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画眉-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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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梅花虽好,可我却偏爱桃花,七哥,我们去买一块地,种桃树好不好,到时候十里桃花开,那应该是极美的景象,等桃花谢了,我们还可以摘了桃子吃,那也应该是极好的。”
我说完,转头看他,没想到炎景溯也正看着我,目光灼灼,他顺手折下一支红艳的梅花,插在我的发髻上,柔柔说道:“好啊,十里桃花开,我想也应该是极美的。”
向来我是喜欢桃花多于其他的,如今见了这梅林,便想着若有机会,也要种个桃树林玩玩,不过此时嘴上却是随口一说的,到也没多大在意炎景溯是真答应,还是敷衍。
“俗,俗气……”正当我赏心悦目之时,一道带着鄙夷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我抬头循声而望,梅花的另一端,站着一青衫长袄男子,梅枝错落杂杂,我只看到他一半的脸。
男子见我投去两道微怒的眼光,浑然不在意,又自以为是的说道:“梅有傲雪独立之姿,凌寒开放之勇,岂是桃花这等俗物能相提并论的,孺之怎么请了这等不解风雅之人。”
向来桃花多与男女情爱之事有关,是比不得梅花那些高风亮节的品德,但被男子如此贬低,我心头十分不爽。
我大步绕过梅树走到他前面,看着他讥诮道:“你以为会吟几句诗,写几句词,卖弄一下风骚,就是高雅呀,真是天大的笑话。这大自然生什么,长什么自有定数,这桃花好好的,碍着你什么事了,非要如此评头论足。如果你嫌自己口水太多,那就好好作首诗出来,少在这里说东道西的。”
一番说辞后,我心情大畅,这才细细打量起男子来,男子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长脸,浓眉小眼,头上一字淡绿色方巾束发,身上的青衫长袄有些破旧,但倒也干净。此时男子脸色有些涨红,显然是被我气到了,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击,有些滑稽的可爱。
这里本就离作诗描画的竹寮极近,见这边发生动静,赏梅的作诗的人,都纷纷聚了过来。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位锦衣中年男子,他对着我作揖道:“这位小姐,鄙人是梅庄的主人,姓王名孺之,不知范兄刚才哪里冒犯了小姐,惹得小姐如此不高兴,王某在这里,先行替他跟小姐道个歉,不知小姐能否就此高抬贵手,原谅范兄这一回。”
既然人家主人都来赔不是了,况且我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便抬手想说算了。没想到话还没出口,一道红色身影从天而降,把在场的人吓了一大跳,自然我的话也被生生打断了。
一袭红衣迎风而立,飘飘衣袂在接近雪白的天色下,妖娆极致。王孺之看到来人,面貌微讶,很快满面堆笑,对着他恭敬一揖,道:“原来是南宫三少,王某有失远迎,惭愧,惭愧!”
“他就是南宫家那位少爷呀?”
“听说是百年难得的奇才……”
“……”
一旁众人听了王孺之的话,早已谈论纷纷。
南宫潇潇,豫州首富南宫家当家家主,因上头有两个姐姐排行第三,人称南宫三少。南宫一门本是洛阳大族,奈何树大招风,大约五六年前,南宫潇潇之父南宫鼎遭人陷害,死于非命,南宫一族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当时南宫潇潇才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整天流连风月场所,只知风花雪月,是当时洛阳有名的败家子,世人皆道,南宫家败已。不曾想,在家族安危存亡之时,南宫潇潇忍辱负重,一手撑起了满门的荣败,短短三四年间,南宫家不仅没有走向衰败,反而发展至了顶峰。自此,洛阳人人对他刮目相看,碰到他尊称一声三少。
南宫潇潇眉梢高高扬起,嘴角噙着数不清的笑意,他风轻云淡的“啪”地扬起手中的折扇,微微摇晃着道:“本少原先倒想着,这洛阳城中除了十二梅坞,怎还有地方梅花开得如此鲜艳,不想竟真是到了王庄主的梅庄。庄主客气,是潇潇不请自来,还请庄主多海涵。”
有谁会在冰天雪地里打着扇子,除非脑子秀逗了,这南宫潇潇还真是一绝,众人看着他摇扇,顿时觉得四周寒风阵阵,不尽嘴角抽搐。
毕竟是一庄之主,王孺之倒也镇定,依旧笑容满面的对着南宫潇潇寒暄,“三少的到来,令寒舍蓬荜生辉,王某求之不得,哪里还敢怪罪。三少,客气!客气!”
南宫潇潇也是满面笑容,面不红耳不赤的,领受着王孺之的吹嘘拍马。一番寒暄后,他抬眼,望向一片在傲雪中竞相开放的梅花,叹了口气道:“本少爷也觉得,这梅花开得甚好,不过同时,也太过于艳丽了。”
王孺之眉眼一滞,讶道:“三少此话何解?”
南宫潇潇半眯着眼看他,“本少觉得,此处种些其他的会更好,至于种什么好呢……让本少好好想想……想想……”南宫潇潇收了扇子抵在额头,来来回回在雪地上走了几步,突然用折扇一拍头,恍然大悟般道:“种葡萄吧,本少爱吃葡萄。”
砍掉梅树种葡萄,南宫潇潇一语惊人,彻底把众人石化了。我能猜想此刻王孺之心里,肯定在吐血,这是他的梅园好不好,凭什么砍了梅树,给南宫潇潇种葡萄呀?
“本少觉得种葡萄甚好,不艳不淡,庄主不如把这庄园,卖给潇潇如何?”南宫潇潇眉毛勾勒出一道愉悦的角度,不等王孺之回答,又意态悠闲地摇摆着扇子道:“庄主开个价吧,只要本少力所能及,凡事都好说。”
在座的人谁不知,这南宫家是豫州首富,看来今天这梅庄是卖定了,大冷天的,王孺之额头堪堪涔出冷汗来。
这么好玩的事,我怎能不参合一脚,我瞥过一脸为难的王孺之,上前对着南宫潇潇道:“南宫三少是吧?本小姐对这个庄园,也感兴趣的很,不知可否也参与一下买卖事宜?”
南宫潇潇上下打量了我一翻,悠哉一笑道:“如此,那么便价高者得怎样?”
“不行。”我干脆利落一口否定,“世人皆知,南宫家是豫州首富,我跟你比价钱高低,岂不明摆着你是以大欺小么?此法恐有损三少名誉?”
听得我如此说,南宫潇潇漆黑深邃的眼底,带上几分道不明的笑意,他也不反驳,挑了眉问道:“那小姐以为该如何?”
一抹笑意浮上脸颊,我细细讲解道:“今日大开梅庄,本是让文人墨客吟诗作画来着,咱们也不好谈金论钱低俗了去,不如以《雪梅》为题,做一首诗应景如何?”
“想不到姑娘不仅人美,还会做诗,潇潇自当是舍命相陪。”南宫潇潇用扇骨拍着手,一脸笑意。别的不敢说,这诗词却是能信手拈来的,我一脸得意。
“上香——”王孺之苦恼着摇摇头认命,唤来小斯吩咐摆案上香,话刚出口,却被我打了断,我淡淡道:“不必了。”
“为何?”王孺之一脸不解,其他众人也跟他一样,纷纷疑惑地看着我。
“一首诗而已,不必浪费一炷香时间。我想三少的时间,也是异常宝贵的,不如我们七步成诗如何,各自走七步,谁作出的诗更胜一筹,谁便赢了。三少以为此法可好?”
七步成诗,在这时空,怕是古往今来都不曾有过,众人神色各异。有几个文人早已一脸嘲笑:“小丫头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
南宫潇潇的脸色明显也没了先前的得意,只是半眯着眼,似笑非笑,让人琢磨不透,“姑娘,好大的自信!”
“怎么?三少莫不是怕了?”我满脸春风。
“本少怎会!”南宫潇潇维持着一脸淡笑,潇洒地打开折扇摇晃。
“那好,劳烦王庄主做个评判。”
“小姐客气,如此,王某只好却之不恭了。”王孺之应承下,接着走到一众人前开口道:“比诗现在开始。”
我上前跨出一步,扭头看向南宫潇潇,只见他也上前踏了一步,正对着满地落雪梅花苦思冥想,“雪残风信……”
我转头回来,望了望白雪红梅,利落的又上前两步,此时南宫潇潇正吟道:“雪残风信春将至,琼枝梅香……”
我一笑,再走上前一步,边开口吟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四步四句诗,一一对应,等我吟诵完,四周皆默然。半响,人群中才爆发出啧啧称赞声,王孺之更是一脸敬佩,“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好诗!好句!小姐才华卓越,当真世上少有。”
“庄主谬赞了,人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里的众位公子,都是饱读之士,想必也是个个才华横溢,本姑娘只是班门弄斧罢了,实在愧不敢当。三少聪慧世人皆知,此局让本姑娘赢了去,想必是三少心胸阔达,有心承让。”我一脸谦虚说道,不仅全了一众文人的面子,又给了南宫潇潇台阶下,大家自是十分高心。
南宫潇潇咳了一声,一手拿扇子掩着下半个脸,一手摆摆道,“小姐谦虚了,七步成诗绝世无双,况且君子不夺人所好,既然小姐喜欢这庄子,那就让给小姐吧!”
“三少说的不错,君子不夺人所好,本姑娘虽是女子,但也想做做君子,此梅庄乃王庄主一番心血,本姑娘实在不忍心毁了,如此还是算了。”这么好片梅林,虽不是我种的,但我也舍不得毁了去,自然更不舍南宫潇潇砍了来种葡萄。
王孺之一愣,随即立马明白过来我的意思,作揖道:“王某在此多谢小姐了。”
第十四章 天下(1)
更新时间20111030 17:53:57 字数:3521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事已成定局,那么,我该快点融入这个社会才对。如此,首先自然要了解这个国家的有名人物,那么最方便快捷的办法,便就是听人杂谈了。而眼下正是个好机会,刚刚我风头稍露,也为接下来的事有了好的铺垫。
因我帮了王孺之这么一个大忙,当我说出要借他梅园一用时,他欣然同意。又问我有何用,我说我要和雪摘梅花,煮酒烧红叶论天下英雄,他听后大叹,如此雅事,王某幸甚之至。王孺之立刻吩咐,让下人撤去竹寮里的笔墨纸砚、作诗的长桌,换成一个个小塌,同时备上小炉美酒。
等荣膺请萧承过来之时,酒正煮得浓烈,醇香四溢。一桌四人,炎景溯自然是坐主位,我和萧承分坐两旁,最后还空一位,我叫了南宫潇潇来坐。南宫潇潇想来是洒脱之人,倒也随意,没说什么便坐了下来。
因着南宫潇潇在场,话题开头,众人便对他好一阵恭维。不过讲的,也无非是些他如何奇才,在短短三四年之内,把一个处在落魄边缘的南宫家,发展成为豫州首富。自然,众人谈论的话题,也少不了右相府公子,那个世人景仰的“战天公子”——萧承。
自五年前傅氏一门败落,当下士族以卫氏为首、萧氏、元氏、慕容四大望族同为中流砥柱。萧承便是出自萧氏门阀,其父萧越为两朝重臣,官拜右相,封靖国侯;其母是当朝安阳长公主,只不过红颜薄命,公主早早就去了。
安阳长公主临终前,曾托一母兄长齐王炎裔,照顾其子萧承,此后,萧承一直随侍在齐王左右,随他南征北战,凭着他天资聪颖,勇猛无敌,短短数年名声大振,一时举国妇孺皆知。
周遭聊得热火朝天,我们一桌四人,萧承从进门除了向炎景溯请安外,便一直沉默着饮酒,炎景溯也一副冷峻。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和南宫潇潇在聊。
“南宫潇潇,你真有他们说的这么神?什么一赌定乾坤,大败洛阳林家?一纸反败局,赢云家数十店铺?”听得一旁有人洋洋洒洒大赞南宫潇潇,我好奇的问道。
“谬传而已。”南宫潇潇磕着花生米,一脸平淡的回答到。
“真谦虚!”我叹了一句,惊奇道,“南宫潇潇,你莫非转性了?”鉴于第一眼认定此人物为奇葩,从此在我眼里,奇葩两字跟南宫潇潇如影随形。
“哦?”
我在他疑惑声中道,“你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然后抢过他手中的美人扇,啪一下打开,摇晃着学着他的口气道;“那是,本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才华横溢、人中龙凤,岂是那些林家云家的酒囊饭袋能比的?””
若是此时南宫潇潇饮着酒,定是一口就喷出来了,因为即时没喝酒,他也在看到我的动作,听到我的话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满脸通红,“咳咳……”
“啊蘅,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调皮。”炎景溯说着不禁笑起来。
“七哥,难道你不认为是这样么?”我反问道。
红潮推去,南宫潇潇此时一脸难得的正色,他叹道,“知我者,莫若啊蘅姑娘是也。”
“那是,那是,”我连连点头附和,斟满一杯举起道:“酒逢知己千杯少,南宫潇潇,咱们干一杯。”
“美人相邀,本少只好盛情难却了。”南宫潇潇也端起酒杯,两杯想碰之后,我们各自饮尽。
酒水辣得恰到好处,清洌中带着甘甜,别有一番滋味。一口下去,整个人毛孔猛张,血液翻腾,全身热呼呼的,喝完最后一滴,只觉唇齿间残留着淡淡的醇香,好是惬意。
甫伸手还要去再斟一杯,拿着酒壶的手,突然被炎景溯牢牢拽住,他另一手拿掉我手中的杯子,看着我微微泛红的脸颊道:“耳根子都快红透了,啊蘅,再喝可要醉了。”
“七哥,不会啦,我才喝了三杯,怎么会醉?”我拉着炎景溯的衣袖,嘟了嘴撒娇。果然炎景溯经不住我软磨硬泡,终于败下阵来,他一敲我的头,笑道:“好,那再喝一杯。”
“才一杯呀,七哥你好小气。”我嘟囔着,却也不再反驳,这具身体的酒量很浅,才三杯就感觉有点晕乎了,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喝醉,发起酒疯来确实不太好。
炎景溯斟满一杯酒移到我面前,一双墨玉瞳眸温和如春。
救命之恩大于天,这最后一杯酒,自然是要敬萧承的。
我双手捧着酒杯站起来,朝对面的萧承妍妍一笑,“啊承哥哥,这杯酒我敬你,啊蘅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我与他是姑表兄妹,称呼哥哥是最恰当不过的了,不想他微微皱起剑眉,大概是第一次听不习惯。
“萧公子,这次多亏了你,大恩不言谢。”没想到炎景溯也随着我起身,对着萧承举杯,神色庄重,无丝毫自持身份怠慢之感,真真是以一个兄长的身份,去感谢救了妹妹的恩人。
萧承有些惶恐,拿了酒杯回敬,“这是在下应做之事,七爷和小姐这般,真是折煞萧某了,萧某愧不敢当。”他仰头一饮,白衣广袖,风度翩翩。
我看他俩抬头豪爽的一饮而进,也大口一饮。
炎景溯看着我眉梢不自抑的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