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日常-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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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笙：“老太太，三小姐。”
老太太：“到底怎么回事？”
墨笙：“山匪派人围了整个别院，在院墙外堆了柴火。如今，柴火已经烧起来了。”
老太太：“什么也没说，来了就放火？”
老太太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墨笙苦笑了一下：“别院西边的院墙角那里，有两具侍卫的尸体。”
“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听见了院墙外，那群土匪搬运柴火时的动静后，准备上墙查看的时候，被贼匪一箭射死的。”
“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没有贼匪留下的痕迹。”
老太太：“没有试图偷进别院，而是选择围着别院放火。”
“那就不是为了求财，而是为了害命。”
老太太扫视了一圈众人，然后把视线放到了穆梓言的身上。
老太太：“害命，我？小言？”
“牟适，骄阳公主，牟钊……”
老太太喃喃自语着，开始一一猜测。
老太太：“一箭射死？能在这么远的地方，一箭射死墙头上的侍卫，那用的是……弩？”
老太太猛地收缩了一下瞳孔，她心里清楚，弩这东西，是受朝廷管制的，寻常人家是不得私藏的。
可骄阳公主，她却不是寻常人家。
老太太：“这群人，是冲小言来的。”
老太太异常肯定地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老太太：“墨言，你带人把屋里那些棉被全都抱出来。”
“用井水浸湿，然后让侍卫们披在身上。”
“王领队，请你带着身披湿棉被的护卫们冲出火墙，拖住门外的贼匪们。”
老太太扭过头，用着几乎算得上是哀求的目光看着护卫队的领队。
王领队：“老太太放心，二老爷救过小人的命。”
“小的必不负老太太所托！”
一身腱子肉的王领队，在说了这两句话后，就沉默着把湿棉被裹在了自己身上。
王领队：“把大门推开。”
负责推开大门的两个年轻护卫，手上裹着厚厚的，浸了层层井水的布条，呼吸着像火一般灼热的空气，呲牙咧嘴地使出了浑身的力气，这才将已经被烧得通红烫手的大门给推开了一条足以容纳一人通过的缝隙。
王领队领着护卫们，沉默着冲了出去。
而那两个负责推门的年轻护卫，慌里慌张地扯掉手上的布条，把双手浸入了凉水之中。
没等灼热的疼痛缓解，两个人就回头站在了老太太面前。一边护卫，一边勾头去听外面的动静。
老太太侧耳听了听门外的动静，刀枪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时不时穿杂着王领队的怒吼：“先砍马腿！”
老太太：“贼匪有马。”
老太太一下子慌了神。
穆梓言拉住老太太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穆梓言：“祖母，不用担心。”
“人都害怕烈火，更何况是这些马匹？”
“不用怕。”
“墨笙姐，你前段日子不是教我练箭么？”
“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墨竹，你去将厨房里炒菜用的猪油膏和菜籽油拿来。”
“墨言，你去将别院里的布匹都拿来，撕成碎布。”
“墨笙姐，麻烦你去将弓箭和箭枝取来。”
穆梓言先将碎布头蘸入菜籽油中，然后再将碎布条绑在箭头上。
再挖一坨固态的猪油膏，涂在碎布上。
最后，穆梓言捏着箭，就着门外的烈火，点燃了箭头的碎布条。
紧接着，她把这支箭递给了其中一个护卫。
“照着马匹最多的地方射。”
那护卫并不多话，拿起弓箭和箭枝，一跃而起，跳到院墙上弯弓搭箭。
一箭既出，立时跳下院墙。
那护卫刚落地，方才他登上院墙的位置，便齐刷刷地射来了七八支泛着金属色泽的利箭。
老太太：“果然是弩。”
老太太的脸色此刻已经可以用苍白来形容了。
“只怕人手还不少。”
“连王领队都拖不住他们。”
“打斗之余，竟还有人专门盯着院墙放箭。”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7 章
穆梓言：“祖母不用担心。”
“我们会没事的。”
穆梓言将手里刚刚完工的箭枝递给了另一名护卫，然后吩咐他一声，“别去刚才那个地方了，换个地方射箭。”
这一切做完后，穆梓言伸手拉住了老太太的手。
“祖母，你相信我，我们不会有事的。”
穆梓言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阵阵马匹的长声嘶鸣。
穆梓言侧着耳朵听了听，依稀听见了马蹄惊慌失措的沉重踏地音，以及凌乱杂碎的贼匪嘶喊着“回头”的声音。
穆梓言：“祖母，您听，马匹受惊了。”
“我们逃出去的希望，又大了一分。”
老太太握紧了穆梓言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里依稀有星星点点的泪光。
这泪光在漫天红火的映射下，乍一看上去，就像是鲛人泣珠般，闪着淡淡的红色光芒。
“好孩子，委屈你了。”
穆梓言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委屈的。”
“贼匪是冲我来的。”
“是我连累了祖母才是。”
王氏叹了口气，静默不语。
身着黑色软皮甲的护卫趁着放箭的时候，探头远望了一下别院外面的情势，然后一落地就小跑到了老太太面前。
护卫：“老太太，贼匪的马已经乱了阵了。”
“如今，后方贼匪一团乱麻自顾不暇，而前方的贼匪又被王领队牵制着。”
“不如趁此机会，由我们兄弟两个掩护老太太您和三小姐冲出去。”
老太太此刻已经平静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里淡定稳重的模样。
老太太：“好，辛苦你们兄弟二人了。”
“小言，我们走。”
“墨笙墨言墨竹，你们带着其他丫鬟们也一起走。”
墨笙应了一声“是”，然后将其余二、三等的小丫鬟们分成了四个组。让她们出了别院的大门后，分头就向不同的方向逃跑，最后在附近的白马寺里集合。
乱糟糟的一群人，披着浸湿了水的被褥铺盖，挨个冲出了别院的大门，然后扔掉湿被褥，黑漆乌鸦地四散逃开。
不远处的贼匪首领一眼就瞧见了别院门口的动静。他一边竭力安抚着胯、下受了惊的马匹，一边勉力抽出长枪，指向了穆梓言所在的方向。
贼匪首领：“就是那个，那个最胖的就是穆三小姐。”
“杀了穆三小姐的，赏黄金百两。”
穆梓言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摔倒在地。
她愤愤不平地回头瞪了一眼贼匪首领，压根没看清楚那人长什么模样，就忙不迭地拉着老太太的手，继续往前跑。
而那些被百两黄金所鼓动起来的贼匪们，则一个个红着眼睛跳下了骚动的马匹，眼睛放光地冲穆梓言跑了过来。
“祖母，我背你。”
穆梓言左手拉起老太太的左胳膊，往自己脖子上一勾，另一只手揽住老太太的腰往上提了提，想将老太太拉起来。
老太太喘着气摆了摆手。
“别管我了，小言你赶紧跑。”
“他们的目标是你。”
“你快走。”
穆梓言闷不做声地环抱着老太太，手上使力，想要将她拉起来。
“三小姐，还是小的来吧。”
负责断后的护卫赶上前来，从另一边搀住了老太太。
“老太太，得罪了。”
身穿黑色软皮甲的护卫收回长刀，插、入腰间的刀鞘内，然后一扭腰，就把老太太背在了身上。
穆梓言抬头，冲着正忧心看着自己的祖母笑了笑，然后就低下头，闷不做声地跟在那名护卫身后，向山脚下跑去。
眼见在穆府护卫的阻挠之下，穆三小姐离自己越来越远，负责追杀穆梓言的贼匪首领，急得眼珠子都红了。
贼匪首领：“放箭！放箭！”
“别让穆三小姐跑了！”
领头追在穆梓言身后的那几名小贼匪，却仿佛没听见首领的怒吼一般，继续兜头向穆梓言追去。
他们心里清楚得很，这箭枝上又没写名字。
这要是放箭射、死了穆三小姐，那功劳到底算在谁头上呢？
总不能几个人平分那一百两的黄金吧？
别开玩笑了！
“一群蠢货！”眼见越跑越远的手下，压根不理会自己的命令，贼匪首领扭头吐了一口唾沫，鼻子一张一翕，显得极为愤怒。
他咬紧了牙，瞪大了眼睛，从背后抽出三只精钢制成的利箭，弯腰搭在了左手的弓弩之上。
贼匪首领轻抬左臂，将弓弩的射、点调整为穆梓言所在的方位，然后眯眼，松手。
三只利箭呼啸而过，夹裹着凛凛寒风，最终落在了离穆梓言还有段距离的地面上。
“直娘贼的呸！”
眼见利箭并没有如自己所愿地射中穆三小姐，贼匪首领牵着马缰，嘴里不住地骂骂咧咧。
穆梓言听见动静回头瞅了一眼，她看见正骑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贼匪首领，再一次地端起了左手上的弓弩，对准了自己所在的方向。
穆梓言连忙回头，不敢再看，只在心里默默祈祷。
射不中，射不中！
就算射中了，也是射到敌人的身上！
仿佛真的有神明在保佑穆梓言一般，那贼匪首领眯了眯左眼，居然将弓弩偏了偏方向，将射、点对准了那群正追在穆梓言身后的小贼匪的身上，然后右手毫不迟疑地将三支利箭发射了出去。
“嗖嗖嗖”三下，两只利箭射偏，而最左边那只精钢利箭，则牢牢地扎入了其中一名小贼匪的小腿肉上。
利箭透过薄薄的小腿肌肉而过，溅射出暗红色的血花。
被利箭射中的小贼匪“嗷”地一声，捂着血肉模糊的左腿，痛苦地蜷缩着身子，瘫软在了地上。
贼匪首领：“我说了，放箭射穆三小姐！”
“谁不听我的话，这就是他的下场！”
贼匪首领端坐在马背之上，挺直了腰背，脸色铁青，左手放下弓弩，右手震慑性地抬高了长枪，猛地抡了两下。
那些原本正追在穆梓言身后跑的小贼匪们，扭头看了一眼正不住痛苦哀鸣的同伴，然后畏惧地停住了脚步，哆哆嗦搜地把搭在右肩之上的弓箭拿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8 章
弓弩这东西，归根到底还是受朝廷管制的。
魏忠就算再有本事，也没办法一次性调动太多的弓弩。
因此，除了贼匪首领和贼匪的几个心腹，其余小贼匪们手里拿着的，只是普通的弓箭而已。
但是，即便是这些普通弓箭，也足以给穆梓言她们带来极大的麻烦了。
穆梓言闭紧了嘴巴，不让空气从嘴里进入，只加快了呼吸频率。
持续的高强度跑动，让穆梓言的意识依稀有些恍惚，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和灵魂分离开了。
耳边嗡嗡嗡的，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呼吸声。
穆梓言张大了眼睛，看着老太太那张焦急不已的脸庞，徒劳地盯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巴，耳朵里却什么也听不见。
她机械地迈动着双腿，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一支利箭擦过自己的脸庞，隐入了祖母的左肩，只留沾了血的箭枝尾羽，不住在空气中抖动。
穆梓言瞪大了眼睛，她盯着那只染血的利箭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瞅了一眼正痛苦地蹙着眉的祖母。接着，她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那群正半蹲在地，举弓准备下一轮发射的贼匪。
那一刻，穆梓言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很快，穆梓言就清醒了过来。
她甩了甩脑袋，似乎想要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祖母是因为自己才受伤的。
那些人，要杀的是自己，不是祖母。
几乎是在这个念头盈上心间的同时，穆梓言便停住了脚步。
紧接着，她抬头看了老太太一眼，然后便咬牙扭过了身子，转身回头，向着另一边的山上跑去。
老太太仿佛和穆梓言心有灵犀般一样，猛地回头看了一眼。
“小言！”
穆梓言充耳不闻，低头加快了跑动的速度。
自己离祖母越远，祖母就越安全。
老太太：“快，放我下来！”
“你快去救小言！”
老太太受伤的左臂垂落，完好的右臂不断拍打着正背着自己的护卫，一边回头忧心地盯着穆梓言的背影，一边连声催促护卫放下自己。
护卫闷不做声地收紧双臂，牢牢地把老太太的双腿控制住，一言不发地继续朝山脚下跑去。
穆三小姐死了，自己不过是挨一顿收拾而已，顶多陪一条命给穆三小姐。
可穆老太太要是死了，全护卫队的人都得陪葬。
眼见背着自己的护卫油盐不进，老太太咬了咬牙，狠下心。右手撑着那护卫的后背，努力将上半身向后仰去，想要把自己摔下护卫的后背。
那护卫却仿佛后背上长了眼睛一般，猛地向下一弯腰，让老太太的上半身紧紧地摔在自己的背上。
然后，护卫的右手抽出，不知从哪里摸了条绳子出来，一缠一绕，便把老太太给牢牢地栓在了自己的身上。
护卫：“老太太，得罪了。”
那护卫嘴里道一声“得罪”，接着便马不停蹄地继续朝山脚下跑。
穆梓言左手捂着因为跑岔气而隐隐作痛的小腹，右手一前一后地无力甩动着，弯着腰，踉跄着迈动步伐，跑上了入山的蜿蜒小山路。
山路崎岖拐弯，穆梓言顺着山路的走势向上跑，不多时，曲折的小山坡便挡住了贼匪们的视线。
眼见穆梓言的身影消失，贼匪们纷纷收起弓箭，站直了身子，继续向穆梓言消失的方向追去。
山势越来越高，层层叠叠的树冠交错，让本就黑暗的夜晚，越发显得阴森了起来。
穆梓言右手扶着树干，左手死死地顶着疼痛不已的小腹，觉得自己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树干和层层叠叠的树冠，用力晃了晃脑袋，然后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接着，她将上衣的下摆咬开一个口子，撕下了一长条的布料来。
穆梓言将这一长条的布料从中间咬开，分别缠在了两只手掌上。
然后，穆梓言把外罩脱了下来，顺着肩膀上的针脚，咬断线头，把两条袖子拆了下来。
最后，穆梓言把已经变成了马甲的外罩重新穿上，又把她方才拆下来的两条袖子绑在一起，打了一个死结，然后拉紧。
做完这一切后，穆梓言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把两条袖子绕着大树的枝干转了半圈后，又攥进手里拽紧。
凭着袖子的拉力，往上爬一小段距离，再把袖子重新固定在较高的位置，再往上爬。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后，穆梓言终于攀到了第一个分枝。
接下来的工作便容易多了。
穆梓言踩着最底层的枝干，拉着较高层的枝干，一步一步地向上爬。
直到穆梓言觉得她所在的位置已经足够隐蔽后，这才停了下来，抹了一把汗水。
又过了小片刻功夫，成群的贼匪闯入了山林。
穆梓言从高处向下望，借着贼匪手里的火把，她一眼就看见了众贼匪脸上的恼羞成怒与不甘。
她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