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日常-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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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鬟：“嬷嬷，这要是吵醒了夫人，我们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嬷嬷掀起眼皮，慢条斯理地瞥了她一眼：“吵不醒夫人，烧死了三小姐，二小姐就要嫁去定国公府了。到时候，我们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大丫鬟浑身哆嗦了一下，苦着脸松了手。
小丫鬟连蹬带踹地挣脱开来，跑到院门前，大力地锤了起来。
沉闷的声音，“咚咚咚”地响起。
不一会儿，二进院里就亮起了灯。
又过了一会儿，大老爷穆承文所在的三进院里，也灯火通明了起来。
一个声音沙哑，隐含怒气的男人嗓音，隐隐从三进院里传了出来：“怎么回事？”
王嬷嬷神情不变，她上前推了小丫鬟一把。
“还不快跑！”
小丫鬟稀里糊涂地看了王嬷嬷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尽管是满头的雾水，但小丫鬟还是听话地扭头跑了。
大丫鬟伸手拦了一下却没拦住，她有些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嬷嬷，怎么让她跑了？”
王嬷嬷掀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救她一命，免得夫人找她麻烦。”
大丫鬟：“嬷嬷，你救她一命，那我们怎么办？”
“夫人活生生被人从梦里吵醒，罪魁祸首又跑了，到时候夫人还不是要拿我们出气？”
王嬷嬷有些不耐烦地扫了她一眼：“看你那点儿出息。”
说完，王嬷嬷拎起扔在一旁的灯笼，不慌不忙地走进了院子里。
大丫鬟连忙喊上其他人，跟在王嬷嬷的身后，挨个进了院子。
王嬷嬷一直走到了三进院里，然后才在穆承文睡的正屋东室门口停了下来。
她伸出手，不疾不徐地轻轻叩了叩房门。
穆承文：“滚进来！”
王嬷嬷转手把灯笼扔给了那个领头的大丫鬟，这才不紧不慢地迈进了房门。
房门口，是一张镂刻着奇山临水的玉质屏风。
拐过屏风，绕过多宝阁，屋子后方靠墙摆着一张拔步床。
此时，床上正坐着一个身披外袍的中年男子。
男子留着三抹美髯，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上，眼里全是被人扰了美梦后的怒气。
这人正是穆府的大老爷——穆承文。
听见王嬷嬷进门的脚步声后，穆承文怒气冲冲地咬着牙，抬起了头。
他本想狠发一通脾气，好好教训教训这个没眼色的下人。
可当他看清楚，迈进门里的人正是王嬷嬷后，这才叹了口气，伸出双手，狠力搓了搓脸。
“嬷嬷，是你啊。”
王嬷嬷神情恭谨地对穆承文行了个礼，这才开口唤了一声“老爷”。
穆承文摆了摆手：“嬷嬷，你就不用行这些虚礼了。”
王嬷嬷：“礼不可废。”
穆承文摇了摇头，这才问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王嬷嬷：“有个小丫头跑过来，说是三小姐的院子着火了。”
穆承文：“三小姐？穆梓言？”
“好端端的，怎么会着起火来？”
王嬷嬷：“还不清楚呢。”
穆承文不耐烦地伸手抓了转头发，闭着眼睛拧着眉毛，满脸都是怒气：“穆梓言的院子着了火，那就喊上小厮和下人们去救火！”
“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当我脾气好，不会跟他们算账是不是？”
王嬷嬷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直不说话。
直到穆承文发泄完怒气，她这才开了口。
“老爷，她们也是一时间慌了神。”
“前段日子，您不是把和定国公家长公子牟钊的亲事，许给三小姐了么？”
“这紧要关头，要是三小姐有了什么三长两短……”
穆承文猛地睁开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王嬷嬷，嘴里喃喃地说了句：“坏了。”
王嬷嬷抬起头来，扫了一眼穆承文脸上的表情，然后继续往下说。
“听那个来报信的小丫头说，三小姐被困在院子里，出不来了。”
穆承文：“怎么回事？”
王嬷嬷：“听说是院子门，被从里面给锁上了。”
穆承文：“锁上了？”
穆承文猛地从床边站了起来，他裹紧身上的外袍，来回踱了两步。
“锁上了？”
“难道这火，是穆梓言自己放的？”
穆承文越想越觉得事情就是这样，一定是穆梓言为了抗婚，宁愿被火烧死也不愿意嫁给定国公家的长公子牟钊。
一定是这样！
穆承文：“该死的！真是跟她爹一模一样地讨人厌恶！”
王嬷嬷：“老爷，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
“如今的当务之急，是召集府里的护卫们，把三小姐的院子门给撞开，好把三小姐给救出来。”
“其他的事，等把三小姐救出来后，再说吧。”
穆承文：“嬷嬷你说的是。”
穆承文点了点头，然后搓了一把脸，一边往身上套衣袍，一边高声喊着。
“观言！观言！”
穆承文的贴身小厮——观言，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
观言：“老爷，您吩咐。”
穆承文：“去，拿上我的令牌，把府里的护卫们都喊起来。”
“让他们去把三小姐院子里的门给我撞开！”
“诶。”
观言爽快地应了一声，接过穆承文扔过来的令牌，扭头出了门。
待出了正屋的屋门后，观言扭头左右观察了一下。
接着，他鬼鬼祟祟地返了回去，顺着小道，钻进了正屋西室的窗户底下。
观言：“知琴姐？”
观言小心翼翼地敲了敲窗棱，然后嘴唇嘬起，发出“咪咪喵呜”的声音。
屋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接着，观言头顶的窗格，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一双细白的柔夷伸出，抬起窗格，然后用一根木质的隔板撑住了窗格。
随后，一张素净的美人脸，从窗内探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7 章
观言：“知琴姐。”
知琴：“怎么了？有事快说。”
“夫人方才被人从梦中吵醒，正在发脾气呢。”
观言嘿嘿笑了两声，左右看了两下，这才把脸凑近了知琴。
观言：“知琴姐，三小姐的院子着火了！”
知琴：“啊？怎么回事？”
观言：“听说是三小姐不想嫁给那个定国公府的肥猪公子，于是燃火自焚了。”
知琴微微蹙起了眉毛。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要是代嫁的三小姐死了，那夫人所出的二小姐就必须嫁去定国公府了。
就在知琴在心里暗自琢磨的时候，西屋里面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噪杂之声。
隔得太远，声音听不真切，只隐隐听到一个女人在喊“老爷”。
知琴：“坏了，夫人起来了。”
知琴慌慌张张推了观言一把：“夫人起来了，老爷也出来了。”
“你快走，别被老爷看到了。”
观言应了一声，缩起脖子蜷起身子，蹑手蹑脚地顺着小道走了出去。
知琴探头向外面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窗棱又给合上了。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顺着屋内的廊堂，快步走了出去。
廊堂外面，连着正屋的大厅。
大厅里，一个身穿艳红色长裙的中年美妇，正拉着穆承文的手，哭哭啼啼地流眼泪。
这名身穿艳红色长裙的中年美妇，便是穆成文的正妻，赵氏。
赵氏挽了一个歪向一边的歪髻，几缕丝发从不甚齐整的发髻里勾出，垂在耳旁，别有一番凌乱美。
赵氏：“老爷，这府里的下人们，真是越来越不把妾身放在眼里了。”
“大晚上的，竟然敢这么没规矩，吵吵闹闹的跑来敲门，实在是……”
穆承文：“行了行了，知道了，等会儿我就训斥她们。”
“你先去睡吧。”
赵氏：“老爷！”
“这事儿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妾身手里没有管家的大权，所以这群踩低捧高的东西，才会这么不把妾身放在眼里。”
“老爷，不如您去跟老太太说一声，让我帮着她，一起管家？”
乍一听见“管家大权”这几个字，穆承文陡然停住了脚步，用探究的眼神上下扫视了赵氏一番。
穆承文：“你想要从我娘手里，把管家权要过去？”
赵氏没注意到穆承文脸上的表情，她微微低着头，翘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赵氏：“老太太年纪大了，精力难免不济。”
“下人们惯会看人下菜，难免会有欺瞒主子的时候。”
“老爷您瞧，今晚她们不就跟吃了雄心豹子胆一样，没轻没重地就跑来扰人清梦，真真是该死！”
穆承文拧着眉毛，看了赵氏一眼。
他知道赵氏打得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要管家大权，想要把自己的亲信安插在穆府各管事的位置上，想要趁机捞些好处。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老太太并不太在意这些。
想到这里，穆承文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赵氏的话：“行了，我知道了，改日我会跟娘说的。”
赵氏脸上闪过一抹喜色，喜笑颜开地应了声“是”。
接着，她低头一扫，注意到穆承文身上穿得齐齐整整的衣袍后，微微一愣。
“老爷，这么晚了，这是要做什么去？”
穆承文：“穆梓言的院子烧起来了，我得去看看。”
乍一听见穆梓言的名字，赵氏条件反射地皱起了眉毛。
“看那个傻子做什么？”
“喊几个下人去看看就行了。”
穆承文：“行了，你别管了！”
穆承文知道，赵氏看穆梓言不顺眼，于是撂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赵氏：“唉，老爷？”
穆承文充耳不闻地快步走了出去。
赵氏抿紧嘴，有些不悦地跺了跺脚。
她背后，知琴悄无声息地凑了上来。
知琴：“夫人，观言刚才跟我说，三小姐不愿意嫁给定国公府的长公子牟钊，于是燃火烧了院子。”
赵氏闻言，皱起眉毛，冷哼了一声。
“烧院子？她就是把自己给烧了，我也要把她的尸首给抬进定国公府里去！”
知琴知晓赵氏正在怒气头上，于是便地垂下头，一言不发。
赵氏：“定国公府那一家子的老土鳖，还想娶我的亲生闺女？”
“我呸！把个傻子嫁给他们，都算是便宜他们了！”
正被赵氏念叨着的定国公府，西北角的一处偏院里，骤然亮起了灯火。
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人，悄无声息地躲过了灯火的照耀，顺着小路摸进了定国公府长公子牟钊所住的偏院。
男人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嘬起双唇，嘴里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
偏院正屋里，正和衣躺在床上的牟钊，听见动静后猛地睁开了眼。
接着，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快步走到了窗前。
牟钊伸手，蜷起食指，有规律地在窗棱上敲了六下。
门外的黑衣男人侧着耳朵听了听，然后凑近窗格，压低嗓音，轻声开了口。
“大少爷，穆府三小姐的院子，着了火。”
牟钊闻言，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身子。
“怎么回事？”
黑衣男人：“还不清楚，但听人说，起火时，穆三小姐院子里那扇从来不锁的院门，被人从里面给锁上了。”
牟钊皱着眉毛低头想了一会儿，这才继续问道：“那穆三小姐呢？救出来没？”
黑衣男人：“还不知道，我打探完消息，赶回来的时候，听说穆承文正喊了穆府的护卫，说是要把穆三小姐的门给撞开。”
“估摸着时间，估计这会儿三小姐应该已经被救出来了。”
牟钊背着手，在屋里走了两步，然后低声吩咐窗外的黑衣男子。
“你再去穆府盯着，看看穆三小姐到底怎么样了。”
黑衣男人应了声“是”，然后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牟钊侧耳听着屋外的动静，待屋外重新归于寂静之后，他这才轻叹一口气，转身回了内室。
一路上，牟钊的眉毛都皱得死紧。
好端端的，穆三小姐的院子就烧起来了。
而且，院门还被人从里面给锁上了。
这事儿怎么看，怎么透着几分奇怪。
难道，这事儿跟自己的继母——骄阳公主有关？
牟钊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他决定穿上衣服，出去打探一下情况。
牟钊伸手拎起挂在床尾的，一堆肉色的软皮一样的东西，隔着内衣套在了身上。
不多大一会儿功夫，牟钊便由一个身姿挺拔的俊美青年，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满身肥肉的邋遢胖子。
接着，他行动略有些不便地坐在了书案前，从屉子里抽出一板铜镜，对着铜镜仔细地把剩余的肉色软皮，顺着眼眶贴了上去。
牟钊沾了些冷水，润了润软皮的边缘，让软皮和脸颊贴合地更为紧密。
做好这一切后，牟钊换上一副痴肥表情，一步三晃地迈出了偏院。
就在牟钊乔装打扮，糊弄他亲爹和继母的时候，洛阳城另一边的穆府里，众位护卫们终于撞开了穆梓言小院的院门。
穆承文站得远远的，让护卫们冲进院子里去找穆梓言。
院里的大火，此时已经被熄灭。
众人泼灌的层层井水，让地面显得泥泞不堪。
呛人的黑烟，遍布院子四周。
几个围着口罩的护卫冲进院子，四下一打量，立时有人发现了院门旁边的一截焦炭样的东西。
“天啊，难道是三小姐？”
几个护卫着急忙慌地把穆承文请了进来。
穆承文皱着眉毛，老大不情愿地迈进了院子，站得远远的，勾头看了一眼护卫们指着的地方。
穆承文：“不是穆梓言，穆梓言哪有这么矮。”
仿佛是在印证穆承文的猜测似的，二进院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惊呼。
“老爷，三小姐在池子里呢。”
“还有气儿！”
一听穆梓言“还有气儿”，穆承文忙不迭地迈进了二进院里。
二进院的院子很大，正中间便是一汪绿油油的池塘。
池塘里种了很多的浮萍和大叶荷花。
一进院里的火顺着木质的建筑蔓延，却并没有波及到这些池塘里的大叶荷花。
如今，池塘边角处，一个护卫正掀起一片绿油油的荷花叶子，示意穆承文往下看。
穆承文心里有些忐忑地凑进了池塘边角，他一边在心里默念“穆梓言千万不要出事”，一边小心翼翼地低头看了看。
大片的荷花叶子底下，一脸惨白的穆梓言，正背靠着池塘壁，抱着荷花的茎秆，歪着脑袋人事不省。
穆承文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把手轻轻放在了穆梓言的鼻子下面。
还好，还有气。
穆承文：“去，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大夫去！”
穆承文顺手把帖子扔给了观言，让他出府去找大夫。
观言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甫一出院子门，他就脚跟一转，先去给赵氏报信去了。
浑然不知自己的小厮，活生生就是赵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穆承文正一脸探究地看着穆梓言。
其实，二弟的这个女儿，倒也不傻。
着了火，还知道往池塘子里跳，借水来保命。
这么说来，其实这个穆梓言，倒也不像赵氏说得那样蠢笨。
这么想着的穆承文，伸手把穆梓言从池塘里给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