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罪-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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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入目的是彻眼的白,白色的顶,白色的门,白色的地砖,白色的墙壁。房间很大很空旷,没有窗户,就像一个白色的骨灰盒,将他罩在其中。
李墨白冲到门前,这是那种老式的木门,门把上也是古旧的插孔锁,他尝试开了几次,发现门被人从外面反锁,打不开,于是四下寻找,看有没有东西可以开锁。
很快他就发现这骨灰盒中,不止他一人。
他的面前是一大张似曾相识的塑料帘,帘后隐约站着一个人影。
李墨白叹了口气:又来了,那家伙不接受教训吗?一具死尸,吓不倒他。
带着些许怒意,他走上前一把拉开那塑料帘。
帘后果然是一个女人,红色的连衣裙,红色的唇,黑色的长直发,面色苍白,被绑缚成十字架模样。
李墨白哼了一声,越过女人,要去她身后寻找或许会存在的担架,箱子,卡片……
“救……救……救……命……”
竟有断断续续,有气无力的声音从女人的嘴中露出,低低地几不可闻,仿佛从地狱中逃窜出来的丁点呼喊。
李墨白呆了呆,这个女人,竟然是活的!
他转回身,仔细打量了女人一番,继而又呆了呆。
这个女人,竟然是那个他因为心软,没有下得去手的母亲!
他观察了她近一个星期,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不仅是因为她血红的装束,苍白的脸色,还因为那个疯子将女人本来栗色的波浪卷,变成了黑色的长直发。李墨白想,那个人一定对黑直发的女人有某种特殊的嗜好。
女人嘴唇干裂,头部无力地耸拉着,双眼微微张开,似被抽取灵魂一般,空洞木然。看见李墨白,那双眼里稍微有了些光亮,她艰难地重复一遍:
“救……救……救我”
想到了那个满脸欢笑的小男孩,李墨白皱皱眉,垂眼仔细观察女人。
她好像受了伤,身体不大好的样子……
很快李墨白就发现了女人苍白的手肘的静脉上,插着一根细长透明的针管。女人鲜红的血液顺着针管,源源不断地流淌。李墨白沿着针管寻去,发现针管的那一头插在地面上一个2L的牛奶瓶中,那瓶子已经装了大半满。
李墨白想起上一个女尸那不正常的惨白肤色,明白了这些女人的死因。
人体平均血量约为4000毫升左右,如果一次性失去超过30%的血液,就会无足够血量保证正常身体机能而危及生命。面前的女人虽然还活着,但看样子也不能坚持太久了。
女人又一次呼救,李墨白正在犹豫是否要救她,一阵音乐声打破了房间内的宁静,也打破了李墨白的思考。
是那首熟悉的《绿袖子》。
李墨白惊了一下,四下张望寻找音乐的来源。
他在女人的身后看见了那个橘红色外罩的担架,和担架上的纸盒,而那音乐就是从纸盒中传出来的。
他叹了口气,扶了扶额角,那个家伙看来真是个墨守成规的人。
李墨白打开那个盒子,很好,这回也不是俄罗斯娃娃整人盒。纸盒中躺着一个手机,简易怀旧的黑白屏,那首乐曲正是这个手机的来电铃声。
李墨白的手有些打抖,慢慢地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手机里传来那个电脑合成声:“李墨白,你醒了。”
李墨白冷声问:“你抓我想做什么?”
停顿数秒,那个声音继续:“你没有完成第一项考验,我很失望,但是还会给你一此机会,请接受你的第二项考验——请立刻用你的工具结束那个女人的痛苦。等你完成第二项考验时,我会放你离开。”
同样的,这一次,那个声音没有等待李墨白回答就挂了电话。
李墨白忙去查看来电显,却是隐藏号码。他皱眉,再向那纸箱里看去,发现里面放着一把短柄的匕首,正是他本来带在身上,准备用来杀神秘人的。
他要用这匕首杀神秘人,却被神秘人威胁要拿匕首解决掉他不想抓住的女人,真是讽刺。
李墨白深深厌恶这种被人玩弄的感觉,转头看着女人叹气:“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房间很静很空旷,刚才那个手机里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女人的耳里。此刻她的脸上充满惊恐,瞪大眼恐惧地看着李墨白手中的刀。
李墨白面无表情,举起刀,向她逼近。
他不想杀这个女人,但是现在他的处境却是因为他对女人心软了,同样的错误,他不会再犯一次。
女人的满眼的哀求,剧烈地扭动着身体,手肘上的针管被扯地乱晃。
李墨白越来越靠近,女人绝望的哀号,像垂死挣扎的困兽,突然爆发起全部的力量,手臂用力一扯,竟将那与针管相连的盛血牛奶瓶带翻,内里的血液流地到处都是。
蔓眼的血红色,就这样突兀地呈现在李墨白的面前。
白色的房间,锋利的匕首,猩红的血液,垂死的女人……
男孩的啼哭,女人的尖叫……
李墨白惨叫一声,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上。他跪坐在大片鲜红色的血液中,死命地捶打着头,妄图压抑住头脑中那噬人的剧烈疼痛。
好像有什么正在冲开他头脑中封闭的墙壁,将他尘封的过往挖掘出来。他害怕知道墙壁里的内容,拼命地去阻止,还是有零星的记忆从已经裂开的墙壁缝隙中向外渗漏。
他的眼前出现幻像,仿佛看见一个男孩,坐在大片的血泊之中尖叫。
那个男孩很陌生也很熟悉,李墨白在茫然中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个男孩,他的手从男孩的身上穿过,抓住的只有虚无的空气。
那个男孩,究竟是谁?
李墨白觉得自己要疯了,他挣扎着爬起来,向女人靠近,他需要做一些事情去忘记脑海中荒谬的幻觉。
女人惊恐地看着他一步步地接近,疯狂地摇着头,眼中只剩下绝望。
李墨白靠近她,抬起了手……
‘唰’,李墨白动手拔掉了女人静脉上的针管,又用匕首裁去自己的袖口,将女人的手臂上部扎住止血。他将女人从束缚的柱子上放了下来,女人没有力气软软地倒在他的身上。
李墨白想他今天真的是疯了,满身肮脏的血污,救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两次,现在居然还让她倒在自己的身上……
一定是因为她的儿子,李墨白安慰自己,那个女人的儿子如果变成孤儿会很可怜,所以他动了恻隐之心。
他要对天发誓,仅此一次,绝无下回!
他将女人扶到担架边坐下,不再理会她,开始用那匕首去撬白色的门缝。
老式的房门很好弄开,李墨白折腾了一会,门开了。
他返身去扶那女人,却发现女人瘫倒在地面上,圆睁着眼,已经没有了声息。
她果然还是失了太多的血。
李墨白站在女人的身边,沉默了很久,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难过。
但事已至此,悲伤也无济于事,李墨白俯□,将女人的眼阖上,不再去看她,握紧匕首谨慎地推开房门出去。
又一次被人从身后用药帕捂住口鼻时,李墨白在心中愤怒地咒骂:
“你XX的!”
***
李墨白再次从昏迷中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他似乎坐在一张椅子上,眼睛被蒙住,手臂被反绑在椅背上,双腿也被舒服住,丝毫不能动弹。
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令他有些不安,他开口,尝试着呼唤:“有人吗?”
真的就有人接近他,那个人似乎从刚才就在这个房间里,却没有任何声息,如同幽灵一般令人毫无察觉。直到他走近,李墨白才闻道他身上极淡的烟草气息。
很像那个Mr M’s Bar里面的气味,只不过,这个人的身上,还带着一丝血腥的味道。
那人在李墨白的身侧站定,蹲□,脸凑近李墨白的耳边,略微有些温热的呼吸落在李墨白耳畔的皮肤上。
李墨白愈发地不安,硬着头皮问道:“请问阁下是谁?若是不方便说也没什么,我对阁下绝无恶意,若阁下有什么需要,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耳边没有回答,却是传来一阵按手机键盘的声音,接着又是那个机械的语音:“小白,你又一次没有完成考验,我很失望。我的规矩是,失败的人将接受惩罚……”
猫儿抓到老鼠,从不立即吃掉,而是将老鼠轮番玩弄,直到腻烦了,再一口吞食,连渣滓都不吐出来。
李墨白很憋屈,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被抓住的老鼠,而那只猫儿,正蹲伏在他的身侧,虎视眈眈,玩性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恩……别怨我坑爹啊,我觉得停在这挺好的……【准备躺着被拍~
下一章明天/后天更,不会拖得太久……
想想要说啥哈:
1,个人认为装了一半血的瓶子没有那么容易拉倒,所以——BUG
2,我用了两章不遗余力地说小白的记忆有问题……但可能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
3,那个人用语音是不想让小白认出声音……【好像是废话】我觉得现在的技术像柯南那种实时变音应该是没有的,我玩过那种玩具变声器,很不清晰,所以干脆就设定神秘人通过打字软件发声……
4,最后再求求收藏,放上我写这章时听的歌表示感谢,很好听的老歌,诡异的MV【人头气球有木有!
收藏此文章~求收藏,更新早知道~~
Damien Rice … 9 Crimes
16
16、第六章 。。。
人有五感,视听嗅触尝,李墨白认为这其中,视觉无疑是头等重要的。
比如他现在这样,能听到那人的声音,虽然是假的;能闻到那人身上混杂着血腥的烟草味;能感触到那人温热的呼吸;若是他愿意,咬破舌头也能尝到自己的鲜血的味道。
可惜这些都不足以让他确认那人的身份,他不知道那人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老是少;不知道那个人他是否见过,是潜藏在他身边的人?还是一个完全的陌生的路人?
他也无法得知那人现在的表情,是玩味的微笑?残忍的冷笑?亦或只是冷漠着毫无表情?
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人一定是一个男人,因为那束缚住他的强壮手臂泄露了他的性别。
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他昏迷了多久?是否还身在那个白色的房间?
被蒙着眼睛的李墨白,失去了人体最基本也最为重要的感觉,仿佛被卷入黑暗的漩涡,周身的一切都变得不可确定,无法琢磨。
这种不确定感让李墨白深深地不安,除了和学长有关的事情外,李墨白的心情很少会有太大的波动,这个人成功地在他的平静无波的心上掀起些微的波痕。
一丝丝恐惧的波痕。
这个囚禁他的人说要惩罚他……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惩罚呢?虐打他?把他杀了?放了血?做成和那些女人一样,没有生命的人形十字雕像?
或者还有更加可怕的事情在等待着他?
脑海中跳跃着无数酷刑的名称,李墨白吸了口气,及时打住,不去往下细想。
不管将要发生什么,他被捆缚着,毫无反抗能力,犹如鱼俎,任人宰割。
这让他无端想起那条被他用来做实验的鱼,如果鱼有思维,那时那刻一定也同他一样,绝望地躺在砧板上,等待即将到来的残酷审判。
而他还把那鱼的眼睛挖了下来,让它同现在的他一样,失去视觉,陷入黑暗,心情慌恐。
李墨白愧疚了,他想若是这一次自己有幸活下来,以后一定要善待动物。
回去就给墨墨和白白加餐,狗粮也换个更好点的牌子……
李墨白在脑海里天马行空,囚禁他的人也不说话,蹲在他的身侧将他变化不断的神情收在眼底。
这个人弯着唇角,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等了一会,他伸出手指,在李墨白的耳边打了个响指,并快速敲出一句话:“不要发呆了,小白,你其实根本就不害怕对不对?”
手机上的发声软件代替他,用机械的声音将问题抛给李墨白。
李墨白咧嘴笑笑,老老实实地点头:“我仔细想了想,觉得你一定不会杀我,之前你有大把的机会都没有对我动手,虽然我不知道老兄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起码可以确定我性命无忧,自然没有什么好怕的。”
那人闷笑,李墨白竖起耳朵想努力分辨他没有改变的声音,但那人很快停下笑,又是一阵敲击的声音,接着便是那个机械音:“我当然不会杀你,不过如果我说我要吃了你,小白你怕不怕?”
李墨白寒了一下,又开始乱想,这‘吃’字名堂不小,可以是字面上的那个泛指人类与生俱来的,用以维持生命的本能行为;也可用来暗喻人类的一种同样原始本能的欲望。
本能即是欲望,而性,向来是人类打着繁衍生息旗号进行的欲望之事。
显然这个陌生人指代的是后一种意思。
李墨白觉得头皮发麻,干笑两声:“我以为你喜欢女人……”
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人女人我都不介意……”
李墨白扯扯嘴,暗想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手脚被缚,无法反抗,是块刀板上的小白肉,这个人如果用强的他也没有办法。
姑且不论这人是否在开玩笑,他爱干净,没经验,要是这样被不明身份的男人碰了,到不如杀了他。
学长的身影浮现在李墨白的脑海里,他觉得自己是学长的未亡人,应该为了逝去的人守身如玉,至死不渝。
他曾听说这男人强男人的事,监狱中倒是时有发生,有些是为了生理需要,有时只是为了召显个人实力和力量,就像猩猩群里最蛮横的那一只,会有暴打羞辱的方式威慑别的雄性,以此巩固自己的地盘。
李墨白琢磨着,这人的心思,怕也是如此。他若是示弱,向他低头,兴许可以自救, 躲过一劫。
于是他立刻做出极为害怕的样子,蜷缩起身子,打着抖儿,颤声哀求:“这……这位……您不要这样……我们有话好好说……,我若是哪里得罪您了,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李墨白心中叹息,如果能挤出几滴鳄鱼泪就好了,可惜他眼角干干的,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