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歌而语-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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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一大早陈亮进了园子,中午就去了天卷书局,直到傍晚才出来。”风鸣道。
“还进了园子?怎么不早来报?”常暮问。
风鸣犹疑:“如今,陈亮成了夫人的陪房,夫人的管事来见夫人,小的虽然怀疑,但心想还是等事态清楚些了再来同爷说。”
常暮眉头皱着,风鸣看出自家爷这是生气的征兆,这一征兆可不常见啊。等了半晌,迟迟不见常暮有什么吩咐,风鸣又问:“爷,小的已经让人跟着那陈亮了……”
话音未落,便见常暮迈开步子推门就走了出去,风鸣忙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看了看常暮去的方向,正是爷和夫人的内室。
抱冬按照席蔽语的吩咐守在门外,若见到将军,便敲门告诉席蔽语一声儿。常暮迎面走来,抱冬一眼便看清,正要抬手敲门,却被常暮一瞪,抱冬心下大惧:“夫人在里头不过是弄那些炭笔罢了,被将军看到也不至于会如何吧?”
这么想着,抱冬便畏惧地看了常暮一眼,随着常暮的手势退了下去。常暮轻轻推开门,进到屋里就看到小绣房里头隐有亮光,便走了过去。看到席蔽语正背对着坐,埋着头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常暮也不言语,走到她身后要看个究竟。
就在常暮快要走近之时,席蔽语忽而转头,大惊失色地看着眼前的人:“你……”
常暮冷着脸看她,目光接着瞟向案上,席蔽语忙回身扑住。
常暮从方才便知道席蔽语在弄那些炭笔画,这会儿看她这一系列鬼鬼祟祟的样子,便越发恼怒:“你出来。”
说完,常暮便率先走了出去,走到桌边坐着等席蔽语出来。席蔽语心下不明所以,就算自己瞒着他堂堂大将军用炭笔又怎么了?至于这般生气么?
席蔽语这么想了之后,便坦然大方地走到常暮面前,还伸手去桌上倒了一杯茶:“什么事。”
常暮打量着席蔽语浑身上下,方才那么一扑,席蔽语胸前的衣服上早沾染了一大片炭黑,手中也是黑污一片,可她脸上却是神情自若得很。若是换做别的不管什么人,常暮早就动手了,可对着她,气结却变成了无奈:“那样喜欢画画么?”
席蔽语握着茶杯的手一顿,常暮怎么知道她是用炭笔画画:“你知道?”
“就那样喜欢画画么?”常暮重申一句,话中的口气强硬很多。
在这样强大的气场下,面对常暮的逼视,席蔽语最终还是承认地点头:“是。”
“那为什么不用毛笔?”常暮目光紧紧看着席蔽语的眼睛,没有片刻的转移。
“凭什么一定要用毛笔?”席蔽语低头。
常暮自然是不理解炭笔的用途:“像这般黑乎乎的,很有趣?”
席蔽语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和胸前,倔强地顶了回去:“有趣。”
“好!”常暮音量加大许多,人也站了起来,一字一句问着席蔽语,“那为什么要画我?你可曾问过我?”
席蔽语这次是真的懵了,对常暮这句话怎么也意会不过来:“画你?”
常暮中气十足地朝门外唤了一声:“风鸣!”
不一会儿,风鸣便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外,探了半颗头进来:“爷,您叫我。”
“把东西拿来。”常暮看也没看他。
风鸣瞧了瞧常暮,又瞧了瞧席蔽语,接着便跑回书房,很快就抱了一卷东西回来,放到常暮面前的桌上,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
常暮道:“打开。”
席蔽语本不想听令与他,可终究拗不过自己的好奇心,一层一层地打开那卷东西,里头的东西露了出来,席蔽语表情变幻万千:“这是……”
“原稿现下在你手上,可要拿出来对质?”常暮望着小绣房的方向,嘴上却问席蔽语。
席蔽语拿起桌上的画册:“没错,这是我画的。可是,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常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这可是连农少都看得出来的事情。”
“……”席蔽语拿起画册。
“驻守边陲的将军。”
“表面清高孤傲。”
“世代单传。”
……
席蔽语已然全明白过来了,枉她为人处处小心精明,怎么却从未在这上头想过半分,从常暮待她的诸多反应,她本就应当有所察觉的啊?她怎么就糊涂了呢?
常暮看她沉默不语,还以为她仍未明白,便道:“可还有什么需要我点出来的?”
席蔽语被质问久了,逆反心理便起来了,心想自己在画这本画册之前根本不知道他常暮这号人的存在,凭什么现在要受这样的质问,便冷声笑道:“将军看得够仔细的啊!”
常暮没想到她竟还这般理直气壮:“这画的人是我,我自然清楚。”
“我怎么不知道这人是你?”席蔽语直直地看着常暮,“引万千少女注目之人是你?被京中媒婆踏破门槛之人是你?风流倜傥俊眉星目之人是你?内心狂野闷骚十足之人是你?与孩童争抢糖条之人是你?请别擅自对号入座好吗!很抱歉,他……”
席蔽语指着画上的将军,嘲笑地望着面前的将军:“他受不起这样的侮辱!”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都不给某女花儿了~~~撅嘴要哭。
☆、事实
晚歌和苏叶站在门外;脸上全是担心的神色。
“夫人从昨儿起一直待在房里,不会出什么事儿吧?”晚歌自言自语道。
苏叶心里也忐忑不安;昨晚夫人和将军好像吵得十分厉害;但风鸣又将她们都赶回屋里去,以至于没听清夫人和将军在争执些什么。她们最后就只看到将军脸色沉沉地离开;而夫人则待在房里不曾出来过,她们虽然担心;但也不敢贸贸然进去犯主子的忌讳,便只能在门外守着,若是夫人有什么需要;自会叫她们的。苏叶对晚歌道:“别瞎想了;竖着耳朵听着;若是夫人叫咱们,别给听漏了。”
晚歌向来不比苏叶稳重,对苏叶一直是敬重的:“嗯,知道了。”
忽然,两人同时听到席蔽语叫她们,对看一眼之后才推门进去:“夫人,您叫奴婢。”
却见席蔽语早就梳洗妥当,端端正正地坐在桌旁看着她们俩:“风鸣可在园子里?”
“奴婢去瞧瞧。”苏叶看了晚歌一眼,示意她留下伺候夫人,自己则去园子里寻人。
待苏叶走后,晚歌抬头瞧着席蔽语脸上的神情,按照她对席蔽语的了解,夫人脸上的神情并不似是怒色?那又是什么呢?不待她想个清楚,便听席蔽语说话了:“晚歌,你可曾看过我糊涂的时候?”
“……”晚歌琢磨着席蔽语话里头的含义,“夫人也就是在老太太跟前,会现出几分憨态。”
席蔽语了然,就连仅有的那几分迟钝和糊涂,也是她硬装出来的,要想成功扮演一个寻常的闺阁女子,切不可太过精明。
这时,苏叶已经引了风鸣到门口:“夫人,风鸣来了。”
席蔽语看门口:“让他进来,你们都下去吧。”
晚歌苏叶出去的时候,顺手将门给带上,并且守在了门口。风鸣上前给席蔽语请了安,安安分分地站在下首,等候席蔽语吩咐。
席蔽语看他:“想必你也是得了你家爷的首肯才过来的。你也不必担心露了什么口风,什么可以答就答什么。”
风鸣心中想,这夫妇俩全是一个模样,把人心想得透透的:“只要是小的知道的,小的一定如实回答。”
“我和你家爷的过结,想必你也都一清二楚。画册开始售卖之时,你家爷可回京了?”席蔽语问。
风鸣回想了下:“画册在京中售卖正旺之时,爷正好奉命回京。”
“你家爷如何得知画册之事?”席蔽语倒了杯茶。
“小的也不知爷是如何得知的,只不过宫中洗尘宴罢,爷便吩咐小的去查。”风鸣答。
席蔽语小声念道:“洗尘宴?”
“回夫人,圣上亲自为将军接风洗尘,京中一些皇亲贵胄有出席,不过几乎是武将出身的大员,文官并没有多少。”风鸣道。
席蔽语不明白:“武将又怎么了?”
风鸣悄悄看了席蔽语一眼:“夫人不知,京中武将除了农太尉之外,其余大部分都对爷心存芥蒂,表面上一片和乐,实际上巴不得早些夺了爷的军权。”
席蔽语心中明朗,看来关键出在那次的洗尘宴上:“你家爷除了让你们去明察暗访之外,还有别的什么举动么?”
“倒也没有什么别的,几乎都交由小的全权处理。只不过,爷对这事儿的态度十分强硬,每回谈起脸上都有怒色。”风鸣道。
席蔽语想到一件事,那次晚歌和妙蓝掐架,常暮说他也在场,那时候……“席府四小姐生辰当日,你家爷为何突然出现?”
“其实……”风鸣犹豫,“其实这事儿跟老太爷有关,是老太爷得知老爷去席府议事,便让爷一同跟着老爷去探望席府老太太。老太爷深知爷不肯去,老太爷玩性本就大得很,于是那日一早老太爷便亲自绑了爷,将爷悄悄送进了席府……夫人您也见识过爷若是没睡足,那火气是非常旺盛的,况且爷心中又是不愿意与席府老太太见面的,便躲去一处睡觉去了。”
常暮不愿与席府老太太见面?席蔽语想了想,几十年来,自己的爷爷对别的女人念念不忘,对已经辞世多年的祖母全然不顾,换做是要她去探望这个“别人”,心中恐怕也没几分真心。
“他躲去哪里睡觉了?”席蔽语忽然问。
风鸣道:“一处石壁后面,小的也不知那是什么所在。”
石壁?席蔽语在记忆中搜寻起来,若是她没记错的话,她和席蔽灵几个正是在石壁处告别,也是在石壁处撞见妙蓝……所以常暮才会说当时他也在场,加上他本身刚愎自用,对当时的事情先入为主……后来又得知画册的始作俑者是席蔽语,诸多因素错综在一块儿,于是这之后对她的态度才会这般奇怪?
“好了,你下去吧。”席蔽语心中揣摩,让风鸣退了下去。
一整个下午,席蔽语仍然待在房中,连午饭也是在屋里用的。直到晚饭之前,抱冬推门进来问:“夫人,晚饭可想吃什么?奴婢让厨房准备着。”
却见席蔽语从桌旁站起来:“抱冬,这会儿老爷可在府里?”
抱冬虽不解,但还是道:“方才陈娘子还说在花园里看到老爷呢,这会儿估计还在花园里。”
席蔽语作势就要出去,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夫人可与老爷一起?”
“似乎并没有,老爷好像在花园的角亭里画画呢。”抱冬想了想道。
席蔽语点头:“你随我一块过去。”
主仆二人很快就到了花园,远远就看到角亭里有人,到了近处就看到常远正站在桌旁挥毫洒墨。席蔽语上前给常远请安:“语儿见过爹。”
常远听言抬头,停下手中的笔:“语儿?”
席蔽语乖巧地笑道:“语儿可扰了爹的雅兴?”
“今日本就是闲来无事,对着园中景物随意画一画罢了,说不上什么雅兴不雅兴的。这会儿天色也暗了,也该停笔了。”常暮对左右两侧的下人点头,示意他们将画纸收拾起来。
席蔽语带着抱冬走进亭子里:“总归是语儿唐突了。”
常远温和地笑道:“不过,语儿是有什么事情吧?”
“嗯。”席蔽语点点头,对常远道,“语儿有些事情想请教爹,有关几月前宫里举办的洗尘宴。”
常远看了看席蔽语的神情,确实十分认真的样子:“那次宫宴?虽然并没有多少文官出席,不过身为镇远将军的父亲,还是在受邀之列的。”
席蔽语对这点早就猜到:“所以语儿想问问爹,宴上可有发生什么事?”
“语儿指的是什么事?”常远问。
来之前,席蔽语就想好了借口:“语儿见将军这几日好似为一些流言所扰,作为他的妻子,语儿想了解事情的始末缘由,虽不能替将军阻断流言,但若是能为将军多宽慰几句,这也是好的。”
常远对席蔽语这副体贴贤惠的样子很满意:“暮儿能娶到语儿为妻,是他的福气。”
席蔽语谦虚而又娇羞地道:“也是语儿的福气。”
“流言皆因一本画册而起,暮儿驻守边陲,军权在手,本就树敌颇多。那日宫宴虽是圣上为暮儿接风洗尘,可到场的可并不都是善茬儿,冷言冷语明指暗讽决计不会少的,为父知道暮儿这几年早就养就一份深肚肠,对这些嘴上利刃自是能应变自如。只是没想到有人竟拿出这本画册,并献于圣上眼前,说这画中人是如何如何与暮儿相似,更有甚者说这画中人与暮儿竟是同一人。为父事后也翻阅过这本画册,他们如此说,不正是讽刺暮儿表里不一么?”常远双手背在身后,对儿子遭受这样的嘲讽感到无奈。
席蔽语只是默默地听着,常远忽然说了一句:“圣上原本只是体恤暮儿在边陲辛苦,想让暮儿在家中休息一年。可现在看来,圣上似是要将暮儿绑在京中了,为父猜测也是这画册作祟……”
“为何?”席蔽语愕然,这画册怎么就成了一块绊脚石。
常远看了她一眼:“一国之主难免心思叵测,在寻常人看来只是一个笑料,可在一国之君看来往往并不止于此。表里不一之人,难保其不会心生异心吧?加上暮儿这些年手握军权,圣上怎肯重权旁落?早起了防他之心。不过,至于圣上到底是什么心思,为父也只是猜测罢了,或者圣上有别的什么打算也未可知。不过说起来,这诸多事还不是那本画册在兴风作浪?”
“在外人看来,暮儿为人冷酷偏执,多有让人忌恨的时候。为父也时常劝他,多与人为善,可是……暮儿与他爷爷一样,心病总是难医。”常远道。
席蔽语暗暗想:“心病?”
便听常远长长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为人父母的怜惜:“为父知道,暮儿整颗心都系在边陲,像这般将他绑在京中,是何等的折磨呢。”
席蔽语抬眼望着寒冬寂寥的天,整颗心仿佛也随之坠进沉沉冬日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直拉肚子,好苦命~~需要大家的小花儿来温暖。
存稿还剩下一章,看来得加紧码字了。
☆、预热
席蔽语没醒来之前;晚歌悄悄推门进来看了一眼,而后就又出去了。苏叶站在门外;看着还没亮起来的寂寥的天;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夹袄,看晚歌从屋里退出来:“怎么样?”
晚歌长长的呵了一口寒气;无奈地摇摇头:“将军昨儿还是没回来。”
苏叶透过窗棱瞧了瞧,拉过晚歌朝偏屋去:“今儿天气越发冷了;一时半会儿的,夫人估计不会起。咱们俩先去暖炉边窝着,可冻死我了。”
“快走快走。”晚歌双颊被冻得有些红;和苏叶互相拉着手进了偏屋。
晚歌往炭盆里多搁了几块银炭:“苏叶;你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