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炼-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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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看到东藏王，劈头就跺脚大叹道：“东藏王阁下，您可真把我害苦了！”
东藏王自然知道秋枯客说的是由于自己那年杀了一百多位贵族王孙而受到牵连，被克瑞塔斯特大帝囚入了封魔狱的事，不由哈哈一笑道：“秋大师，我当年曾与你在人群中交肩而过，只不过你那时还不认得我这无名小卒罢了。”
秋枯客连连摆手道：“惭愧惭愧，东藏王妙计通神，果然真龙见首不见尾，我虽然见那群奴仆中这一个獠族人虽然身材矮小并不高大，但龙行虎步间，神采不凡。我虽心生疑惑，但怎也想不到是天地之眼大驾光临，不然我必会好好招待！”
东藏王哪里会听不出秋枯客心中敌意未消。他剑眉微轩，轻轻一笑道：“大师，传闻中您的符文操控术是多系精修，学识之广博，天下没人可比。但是各系法术彼此间互有冲突，要融会贯通，取长补短，必然耗费大量精力时间。所谓世间事皆有两面性，当年……我只是觉得大师平日里事务繁忙，该有一次好好冥想的时间了。”
秋枯客面上神色剧变，怔了怔才稽首道：“东藏王神机妙算，老头儿甘拜下风……”
原来秋枯客年少时天资纵横，性格又好强争胜，七岁时便将一手火焰刀耍得炉火纯青，十六岁时已经进入八阶位，名满西利卡。之后四处寻访名师，又学习霜符术，雷电系，生命系，光影系，金石系，多系法术皆有小成，到了二十五岁时已是四系精修的天才符术师，在整个西利卡罕逢敌手。
直到在三十二岁的时候遇到一名当时同样八阶位的霜符师，竟自不敌，败下阵来。后来他反复总结原因，主要便是自己所学太杂。毕竟不如别人数十年浸淫一系来得精到。
秋枯客素来不肯服输，不愿自己的多系法术操纵力弱于别人。之后终日里除了平时俗务之外，就是考虑如何将四系元素间矛盾的地方互有补足，能够在实战时运用得更加流畅。
但这样一来，却在之后大大影响了自己的冥想修行时间，这对他后来在很长一段时间无法逾越第九阶位这一阶梯是起了相当重要的影响。
可在封魔狱中，秋枯客既然无法操纵自己的符文元素力量，对于符术修行就只剩下冥想这个唯一的方法了。
如今帝国先知在法术上的成就与封魔狱中数年的冥想修行有脱不开的关联。所以也可以说是因祸得福。
而东藏王今天一语就命中了这个关键，实在是叫他惊叹不已。
如今的秋枯客已是个年近一百四十岁的老人，年少时的心高气傲早已不复存在，他修行至深，这些年来心态也日愈平和。虽然永翼城那一战之辱遗留下的郁忿仍积在心头多年，但今日两人相见，几句言语一聊，竟一扫而空，对这个多年对阵的强敌大起敬佩之心。
虽然他此刻还是微有戒心，但也对天地之眼的睿智心悦诚服，躬身行礼。
已经回到天命元宫的依依露一定想象不到，自己的导师今日与炼苍穹第一次的会面，竟会让彼此都对眼前的老对手生出如此相见恨晚的莫逆之感。
两人稍稍客套几句，便说到了正题。
当听到迪尔迦罗神庙这几个字，秋枯客雪白的眉毛马上拧成了一团揪心的麻花，老人手捋长须，来回踱了两步道：“神庙遗迹中玄妙非常，先帝也数次派人前往探寻，都失败而返。说来也巧，那时正值我在封魔狱遭囚，并不曾同去，想不到竟然还有曾经从神庙中回来的人。”
东藏王点点头，微笑道：“是啊，鸠萝姑妈能从神庙全身而退，实在可以说是涅迦大陆的幸运。但这些年她只字不提，我也看得出来，她对再度探访神庙十分不情愿。没想到见到玄离镜之后她竟主动提出去神庙探险，真是令人可喜。而且据她所述，神庙中有着有关于上古三大神器的重要信息。不过她对上古时的大陆通用语知之太少。否则，或许能为我们眼前的许多事情帮助甚大！”
秋枯客想了想道：“上古时大陆通用语主要以南柯罗氏族，和汉东唐语为主，我年少时学得很杂，对汉东唐语稍有了解，柯罗语可就研究不多了。”
东藏王又笑了。
他眼前出现了丹尼尔。迪隆那略显羞涩的消瘦面容。
他略带欣慰地道：“没关系，幸运之神留给了我们一位很好学的小朋友。”
“哦？”秋枯客面露惊喜，显然对帝国有这样一名好学生一无所知。
这也是自然的，在去卡其瓦拉城之前，丹尼尔几乎就是人类符术界的耻辱，他的那位启蒙导师查尔斯自然不敢向外多加吹嘘这样要命的名声。
炼苍穹把丹尼尔的事一清二楚地告诉了秋枯客，秋大师的惊讶不亚于发现了一块举世难见的何影璧玉。怔了好大一会儿，才搓了搓拳头道：“这个小伙子竟然有这么难得的才能，怎么会没有能在他的学业中显现出来。帝国的教育制度看来真的要进行大度改革了！”
炼苍穹呵呵笑道：“授业的关键，不能仅注重于对主要领域的知识进行灌输和认知，更应该针对于学生本身的特点天赋对其进行引导启发。帝国各大符术学院的炼符术玄妙高深，这个我们是早已领教了的。但是却容易因此而疏忽了一些学生其他方面的才能。”
秋枯客连连点头称是，道：“今晚上我去会会这孩子。看看我们竟错过了怎样的人才。天下能人辈出，各有所长。仅仅追寻符术控制能力，也许确实是太单一了，其他领域也有不少天才等待发掘，并不局限这一项。”
他说着忽然神色一黯，沉默下来。
秋枯客看着孔雀长大，虽然孔雀的符术不是他亲传的，但是也曾指点过她很多窍门，这女孩儿自小悟性甚高，进步神速，他是十分喜爱的。对于孔雀的身世，他也略有所知。由于那两个银辰圣殿司已经在女皇回西利卡帝国前到达了旷古壁垒，并报告了戟烈与孔雀的发现。所以这次来之前，他已听依依露说了孔雀似乎即将面对自己的杀母仇人，心中不由微微担忧。
毕竟，那可是个亚神级的超级高手。
秋枯客暗暗羞愧：涅迦大陆已有数百年不曾有过进入亚神级的天才人物了，虽然传说东藏王，和树神族圣洗司侍神尧都已有这样修为，但毕竟不曾亲见。这次妖族只不过随便来了一个尸魔王，据说还不是妖界的顶尖高手，就已经达到这种程度，太古妖族的天赋异禀，果然是耸人听闻！
炼苍穹察言观色，心里有数，便道：“说到符文操控高手，末日孔雀不过年仅二十多岁，就修到了九阶位能力，真是举世难逢，这样的奇才，当然不是天天都见得到的。秋大师不必太过担忧，我想上天不会让孔雀这颗刚升起的符文新星就此陨灭的。”
秋枯客神秘莫测地笑了笑，竟说了一句令东藏王愕然的话道：“不错，我想……孔雀确实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
他挤起雪白的眉头道：“我第一次见到孔雀就感觉到。这小姑娘身上有一个蕴含着超强符文的封印，震得我险些闭息！”
“封印？！”炼苍穹十分惊异。
“是的。”秋枯客若有所思地道，“我不知道那封印是谁在她身上种下的，也不知道那封印究竟是意在禁锢怎样的东西，但根据这封印上透出来的力量，我敢肯定，那被封住的力量只怕比孔雀眼下的符术破坏力更为恐怖！”
老人忽地崭露了一个似是无可奈何的微笑道：“就连孔雀那与生俱来的符术天赋，符文操控本能，也与这封印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
炼苍穹奇道：“有这样的事？难道封印会给予她对符术更多的领悟力？”
第三十章 不速之客
“这我也不太清楚，但从小身体里就涌动着那么浩瀚无边的符力，恐怕对于符术的许多感觉确实比一般人要强吧，”
秋枯客摇摇头，想了想又道，“在孔雀之前，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先例。陛下对于小孔雀的身世闭口不谈，我想……”他意识到自己可能说得太多了。连忙叹了口气，转换了话题道：“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他抬头询问地望向东藏王问道，“哦，对了……那个太古妖族的俘虏，是否交代了些什么？”
炼苍穹习惯性地抚着手指道：“似乎那个什么尸魔王戒古拉已经取得了绝大部分树神族人的信任，早在暴月天堂暗暗潜伏下势力。其他一无所获。”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地道：“嗯，说到这个，有关那诡异的控尸术……秋大师可了解？”
秋枯客摇摇头道：“这门符术早就失传了数千年，我只在古史典籍中见过大致介绍，传说控尸术到了最高阶根本无需药炼，呼吸间即可掌控数万尸群。甚至不受距离限制。还能布下一种叫‘尸种’的秘药，可炼出更高级的半尸人。”
炼苍穹道：“对，那雪枫蓝。长古荆棘本来明明已经在化心净地战死，后来却在旷古壁垒死而复生，一定就是这种更高级的怪物。怪不得与尸奴又不太一样，这个阿尔法特肯定还不到火候，所以并不太了解这高级怪物的情况。看来雪枫蓝重生，该是那尸魔王的杰作了！”
秋枯客微微颔首道：“这样吧，我稍后也去看一下，或许能了解些什么。”
炼苍穹嗯了一声，神色凝重道：“还有一件事，秋大师，最近东源大藏在格隆半岛平原，秘影山附近都出现了许多异动。甚至在格隆半岛沿海的两个村庄……已经被尸人大军洗劫了！”
说到这里炼苍穹火一般的瞳里闪过了不怒而威的煞气，面上凛色一掠而过，才续道：“依我看，这个尸魔王多半已经耐不住寂寞，要蠢蠢欲动了。贵国应该也会有相似的情况，对于这些狼子野心的侵略者来说，战争一定是全面性的。”
秋枯客点点头道：“不错，碧麓山沦陷后，我们就曾派过去三个执行官，都是在7阶以上的符术师和圣殿司，竟然都不知所踪。在卡其瓦拉城之后，我们立刻集结霜焰城的部队去寻找卡其瓦拉兵团的下落。但是七天前在伏尔基山脉中遭到了伏击，死伤惨重，几乎全军覆没。陛下便是因此急赶回永翼城。”
“尸奴大军是不是能够把每一次的战斗中死去的士兵炼成尸奴，从而不断获益新的兵力！？”东藏王眉如火燎，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道，“这可真是个大麻烦！”
“净地的禁古封印仍有威力，戒古拉来到涅迦大陆，估计带不了多少人来，所以特意带了几个控尸师来，就是为了直接在这里扩充军力。趁我们不备，偷袭我们的人来增长自己的势力！但如今我们加强了防备，象卡其瓦拉城这样的事是绝不会在发生了。但即便如此，尸奴的兵力就现在来看，怕也该到了有近百万！实在不是个小数目了！”秋枯客眉目拧起，面罩寒霜。
“我已经派半马族之王劲鬃野严守格隆半岛平原，在东源大藏西北面，有天山为界，大血漠在侧，即便他们要过来，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只是……”东藏王轻叹一声，揽住秋枯客肩膀，沉声道：“秋大师，这次请女皇邀您出山，是希望能在离人半岛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他返身到座后，拿出一张地图来铺开在宽大的墨岩桌上，指着地图右上方的那个半岛，沉声道：“上回我与女皇商议的时候，就一致认为在离人半岛处，是一个要小心防守的地方。妖族的大军极有可能不走厄盐沼泽的陆上官道，假作强攻格隆平原，实际上却从迷途之海上绕过来在离人半岛登陆。而根据今天清晨刚到的翼人族飞信急报，前天深夜，离人半岛南面的烙谷已有大量半尸人登陆。”
“大概有多少人？！”秋枯客白眉一轩，急问道。
“就我们的探子在高处的目测估计，先头部队的数量恐怕在三十万以上！”
秋枯客动容道：“这么多？！”
东藏王沉重地点点头，又道：“所以，看来我们的神庙探险之旅看来要延后了，当务之急是要先抵住这批大军的第一波进攻！”
秋枯客点点头，他心里知道，离人岛距禁锢山不过三四天的路程，当中只隔了一个逆钢堡可作障。因此一旦离人岛失陷，那么东源大藏的主城旷古壁垒便是岌岌可危。
根据那妖族俘虏阿尔法特所诉，暴月天堂已经基本被妖族渗透掌控如果，东源大藏的蛮骨族势力再遭到重创，整个涅迦大陆都会塌陷半边天去！
如果情报无误，秋枯客的分析也该没有什么很大的偏差。那么照这个状况来看，进攻旷古壁垒便是这支在离人半岛登陆了的部队的最终目标！
“秋大师，我想要你与我一起，带领我的勇士们，去挡住我们共同的敌人！”东藏王的语声虽然淡然，但却坚定而充满自信。
他忽地压低声音道，“妖族对我们共同的家园已经觊觎已久。我能感觉到，他们的计划非常详细。我怀疑，我们身边也极有可能和树神族一样，有妖族布下的内奸！”
“哦？！这……”老人浑身一震，不由也放低了声音道，“尊上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些什么了？”
“我还不能肯定，”炼苍穹从容地笑笑，抬头看了秋枯客一眼，道，“要查明真相，我很需要大师的帮助。”
秋枯客心头一阵激动，他从东藏王那炯炯有力的眼神里，看到了深切的信任。
他全然想不到自己与东藏王第一次见面就有这样融洽的气氛，这么亲切的感觉。东藏王深不见底的智慧和伟岸的胸襟魄力在他兽人式的豪爽中绽放着独特的光芒。
那种炽烈的光芒仿佛在秋枯客心里燃起了一团火，胸口一片温暖！
这个胸藏锦绣的炼苍穹，竟在初会时，便给了自己如此的信赖和赏识！
他立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如此之沉重！
那是一整个世界！
秋枯客瞬间仿佛回到了快意恩仇，不惧天地的年少时！
他胸中陡然升起豪气万丈，毫无惧色地迎住了炼苍穹可炼化整个苍穹的眼神，稳稳一笑，道：“东藏王请务必放心，只要我这糟老头子还有一口气在，绝不会负了您和陛下的苦心的！”
众所周知。
东藏王做事一向是雷厉风行的。
旷古壁垒集结了十二万獠族精英，连霜狼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