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温良-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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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婉拽着帕子的手一紧,心里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甚是有些害怕,万一景大人和那些坏人是一伙的,她该怎么办?慕婉低眉道:“大人请问,奴家知无不言。”
景伯冉瞧她诚惶诚恐地模样,微微笑了笑:“你无需紧张,不过是些小事。”
她紧张了吗?好像没有吧!慕婉丝毫没意识到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断了。
“你爹生前可曾留下什么特别的东西?或是留下什么交代?”景伯冉问道。
这句问话,慕婉太熟悉了,二叔后来问过她,高明朗也问过她,恐怕景大人也曾这样问过娘,只是那时,她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有多么严重,还以为他们是惦记着爹是否留下什么好东西,直到五年后,高明朗不抱希望了,那么残忍地结束了她的生命,还有她那刚出生的孩子,她都不曾看清那个孩子的模样,就被稳婆按在水盆里溺毙了。那血淋淋的一幕,慕婉一直不愿再想起,那是她永远无法承受的痛楚,可这一刻,又清晰的浮现,难以言喻的痛和恨,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第三十一章 挑唆
景伯冉讶异地看着慕婉,为什么这个问题让她有如此强烈地反应?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思虑至此,只觉呼吸都快要停滞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慕白也发现了慕婉的不对劲,小声提醒道:“妹子,你怎么了?大人还等着你回话呢!”
慕婉深深呼吸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可身子依然不可遏制地颤抖,眼泪无法控制地溢出眼眶,她缓缓跪了下来,哽咽道:“大人,家父死的太惨了,浑身是伤,连身上的衣裳都被人扒了去,更别提随身物品……天底下哪有这样残忍的劫匪?奴家和母亲还喜滋滋地盼望着和家父团聚,没想到已是天人永隔,家父连句遗言也不曾留下……九门提督一句劫匪去向不明就不管了,大人,家父死不瞑目啊……”
慕白闻言戚然,妹子的痛楚,他感同身受。
这些景伯冉都知道,他也曾怀疑那份重要的证据已经落入那些人手中,可是看他们的反应又不像,他派人暗中监视李府,就曾发现有人趁夜潜入李府,说明他们没有得手,而李府上下似乎一点也不知情。看慕婉这样悲伤,景伯冉不禁心生怜悯,叹息道:“李大人之死疑点颇多,你放心,本官一定追查到底,还李大人一个公道。”
慕婉心头一震,他说追查到底,是敷衍之词还是认真的?因着他与魏家的那层关系,她实在无法信任他,难不成他还能大义灭亲么?慕婉只能继续哭,真相总会浮出水面,她不急于一时。
慕白难过地安抚道:“妹子,别伤心了,那些贼人伤天害理迟早会得到报应的。”
是,她也相信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要不然,她重生意义何在?爹的仇,娘的怨,她的恨,在这一世她都要一一讨回,慕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景大人,还有你,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李大人一贯小心谨慎,他定是将东西藏在一个极稳妥之处,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藏的太好反倒成了问题,哎!也许都是天意。景伯冉无心再问,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再想别的办法吧!又安慰了李氏兄妹几句,便告辞了。
那边厢,李正德发了一通火就跑去荣宣堂找老太太。
王氏正和老太太商议着上各家拜年的礼单。
“闵老太太初八做寿,这礼轻不得,往后还指望着闵大人照拂一二,有他一句话,咱们的生意就不愁不红火。”王氏眉开眼笑地说着,似乎已经看到了美好的前景,数不清的白银。宫中诸位贵人的喜好可是京城流行的风向标,而宫中的需求,往往都是各地织造最先知晓,只要他们漏个口风,那就等于给了你赚钱的机会,能不巴结着点么?
老太太微微颔首:“就按你拟的办,咱们人不方便去,礼数上就更要周全些。”
王氏怪强调地说:“本来闵夫人还说介绍几位官家夫人给我认识,真是可惜了这个好机会,说起来大伯也做了好几年官,可大嫂整日就知道窝在家中绣花,也不会结交应酬,人面比我还生疏。”
老太太嗤鼻一声冷笑:“她若是个能干的,你大伯也不能把产业交给老二打理。”
王氏阴测测地笑了笑:“母亲,我看她也不是不能干,惯会享清福就是了,其实肚子里弯弯肠子多着呢!要不然,过继的事也不会弄成这样?”
一提过继之事,老太太就觉心口堵得慌,她忍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还道老天有眼,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谁知好好的一盘棋全被搅乱了,王氏出尔反尔固然可恨,但自家媳妇不懂事,窝里反更叫她生气。
王氏目光闪烁着,试探着问:“母亲,难道这事咱们就真这么算了?当初分家的时候,父亲做的就有失公允,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凭什么厚此薄彼?依我说,母亲就是太贤惠了,可贤惠又如何,到底只有吃亏的份,以至于外头的人到现在还在说,继室不如原配什么的风凉话,真叫人气闷……”
老太太的面色又沉了沉,两手紧紧攥着楠木佛珠,几乎要把珠线都扯断了。
“若大伯自己留有子嗣倒也罢了,如今可好,李慕白成了继子,将来这偌大的产业都成了他的,母亲,您是不知,四堂婶周氏现在是逢人就炫耀,说什么,往后李氏一族还得看她儿子的,三叔公他们那一房人,如今走路都昂首挺胸,说话都中气十足……”
“啪”的一声,老太太将佛珠重重拍在炕几上,冷哼道:“他们得意个什么劲?李慕白已经改了宗谱,上报礼部,就不再是他们三房的人。”
王氏朝一旁的姚妈妈递了个眼色,姚妈妈会意,附和道:“老太太,改个宗谱顶什么用哦!这人还不是他们三房的人么?等将来慕白少爷继承了产业,他能不帮衬着三房?谁还管得住?再说了,商讨过继之时,老太太您和二老爷都是反对的,慕白少爷能不怀恨在心?”
老太太心头烦闷,这些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木已成舟,还能有什么办法?
“老二媳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老二也是个欠思量的,早早把产业还回去作甚?你不还,沈氏还能问你要?她自己这会儿都病得东歪西倒,就算她开了这个口,你再拖几年又何妨?好歹等自己羽翼丰满了再做计较。”章氏冷着脸说。
王氏道:“母亲,为这事,媳妇也说过二爷好几回了,不过,二爷也没料到婉儿会一口应承下来。婉儿一接手就把绸缎铺的王掌柜和账房先生都给辞退了,还许了其他人诸好处,她这样做分明就是对咱们心有戒备,宁可把好处给别人也不给咱们,二爷这几年给她们当牛做马,最后就落得这么个下场,媳妇想想都替二爷觉得冤屈,果真是好心没好报。”
姚妈妈一旁叹了一句:“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哦!”
老太太心头上火,目色含恨,一字一字道:“那就再分一次家。”
王氏心喜,面上却为难道:“按说母亲这想法是可行的,虽然已经分过一次家,但大伯长年在外地为官,顾不上家里,嫂子又不管事,这些年,三房的开销都混在一起,银钱往来纠葛一处,账目早就混不清了,是该好好清一清,算一算,就怕两位叔公又来搅合。”
老太太道:“这是咱们这一房的事,没他们说话的份,当初老太爷提出分家,不也没问他们的意思?就这么办,你让老二把账目好好理一理,等过了正月再提分家的事。”
她为了面子,已经吃过几回大亏,再不做这种傻事。
王氏低头做温顺状轻声应诺,嘴角禁不住的上扬,再分一次家的念头只怕老太太早就有了,犹豫不定而已,今日她搬柴添火,才逼得老太太下定了决心。
第三十二章 怨怼
王氏又和老太太说起二爷新铺子的事:“铺面什么的都弄好了,现在只等新料子到就能开张……铺子的事,高家不想出面,二爷暂时也不方便出面,免得被人说闲话……”
老太太眯着眼,摸着佛珠还在想着分家的事,心不在焉地听王氏絮叨。
“本来嘛!大伯担着这样重要的职位,随便弄几个盐引给自家兄弟也赚大发了,做什么能比盐运更赚钱的?那些个盐商哪个不是富的流油,就大伯死心眼,二爷提了几次都被驳了回来,如今也只好做做绸缎生意,大财是发不了了,也就混混日子,可这日子也不是这么容易混的,开门做生意,什么事都得求着人家,不像瑞合祥,祖宗留下的基业,根基稳固,光做做老客户的生意都吃不完了,哎……也是没办法,老爷子靠不上,兄弟又靠不住……”王氏自顾喋喋不休,忽见老太太一记冷眼飞过来,连忙自省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老太太开腔道:“既然自己要开铺子了,就不该这时候把瑞合祥交出去,老二欠思量,你也不提醒着点,都说你精明,怎也跟他一样糊涂。”
王氏心里委屈,二爷又没跟她商量,她怎么知道二爷说还就还了?
“我也不是今日才嘱咐你们,别什么都指望着大爷,他那假模正经的样最像老太爷,张口闭口规矩、律法,别说给老二弄盐引,就是老三考了庶吉士,让他去跟吏部打个招呼,他都推三阻四,要不然,老三至于到现在还窝在家里?”老太太神情很是怨恨。
王氏心说,三叔的事得亏大伯没去说情,大伯这扬州盐课提举司一职原是吏部侍郎一亲戚想要的,结果派了大伯,人家心里正恨着,大伯要去说,还适得其反。
正说着,有丫鬟来禀,说三爷和三夫人来了。
董氏自从被罚跪后,有好几日不敢来请安,今日是有事要求到老太太,所以拉了丈夫一起来壮胆。
老太太气还没过,冷冷瞥了董氏一眼,吩咐丫鬟:“琥珀,给三爷看座。”
却没说给三夫人看座。
琥珀就端了个绣墩放在了老太太左下首。
董氏只好尴尬地站在一旁。王氏皮笑肉不笑地说:“弟妹身子好些了?我还说待会儿过去看你。”
董氏腹诽:假惺惺,你巴不得我跪死了才好。
“多谢二嫂挂怀,不过是受了点风寒,躺几日就好了。”有老太太在,董氏可不敢甩脸。
王氏呵呵一笑:“就说弟妹好福气,病了还能歇几日,哪像我,劳碌命,一日也不得闲。”
董氏干笑两声:“二嫂那是能者多劳,我便是整日闲着有心帮衬也插不上手不是。”
你劳碌命怪谁?自打老太太把内院交由你打理,连换只马桶的小事你都要过问,生怕一点权力旁落,不累死你才怪。董氏心里叽歪。
老太太懒得听她们言语机锋,收了佛珠戴在手腕上,淡淡开口道:“老三,这一晃一年就过去了,你自己的事也该上点心,听说明年户部有好几个空缺。”
李正言忙低眉顺目道:“儿子正为这事来找母亲商议。”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姚妈妈便识趣地添上一盏茶,老太太拨弄着碗盖:“说吧!还缺多少。”
李正言瞄了一眼一旁的二嫂,笑呵呵地说:“儿子前日去找了柳大人,柳大人挺和气的,说是会帮儿子留意合适的职位,只是,户部不是他一人说了算,他也答应给儿子引见曹大人和苏大人,儿子想着,这机会难得,势必要一鼓作气拿下才好,儿子已经打听清楚两位大人的喜好,礼物也看好了,就是银子不够,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说着,李正言比了个“六”的手势。
王氏讶然道:“六百两?”
李正言夸张道:“六百两的东西哪里送得出手?瞧也不够瞧的,听说明年空出的几个职位都是肥缺,不下点本钱,如何轮得到?”
王氏窥着老太太的脸色,轻道:“六千?”
“六千算便宜了,那可是书圣的真迹,我跟掌柜的墨迹了好久他才答应卖给我。”李正言很是得意地说。
老太太心里盘算了一下,若这礼送出去当真能谋个肥缺倒是划算,现在什么事都得银子开路,无钱寸步难行呐!
老太太凝视王氏:“老二媳妇,你划算一下,这笔开销从公中出。”
王氏就知道老太太会这么说,只要三叔开口,老太太多少都给,可老太太也不想想,三叔一年到头没多少产出,钱倒是挺能花,况且这事也没个准头,去年送了那么多礼,人家也答应的好好的,最后还不是黄了汤?只要户部尚书没换人,估计三叔就没戏。老太太说是公中出,其实还不都是他们二房在贴?一次两次就算了,问题是没完没了,照这样下去,二爷岂不是给人做孙子?
王氏为难地开口:“母亲,六千两不是小数目,眼下账面上已经所剩无几,又逢年过节的,处处都要用钱,怕是转不过来。”
“二嫂,咱们那些庄子田地一年收入少说也有好几万两,我们三房别的也花不了几个钱,就三爷这事也是没办法,若三爷有了好前程,大家不都受益吗?”董氏不悦道。老太太都答应了,你王氏叽歪个啥?
王氏低眉一哂,抬眼缓缓道:“弟妹,你是不当家不知当家的难处,没错,咱们两家加上母亲那份,一年收益是有好几万两,可府里这么多丫鬟仆妇,车马仆役光月例每月就是上百两,还有吃穿住行呢?看起来琐琐碎碎,加一块却是客观,这还是小头,咱们两房主子每月的月例是多少,弟妹你是清楚的,算起来你们三房两位姨娘,比我们二房开销还大,更别提亲戚间来往,请客送礼打赏,哪样不要银子?三叔喜欢花鸟字画,看中了就往家里搬,报个名头,人家只管问我来要账,我粗略算了算,一年下来少说也有上万两,弟妹,你倒是说说,就这点收益够不是够?”
第三十三章 嫌隙
李正言神情一滞,喃喃说:“我可是都跟二哥打过招呼的。”
董氏嗤鼻道:“二嫂,你也莫要哭穷,八月里,你小外甥满月,你就打了一副金锁,一对金镯子送了去,还是周福记的,少说也得二百多两银子吧!再十月里,你舅爷做寿,你送的礼也不菲吧!你倒是阔绰,自己娘家办事,都从公中掏银子,我娘家有什么事,我可都是从自己陪嫁里出的,照你这样花银子,银子是要不够用了。”
王氏被董氏道破,不由地恼羞起来,争辩道:“这两件我是从公中出了,我妹夫一年到头为绸缎铺的生意忙活,奔前走后的,送这点礼又如何?还有我舅公,可是帮忙拉了一大笔买卖,他们可都是对咱们家有帮助的,岂是你那些只知道拿好处不会办事的亲戚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