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弄之戏流年 作者:谢小-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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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玉应声而来,帮着秦霭扶起了几乎瘫在地上的女子,有些迟疑地唤道:“少爷,你那块玉佩……”
“梁玉,闭嘴。”秦霭瞪了眼梁玉,转身对着黄三儿道,“既然如此,姐姐我会照顾,你尽管去找那个什么香的吧。”
黄三儿迟疑地看了眼自己媳妇儿,拉了拉衣袖,红着脸转身离去。嘴里还哼哼两声,带着不屑。
“姐姐,你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秦霭看着黄三儿离开,脸上挂着笑,浅浅的。
女子却流出泪来,似乎很舍不得自家相公。“就在那条街的后头。我家就在那儿。”
“还不知道公子该怎么称呼。”女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擦干泪,看着秦霭,福了福身。
“姐姐怎么还唤我公子。我叫秦霭,姐姐爱怎么唤都好。”秦霭抚了抚眉心,微皱了皱眉。
“我知道你是好心想帮我,但我还有两个孩子,长贫难顾,我若是缠上你,恐怕只会累了你。”
“姐姐哪里的话。”秦霭浅笑,“其实你相公已经有了回转的念头,只是脸上挂不住罢了。我这儿还有些银子,你备着急用吧。若他真不愿转念,至少不会饿了孩子。”
“多谢。”女子接了秦霭手中的钱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对秦霭磕头,“公子恩德,孟梅谨记在心。”
“姐姐,我没有什么善心肠,你不必如此。”秦霭侧开了身,看着已在眼前的屋子,冲梁玉挤了挤眼,“姐姐,既然你已到家,那我也不多留了,告辞。”
也不管身后女子如何挽留,秦霭撒开腿,拉上梁玉便跑,跑出了一段路,才靠着墙猛喘气。
“少爷,帮人是需要智慧的。从来就没见过你这般的。帮了人还跟个逃犯似的。”梁玉喘着粗气抱怨道。等话出口,才觉自己是说错了什么。但看着秦霭苍白着的脸,自知改口也已来不及。
“走吧。”秦霭拍了拍脸,顺了气,拉了把梁玉。
梁玉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少爷,我们回客栈吗?”
“嗯。今天的事,回去别跟齐掠提。”秦霭靠着墙,走得有些缓。
“少爷,你哪里不舒服?”看着秦霭微弓起的背,梁玉小步上前搀扶,却被秦霭拒绝。
“没事,走吧。”
没事才怪。梁玉在心里嘀咕,却不敢再开口,心里想着如何回去同齐掠提这事儿。
少爷的身体一直是他需要关注的重中之重。可如今看来……千万别是因为今天的事。
梁玉想着,一抬头,只见前头的秦霭腿一软,晕倒在地。
梁玉想大叫,可喉咙口却像是被堵住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扶着秦霭,看着他嘴角渗出血丝,一点点,掉落在地。
“少爷,少爷你醒醒!”梁玉终于被这情形吓着了,抱着秦霭的身体大哭起来。
“少爷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回客栈。”梁玉将秦霭背起,跌跌撞撞地往客栈赶。
“少爷,少爷你不要睡啊!”梁玉一边跑,一边哭着喊,似乎生怕秦霭就在他的背上睡过去。
“我很好,梁玉,我很好。”秦霭趴在梁玉背上,喃喃,声音偏偏无力到令人无法信服。
“少爷,少爷,我们马上就到客栈了,你别再说话了。小姐会救你的,一定会的。”
或是梁玉跑得太快,才没有看到,他身后留下的点点血迹,一路扩散,铺成一条血路。
客栈就在眼前。梁玉擦了擦眼角的泪,唤了声少爷,却没有听到回答。
以最快的步子踏进客栈,梁玉将秦霭放下,冲楼上大声喊:“小姐,小姐!”
客栈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看着梁玉被血润湿的后背,有胆小的女子甚至惊叫起来,背过身去蒙着眼不忍再看。
“怎么了?”冷冷的音调从楼上传来,梁玉抬头,眼已经湿润,哑着声唤:“小姐……”
齐掠本也刚到客栈,站在栏杆边看到楼下的秦霭,手中瞬间长剑落地。翻下栏杆,齐掠跃到秦霭面前,探了探他的脉门,揽了他的腰提着便往房里去。
“小姐,我要做什么?”梁玉跟在身后,一边掉眼泪一边问。
“不必。”齐掠合上门,抛出两字。
将秦霭平放到床上,齐掠用丝帕沾了水,一点点地擦着秦霭的嘴角。秦霭的半张脸都被血浸透了。虽然依然好看,但沾了血,总是不好的。
这个时候,她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齐掠看着被血染透的丝帕,随手甩在地上,手不自觉地握紧。
冬天的时候,阁乐已下断言,等秦霭七窍流血时,便是他的生命终结之刻。她用尽方法,都无法止住这一刻的来临。
秦霭……齐掠吸了吸鼻子,看着秦霭嘴角又有血流出,终于忍不住,反手劈了近处的凳子。
不能用药,不能止血。什么都做不了。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梁玉!进来!”齐掠皱眉,冲门外喊道。
“小姐,是不是少爷出了什么问题?需要我去请个大夫吗?”梁玉进门,紧张地看了床一眼。
齐掠提剑,越过被砍坏的凳子,回头看了眼秦霭,终于还是转身朝外走。“你看着少爷,他不会有事。等他醒了,记得让他别下床乱走。”
“我出去一下。”齐掠顿了顿,说道。
“小姐你去哪里?”梁玉好意问了声,却被齐掠眼中的冷意吓退。
不止是冷,几乎是嗜血。
这样的小姐,还是第一次见。梁玉心里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齐掠在街上慢慢走着。到了一偏僻处,终于停下脚步,低低唤了句:“擎苍!”
“主上。”擎苍从天而降,立在齐掠面前,微低着头,不敢看齐掠。
“出剑!”齐掠拔剑,看着擎苍,声音有些嘶哑。
“主上……”擎苍一惊,看着齐掠,却不拔剑。
“拔剑!”齐掠将剑□地里,赤手空拳冲向擎苍。
擎苍避开齐掠,却比不上齐掠的速度,被齐掠一拳击在后背,踉跄地跌开几步。
“我说了,拔剑!”齐掠皱眉,冷笑着又是一拳,毫不犹豫地往擎苍左肩去。
或是本能,擎苍终于拔剑,反身砍向齐掠。
齐掠本是寻着发泄,因此出手毫不留情,招招击在要害。擎苍小心应付,又担心剑会伤了齐掠,斗得十分辛苦。
“听说你跟秦霭挺熟?”齐掠挡了擎苍一剑,问。
擎苍心里暗叫不好,却不敢答话。只是小心地应付着齐掠。
齐掠冷哼,伸手,抓住擎苍的手,一用力,擎苍的剑掉落在地,齐掠一掌,劈在擎苍左肩胛处,丝毫不留情面。
擎苍负伤,抚着伤口,微皱了皱眉,看着齐掠,却不说话。
“再来。”齐掠看着擎苍,眼里依旧带着煞气,却比初起少了几分。看起来,脾气已去了几分。
“好!”擎苍咬了咬牙,单手迎向齐掠。
这个时候,她至少能想到他。至少有个时候,她需要他。受点伤又算什么。
她若开口要了他的命,他也愿意,双手奉上。
等齐掠终于累了,喘着气仰头看天,擎苍已经受了几处伤,躺在地上,几乎无法动弹。
月亮真美。
只是,没有她好看。
只是眼皮好沉,他几乎都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隐记住她的侧影,那在风中有些散乱的发。
主上……终于恢复了女子该有的打扮。却不是因为自己。
他只是她的一个暗卫,又有什么资格……
暗卫而已……
抚平了心底的不甘,齐掠终于觉得舒畅了些,转身看着晕倒在地的擎苍,叹了口气,一手提了剑,一手将擎苍扶起,慢慢地往客栈方向去。
夜已浓,齐掠看着街上亮起的灯笼,走得有些累。
原本已经有些疲了,如今又添了个擎苍,她每走一步,都觉得累。
“若是累了不妨休息下。”耳边有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齐掠抬头,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影。
“秦霭……”齐掠低头,嘴里默默念了声,放下擎苍,坐在路边,微微喘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擎苍醒来,身上依旧很疼。长长舒了口气,他坐好了身,才发现自己是靠在街边的一家店门口,齐掠就坐在他身边,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般。
这还是他第一次同她靠那么近,近到可以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还有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醒了?”齐掠睁眼,低声问。
“嗯。”擎苍转过头,不看齐掠,抚着左肩的伤口,轻吟了一声。
还真是疼。
“走吧。”齐掠起身,扶起擎苍,往客栈去。
“主上,我能走。”擎苍几乎挂在齐掠身上,觉得十分不自在。
“是吗?”齐掠笑,突然放开擎苍,看着他几乎倒在地上,抬了抬眉,“逞强的后果就是如此。”
“呃……”擎苍重新挂回齐掠身上,红着脸别开目光。
“小姐,你回来了?”刚到客栈门口,就见梁玉冲过来,满脸急色,显然已在门口望了许久。
“怎么?”齐掠皱眉。
“少爷不见了!”梁玉忍着的泪终于落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擎苍只觉靠着的身体僵了僵,突然放开他,冲进客栈里去。
他站不稳,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却丝毫看不到他的狼狈,只顾着那个人。
那个人,到底有多重要?何以,令她至此?
第十二章
房间里空空的,被褥凌乱地落在地上。被上还留着血迹。
齐掠深呼口气,细致地将房间检查了一遍。
什么都没有丢。衣服银子,包袱。这些东西都在最显眼的位置,却没有被带走。
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有从窗户出去的印子。床上留着枕头,枕边微露出一角,是一张帕子。
她抽出,看着上面的字迹,颓然坐在地上。
“齐掠,不用找我。秦霭永诀。”
永诀……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身体吧,所以永诀这样的字眼。可是,谁答应跟他永诀了!他的命是她捡回来的,现
在竟然这么一声不响地跑了。
有力气跑是不是!
有力气跑是不是!那就跑远远的!只要活着就好。秦霭,只要你活着……
擎苍由梁玉扶着进门时,只见齐掠坐在地上,低垂着头,手中握着张帕子,看不到脸。他轻声唤了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只要有秦霭,她的眼里,便什么都容不下了。如今那人走了,她依然,看不到任何人。
“擎苍,我扶你去我房间吧。你需要休息。”梁玉虽粗心,却也知齐掠的性子,知道她此刻不愿有人打扰,便拉着擎苍,往旁边的房间去。
“梁玉,你觉得秦霭如何?”擎苍半躺在床上,看着梁玉忙碌,问道。
“少爷吗?虽然有时调皮了些,但少爷真的是个好人。”梁玉给擎苍倒了杯水,背过身去,用袖子擦了擦泪。
“是吗……”擎苍皱了皱眉,躺好了,看着房顶,想起齐掠第一次让他去烟花弄时,他看到秦霭的情景。
那个时候,秦霭头发几乎垂到地上,瘦得只剩一副骨头,面色惨白,看着,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
那时他不明白,为何齐掠要他保护这样一个人。明明没什么价值,却将他从中原调至京城。但他又有些庆幸,如果不是秦霭,他也没有机会,与齐掠这么近。
“秦霭……”八年,其实也不是没感情的。很多时候即使遇上麻烦,他都会自己解决,而不劳他出手。有好吃的,他也会偷偷给他留些。
有这个家伙在,其实没什么不好。
至少至少,齐掠会经常笑。
以前,她很少笑。
等擎苍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房里没有人,他爬起身,觉得身上舒坦了很多。虽然肩上依旧有些酸疼,但估计过上两日就能痊愈。
看来,她还是手下留情的。
“擎苍,你醒了。”梁玉推门进来,看着擎苍,将饭菜端放在桌上,冲他微笑。
笑得真是难看,眼睛还是红肿的。
“被骂了?”擎苍吃着早餐,看着立在一边的梁玉问。
“没有。”梁玉摇头,有些心不在焉。
擎苍放下筷子,看着梁玉,问了声:“主上呢?”
“她去找少爷了。她说近几日事务,请擎苍多操点心。她会尽快回来。”果然是如此。不论秦霭身在何处,她总是无法丢下他。以前现在,都是如此。
“不吃了。”擎苍丢下筷子,只觉口中苦涩,“梁玉,这儿不安全,早些离开吧。”
交代几句,他便提着剑,出门而去。
既然她将重担交给他,他自然不能令她失望。
不论,她眼中,是否有他擎苍存在。
天亮了呢……秦霭轻咳,看着东边渐亮的天色,苦笑。过了今日,大概不用等死,就该饿死了。
这也不知是什么地方。秦霭看着身边的杂草,环顾下四周,有些迷茫。从客栈出来,他一直往西,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才到了这片林子。在这样荒无人烟的地方,秦霭已经没力气再走下去了。先这样吧,他靠着一棵树硬邦邦的枝干,想。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透过树叶射进林子。秦霭觉得身上有了些力气,扶着树干慢慢站起,一步一步往林子深处走。
被露水沾湿的衣服渐渐干了,只是衣角被泥土染脏了。还有几处被树枝扎破了,看起来实在是十分的狼狈。
都是将死之人了,还在乎这些作什么。秦霭看着自己被割破的手背,微微一笑。如今,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好。这样安安静静地离开,就好了。
那些恩怨,都与他无干。他不是身负着父母之仇,国家之恨的艾沁,只是秦霭,什么都没有的秦霭。
大概是身体太多虚弱的缘故,秦霭没有注意,林子深处的一双眼,正泛着冷光,看着他。
“谁,谁在哪儿!”等秦霭终于发现有双眼睛看着他时,已为时已晚。
一条盘踞着的大蛇吐着芯子,向他扑过来。
秦霭已没了跑了力气,更没有力气对付一条大蛇,只能看着它冲他来,一口,咬在他的小腿。
腿间顿时传来一股疼痛,从腿蔓延到全身。本以为自己就要成为蛇的午餐了,它却突然放开了他,扭曲着弯向一边,竟一动不动死了。
“喂,喂……”秦霭忍着疼,戳了戳蛇身,见它丝毫没了反应,才低头看腿上的伤口。
一股黑血从腿间流出来,并不太多,散发着极古怪的味道。
“本以为死定了,结果竟然被自己身上的毒给救了。”秦霭自言自语,撕了片腿间的布料,将伤口包好,挣扎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继续往前走。
大概是毒到了深处的缘故,秦霭走了一段路,两眼一黑,终于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