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择两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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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妥妥考入大宗正府,成了个理察院的掾佐,恰为卫昶直管下属。
虽和硕特用人不拘男女内外,但初入仕途的辅职女官,至多只能在理察院之内理理卷籍,整整册本,根本无资格出外办案,无奈甄媱君有那柱国公的撑腰,又有顶头上司卫昶的放水,以权谋私跟了出去的辰光也是颇多。
再说那嫖客问出此话,自个儿也觉是废话,见着女掾佐转了身,甚感尴尬,只得讪讪退了回来。身边一客并不识内情,将这友人轻轻一扯,十分不满,低语道:“怎么,如今朝廷女科是准了外族女参试么?你对她那样客气作甚么,我还当是甚么高官,不过是大部门里头的小毛虫,一名品轶不足六品的佐贰副手而已,她那直属上司,柱国公家的儿子,见了我也得拱个拳喊声好,何必卖她这样大的面子?更不提还是个中原女,岂能被她欺负到家门口。”
那嫖客苦笑两声:“她个小女孩,能够有个甚么面子?我这是买她背后人的账。”那人甫发疑欲细问,只见那甄媱君手一扬,开了声:“你们还得呆上半日,休怪我不提醒,自个儿寻个舒服的位置,不许乱动。”又叫京兆衙署的官差将厅内人压小鸡一般看在了当下,目视一移,停在一人身上。
被盯住不放的那女子正是同甘坊的窑姐儿,名唤玉楼,生得瘦瘦小小,脸色泛青,颊上嵌了几颗淡淡雀斑,气色不好,姿色平平,尤一双核儿眼长得盈俏,宛似会说话一般,此刻灌了泪儿,叫人望得动心。她破身多年,见惯了风月,睹久了世事,此刻却发丝蓬松,受惊过度,一见甄媱君单单望了自己,一个哆嗦,从姐妹怀中挣坐而起,咕噜滚下地去趴于地上:“大人,那客人的死,跟奴无半分关系。”
她尚不及梳洗,衣着本就松垮垮,一摆一挣之余,大半个雪白胸脯都裸了在外,一哭一晃的,两堆肉儿摆来荡去,极是晃人,惹得厅内男子眼睛统统如长了钩子,不自觉望过去,看尽了春色。
余下本不知情的客人也才晓得缘何差人封锁了这青楼,竟是出了人命,不免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虽是个作皮肉生意的,无端端被些色眼占足便宜,也是叫人不舒坦。
甄媱君眼神一沉,射过去,将一排猥琐目光杀得统统撇过头去,才朝玉楼走过去:“你先起身,把衣裳穿好。”刚一低头,便见玉楼那两团儿沟下有些隐隐乌紫红痕,只是地方太过隐秘,又被衣衫遮了,走近了由上往下瞧,方能看得清楚。
玉楼的三分魂儿已是出了窍,痴痴跪了在地,并不动作,刚刚抱着她安慰的姐妹名唤云纤,却是醒过神,走过去扯了两回,见她不动,只好用了点力气,一把将她搀抱回座,小心翼翼将玉楼衣带扣好,掩好了外泄春光,将她头发一手一脚地细致梳通绑好,又掏出怀内绣花帕子,替她一点一点揩去眼泪。
玉楼由云纤弄了半会儿,犹是昏头转向,默默哭泣。
、3神秘客春帏干蒸身
甄媱君见玉楼本就生得孱瘦矮小,禁这一惊怕,愈是惨白凄楚,若非旁边那姊妹的牢牢搀扶,早便轰倒瘫软,不由添了些怜惜,走了两步,刚是伸出手去,却见玉楼身后一名十几岁的布衣小厮脚步一动,身子明显往前倾了两寸,恰恰望住自己,眼中怨气虽一闪即过,却是十分惹人注目。
甄媱君缩回手,凝住那小厮,上下打量。
玉楼看在眼里,不知哪里冲出来的气力,陡然上前拉了甄媱君,又是摇晃哭诉起来:“大人可要明察秋毫哇!”
甄媱君再不多耗时,推了她,与一块儿来的两名属官,甫才予自己递圭笔的胥吏同一名仵作,由坊中老鸨子领着,上了二楼西边的楼梯拐弯处,一方白布裹盖着一具尸身,恰是命案现场。
这同甘坊大厅东西两边皆有旋梯,一大清晨扫除的老妈子见到尸体,报了官儿,衙差一来,大捕快辨识出那尸体的身份,震惊之下,顿觉兹事体大,不敢随意透出风声,立时封围住了西边楼梯。
楼上嫖宿之徒方才下来,皆是被官差赶得走的东边楼梯,残酒留存,又睡得茫茫晕晕,并不知出了人命。
那男子并没外伤,身上嘴里无酒气,环境无打斗挣扎痕迹,中间一截儿楼梯亦是光光亮亮,没半点擦痕磨迹,似是一头直直栽了下去。
尸身仅套一件薄薄寝衫,匍匐于地,后脑勺朝天,头发有些乱,四肢展开呈个大字,翻过来一瞧,额前有一大洞,血迹已干涸,嘴巴微张,唇干裂乌白,边际起了碎小皮屑,表情狰狞,死得很是煎熬,整个人有些失水之兆,才死去不满一个时辰,却已有些干瘪之状,表面乍一看去,似是一名夜宿青楼的嫖客,晚间下楼,睡得稀里糊涂,一脚踏了个空,摔破脑袋,呜呼哀哉了。
与甄媱君一同的仵吏是个南方人,名唤周泰贤,长手长脚,容色如面坯儿一般白净,说话向来慢条斯理,不惊不乍,虽年青犹轻,尚不立室,却是个验尸世家的出身,经验丰富,手脚麻利,比得过个中老手。周家祖辈因战火纷争,误打误撞逃难至瓦剌安家数代,后国策宽松,不拘外族与内亲,到了周泰贤这一代,便报考了衙门仵作官,后才能由朝廷赏识,升入了大宗正府。
周泰贤与甄媱君同为汉人,年纪相仿,且一部任职,素来交情似兄弟姊妹一般的好,这一回也宛如家常便饭一般,任甄媱君凑近细看,自个儿则端起男尸肢臂,顺抚通身,一一检视牙齿、舌头、耳、鼻以及指甲,抚捏尸首肉肌关节,目光停至后脑之上。
甄媱君收好圭笔,将录好的尸单放入褡裢包,系毕绳结,顺了周泰贤眼神望去,想了一想,兜起那尸体头颅,展开五指,顺着那乱发的涡痕,轻轻不着力地插入后脑发间,又将那头脸翻过来,离了面前两寸不到,端详那脑门上的伤口,半刻才问:”粥太咸,你觉得,这人果真这样倒霉,是跌死的么?“
另名一同跟上楼的胥吏后生蹦了过来,打岔:“难不成还不是自个儿跌死的?”声音嫩细,身后那老鸨听得一惊,原这人竟也是个男装女儿身,正是甄媱君的贴身女婢,瓦剌国人,本名乌兰图雅,已是在旁边侍奉了多年,纵是在外录事,也是贴身相随。
甄媱君扭过脸去:“检尸录载,达命案现场,未知结果之前,统统需以他杀来当成最大假设。”她自小看书见事本就杂,如今文书之职,不需专精一门,事事却得要都懂得一些,上至刑律书,下到验尸籍,这两年,也无一不曾漏读。
周泰贤晓得她已是猜出几分,一贯的用鼻腔说话:“你分明已经心中有数了,可光靠死记硬背,也不过纸上谈兵。”
甄媱君笑一笑,并不辩争,复扭头朝乌兰图雅问:“你若摔一跤,头磕到地上,可会连磕两下?”却是分明说给周泰贤听。
乌兰图雅挠挠后颈:“我脑袋又不是个会弹的陀螺,自然不会连磕两下。”
甄媱君勾一勾手指,叫她近前来看:“这人头发梳理得极顺极好,就算夜间睡觉也是有条不紊,不曾拆去顶冠,偏偏后脑的头发却异常紊乱,分明是由人抓扯了一把出来。你再瞧这额上的伤,有两道缺口,一道深得破出了筋骨,一道浅得几乎看不出,两道伤口重叠一齐,虽不明显,细察却还是能看出来。”
乌兰图雅恍然:“明白了,该是有人抓起他后脑头发,往地上磕碰,第一回,怕是没用足力,怕那伤口不显眼,又撞了一回,才是成功。”
甄媱君笑眯眯将乌兰图雅脑袋摸了两把:“孺子可教也,一回比一回聪明,愈发招人疼了。”眼睛却是挑衅瞟向周泰贤。
乌兰图雅得了赞许,自得起来:“如此说来,这人是脑袋触地身亡?”
是不是被人摔脑壳致死,倒是不一定。
甄媱君见周泰贤发觉异样,将手移至那男尸僵直的两腿之间,又褪去那尸体裤子,忙也探下手,钻入那下阴。周泰贤早习惯她行事作风,毫不尴尬,亦不避讳,反倒助她抬起半条尸腿,便于她好瞧。
乌兰图雅一见,受了惊,唤阻一声:“呼肯……”又自知这场合实在失口,改道:大人!”乌兰图雅虽是北族人,行事向来大胆不拘,自伺候这汉家姑娘几年,却晓得她作风胜过自己还要多,一直得了卫昶嘱咐,时时看着这呼肯,现下见她一只手儿抓了那不雅处,终是忍不住大声劝拦。
甄媱君朝乌兰图雅一笑,一双梨涡儿蜜得渗心,全然叫人看得忘记身边尚躺着一具死因不明的尸首:“甚么呼肯?吵得人心烦意乱,完事儿了,定要掌你这张污蔑朝廷命官的嘴。”
乌兰图雅晓得她玩笑话,也不畏惧,低声诺着:“呼肯最能耐的就是掌嘴,小奴给你瞻前马后,替你处处替少爷打马虎眼,还连带帮你骗哄着国公,到头来还得被你掌嘴。”到底不敢多责甄媱君,只能跺脚朝周泰贤斥道:“粥太咸!呼肯每回跟你出来录案便从来没有好事儿,你甚么都由着她!这脏东西也能让咱家呼肯碰?也不怕卫参议给你穿小鞋!”
周泰贤哼一声:“卫昶是理察院的头儿,又不是我的上级,他能给我穿什么小鞋,就算穿了,小心我一纸御状告到皇帝那边。”说着继续与甄媱君埋头苦干。
甄媱君知道这丫头又在给自己打岔,也不理会,只想着下一回如何也是再不得带她出来,与周泰贤扒开腿根,一股子奇异气味扑鼻而来,果然见到蹊跷,腿根之间那俗物竟是灌足了气一般,肿胀如鞭,主亡犹□栩栩如生,双腿内侧濡湿了一大块,不觉俯下头去,大掰两腿,细查那污渍,末了竟将那脏物捏了指尖一挤,登顶端又渗出一汪水迹,看得乌兰图雅头疼脑热,正欲将她扯起来,却被她反手搡开,只听她朝周泰贤招呼道:“你瞧瞧,这是甚么?”
周泰贤眼皮儿一抬一放:”交合遗液而已。”见她犹自意味深长盯着自己,才觉不一般,忙垂颈再去看,才见那浸湿的一片隐隐显出浅红色。
两人对视一眼,有了些猜测。按老鸨所言,这客人是丑时二刻左右才来同甘坊,刚进去一个时辰之内,玉楼的婢子也见过他的人,纵使他与那玉楼厮混一场后马上归西,迄今为止也不会逾两个时辰,可依照这尸身现下情况,已是肌肉僵直,关节不能曲,分明是死了超过四个时辰以上的征兆。甄媱君度量片刻,望向周泰贤:“果然不是摔死。”周泰贤检视尸体死兆容相时,便已有些怀疑,如今亦是笃定:“若是周遭温度高于人身温度,尸僵亦会加速。”
乌兰图雅已是生了急:“那这人究竟是怎么个死因?”
甄媱君道:“体‖‖液蒸干,活活焖死。”此下气候恒温,恰到正好,同甘坊更是个享乐之地,无病无痛的寻常人怎会无端端脱水而亡,她瞥了一眼腿根处的红色水痕。商酌小会儿,三人起身,又依次转弯上楼,进了那客人昨夜留宿的房间。
同甘坊一楼饮宴,楼上两层皆是姐儿们的居所,越往上层,便是越离恩宠越远,二楼恰是当红姑娘们的香闺。
牡丹厢如今正是玉楼落帘见客的温柔居。
玉楼二十有余,年龄不算轻,早就不是同甘坊的头牌,本来一直住在三楼楼道末尾一处偏厢,熟料最近捡到了宝,常得一豪客眷顾,每回来便是一掷千金,故此被妈妈特地迁到二层上房,这客人不是别人,正是横尸于西楼梯拐弯儿处那人。
据老鸨子讲,那恩客出手阔绰,脾性却也怪异,给他荐再年青再貌美的姐儿都不要,偏偏看中了已过了气的姐儿玉楼,处事也是低调,付账只付现银,再大的手笔,也不使银票,似是怕被人寻出端倪似的,每回皆独自一人趁了下半夜偷偷摸摸避开人群,半个侍童都不带,一来即直奔牡丹厢,酒菜不吃,歌舞不看,闭上房门,待熹微半露,方丢下银两,由后门离开。
这老鸨子历练老辣,却也猜不透这神秘客人,问起玉楼这客人情形,她也支支吾吾地只说那人口风恁紧,也并无不一般。故此老鸨子平日闲来无事,笑侃之下,偶尔猜这客官要么便是个江洋大盗,要么便怕是有些清肃声名,不喜叫人晓得自个儿流连风月场所,或是家有河东狮,只好漏夜无人偷跑出来沾点腥荤,但总的来讲,也并不出奇,毕竟这同甘坊内接的贵客实在太多,甚么人甚么事都已司空见惯,过去几日新鲜没了,也就不再多提了。
、4妓作丹鼎红丸催命
推门而入,房间竟是十分阔绰,果然是奢豪青楼中红姐的头等好厢,分作内外两间,中间以轻绸帘幔隔断,一派秀致雅丽,四壁悬挂书画,龛炉宝瓶,摆放整洁。主事的老鸨子深谙客人心理,懂得现下男子喜好妓不似妓的良家妇人,生将坊内的房间弄得像是闺中小姐的香卧。
尚不入内帏,几人便闻得一阵闭在空气内,尚不消散的酸淫之味,又夹了股直冲人鼻的奇异浓香。甄媱君瞥一眼香几,案上龛炉内的余香早就燃得干净,渣滓都不剩,气味并非由香炉中散出来。
香几边上的木椅上覆了一层羊毛软垫,甄媱君见是一把禅椅,不免有些讶异。禅椅较寻常椅子矮短,十分宽大,坐在上面若不将双腿盘上去,是靠不到后背的,并不是个坐得舒服,叫人享受的坐具,通常为苦修之人使用,一般门户备上一把,也不出奇,但这风流欢场备了这种椅子,却是有些新鲜。且时已仲夏,纵是北方,也该是早早收起毛毯这类保暖物事了。
甄媱君顺手掀起垫子,只见那铁力木椅面上,虽光滑如洗,不沾尘埃,犹染了与原木色泽相悖的痕迹,仔细一看,似是泛出莹赤之色,竟与那男尸腿间残液色泽类似,顿望向旁边同僚。
周泰贤会意,立时将那张禅椅搬至光亮处,取具验查起来。
再待进了内间,芙蓉镂纹的拔步床上,床柱上的轻纱帏帐掀了半边,虽无客主,犹有几分诱人。边上的脚蹬子与沿地皆是男子衣衫袍带,正是那死者外套行装,该是尽兴之后,不曾来得及拾起来,扒拉了一地。
甄媱君近身过去,发现帏间虽乱糟糟,床单倒是干净得很,并无云雨残迹,想了一想,问:“这可是你们姑娘房内惯常用的熏香?”
老鸨子先不曾注意,这会儿认真张了鼻孔一嗅,已是诧异,立时便应:“玉楼是个喜好清淡的,这个香味儿似是比往常浓一些,老身也不曾闻过,不晓得是不是玉楼新购的香膏。”
甄媱君点一点头,于房间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