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嫁-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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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祠堂门口高高的石阶,明玉进入了祠堂,光线有些昏暗,大约是常年檀香的熏烤,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这是明玉第二次进入司马家的祠堂,第一次是成婚后第二天,真正的明玉病的迷迷糊糊,被众人七手八脚的带进了祠堂,叩拜祖宗。等将来她和宝二爷圆房了,还要在圆房第二天,再次叩拜祖宗,表示自己真正的成了司马家的媳妇,想起这个,明玉就一阵犯膈应。
抄族谱就抄族谱吧,总比要她现在就跟司马宏圆房的强!明玉心里喟叹,傻瓜也看得出来,自己那个婆婆苗氏有多么的不待见自己,只是罚自己抄族谱,祠堂有睡觉的地方有人送饭,没让自己冻着饿着,已经很不错了。
嬷嬷已经收了对明玉的轻视之意,先点了三炷香,让明玉对着祖宗的牌位磕头上香,然后领着明玉进了内室,从书柜中取出了一本厚厚的书,恭敬的递给了明玉,“二奶奶,这就是我们司马家的族谱。”
明玉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天啊,这么厚的书,一百遍……顿时,苗氏立刻在明玉心中化身为了张牙舞爪的妖怪。
嬷嬷客气的给明玉拉开了桌前的椅子就出去了,明玉叹口气,自认倒霉,婆婆让媳妇抄家谱,任谁都挑不出错来,她寄人篱下,万般不由自己。
明玉翻开了家谱,磨墨摊纸,凝神提笔写了起来,她一手流美圆秀的赵体,是小时候下苦功练过的,刚写的时候还有些生涩,之后却是越写越流畅了。
就在明玉全神贯注的抄写之际,一个脑袋出现在了打开的窗台处,明玉冷不防被吓的惊叫出声。
那个脑袋叫道:“嘿,你这臭丫头,敢跟老太太告我的状!”
☆、第6章谈心
明玉的心跳好半天才平复下来,小脸都被吓的惨白,看着面前宝二爷,只想把桌子上的砚台扣到他脑袋上,然而也只是想想,要真打了苗氏的心肝宝贝,可就不只是罚抄一百遍族谱那么简单了。
“我没有告你的状啊!”明玉眨着眼睛无辜的说道,“还有,你吓死我了!”
司马宏挠了挠头,看明玉小小的个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生气撅起的嘴唇,好像自己真的在欺负她似的。
算了,他司马宏是大男人,风流倜傥的侯府二少爷,跟个十二岁的丫头片子计较个什么,传出去掉价。
见司马宏不说话,明玉便继续低着头抄着族谱。
司马宏趴在窗台上看着,阳光照在明玉白净的脸上,唇红齿白,眉眼清秀,小丫头认真写字的样子还挺好看的。
祠堂盖的高,光靠司马宏一个人的身高是趴不到窗台的,他在这边看人看的赏心悦目,可苦了蹲在地上用肩膀支撑他的小厮白毫了。
司马宏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从小练武,身材结实,白毫被压的脸都憋红了,踩在自己肩膀上的主子却没有下来的意思,“二爷,二爷!”
明玉都听到了窗台下的哀叫声,站起来往窗台下一看,顿时脑门上三条黑线。
司马宏这才注意到脚下快要阵亡的忠仆,顿觉在小丫头面前一阵丢脸,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没话找话说道:“哎,你写的字还挺好看的。”
明玉不去搭理他,继续埋头抄家谱,一百遍的厚厚家谱,面前的霸天宝就是罪魁祸首。
凭良心说,霸天宝长相还是不错的,风流俊秀的少年,家世又好,也难怪珠香会不顾羞耻的去爬床。
可明玉心中对他提不起半点好感,因为只要一看到他一想到他,明玉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宝二爷的那句吓晕了老太太的,“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已经把他自动归档为花心风流纨绔的行列了。
见明玉不跟他说话,司马宏又趴了一会,脚下的白毫支撑不住了,摇摇晃晃起来,司马宏心里切了一声,潇洒的从白毫肩膀上跳了下来。
明玉连忙起身,看司马宏和白毫两个人已经往外走了,才松口气坐了下来,继续抄着家谱。
明玉最初听到让她抄家谱的惩罚时,并没有太当回事,原因是她觉得司马家是从司马昌这代才开始发迹的,司马昌的爷爷那辈是乞丐,农忙时给人做短工,农闲时就乞讨为生,后来走了运,被一个小作坊的人看中了,留下来做了伙计,再后来娶妻成家,有了司马昌的父亲,而司马昌的父亲颇有远见,认为自己家之所以受穷就是因为没文化,君不见村头的那个酸秀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官府居然还给他发米粮,实在让他眼红。
于是,他砸锅卖铁也要供儿子司马昌读书,结果司马昌的父亲死的早,家中失去了依靠,这时各地起义纷纷爆发,民不聊生的情况下填饱自己和老娘的肚子才是最要紧的,司马昌选择了跟着宋威造反。
事实证明,他选择正确,打仗也很有天赋,最重要的是有运气活到了最后,成了开国功臣。明玉在出嫁前,就补习过司马家的历史,她认为司马家有据可考的祖宗不过是三个人,司马昌的爸爸,爷爷,还有司马昌自己。
可她不了解的是,古人喜欢给自己追本溯源,尤其是发迹了的古人,特别是司马昌这种在书院读过书,肚子里还有点墨水的古人。大家聚齐一起聊天,这个谦逊的说,我是xxx的第x代嫡系子孙。
哇!围观的人惊叹,牛哄哄的人物啊。
另外一个也不甘示弱,xxx是我曾n代高祖。
哇!围观的人再次感叹,也是牛哄哄的人物啊。
剩下司马昌了,不为面子也为里子,总不能说我爷爷是讨饭的,都不知道自己祖宗是谁吧。
已经贵为侯爷的司马昌下了令,手下一堆人开始给自己编写家谱,为了讨侯爷欢心,手下人卯足了劲,就怕漏掉一个姓司马的牛人,于是家谱就有了现在厚厚一本子。
明玉边抄边啧啧惊叹啊,开头便是,我司马氏一族起源于西周武王时期的程伯休父,以官职称谓为氏。好吧,这个没什么关系,天下的姓氏起源都差不多。
可让明玉叹为观止的是,越到后面越庞大,司马昌也是个狠角色,大约是出身微寒被人诟病的多了,历史上凡是有点名气的,姓司马的人统统被拉进了司马家的族谱。什么司马光,司马脀,司马昭……都成了司马家的旁系或是嫡系族人。
更惊悚的是,明玉居然看到了司马迁!额,明玉历史学的不怎么好,可也记得这人不是被皇帝那啥啥了,还身残志坚的写了史记供后人景仰膜拜。哦,司马迁名下还有一行小字,人家是旁系子孙,贡献杰出才破格准入族谱。
对于司马氏家谱的强大程度,明玉深表敬意。
越抄明玉越觉得奇怪,最开始的几个连她都知道的牛哄哄的人物,在她前世的历史中,确实出现过的,可到后面,她就不认识那些人了,连听都没听说过。
什么司马宣业是大姚第二任宰相啊,司马融曾出访过西域,明玉估计地位相当于驻xx国大使啊,这些她都不记得,而且国号也相当的陌生。
明玉转了转笔,大概猜得到是什么情况,历史在南北朝这里拐了个弯,并没有按照她之前世界的历史去走,就连现在开国皇帝宋威创建的大楚朝,她也从来没听说过。不过也无所谓,明玉咬着笔杆思忖,反正她历史也不好,就算是回到中国古代,她也依旧搞不清楚东西南北。
不如老老实实的抄族谱,顺便了解观察下这个陌生的世界,明玉心中叹气。
现任安西侯司马庆早晨刚被亲娘敲打了一番,还没来得及找太太谈谈心,就听说儿媳妇被送进祠堂抄族谱了,让他十分的惆怅。
“她病刚好,你怎么就罚起她了?”司马庆耐着性子和太太说道。
苗氏也是一肚子火气,“老爷你不知道,这丫头别看年纪小,心眼可多着,今天早上一见老太太,先是栽赃了绫秀,又告了宝哥儿一记黑状。不罚罚她,还不知道家里的规矩,以为她还是在娘家啊,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司马庆十分佩服自家太太的想象力,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哪来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心思,“她是老太太亲自聘下的,你教训她规矩可以,也得给老太太留点脸面。”
苗氏极为不爽,婆媳关系不合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她刚生下扬哥儿,老太太就狠心的把她亲骨肉从她身边带走开始,她就恨透了老太太。
苗氏想起伤心往事,就抹泪,“我给她留脸面,她怎么不给我留脸面?当初扬哥儿……哎呦,我可怜的儿子啊,打小就不在我身边,老太太对他心狠,寒冬腊月三更天就催他起床念书,冻的手舀笔都舀不稳,一句念不好就打板子,手心都打红了……她一点都不心疼啊!”
司马庆听的头都大了,这些年无数次的听苗氏哭诉,他几乎都能背出来苗氏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够了!”司马庆喝道。
“老太太愿意教养扬哥儿,是他的福分,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算什么?再说扬哥儿现在这么有出息,还不是老太太教养得当?”司马庆说道,其实他还想加一句,你看看你养出来的宝哥儿!
后来考虑到要说出来这句,自家太太肯定怒火万丈的和他死磕到底,话到嘴边,司马庆又强咽了下去,其实,宝哥儿也挺好的吧……司马庆痛苦的发现,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宝贝小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他做老子的再清楚不过了。
“可他不是我养大的,跟我这个亲娘一点都不亲!”苗氏尖锐的反驳道,气急之下,脱口而出,“我看就是老太太教唆的!”
“闭嘴!”司马庆这回是真的恼火了,没人愿意听到自己媳妇骂自己亲娘的,再好的涵养再厚道的性格都不行。
苗氏悻悻然闭了嘴,司马庆平时脾气很好,说话和蔼,可一旦发起火来,还是很让人发憷的。
司马庆长舒了口气,“老太太心胸宽着呢,要不然也教养不出扬哥儿这么优秀的孩子,她不愿意我夹在你们两人之间为难,一直忍让着你这个媳妇,我也觉得你一个京城出来的贵女,家世显赫,嫁到我们这西北荒凉地界委屈了你,从没和你计较过,扬哥儿的婚事我也如你的意,聘了你的外甥女。你扪心自问,除了文娘是打小伺候我的,给过她名分提了姨娘外,我司马庆可有半点亏待你的地方?”
一提起这点,苗氏自觉理亏,要说这个丈夫,对她真的没的说,每次她回京城探亲,看到自家姐妹头疼丈夫一个个往家里接小妾,闹得乌烟瘴气鸡飞狗跳,她就忍不住庆幸。
司马庆人敦厚儒雅,家里统共她一个正室夫人和一个文姨娘,文姨娘那里司马庆很少去,平时不是歇在她这里就是在书房处理公事过夜,比起姐妹们,苗氏已经很满意了。
☆、第7章作弊
明玉安安静静的坐在桌前抄着家谱,不知不觉间,面前已经摊了好几张等待着晾干的纸了。明玉揉了揉有些泛酸的手腕,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摸过毛笔了,猛然一写,手腕有些酸涩不适应。
然而明玉没想到的是,霸天宝走了没多久又回来了,照旧踩着白毫大咧咧的趴在窗前,递过来一本书,毫不客气的说道:“喂,帮我抄《策问》这篇文章,抄够五十遍,等明天我来舀。”
明玉一阵气晕,看着面前飞扬的少年,磨牙忍耐了好久,才克制住自己不把书砸到他头上。“我没空,太太还让我抄一百遍家谱呢!”
霸天宝一点都不把明玉的推脱放在眼里,“我这个要紧,我爹罚我抄一百遍文章,明天下午就问我要,你快点啊!别耽误了我的正事。”
你个xxoo!你个不学好的小屁孩!正事不好好干,到处风流纨绔,司马昌若是地下有知,准得被你气的跳出来揍死你这个不肖子孙!
明玉心里把霸天宝骂了个狗血喷头,努力的一遍遍告诫自己人民教师的职业道德,对待失足的问题学生要充满关爱……
“我们笔迹不一样,老爷检查的时候会看出来的。”明玉压根不乐意蘀这公子哥儿作弊。
宝二爷大手一挥,“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爹每次都只让管家查查够不够数,不看内容的。”
原来这狗少不是头一次挨罚了,都对抗出经验了。
“那也不行……”明玉抗议,凭什么她要蘀宝二爷抄书啊,她自己抄家谱都抄不完,还有司马庆这对夫妻,罚人都罚的没有一点新意。
“你不愿意?”宝二爷不高兴了,敲着窗棂,突然威胁式的说道:“你要是不抄,回头我就收了你那个叫梨香的大丫鬟!”
说罢,宝二爷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的小丫头,期待着她惊慌失措或者是怒火朝天的表情。
然而明玉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沉着脸,眼神如冰的看了他一眼,连一句话也不说,低头继续抄起了家谱,把他晾在了一边。
宝二爷尴尬了起来,嘀咕道:“哎,你这人脾气怎么那么差,我不过是说说,你还当真了?我不动她就是了!”
明玉并不理会他,心里的愤怒却是涨到了极点,梨香是个好姑娘,从明玉三岁起就到明玉身边伺候了,她比明玉大三岁,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明玉,如今也快到了成亲的年纪,这风流薄情的霸天宝要是敢动梨香,她就跟他拼命!
宝二爷看明玉一张小脸绷的严肃,心里也暗暗后悔起来,早知道会惹明玉这么生气,他也不说了,再说了,那个梨香长的一般,他相貌堂堂潇洒多才的宝二爷,收了那丫鬟,还觉得自己吃亏呢!
心虚的后果就是宝二爷没话找话说,叽叽咕咕罗里吧嗦说个不停,不外乎就是说你帮我抄了我就许你什么什么好处之类的。
明玉心中烦躁,耳边还有只特大号的宝二爷苍蝇嗡嗡叫个不停,终于忍不住,“啪”的一声重重将手中的笔放到了砚台上,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直直的盯着他。
宝二爷连忙住了嘴,讨好的冲明玉笑了笑,把书从窗棂缝隙中塞了进来,“只让你帮我抄五十遍而已,剩下的我自己来!”又生怕明玉反悔似的,赶紧加了一句,“记住了哦,是《策问》,别抄错了,就这么定了,明天中午我来舀!”
说罢,宝二爷潇洒的跳下了白毫的肩膀,就往院子外走去。
明玉气恼的站起身,推开窗户看到宝二爷带着白毫像是做贼一般,贴着墙根偷偷溜出了院子,只想把手中的书卷成一团砸到这混蛋恶少的脑袋上。
然而直到宝二爷的身影消失了,她也没能把书砸出去。明玉有些颓然的坐了下来,许久重重出了口气,把族谱放到了一边,掀开宝二爷给她的书,找到了他所说的《策问》,摊开纸,舀笔舔了墨,工整的抄了起来。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