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亲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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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后,想着哥哥都已经可以出国了,自己却还是个小孩子,不要说出国,就是离开王府都不太可能,终日里郁郁寡欢,罗伯特神父走了之后,府里也没什么人能赔我玩了,玉儿如今倒也会打台球,却总是不敢跟我认真玩,玩着也没劲,也就只有陈三立来教书的日子能让我开心一些,陈三立如今也不再是每隔一日来,只要吏部没什么事,他几乎是天天都来,教完功课,便会在我的书房里看书,还会和我一起讨论,陈三立确实是个奇材,他只跟着罗伯特学了一年,英文便已经很不错了,相当于现代的四级水平了,不过德语却差些,只能简单的对话。
这段日子,他正在看《堂诘珂德》,这是本英译本的,我在现代小时候很喜欢看的一本书,还记得那会儿《堂诘珂德》的动画片,我是一集也没有落(lao)下过,陈三立刚开始时,不以为意,是我在临贴时,他无聊拿出来翻的,可是一翻之下,竟觉得回味无穷,这几日来一教完课便开始阅读,他有一个习惯,从不会带走我书房里的任何一本书,只在我家里看,有时看进去了,常常会到撑灯时分都不记得回去,有一次我曾提议,他可以把书带回去看,他却拒绝了,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所以后来不得不在发现他对什么书感兴趣的话,我便会偷偷叫人再去找一本,然后悄悄送到他府里的书房。他家在湖南,所以在京城也没置房产,只是在离什刹海不远的地方租了个小院,有个从湖南带来的老管家在照顾他的生活,之前成过一次亲;育有一子一女;不过在生了二女儿后就过世了;后来他父亲又在老家给他订了一门亲事,也是书香门第家的小姐,似乎是因为对方的父亲过世,因为要守孝,所以才未完婚。
这一日,同往常一样,课后,他从书架上取下《堂诘珂德》,我在一旁临贴,过了一会,他突然问道:“子君?这堂诘珂德初看时,只觉得这人很荒唐,可是细嚼之下,似乎又别有深意,让人深省啊。”子君是他给我取的字,我倒很喜欢这个名字,感觉比琉秀的本名可好听多了,我抬起头很沉重的点点头道:“正是呢,不过,师傅,您觉得他还有什么意义呢?”他望着我道:“有时候为师觉得这个人跟我大清的很多文人都很像呢。”我轻笑了一声,这当然了,这大清最像堂诘珂德的便是慈禧了,不过却不敢出口,道:“MR。罗伯特曾说,他是个有梦想的人,可是他的盾牌所保护的却是一个旧的、腐烂了的世界,他的长矛刺向的却是一个充满了生机的新世界。所以他的结局永远都是不断重复的失败和无奈。”他恍然大悟道:“正是这个感觉呢,唉,真可惜他已经回去了,我还有许多问题想要向他请教的,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有机会了。”
我笑笑道:“师傅不用失望,估计哥哥回来的时候,他应该也会回来吧,他很喜欢中国的,这次实在是因为他的妻子生了病,所以才决定要回去陪伴妻子和儿女的。我这也有他家的地址,师傅还可以和他通信啊?”
陈三立点点头道:“呵呵,是呀,为师怎么忘了还有书信可以交流了?”说完他便又再继续埋首看书了,过了一会儿我却忽然抬头问道:“师傅,为何我大清没有大学呢?听MR。罗伯特说,在国外有很多已经有百年历史的的大学了,最出名的就是英国的剑桥大学。”他看着我点头道:“这个我也听说过,听说李中堂也曾派了百余名幼童出洋学习,中堂大人很有远见,曾说:‘中国欲自强,则莫如学习外国利器。欲学习外国利器,则莫如觅制器之器,师其法而不必尽用其人。欲觅制器之器与制器之人,则或专设一科取士,士终身悬以为富贵功名之鹄,则业可成,艺可精,而才亦可集’甚有远见,很有见地啊,不过可惜如今朝中能有几人如中堂大人,又有几人愿支持中堂大人的,唉。”说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我也跟着点头应和,李鸿章确实厉害,可惜却是生不逢时,就是梁启超也曾说:“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不过梁启超如今只怕是也跟我一样小屁孩儿一个吧。
看着陈三立摇头叹息的样子,我也有些颓然,可又有些不忍看着师傅那种表情,他自教我书之日起,虽然知道他并不是很乐意教我这么一个没落贵族之后,却仍是尽心授课,相处日久,他对我更是倾囊相授,再加上前世对他的敬仰,所以对陈三立我可以说是很崇敬的,这一年多的相处,亦师亦友,看着他的神情,我叹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了远在德国的哥哥,不由自主地大声朗诵道:“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欧洲则国胜于欧洲,少年雄于地球则国雄于地球。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说到后来时,我已经激动的站了起来,而陈三立则已经开始在收案上疾书,我刚念完他也已经一挥而就,我因为大声朗诵,脸已经涨的通红,而他的双眼有些发润,就在我们在书房里一阵沉默时,忽然听到外面的响起了一片掌声,就见几个人从外面踏了进来。
为首的人一身着亲王服,却正是恭亲王,后面跟着的也是一个身着亲王服的,正是醇亲王,后面还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正是载沣,未来的宣统帝的老爹。陈三立已经忙绕过书案行礼了,我也跟着行礼,口中道:“见过六叔,七叔,二位叔叔吉祥。”醇亲王来,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他跟我死鬼阿玛是一个娘生的,是我亲叔叔,可这个鬼子六,却因为慈禧对我的偏爱,始终对我平平淡淡的,别说来这个郡王府了,就是在宫里碰到了,也只是对我点点头而已,今天却找上了门,倒上我奇怪了。两个亲王抬手让我们起身,载沣则开心的直接扑了过来,口里叫着:“秀姐姐,你好久都没来府里了,载沣可想你了,你什么时候再给载沣讲故事啊?”我忙开心的抱住他,使劲揪了揪他圆嘟嘟的小脸道:“姐姐这几日忙着念书呢,闲了一定去。”还待要再捏两下,就见醇亲王一把扯过儿子,心疼的揉了揉儿子的脸道:“秀丫头,这是你弟弟,那么使劲捏,他得疼呢。”我忙吐了吐舌头,立到一边了。
这时恭亲王笑着道:“本王还是第一次来秀丫头的书房呢,没想到啊,竟然这么多书,难怪打小就聪明的紧了。”我忙谦虚道:“六叔过奖了,这都是兄长和两位老师的功劳,常常教诲秀儿。”他点点头,又扫了眼站在一边的陈三立,眼中颇是赞许,道:“你就是陈宝箴的儿子?”陈三立回道:“正是家父。”恭亲王这时看到了书案上的那篇《少年中国》,又笑着道:“听说你乡试的时候是以散文体答卷?”“回王爷,正是。”恭亲王有些好笑道:“你即深恶八股,为何刚才教秀丫头念的又是八股呢?”陈三立急忙道:“王爷误会了,刚才那段,是格格自己所作,念出来的。”
第十一章 刘铭传
“哦?”恭亲王和醇亲王都同时吃了一惊,看向我,我此时只恨不得能有个地缝自己钻进去,脸上尽是尴尬之色,恭亲王却道:“秀丫头,可真是你作的?”我有些无奈地道:“回六叔,刚才和老师谈起了夷人所写的一本小说,叫《堂诘珂德》,又想了远在异国的兄长,心里很是敬佩,秀儿总是希望能像兄长一样,为我大清尽忠、效力,为了我大清的崛起而努力读书,所以才一时激动,想到的。”
醇亲王听到这儿,点了点头道:“你这个哥哥啊,就是好强啊,要是我爱新觉罗的子弟,个个都能如你兄长一样长进,我大清定是复兴有望啊。”载沣却好奇道:“你们是在说载沛哥哥吗,沣儿以后也要像载沛哥哥一样,上阵杀敌。”恭亲王笑着道:“哈哈,沣儿,那你以后可就要好好念书了。”就见载沣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众人会心一笑,这时恭亲王又转头看着我道:“秀儿啊,其志可嘉,六叔很欣慰,你阿玛能有你这么一个女儿,可惜你却是个女孩子了。不过幸好你兄长很是争气,没丢咱们爱新觉罗氏的脸,你也这很聪明能干,很好,很好啊。”
顿了一会儿,他又接着道:“秀丫头,你可是觉得六叔今儿个来,很意外?”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醇亲王一眼,点了点头,他又接着道:“你可听说过刘铭传?”我点点头道:“听老佛爷提起过,说他是台湾的首任巡抚。”恭亲王点头道:“不错,如今他在台湾各主要海口砌筑坚固的新式炮台,也安装新式大炮。可是却因为所筑炮台越来越多,已快到十个,所以有人参他,说他想要孤悬于海外自立。”我一愣,呆呆的道:“怎么可能?”
这时恭亲王也点头道:“六叔和七叔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就只怕老佛爷会误信小人。”陈三立却很是紧张道:“是何人?刘大人一生戎马,为国尽忠,怎么拥兵自重?”恭亲王也无奈道:“正是荣禄。”我一呆,这个人我可没少见过,经常看到他,只是长大懂事了之后,他便很少当着我的面给慈禧奏事了,他却不知道我却是一直都知道,他就是慈禧的一狗腿,只会打小报告,拖人后腿。我有些着急地道:“六叔,刘大人可是跟他有仇,怎么会打主意打到刘大人身上去了?”
醇亲王摇摇头道:“还不是因为那个李二,刘铭传是淮军出身,未入淮军之前又曾做过强盗的。”我一下傻了,真没想到,那个后世让我看的热血沸腾的刘铭传还曾经失足过。我愣愣地道:“秀儿可就搞不懂了。”其实心里明白,这大概是派系之争了,只是我一小屁孩子要懂太多,别人只怕要拿我当妖怪了。就听恭亲王道:“本来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去找你七叔想法子,你七叔也犯愁,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想到老佛爷一直疼你,六叔就想,看你能不能在进宫的时候找老佛探探口风,可是又想到你年纪太小,实在不应该让你去做这种事,一直到了这府里我也还很犹豫,可是听到你刚才所念的这篇文章,六叔知道秀丫头一定会帮到忙的。”
我有些呆,鬼子六如今已经被赶出了军机处,实际上已经是在过那种隐居的日子,他来找我,确实是让我意外,可是我知道刘铭传就是辞官也要到1891年去了,所以对于他会被陷害,我是一点也不担心的,可是他们不知道,担心是难免了,让恭亲王亲自出面来找我一个小孩儿,估计他也很无奈,找醇亲王那是白找,我这个七叔最会保命,是出了名的知进退的人。我叹了口气,心里道:“七叔这个性子,真的是会遗传啊,光绪和下一代的醇亲王载沣可都是深受其害啊。”
陈三立看着我,有些焦急,这个师傅可从来没想过要我求老佛爷给他官升的,可如今为了刘铭传,他只怕是要开口了,我忙抢在他要开口之前道:“六叔,七叔,请放心,一会儿下午秀儿进宫交功课的时候就帮二位叔叔探听一下就是了,六叔不用担心,老佛爷圣明,应该不会听信小人的谗言。”我说完这句时,很明显的捕捉到鬼子六眼中的一丝不屑,显然是针对那句老佛爷圣明的,我却装作没有看到,把目光转向了陈三立,他则是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1885年,刘铭传就下令在台湾各主要海口砌筑坚固的新式炮台,安装新式大炮。到1888年7月,已筑成炮台10座。次年,将31尊阿姆斯特朗后膛岸防炮安置在各新筑的炮台上,加上各种型号的碰雷、沉雷,有效地加强了台湾各主要海口的防卫力量。此外,刘铭传还在台湾铺设铁路,架设电线,发展工商种植送输诸业,推动了经济的发展,也为防务奠定了一定的经济基础。这在近代都是很了不起的举措,他可以说是台湾近代父奠基者,这么一个牛人,听说后来是因为台湾沦陷,被气死的。
吃过午饭,我便匆匆的进宫了,本来以为来的早了点,慈禧可能正在午休,我已经打算好要等一会的,没想到她今天却没有休息,我进去的时候,她正靠在一张茶案上看着一本奏折,眉头紧锁,我没敢吭声,只是默默的立在一边,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着我道:“今儿个怎么这么早就进宫了。”我涎笑道:“秀儿想老佛爷了。”她眉头轻轻舒开了一下,道:“你这小妖怪,哪里是想哀家了,只怕是想着要怎么变着法儿的来讨赏吧?”我忙赔着笑,腻了过去,跪在她有面前,道:“老佛爷怎么能把秀儿说的这么势利,秀儿可是真心实意的。”说着还往前靠了靠,紧挨着她的膝盖,她一乐,一把拉了我起来,把我揽在怀里道:“还是你这孩子疼人儿。”我笑着抚了抚她的额头道:“谁又惹老佛爷生气呢?”
她叹口气道:“还不是荣禄。”我心里一紧,忙道:“原来是荣大人,他做什么了,惹老佛爷生气了,秀儿去踢他屁股去。”慈禧一听,乐了,笑着道:“这孩子,你是女孩子,怎么能随随便便地去踢人,还说屁股这么不雅的词儿,以后可不许再这么说话了。”我笑着做了鬼脸,她搂着我摇了摇道:“还是秀丫头好,你总能逗哀家开心啊。”我笑嘻嘻地道:“那因为小秀儿是老佛爷的开心果呀。”她点了点我的额头,宠溺道:“这荣禄要有你的一半机灵,哀家也早让他外放了,偏是个不争气的。”我不解的看着她,她叹口气道:“荣禄这小子,参了刘铭传一本,说他要拥兵自重,在台湾自立门户。唉,这小子,也不想想,刘铭传那么大岁数了,怎么可能再有那种心思,他也不想想,要是刘铭传一走,那些倭人岂不是又要进犯,哼,他那点幺蛾子也想去挤人家,我这是愁,这小子什么时候才知道要好好的实心给哀家办事儿呢。”
我心里一乐,这慈禧还没糊涂呢,我如今已经可以用这段话去安我那位六叔的心了,所以也不急着开口打探,只是陪着慈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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