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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人魔-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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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里昆仑位处西地,此时虽是深秋,但昆仑山因海拔过高的缘故,已下起鹅毛大雪。新月峰上,蟠桃仙树上依旧红粉诱人,宛若春季,它出生不凡,桃花永世不凋,成为整个昆仑山的一个奇景。
大雪纷飞,落于仙种之上便自主化开,凭空蒸发。树下白衣佳人遥望东方,面露愁容,眼眸含殇。往年这个时候,应当是与他在雪中嬉戏的吧,可为何今年却是独自一人对雪长伤?
她向前跨出一步,离开了仙种的范围,任鹅毛般的大雪盖在自己那黑亮的长发上,身上的热气将雪融化,她的睫毛下渐渐出现了一滴晶莹,也不知是雪水还是泪水。
忽然,她身子一颤,整个人陡然间跌坐在地,胸口传来钻心的疼痛。她那无暇的脸上满是紧张之色,一手扶着胸口一手撑在雪地,颤声道:“阿树……你……不要死……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两人如若比翼鸟,早在三年多以前便两心相连。就在刚才,她分明感应到虞青梧的生命在飘摇,生命之火好似随时都会熄灭一般。接受到这种感应,她再也坐不住,掐印以千里传音之术跟席琳、怜霜两位师叔支会一声后,当即架起月天轮,向着东方飞去。
……
在子履刚离开乱葬岗不久后,墓中石室陡然间传出了一道声嘶力竭的嘶吼之声,其声如兽如狂,穿透人心,直击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下一刻,盖得严严实实的巨大石门轰得一声崩碎成无数碎片,连带着整个大墓都是一震。
踏!
滔滔烟尘之中,出现了一道身影,他身长八尺有余,一袭白色道袍呼呼鼓风,满头黑色乱发无风自舞。他向前踏出一步,身上陡然间涌起盖世之气势,瞬间将那遮盖了甬道的烟尘吹散,连带着地上两具被火烧得无法辨别样子的尸体都被那无形之气给掀飞了出去。
尘烟散尽,一直低着头的那人猛地抬起了头,露出俊秀中不失邪魅之气,却七窍流血的脸庞,不是虞青梧又能是谁?
满脸满身是血的他双眼之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他扫了眼不远处那两具还冒着烟、散着焦味的残尸,双拳握的咯吱作响。他举起右拳轰嗤一声轰在了身旁的石壁上,直将石壁都打出了尺许深的拳印。
“子履……我到底是应该谢你还是恨你?”
他阴沉着一张脸,走过去将彦明子和甑珍的尸体抱了起来,然后沿着甬道向外而去。出了大墓之后,他脚下一踏,整个人便凌空而起,以无法想象的速度向着豫州飞去。
凌空飞行……这是一身功力达到五百年以上者方能做到的表现!
怀抱着彦明子和甑珍的尸体的虞青梧速度快绝人寰,宛若流星,但细看的话,却能发现他的速度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慢,身上那涤荡着的恐怖气势也在缓缓下落。
当天色彻底暗了下来时,他已飞过梁州,而进入了豫州。又过了半个时辰,他已出现在豫州宛丘城的夜空之上。
在离地百丈的高度俯视着灯火通明的宛丘城,这是他从所未有过的感受,只是此时他根本无心去体会这种将众生踩于脚下的快感,直奔城中那片自己的出生地。
他身子一晃,出现在一条僻静的街道,而他对面,则是一座略显败落和沧桑的府邸,紧闭着的朱红大门上,挂着一块镶金牌匾,上书四字——驱魔正宗!
曾经的虞家,曾经的辉煌,曾经的无敌于世,曾经的门庭若市……还剩下的,唯有眼前这座宅子,以及那块挂了数十年的金字招牌。
阔别十年,再临这片土地,再见这块牌匾,虞青梧的双眼不由得通红起来。他在心中咒骂着自己、痛恨着自己,夹杂着悔恨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我会让你再次绽放出耀眼的光辉,一定!”他看着那块‘驱魔正宗’的招牌,运功蒸发了眼中的泪水,而后身子一跃便跳进了宅中。
此时的虞府内,比外面更为不堪,假山倒塌、池水干涸、遍地杂草,一看就知荒废了数年之久。抱着彦明子、甑珍两人尸体的虞青梧根本没有在院落中有所逗留,他径直穿过一座座不知何时倒塌了的假山,直到来到内院时才止步。四周看了看,并非发现有人后,他走到一颗歪脖子树前,嘴唇轻动,低声呢喃着什么。
当他莫名的诵念声完毕之后,那其貌不扬的歪脖子树陡然间射出一道白光,在昏暗的夜空中别样醒目,随后,虞青梧整个人便同那白光一道消失,再晃眼时,已身处一片乱石林。
放眼望去,四周俱是七零八落的石头,有磐石、有石柱、有石像……好像这里就是一片石头的世界。
“孩子,你回来了?”
在虞青梧刚出现在此地的一刹,一道苍老之声从他背后传来,随即只见一根能有十丈多高的巨大石柱后面走出一位白发老者。
虞青梧转过身,当看到那白发老者笑看着自己时,他放下怀里的两具尸体,一下扑进了老者的怀里,眼眶中的泪再也止不住的淌落,哭得像是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的孩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驱魔虞家

七岁以前,日夜陪伴虞青梧的不是他父亲虞世雄,也不是祖父虞问天,更不是他那生完他不久后便死去的母亲,而是虞家的一位仆人——福伯!眼前这鹤发如霜,略显富态,但身子依旧魁梧的老者就是福伯!
福伯在虞家是个另类,表面上他只是个仆人,但实际上不管是驱魔虞家第一代家主虞问天,还是后来的虞世雄,都对他无比尊敬,而且不管是谁,都称呼他为‘福伯’,从没有‘福爷’、‘福叔’之类的称呼。
从祖父虞问天过世之后,虞青梧便一直跟着福伯,是福伯教他虞家武技、给他制定炼体的计划、告诉他鲜有人知的秘闻和传说……可以说,如果没有福伯,就没有而今的虞青梧。假设说虞青梧是块璞玉,那福伯就是第一个雕琢璞玉之人!
所以,虞青梧对福伯的感情甚至要超过他的父亲,在他心里,福伯根本就不是仆人,而是自己的亲人!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福伯颤抖着手抚摸着虞青梧的后脑,浑浊的老眼中也不由得蓄起老泪。虞青梧拿他当爷爷,他又何尝不是拿虞青梧当孙子?
浩大石林之中,一老一少时隔十年再见,泪洒石林。有重逢的喜悦,但更多的却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与痛。
良久,福伯推开了不再低泣的虞青梧,打量着十年前还是个小不点,现在却已经长到与自己一般高的俊朗少年,他一边抬手擦去虞青梧满脸的血和泪水,一边闻声道:“阿树长大了,都跟福伯一样高了,福伯心中甚慰!”
虞青梧深吸一口气,勉强露出微笑道:“福伯,这些年您过得好吗?”
“还是老样子。”
福伯摇头一笑,放开了虞青梧走向那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说道:“这两人是谁?”
听到福伯的话,虞青梧扫了眼彦明子和甑珍的尸体,道:“昆仑的两位同门。”紧接着,他将进入了魔星冈的封印之地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待得他说完之后,福伯的露出一色了然之色,道:“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会回来,看来你都猜到了。”
“虞世……父亲……他……真的已经……死了吗?”虞青梧颤声道,在这个时候他终究还是唤虞世雄为‘父亲’。
在大墓中时,他被子履一掌打回了石室,石门落下,阻隔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之际,后卿的魔胎也冲了过来。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因为后卿的魔胎太强太强,最起码都是地仙的级别,就他这点微末功力,即使有流云仙衣护身,也根本不可能安然身退。
后卿的魔胎终究是一掌打向了他,那一掌宛若流星撞击,流云仙衣抵御了绝大部分攻击之后,强绝的震力也足矣湮灭他五脏六腑。然而就在那一刹,他体内忽然爆发出盖世无匹的神力,不光瞬间扫灭后卿之力,更一举将后卿的魔胎直接震散!
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他很熟悉,那根本就是父亲虞世雄的力量,而且这股力量是从他全身经脉当年断开的地方涌现出来的,那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体内一直存在着一个封印,这个封印中封印了虞世雄一生的功力!
父亲什么时候在自己体内种下了封印?关于这一点,毫无疑问就是当年在昆仑山下断尽自己全身经脉的那一刻。到了这个时候,他哪来还想象不到,父亲虞世雄当年根本就不是真的想要断自己的经脉,而是将其一生的功力以另类的醍醐灌顶之法渡进了自己的体内啊!只要自己遇到了危及生命的强大攻击,那被封印住的力量便会自主涌现护住自己的性命,而且自己还能将那股力量据为己有。
只不过那毕竟不能算是醍醐灌顶,而且即使当真是醍醐灌顶,也无法将一个人的全部力量尽数渡进另一个人体内,这中间的消耗是巨大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梁州魔星冈飞向豫州宛丘的途中,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弱的原因,盖因他体内那并不属于自己的力量在持续消散!
风华正茂的虞世雄,为什么要将自己一生的功力都传给虞青梧?了解父亲的虞青梧很清楚,不到万不得已时,父亲绝对不会采取这种方法,而所谓的‘万不得已’,并不是父亲即将身死,而是他不光即将要死,而且还有极大的危机等待着自己,所以他只能将一生功力传给自己,好让自己多一些活下去的资本。
不说天下无敌也差不多的父亲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死,又有什么样的危机?这些,虞青梧都不知道。
看着虞青梧希冀的眼神,福伯重重一叹,他没有说话,而是直接朝着石林深处而去,直到来到一根三丈多长,足有三人合抱粗细的石柱前他才止步,抬手在石柱上一拍后,那粗壮的石柱当即轰隆一声裂了开来,露出其中被封住的男子。
那男子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乌发浓密,眉清目秀,看起来极为儒雅,宛若一位饱读诗书的才子,其眉宇间更与虞青梧有几分相似。
“父亲!”
虞青梧惊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呼哧一声冲了过去,将仰头倒下的虞世雄抱住。他坐在地上,抱着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父亲,看着那幅慈祥的面容,双眼再次泛红起来。
“当年世雄送你去昆仑山后,回来不久便死了。”看到虞青梧悲恸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福伯看着也心疼不已。他上前几步蹲下身,抬手捋起虞世雄额前一缕散发,低声道:“小时候你一直以为最爱你的是问天,但你不知道,问天之所以爱你,是因为你自身的天资和悟性远超常人。这个世界上无条件爱你的,除了你那只看了你百日的母亲之外,便只有世雄了。”
“他几次阻止问天将功力传给你是爱你的表现,常年外出而不陪你一样是爱你的表现,甚至在昆仑山废了你都是因为太爱你的缘故。他对你的爱是厚重的、是无私的,为了你,他甚至愿意毁了他父亲的心血、毁了整个虞家!”
当年在昆仑山脚时,虞青梧的确是恨透了废了自己的父亲,他一直就觉得虞世雄爱天下超过爱自己,所以在大义面前,他可以亲手废去自己这个亲生儿子。可惜他忽略了一点,虎毒尚不食子,又何况是人?父爱虽不如母爱那般细腻,但它却要沉重得多,沉重到让人一想起,便有种怦然欲泣的感觉。
现在他明白了,可一切都晚了,他在心中狂吼,千万遍的对着死去了近十年之久的父亲说着‘对不起’。纵使他从小异于常人,但终究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心还是太脆弱,浓浓的悲痛和悔恨化作热泪自眼眶中渲泄而出,染了他的身,也染了父亲的身。
许久,虞青梧一把擦去眼中的泪水,看着一旁的福伯面无表情道:“我父亲为什么会死,虞家到底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虞家?”
福伯自嘲一笑,望着四周嗤嗤燃烧着的火把叹道:“你们虞家太复杂了,隐藏的秘密也太多,有些你还不够资格知道,我现在能告诉你的,只有虞家的来历。”
“远古三皇治世,上古五帝定伦,无论是三皇还是五帝,俱由人族之众推举而上代人皇禅让而成。五帝之末舜帝时,夏禹治水有功于天下,故舜帝禅让于夏禹,夏禹自成禹帝。然禹帝年老之际,他却并非将人皇之位依照惯例禅让于有德之士,而是传于其子启,不光如此,更因其父鲧治水失败而被舜帝论法诛杀,他遂对舜帝余族展开了灭族行动,一时之间姚姓之人死伤殆尽,只有少数几人逃过厄运,自此远遁世间。”
“在此之后,舜帝姚姓之人隐名埋名,暗中发展,直到五十多年前一人来到了宛丘,独自一人挑战了当时驱魔三氏族之首司空家所有高手,并夺得了‘驱魔正宗’这块牌匾,自此虞家成立。”
听着福伯叙述虞家的来历,虞青梧眉头始终紧皱着,他没想到虞家竟然是舜帝的后裔,自己体内也潜藏着人皇的血脉。如此想来,虞家想要做什么就不言而喻了,定然是要推翻大夏皇朝,重立新朝!
想到这里,他沉声问道:“父亲他的死也跟大夏皇朝有关?”
福伯点点头,道:“不止你父亲,还有你祖父,他们的死都跟大夏皇朝有着不可撇清的关系,甚至世雄之所以会死,完全就是大夏皇朝,或者说是夏履癸之父夏发所设计的!”
“哈哈哈!”
听到福伯的话,虞青梧仰天长笑,他放下父亲死了近十年而不曾腐朽的尸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自嘲道:“枉我一向自负聪明绝顶,却不曾想从一开始就是个笨蛋,居然认贼作兄……”
直到此时,他终于明白当年父亲为什么坚决反对自己与夏履癸结为异姓兄弟了,夏、虞两家世仇深如海,后辈又怎能义结金兰?那岂不是愧对先祖,成了不孝之人?!
此时他心中已有思量,一个针对大夏皇朝、针对全天下的计划显出了雏形!

第一百二十章 重建虞家(上)

虞青梧没有再向福伯追问虞家还有什么秘密,而是问道:“福伯,小黑呢?”
“你要它做什么?”福伯眉头一皱,拍拍虞青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孩子,大夏皇朝的强大超乎你的想象,报仇不急于一时,你现在还太弱,即使拿着虞家至宝也不可能对大夏皇朝造成多大的伤害!”
一听到虞青梧找小黑,福伯自然而然的以为虞青梧是想借助小黑的力量来向大夏皇朝报复。
见福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虞青梧摇头道:“您放心吧,我还没有蠢到以卵击石,我要小黑,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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