为有了刻意疏远的态度而变得有些刺耳。
陈慕枫心思敏感，自然听出迟玉燕似乎并不怎么欢迎他的电话，他斟酌了一下措辞，语气平缓地说：“我想问问首长的病情怎么样了，还有晓璟，她还好吗？”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姚晓璟打了满满一饭盒热豆浆，买了喷香的肉包子回到病房。
推开门，没想到迟玉燕居然已经躺在临时的床上和衣而睡。她没敢叫醒妈妈，而是小心翼翼地走向一旁的茶几，几口一个包子，就着热腾腾的豆浆吃了早餐。
快吃完的时候，她的眼睛忽然瞥见了随意挂在衣架上的迷彩作训服。心里咯噔一跳，她朝妈妈那边看了看，迅速咽下口中的豆浆，起身收好了衣服。
手机安静地躺在手心，她触动屏幕，上面干干静静的页面，没有来电。
她趁妈妈熟睡的时候，悄悄地去ICU门外看了看爸爸，隔着玻璃的窗框，姚致远安静地躺卧在里面，神情安详地沉睡。
她默默地看了阵子，才又回到病房挨着妈妈躺下补眠。
累坏了。
无论是身与心，都感觉疲累不堪，她的手中握着脖子上的心形链坠，摩挲着它起伏不平的曲线，感受来自藏在心底的那个人给她带来的极致温暖。
温暖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感觉。
她很想他。
昏昏沉沉的睡去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她身边已经是一张空床。
茫然坐起来，四下看，发现病房里也没有迟玉燕的身影。。
“妈妈。。。。妈妈。。。。你在吗？”
回应她的是无尽的沉默。
没来由，她感到惶恐，睡意顿时消失无踪。从床上起来，她打开门想找护士问询，刚走出来，却和隔壁房间走出来的杨文军遇个正着。
“杨叔叔。。。我妈妈呢？”看他身后的房间也是空荡荡的，她又问：“还有我大舅呢？”
杨文军的眼神闪烁，神情显得有些不自然。
他说：“夫人和首长有什么急事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