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攻好忙-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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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道文笔直地坐在驾驶座,夕阳透过车窗,在他挺秀的鼻梁画下线条美好的金线。他戴上墨镜,脸上冷冰冰的没有表情,人就那么呆着,像座雕像。
戚葵想起李道文刚才与弗兰的决裂,知道这下自己只怕闯了祸。
他盯着李道文看了半天,不知怎地满心悲愤跟委屈又都淡化了,挤出个笑容试图和解:「咳,刚才就是看你不想他们结婚,我才出手的,怎么说你也帮过我,我知恩图报……咳……」
话说到这里,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犯贱,不由深呼吸一下,随即疼得龇牙咧嘴:「去机场吧,等到了英国我们好好玩,我家的床很大很舒服的。」
「……」李道文沉默着,盯着前方。
「咳,」戚葵抓耳挠腮,身上又是药又是伤,说不出的难受:「我说对你没兴趣,是气话……其实我一点也不想上程浮的,你才是我喜欢的类型……」
「滚。」
「哈?」戚葵愣住了。
「滚。」李道文低下头,沉声重复。
「喂,」戚葵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去抓李道文的手腕,笑得非常勉强:「别这么不识好歹。」
「滚。」
李道文反手掐住戚葵脖子,连头都不回,按键开了驾驶副座的门,稍微用力,把戚葵推出去。戚葵受了伤,又猝不及防,一个筋斗滚下去,侧肋重重撞在沙石地上,疼得脸色惨白,叫都叫不出来。
李道文关上车门,隔着墨镜看了戚葵一眼,发动汽车,从他身边驶出去。
他藏在方向盘下面的双腿微微发抖,等车子开出停车场,才有两道眼泪从墨镜下淌出来,流进他嘴角里。
戚葵趴在地上,听着轮胎辗压过碎石的声音,突然嘿嘿笑了起来。
计程车到了机场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往伦敦的航班。尽管哮喘得满脸通红,但在机场药店买了点急救药吞下去,竟也混过安检,进了登机口。
戚葵将怀中李道文的机票与护照掏出来,反复端详。
李道文在护照上的照片被防伪浮水印搞得有点模糊,把他脸上那些英挺深刻的线条弄得柔和了许多,板着脸的样子简直就像另一个人。
戚葵轻轻摩挲护照上的李道文,楞了半晌,眼泪「叭」地打在照片上。
他总算想清楚,自己不过是李道文快溺死时一把抓住的稻草,只是他抓得那样紧,以至于稻草洋洋自得,把自己当成了顶梁大柱。但稻草就是稻草,人家抓来的容易,要丢弃也一样毫不费力气,打一拳推出去也就推出去了,根本不算什么的。
心里木木的没有知觉,身上又痒又热地起了风疹,怎么也止不住眼泪──该死的过敏反应──戚葵垂下双眼跟自己轻轻笑笑,把李道文的护照按在胸口,努力深呼吸一下,随即把护照连同李道文的机票一同丢进了垃圾箱。
飞机呼啸着攀升,戚葵坐在靠窗的位置,身旁空荡荡的。他盯紧云层下灯火通明的城市,不明白为何明明已经扔了那个人的一切,他的面孔却在脑中越来越清晰。
「操!」戚葵无可奈何,喝了几杯烈酒后便冲着飞机气窗拳打脚踢,越踢越不解恨,索性一边咒骂一边使出蛮力摔打周围的一切。
等被大群空服员当成疯子合力按在地上,他终于忍不住用额头抵着地毯失声痛哭。
在飞机上发疯的结果就是病况恶化,一降落就昏迷着被当成恐怖分子关了起来。
李道文那一拳在他某根肋骨造成了轻微的裂伤,瘀血散开后整片胸口都是可怕的黑紫色,仿佛是从身体里面什么地方破裂开来了一样。
戚葵躺在警方医院,觉得这样也好,反正这段日子已够丢人,刚好躲起来休养休养。他打定主意不再去想李道文,整天就跟小护士调情,律师来了解情况也光捣浆糊,恨不得能永远住在医院,好不必面对自己家里那张邀请过李道文的、很大很舒服的床。
然而他也根本没得到回家的机会,伤势稍微好转便被警方传讯,说是他从荷兰寄来大量违法药物,惹了大麻烦。
他从李道文那里偷来的文件都只能邮寄一公斤以下的小包裹。他不懂荷兰文,收寄局的小女孩被他逗得神魂颠倒也没秤重量,海关与李道文的实验室核实的时候,不明就里的Lex自然也就一口否认了。
在英国贩毒是大罪,戚葵被当成重刑犯关了起来。
他木无表情,一个人待在狭窄的牢房里,从左边走到右边,又从右边走回来,满心满脑,恶狠狠地只想着李道文,觉得全是李道文的错,那个灾星,自从碰到他,自己就一直倒楣。
他还在逞硬气,让律师去通知管家王叔,看看是不是这回能劳动父亲戚楠的大驾,从X城来解救自己。但律师与王叔都杳无音信。
戚葵一次次跟狱警打探,心里渐渐凉下去,料想是自己太不象话,所以终于要被戚家彻底遗弃了。在牢房枯坐到深夜,念着「举目无亲」这几个字,胸口一阵阵抽搐,也不知道是伤口恶化了,还是真的从心底疼出来。
「戚葵,」午夜时分狱警拍着门叫他:「你可以走了。」
「哈?」戚葵愣一下,不敢多耽搁,一个箭步窜出去,心想到底血浓于水,父亲还是来救命了。
他虽觉得这个苦吃得莫名其妙,但危难中居然有个人在默默地奔走照顾,心里不由暖烘烘的,甚至冲动地决定明天就去跟父亲和解。
「戚葵。」李道文脸色憔悴,坐在警局会客室里,看到戚葵便扶着桌子站起来。
「是你?」戚葵楞在会客室门口,无论如何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是你?」
「我的护照在你那里,所以来晚了,请你原谅。那些文件上的重量有误……我没有仔细检查就发了实验药物给你,还发错到你的居住地址而不是戚氏公司。」李道文看看身边的警察与律师,给戚葵个暗示:「这件事我的律师会处理,但连累了你,还请你原谅。」
「咳。」戚葵回过神,知道李道文是打算独自把所有责任承担下来──而李道文在婚礼上已经跟弗兰闹翻,没了Van de Oost家的支持,这场官司只怕不会让他好过。
他并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明白这是天大的人情,忙叹口气顺着对方的话圆谎:「没什么,我们两家合作搞研究,难免出这样的事。」
李道文人脉颇广,也不知他到底如何打点的,戚葵签了几个形式上的名,两人便被毕恭毕敬地送回了他在伦敦的住所。
一路上戚葵怎么遏抑,也还是忍不住要去看李道文。对方坐得笔直,街灯一盏盏扫过去,昏黄的光线将他脸色照得忽暗忽明,睫毛影子长长地盖在黑眼圈上,神情说不出的惆怅可怜。
「戚葵。」李道文看着前方,突然轻叫了他一声,将手掌探过来盖在戚葵手背上。
他体温灼热,仿佛有生命一样顺着皮肤往上蔓延,把青年半边脸颊烫得通红。
「放开。」戚葵低声命令。
李道文垂下眼帘,反而把戚葵的手紧紧握牢了。
等到下车他也不肯放手,并不说话,只是牵着戚葵的手,静静站在他面前,长睫毛黑压压地沉着看不出情绪来。
「行了,我家在上面,我回去了。」戚葵清清嗓子,用力把手抽回来,在屁股上蹭蹭,龇牙挤出个笑:「这次谢了,有什么事,麻烦你跟我律师联系。」
「……你受伤了?」李道文答非所问:「是我打出来的?」
戚葵摸摸下巴,深吸一口气:「对,但你也不必内疚。你是打了我,但你也帮了我这么大个忙,我们两清了。」
「好,」李道文轻轻应一声,又去拉戚葵的手:「你别走。」
戚葵一个疾步往后,将手背在身后,摇着头大笑:「老子家在上面,不回去,难道跟你回荷兰,再给你捆起来奸淫?」
他越笑越响亮,仿佛听见世上最可笑的笑话,怎么也停不下来。
半晌他揉揉眼睛,径直转身,头也不回地进了大厦。
宽大整洁的公寓虽被暖气烘得热呼呼的,但总没人住,难免显得冷清。戚葵打开瓶啤酒,在客厅沙发坐下喝一口,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呆。
平静下来后,想到这下真的要跟父亲决裂了,就忍不住心酸。然而心酸之余,相比起见死不救的父亲,那个危难中伸出援手的人就更显得难能可贵。
他情不自禁,往餐桌后面瞄瞄。
那张桌子背对着巨大的玻璃窗,看上去格局如此眼熟,让人忍不住期望在窗纱后能坐着某个男人,他高大英挺,微笑时露出虎牙,黑睫毛上下绞缠在一起,像个孩子。
他过去坐在窗台,将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想起李道文虽抽烟,但为了他的哮喘,从没在他面前点过任何一支。生病的时候吃药洗澡,什么繁琐事情,都是他亲力亲为,更别提现在还连夜赶来帮他洗清贩毒罪名了。
──可也正是这个温柔体贴的人,曾一趟趟地欺负他、羞辱他,甚至为了已经背叛的爱人,还把他打伤了孤零零地丢在路上。
他烦得要死,跑去冲澡。热水劈头浇下来的时候,不知怎地就想起被李道文捆在莲蓬头上的那个初夜。不要说情景历历在目,连身上都鲜明地感觉到了滚烫急切的触摸与顶撞,让人止不住眼睛湿润,全身上下一阵阵发麻。
像这样,在一起时烦恼、分开了更烦恼的情形,在他一生中从未出现过。可恨对象偏偏是个强势霸道的混账,尤其是,那个人心里满当当的,只装着程浮一个人。
「男人哪里找不到,切。」良久戚葵骂一声,换了衣服打算出去找个过夜的伙伴。
门把刚拧动就被外面异常的重量推开了。李道文缩成一团靠在门板上,抱着膝盖,大衣领子竖起来裹住脸颊,只露出漆黑的一双眼睛,看上去格外憔悴而无辜。
「……你在这里多久了?」
李道文不语,只是默默看着戚葵,丧家之犬一样。
戚葵沉默半晌,拉着门退了一步:「进来吧。」
李道文闻声起身,他咬紧嘴唇,睫毛耷拉着,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跟在戚葵身后,亦步亦趋的。
「这是客房,」戚葵把李道文领进去,给他掀开床罩:「你将就一晚吧,这边天天都打扫,很干净的。」
他不愿多说,径直回到主卧,刚脱下外套就听见门口李道文的声音:「我要跟你一起睡。」
李道文垂着眼,往戚葵面前迈了一步。在室内待了那么久,他身上携着的寒气还是扑面而来,让人止不住想象他已在早春的寒夜吃了多少苦头。
「跟我睡什么?」戚葵冷笑:「少爷不卖身,啊,卖你也买不起。」
「戚葵,」李道文探手去碰戚葵的指头,他掌心冰凉,黏上了就不肯放开:「你说过让我来你家的……你说过,」他低下头,口气仿佛有些羞赧:「嗯,你家的床很大很舒服的。」
「舒服个屁。」
「戚葵,」李道文凑得更近些,几乎是鼻尖蹭鼻尖地恳求:「别把我一个人留在那边,我害怕。」
「怕个屁。」戚葵喉咙里满满的,仿佛又犯了哮喘,怎么都吸不进空气去。
「戚葵,这些天,」李道文将额头抵在他额头上,柔声道:「我一直在想你。」
「放你妈的……」戚葵自己也常用这些甜言蜜语骗人,然而现在听到了却怎么都不能反驳,明知是假的也还想他继续说下去,浑身僵硬地任由李道文将他紧紧搂住了。
「律师说还好你受了伤,案子被暂时拖延,不然真备了案,我找谁都救不了你。」李道文在他耳边轻轻叹气:「戚葵,让我看看,你伤在哪里。」
他手脚麻利,也不等戚葵回话,径直把他上衣完全撩起来,看到他胸口乌紫的一片,不由愣住:「是我打的吗?」
「对。」戚葵龇牙笑笑:「你打我也是我活该,是我自己多管闲事。你看,天下就是有这样的事,有人父母双全,被两个男人抢着爱;就有人孤零零地犯贱,跑去帮人出头还被揍得跟狗一样。」
「对不起……我当时吃了药,而且,还是那个情况……我没想过要伤害你。戚葵,你原谅我,好不好?」李道文低下头,在戚葵胸口轻轻吻一下,他嘴唇灼热,呼吸打在戚葵皮肤上,令他全身起了颤栗,几乎就要站不稳了。
「戚葵,」李道文见他不反抗,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贴在他小腹上,声音脆弱无助:「这些天,我都没睡觉,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操,」戚葵摸着下巴去看天花板,眼睛里灼热而湿润,半晌笑笑:「你到街上去,随便也能找到个人,大不了我给你出钱。」
李道文摇头,「他们不行,」他抬起头盯着戚葵,孩子般认真:「戚葵,他们不是你。」
戚葵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被李道文两句话说得心乱如麻,乖乖跟他一起躺进了被窝。
「很大很舒服,」李道文长出一口气,揽着戚葵的腰,小腿搅在他两腿中间,蟒蛇吃食一样地缠上来,把脸埋进戚葵颈窝:「你家的床很好。」
「好个屁。」戚葵瞪着眼睛看天花板,睫毛湿漉漉的,要拼命眨动才能控制不让眼泪淌出来。
「戚葵,」李道文将他抱得更紧些,长睫毛簌簌地在他颈间摩擦,睡意朦胧地呢喃:「你不要走……别总让我一个人。」
戚葵深深吸气,用尽力气狠下心:「你明天就给我滚回去,我很忙,收留不了你。」
屋里一片寂静,李道文绵长的呼吸轻轻蔓延。
他似乎真的已经许久没合眼,这么短时间便已睡熟,梦里把戚葵揽得死紧,也不知道戚葵那些犹豫而艰辛的抗拒和驱逐,他到底听到了没有。
次日李道文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非常不满,死死缠着戚葵,整个压上去:「不许接,再抱抱。」
大清早的肌肤相亲当然起了欲望,他边缠边摸,不知不觉两人体温都在直线上升。
电话响了一阵便停下。
戚葵喘口气,想着就要赶这人走了,好歹得把帐算清楚。
他一个鹞子翻身骑到李道文腰上,掐住他脖子,恶狠狠地咬上去:「妈的,电话不接可以,让老子上你。等上了你,你马上滚。」
「喂……喂,上下要靠实力,当然你现在也算在上面……」李道文半梦半醒的诡辩又被戚葵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戚葵在荷兰被黑帮绑架后,手机就遗失在那边,之后忙着跟李道文纠缠,直到昨天行李被他带过来,才记起给手机充电开机。
现在猛然听到管家王叔专属的铃声,戚葵心里一抽,那位古板的老人如非急事从不与他直接联系,这么连着打手机,只怕是有大事。
他满脑子不祥的预感,也不管李道文的抗议,一步迈出去接电话。
李道文把脸埋进枕头,滚来滚去地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