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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三界棺-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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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镖头开怀大笑道。

    于是,众人入内,整桌吃酒。那酒居然上尚温热如故。

    下一日,一大早。

    总镖头书房。

    “诸位兄弟,早几日,吕氏商会来人下了镖单,此镖数额巨大,镖货昂贵,镖运路途遥远,风险极大。然报酬丰厚,便是我等十数年之收益尚有不及也。”

    “总镖头,此镖接了么?”

    “这等美事,定是要接了再说!”

    ······

    与会众家兄弟闻听,大喜!皆跃跃欲试,吵吵嚷嚷。似乎镖银已然在手,几乎要瓜分收益。

    “总镖头,敢问此镖所压何物?”

    镖局王大先生张口问道。

    “大先生,沉稳多智,请为一计。”

    “好说。”

    “此镖所押送之物,从未有闻。吕氏商会当家曾云,无论其余,只将物什送达目标地,便奉黄金百斤!”

    “哦!啊!······”

    “黄······黄金······百斤?”

    众皆震惊之极,张了大嘴,好半响合拢不得。

    百斤黄金!

    岂是镖局收益可比!

    “标地何处?何时送达?送与何人?”

    半响,那王大先生复张口问道,然那声音已然微微颤抖。

    “苍狼郡之狼城!一年内送达。”

    那总镖头叹口气道。

    “至于接货之人,吕氏商会当家未说,只说届时自有人前来取货!”

    “总镖头,依老夫看来,此镖大有可疑。”

    “哦?”

    “这等镖,吾等从未有闻,这样押送,有三不妥。”

    “哦?”

    “其一曰不知镖物是何,失镖陪不得。其二曰押镖所历路途太过艰难,且时日太短,若路途有难,过了时日,拖不得。其三曰不知收镖何人,送达与否,我等证明不得。此三不妥,结合一处便是······”

    “王大先生,皆是自家兄弟,不妨名言。”

    “只怕此镖之险,性命交关呢!”

    “啊!性命交关?”

    五位镖师此刻尽皆默然不语,各自低了头仔细思量不已。

    良久,一人道:

    “吾等过得便是刀头上舔血之生活!常言道,富贵险中求!以在下看来,此世间无物不能镖!此镖吾等接了!”

    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吵嚷了半天。最后,居然达成一致,俱同意冒险押送。

    不足新人,入围此会,并无一语,此时闻言叹口气自语道:

    “毕竟,人为财死也!”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三五日后,铁枪镖局留守数位武功寻常之镖师在家,余者九人,携手下活计二十余人押镖出发。镖车十辆,皆装载药草往北方而行。

    为此镖安全,本来镖局便另收得一镖,所押镖物不过两箱,且箱并不大,四方尺许罢了。然为迷惑有心之人,镖局复将推后押送之另一常客药材商之生意亦提前来做,往北向平城而去。

    时候已然是春末,北地天气尚可,唯狂风正急,日日不绝。其时不足正在车队后方一大车上斜倚一袋草药上,眯了眼,随车马摇摇晃晃打着盹儿,一边嘟哝着。

    “北地风沙真令人厌!”

    赶车伙计道:

    “金大哥,慢慢儿就习惯了。其实惹人厌的并非仅仅是此方风沙,官吏士卒更其毒恶。每每路过,定然层层剥皮,以税为名,吃拿卡要,贪婪无状。上一次押镖北往,吾亦是随行,一路之上······”

    闻听活计啰啰嗦嗦、唠唠叨叨,那不足已然微闭了眼,呼吸平稳,居然渐渐入睡!自前不久心境三关通畅,月许时日里,不足便如此般时时清修,以为稳固其修。驾车活计观此镖师,懒惰嗜睡,一路之上话语无多,便常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语。不足勤修,功夫日长。渐渐便是心脉合一,无喜无悲。那识海小世界中,大日高悬,金光普照,大江自川入海,浩浩荡荡。无边汪洋之间间或陆岛,其上原阔而山高,林幽而草丰。和风习习,湖波微动,草木摇曳,如吟似唱。

    “小世界终是有声,识神之力如大日临空,煌煌然映照八方,百草受其恩泽,生机盎然!呜呼,识神已然成就如是神通也!”

    此时不足心神激越,几乎忍不住长啸出声。

    丹田小世界中,此时亦是星光灿烂,唯暗月淡淡,黝黑似夜。那往来流动之浩荡气机,飞驰不绝。显见的其神能元力大增,然那凝元之状亦然无着!不足喟然太息,好在凝元之法众多,待得有闲,且能安居一方时,觅得仙材法料,布一座凝元大阵,届时再冲击凝元之境,若非机缘太差,左右无甚难处,定然可以达成!

    “然此时,求一安居之所而难得,何谈凝元耶?吾今年过百旬,不知何时能求得仙缘,羽化飞升?又不知何时可以再会嫦儿耶?”

    不足长吁一声,起身不语。

    “金壮士,一身武艺,超然物外,不求名利,不求闻达。真吾辈楷模也。”

    那车马上忽然一声浑厚声音传来。

    不足闻言冷笑。

    “何敢当大先生是语!当此世也,何人可以物外?何时可以无求耶?人,生而求存,与兄弟争;及长,则求所学,与士子相争;而后立于世,则与世人相争。或追名,或逐利,或求闻达于诸侯,或留其名于青史!牧田者求有余,经学者求明达,商者求利,为官则求上位,将士求功,文臣求爵!诸般所求尽在命也。何人能超然命运之外而存耶?所历万方,所追无非名利!经略一生,所求无非留名也!大先生是言,便是仙神亦然无破也!”

    “呵呵呵!金先生高论,然历世求索,何为正?何为邪?正邪之间,何以辨?”

    “此经世之大论,古,多有论者。以某观之,正义尽在人心,何以有大论哉?”

    “哦!哈哈哈!先生果然不可貌相。”

    不足闻言,微微颔首不再语。那王大先生坐马上抱拳,长身恭礼,而后将马一紧,往前方总镖头处去了。

    不足眯了双目微微一观,叹口气暗道:

    “疑某家之身份么?世人何太多疑呢?”

    不足摇摇头,复闭目不语。似是沉思,似是假寐,其一颗心却早沉寂,一如无波之境矣。

    时至黄昏,不足等一行入得一座大镇子。一道十字街道,四下沿街居所、店铺高低错落。街景并不繁华,三三两两行人散漫其间,三五远来客子御车马而行,目光迷离而散乱。

    “嘿!掌柜的,有客人来也。”

    “请进,请进,贵客远来,辛苦,辛苦!”

    “掌柜的,可有宿处?”

    “有,有,有!”

    “要上房两间,位置要雅,大房五间。另将牲口喂好,赶明日赶路要紧。”

    “好嘞!小五,快领客人入住。小三,将牲口加了上好饲料。”

    那掌柜高声喝道。而后复回转身,低了眉,笑眯眯道:

    “不知客官可要饮食否?”

    “切十来斤牛肉上来,再弄些米面便好。”

    “可要好酒?我等虽说店小,然自家酿造有上好黄酒,十分味道,定不负顾客之望。”

    “算了!吾等镖师,镖路之上,等闲饮不得酒,饭罢便就将息,明日却好赶路。”

    饭罢,不足会同五位伙计入住一间大房。众人嚷嚷闹闹一阵,溜几趟嘴,说几句荤话,便就上了土炕将息。不一时便有呼噜打鼾之声山响。不足躺在被中,运使神诀修炼,神力运转若干周天乃罢。眯了眼,却偏偏入不得梦中。转了头,将目光转向窗外。夜正浓,玄月如钩,那光芒连同星光一起正透过窗旁一株大树枝叶间洒下,斑斑驳驳,随夜风微微摇曳。一道人影忽然便如梦似幻,于眼前飘然而过。那明明正是嫦儿之倩影。

    “唉!数十年朝夕,毕竟难忘!嫦儿啊······”

    不足忽然心下一堵,隐隐生痛。想起无数明月夜中,二人踏月而行,虽历艰辛无数,然相互依偎,心中终是勇气无减。如今,天人相隔,两处相愁,却不知尚有相会时日否?

    这般想着,忽然便忆起识神初修之时,二人神游阔野之景来。其时,往往不足自大,却道时时护持了娇弱之嫦儿,却不知其神通盖世,哪里是小小煅体之修所能相护!不足暗叹一声,不由将识神化尘,放出体外。自心境三关过去,那识神之力现下已然了得,纵阴阳合境界之修,亦不过也。

    不足这般平躺在床,随意将识神外放,飘飘荡荡,霎时弥漫万里之遥。如今之识神早非往昔相比,便是这般随随意意,万里之内毫纤毕现!全力施为探视之范围可达三两万里!若运使识神之能攻敌,五千里外一击,其威能已然如凝元之修也,百里之内可及聚识之修!相对攻击,只怕与入道之修亦可相争数击!想一想不足功法不及凝元,有此神通,却也真正骇人也。唯识神大耗,危及魂魄,此大弊病也!

    不足功随心动,忽然一下其识神便复回归,只是在此间小店内缓缓流动。

    “王大先生,难道连汝依然不能试出那厮之功力么?”

    “总镖头,以某观之,其人虽诡异非常,却并非心怀叵测。况其功力高绝,有其相助,这趟镖便多了三分希望。”

    “然若其人有异,吾等身家性命恐将不保也!”

    “总镖头,既然当初接了此镖,现下只能勉力为之。至于金足,再查视一二吧。若无异常,却要多花些心思笼络一二呢!”

    “嗯!派个人,仔细盯着他。”

    “是!”

    不足冷冷一笑,收了识神,闭目入眠。

    那上房中二人,其时已然解下手边一张图,仔细研究明日之行路。

 第一百七十章

    北地风光,虽及初夏,然阴暗处旧雪依然。灰土般颜色,仿佛仍在诉说残冬之余威。好在,及至午时,温热大起,诸镖师、伙计尽皆解了衣襟,抓了肩头水壶,仰口便饮。

    “奶奶的,这般天气,早起寒气森人,此时却闷热难当!再走几里,只怕将牲口都中暑了也!”

    哈哈哈······

    中人闻言皆大笑。

    “大伙儿加把劲,再往前三里地,便有村寨,届时再歇息饮食吧。”

    “大先生,往此地押镖,我等先前却从未有过如此远呢!此镖何物!怎得走这般远近?”

    一位伙计开口道。

    “便是这些药材罢了,只是其中几味着实珍奇、昂贵,时却了,便是将我等卖了亦赔付不起啊!”

    ”啊呦!眼看时间已然不短,几时才能交了镖,领了酬劳而回也!我可是新婚不久。”

    “诸位,前面便到沙坡头寨了,过了此处,便进入北域八国之地了,八国之地,纷乱不堪,鸡鸣狗盗之徒遍野,劫匪强人随处出没。便是大白昼,路遇强人亦不罕见。且此处战乱近百年,民风彪悍,尚武之风大盛。出没强人各个无功了得。入此乱地,千万小心则个。第一莫与他人相争;第二莫要独自外出;第三弓箭刀枪随身,便是夜间歇息亦不敢解下。······”

    那总镖头忽然大声叮嘱道。

    “混乱之地?是混乱之地!天啊!怎得先前没有告知呢?昔日,此间琼崖国派五千重甲铁卫,护送琼崖国母,亦是那北方大圩国公主省亲,过境混乱之地,最后所存不过区区千骑。总镖头,先时不说,怕是兄弟等惧怕不敢往?”

    “此其一也。其二乃是此镖甚是机密,不敢令外人闻也。”

    此时车队停止,众人皆围拢而来,皆盯着车马上总镖头并王大先生。

    “总镖头,即已至此地,又将此中机密相告,吾等已是无退路可言。然不知薪酬几何?”

    略一冷场,而后一镖头冷冷开口道。

    “镖师黄金一斤,伙计白银二百两。若有丧命者,薪酬交付其家人,另付丧葬费用若干。”

    “如此可写了契约文书,以便将来之凭据。”

    “契约文书早已备齐,只需诸位画押便可。”

    总镖头望了一眼王大先生,大先生就手将背上布包打开,取出一摞文书,放在大车上道:

    “兄弟们,非是总镖头设计,谋吾等之命,实在是其薪酬高昂,欲拒而不能也。吾等尽皆刀口上讨生活之人,如此一把,便可偃旗息鼓,再不做玩命活计也!”

    “大先生无需多言,吾等省得。何况既已至此,难道还有路么?此契约吾等签了。”

    总镖头并大先生尴尬笑道:

    “众家兄弟,吾等相交时日非短,虽时常有隙,然兄弟尚有争嘴,况吾等乎?此次押镖,非同小可,成则大家共富贵,败则性命休也。故须兄弟等齐心协力,共赴之。”

    “总镖头,莫要说了,事已至此,吾等定赴汤蹈火便了。”

    众镖师、伙计等尽数画押。至于不足等六人,先前商讨以妥,便早已有文书在手矣。

    不足观此诸人,叹口气假寐不语。

    众继续上路,不过半日已然至沙坡头寨。此地虽地僻而相距大城甚远,然其为进出混乱之地之交通要冲,往来商贾甚众,亦有高人出入,热闹处却远过一般民居大镇。寨中客栈数家,酒肆三座,便是赌场妓院亦是有存!

    不足一行十两大车,三十许人,行走寨中,犹不惹眼。可见此间山结寨之繁华,传言无虚也。

    此寨左右两座大山梁,两道高墙并山梁所夹之地即是沙坡头寨。寨内有数百琼崖国守军,等闲无事,常滋事扰民。或酗酒,或赌博,或斗殴,或欺凌往来商贾女眷。

    “嘿!小子!说·····说······说你呢!转······转······转过来给大爷瞧······哦······瞧瞧!这等形容,怕非吾族类,指不定是······是·····是那道山岭上的禽······禽······禽兽呢!哈哈哈······”

    一个结结巴巴声音传来,唯其笑声通畅,无有停顿。

    “金足兄弟,莫要惹事!”

    大先生暗自嘱道。不足盯一眼那边摇摇晃晃之结巴汉子,不声不响,闷头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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