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春仍在-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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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兰廷趁机说:“那要怎么才消气,随便你好不好?”
苏子鱼埋了脑袋,声音从拳套的缝隙中漏出来:“你喜欢他么?”
司马兰廷艰难的挪动到苏子鱼腿侧,用拳触触他的胳膊,等苏子鱼抬起头后拉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上:“我以为你知道,这里除了你谁都放不下。”
他从来没有说过这么露白的话,苏子鱼一时听懵了,好像突然被什么击中,心里那些犹疑烦躁纷纷瓦解。很多事情知道是一回事,明白听到答案是另一回事,即使他一开始就有自信司马兰廷的出轨只会是那“前者”。
“那……为什么还……”他无意识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这一刻,他突然觉得为了一些可有可无的嬉戏玩乐和苏子鱼之间闹僵这么多天有多么不值得。
“……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介意。”
苏子鱼呆看他片刻,安安静静躺下来:“我不该这么介意么?”
司马兰廷微侧过身看他,淡笑到“不,我很高兴我的小毛孩长大了,还会吃醋。”
“对,大得可以一拳打爬你。”苏子鱼抱过他手臂又一拳没一拳的轻擂。
司马兰廷正颜道:“这可不好,而且你还耍诈”讲明了是拳击,那就是只能打击腰部以上正、侧面部位的。可苏子鱼不光踢腿还用上了勾绊摔跤。
“我就想揍你,不想想办法怎么能得手……”苏小弟没有一丝惭愧,反而得意洋洋。
司马兰廷无奈的笑了,不管怎么样,和好就行了。幸好没把这场风波留到明年解决,不是吗?
当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唱K?
打牌?
还是在和朋友胡吃海喝?
想知道咱们人气最高的苏小弟在做什么吗?
面朝盛象湖的大房间里传出一阵时断时续的呻吟:“嗯……嗯……重点,再重点……”
别想歪了,颈子裹着纱布,嘴角擦着药水的司马帅哥正接受毒手子鱼的按摩。其实想想,司马兰廷虽然挨了两脚,可人哄回来了,风波也消散了,还能借着伤员的名义颐指气使,到底是谁吃亏啊?
所以说,孙悟空再厉害也是翻不出如来佛手掌心的。
八十四 未妨之伤
司马兰廷看了看杨骏自大的神色,故作随意:“两个小孩子打架而已,太傅不必介怀。”说着悠悠然端起一杯水酒敬过去。他知道,越是不说杨骏越会派人去查。
杨骏点点头,不再追问。二人此次会晤只就“互帮互助”达成了狼狈为奸的初步意向。
北海王爷很坚定的表示:“兰廷一定尽力帮助太傅大人得尝天伦之乐。”
太傅隐讳的回应:无功不受禄啊王爷,有要求可以尽管提的。
但司马兰廷从头到尾都没露出半分“但有所求”的心思来,针线即罢套已做好,何必心急?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从太傅府出来,司马兰廷又和太子到玉荷院取乐直闹到月升。回到王府大明居歧盛和灰狼已经静等在里面。
司马兰廷的内功修为虽然没说达到了登峰造极,天人合一的境界,好歹也是精纯通明,即将迈入先天之境的高手,几天不睡觉只需打坐片刻即可恢复精力的人,今日入门来却有些疲惫。
知道没让奉祥他们跟进来,歧盛急忙站起来侍候他漱洗:“殿下要不要先沐浴去去乏?”
司马兰廷摆摆手,他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时他突然感到了一种心神不定的恐慌。他何尝不知道有了杨骏的自投罗网,其实比原计划更易达成目标,只是心头的愧疚让他迟迟开不了口。
原本,就对不起那个单纯的小孩。如此一来,岂不成真正的利用了?也罢,原本就是利用,何必在意彻底不彻底。到时候,让他无辜背负的那些“罪孽”总归会替他清洗干净的。
稍微擦拭过后,司马兰廷换了一套乳白的衣衫出来,显得整个人清澈无尘,也精神了许多。他先问灰狼:“宫里的消息怎么说?”
“孟舍人回说娘娘那边没有问题,随时可以行动,就看王爷在宫外的安排能不能过关了。孟舍人还说,娘娘请王爷放心,无论旁人说怎么她最是相信王爷的。”灰狼一字一句的转述完,默默守在一边等司马兰廷发话。
司马兰廷靠在罗汉椅上冷岐一笑。看来,贾谧还真是枉作小人了。扳倒杨骏他得靠贾南风,贾南风何尝不是得依靠他,这个计划是回都前就定好的,即使贾谧再怎么添油加醋乱嚼舌根也没用。只要真正的身世没暴露,苏子鱼这个人名,在贾谧眼里和在贾南风眼里意义是不一样的。
看他阴沉着不答话,歧盛催促着:“王爷,昨夜所说的计划,究竟有决断了没有?”回来几次闲聊,他已经知道对于司马兰廷来说,苏子鱼这个人已经变成了特殊的存在。
担心他感情用事?
司马兰廷倏笑一下,他虽然心里隐有沟壑过不去,但昨夜歧盛提出那办法时他并没有拒绝其实说明他已有决断了,只是自己不想承认而已。人都是贪心的,既然看到一条又近又稳的大路,怎么还肯费尽心思去绕远路冒风险呢?
奉勇、奉勤落后苏子鱼五天到的许昌。
当初没让他们和苏子鱼一起走,一是奉喜才出事,怕他们掩饰不住悲伤被苏子鱼看出端倪。二来也方便护送侍奉苏子鱼的大队人马尾随而去,秋水连两个小丫头绫罗、绫绮,一个红案大厨一个白案大厨并两个小厨工,另有一大堆小鱼惯用的寝具、用具、饰具、书籍、药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拖了九个牛车浩浩荡荡。
但不管怎么样,奉勇奉勤怎么也没想到一到许昌会看到这样的情景——苏子鱼在公堂之上发飙。
话说苏小哥在叔叔郑方圆领导下,威风凛凛神气活现进了许昌城,屁股还没坐热一个“郡国副都尉”的头衔就落到了头上。
郡国都尉就是比国相小上那么一点点,可以说是郡国最高的官衔之一了。当然,在他哥哥的地头上,他其实领个什么官衔都没差别,不过是为了威慑下人而已。
原先的郡国都尉裴嘉,立马眉开眼笑地表示自己虚领多年、才不胜任,今后凡事都请苏小公子多出主意。傻头傻脑的苏小哥官职权责还没弄清楚,就热血沸腾的要求前去剿匪。
国相、郡丞、功曹史、五官掾、郡府属官拖着给他接风洗尘,可惜拖不了一天被他软硬兼施脱围而出。
苏子鱼领着洛阳带来的三百栩军另一千许昌兵士、一百贼捕士追风赶月开赴流寇山匪出没的紫雾山。
层层叠叠冷峭巍峨的山峰; 连绵不断,一遍苍苍莽莽。最阻碍的人是山脉四周雾气很大,远远看去尽是紫灰之气。
一众将官都收到了国相下达的拖延命令。
栩军队主说:“都尉大人,我们需要入山寻查山匪踪影,找到他们的老巢再作定夺。”
许昌统军说:“都尉大人,入山寻查至少需要十天半个月。”
贼捕吏说:“都尉大人,入山寻查由我等负责,请诸位军士守好附近村寨即可。”
苏子鱼由着他们安排妥当,然后不容反驳的决断:“我要同去。”
于是寻查时间因为苏二爷的加入,由十天半月锐减为一天。苏二爷在山中直接用的神识搜索,带队才刚进入第二座山,即发觉出异况,直接把人领到了山凹里的“悍虎”寨前。一个时辰后,山寨前后地形被弄得一清二楚,山匪数量被“小神通”苏子鱼一览无遗。
由于滥用神识,心力耗费过甚,让苏二爷过指挥瘾的袭击会议才开了个头,突然两眼一黑栽倒在地。等他悠悠转醒已经是两天之后。
悍虎寨一干悍匪早已剿清,两百二十三名匪寇伏诛四十五人,其余诸人受缚押回许昌定罪。既然拖延之术无效,放开了手脚的虎狼之师踏平山寨只花了一个时辰,算是给昏倒的苏子鱼报仇。
清醒过来的苏子鱼听说匪寇已平,虽有些怅然若失,也只得认命。他本打算深入虎穴探清山寨由来,内外接应尽力将伤亡减至最低的。好在任务已经完成,他心里还想着,神速回去洛阳,可以给他哥司马兰廷一个大大的惊喜。
结果,押解回来的一百多山匪才是真正让苏子鱼头痛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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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 殚精竭虑
郡国府的大总管叫奉福,是个很有和泰意味的名字。单看名字不看人,你会猜测名字的主人身形发胖,圆圆的脸上带着和气笑容,可实际上奉福瘦得跟竹竿似的,脸上的表情虽然够不上阴冷却绝对是不苟言笑的。
苏子鱼头晕脑胀的醒来,正对着这张严肃的脸,半天无语。
苏子鱼现在的情况就好比这样,有一潭清泉,本来可以缓缓沁润周边方圆十丈远的生灵,它偏偏要一次性倾倒出来泽及遍野,那下场可想而知:泉涸水干。所以晕睡两天醒来的苏子鱼仍然觉得疲惫不堪,身体像拖着千金铁般的沉重。
出事那天,他才被属下送回郡国府时还伴发了高热,上下一众属官吓得脸青唇白,也弄不清楚他是中毒了,还是突然宿疾爆发了。请来大夫来一摸脉象,也只道他是气滞血逆,蒙蔽浊窍晕厥过去而已。开了副平肝泄热,镇心定惊豁痰启窍的药剂,煎好后拿去喂,一碗药也只灌得下十之二三。好在虽然人没清醒,倒是慢慢的退了热。
郑方圆虽不如其他人这般忙无头绪,猜到大概是运功上出了问题,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算知道苏子鱼身上带着些好药,因为分不清药性,也不敢乱用。一面对众人谎称是劳累过度旧疾迸发,一面由得意识不清的苏子鱼被人灌药施针。弄了两天苏子鱼果然醒过来了。
一双黑亮的眼睛毫无预警的突然睁开,和奉福大眼对小眼。
后者端着药碗的手没有出现一丝抖动,稳稳的一手端碗一手慢慢盛出一勺药剂。黑中透亮,泛着沉沉的苦涩之气。苏子鱼头皮发麻,一个冷栗从脊椎窜上头顶百汇穴。勉强吞下一口唾液才觉出自己口腔里存留的怪味,他不觉得自己有病,既然醒了便不会再吞什么不明汤药,于是苏小哥盯着奉福的眼睛很干脆的回绝:“不吃。”
喂药的人也不坚持,轻轻放在一旁退下去。坐在一旁的郑方圆踱了上来:“小祖宗总算醒了,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子鱼觉得脑袋上带了个铁梏,捧着呻吟一声,叹道:“我大概自不量力了。”
郑方圆稍微放下心来:“你再不醒,我只得向洛阳白马寺求援了。”
郑方圆受司马兰廷嘱托本来只需送苏子鱼平安到达许昌,因为这场病被耽搁滞留下来,虽然山匪的事提前解决了,可他知道洛阳将有变故此刻不能将苏子鱼送回去,只得陪苏子鱼留在郡国府静养。
苏子鱼神气困顿,又休息了一天也不见起色,索性丢开这头急冲冲地去审问被捕回来的山匪,期望能早点了结这桩差事回去洛阳。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百多个余孽身上竟然个个有冤情,人人喊冤屈。
匪徒甲说:“大人,我冤枉。想当初我也是一介良民啊!好好的在老家受着几某薄田度日,可地主非要强占我土地,逼我为奴啊。出了上山为匪我还有活路么我?你要治我,也得先治那逼良为匪的地主啊!”
匪徒乙说:“大人,我冤枉。我家世代在工坊做事,一向循规蹈矩,好不容易娶了房媳妇,可工坊小少爷看上我媳妇,非要霸占为妾,我逼不得已带着媳妇逃出来,为了躲避追杀我也是不得已上山当土匪的啊!”
匪徒丙说:“大人,我冤枉。我是想作个好人的,可我从小长这副样子,人人看到我就跟看到贼似的,走到街上平白都会被人诬陷成小偷,我也不容易啊……”
……
如此,不胜枚举,数不胜数。许昌的官员更在此时突然爆发出刚正不阿,秉公执法的官品来,力主一一查清所有冤案,还世间一个公道!同时也不容居心叵测者混水摸鱼妄图逃避律法制裁。
一百七十八名匪徒啊!那得查到猴年马月去了。苏子鱼再不通事理也认为这些家伙实在耍自己玩了。忍不住气当场就在公堂之上爆发了,才摔了一个砚台两个笔筒,突然眼前一黑又晕了,被赶上来的奉勇接个正着。
众人这才意识到,不用教唆山匪编撰窜供,或者千方百计找借口留人生事了。这位苏小爷实在病得不轻,压根走不了。现在该担心的是怎么跟洛阳那边交代,好好一个人才到许昌十天,晕了两次三天了。
其实苏子鱼这问题吧,说轻还真不轻,真元耗损已近油尽灯枯。但你要说是病却又不是病。
固神真元是人与生俱来的能量,普通人的固神真元随着精神意念的飘逸不定而散乱不宁,修佛之人通过修行守住真元不时时外散,储藏在紫腑内酝纳循环,生生不息,到了一定程度就能在有需要时释放出比常人强大百倍的神识。
按苏子鱼的修为原本达不到这种神识通明的程度,可机缘之下的苏子鱼早已得入四禅明心之境,渐渐发现自己由不经意间神识通明慢慢可控制为有意识的引导神识。试过几次后胆子越发大起来,才有了前几天不知天高地厚的作为。现在储存已久的真元耗损巨大,莫说今后习武练气,就是平常的固神都有困难。举措不当,逐其一生也别想恢复,精进先天之境只能是妄想,不成废人就不错了。
好在苏子鱼虽然粗心大意,人并不蠢。这么反复晕厥,他自己也知道事情不妙了,两眼发黑之际临时抱守归一,净念相继紧守灵台清明,这次便很快清醒过来。
从洛阳过来的第二批人马,比许昌诸人更清楚司马兰廷的心态,一封更正前言“累到昏迷”的书信早已经发往洛阳北海王府,现在都盯着珍珠出蚌似的守在他床前。苏子鱼顾不上叙述再会之情,慌忙解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要求闭关摄心凝神。
苏子鱼这次闭关比一往任何时候修炼都要痛苦,他原本仗着本性聪慧,从来都是不大用功的。若不是上次在魏华存手中吃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