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第3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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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二不予理睬。
“大侄子，我来朔州城只图个清净，你不必多说了。”牛二以辈分相压，让牛怀远百口难辩。
除了牛家家主，牛家的元老级人物多人也乘马车前来。
牛二与他们寒暄，家长里短，闲话江湖，让这些老家伙们汗颜，刮目相看。此人别看模样长得年轻，肚里有货啊。
这是牛家家族内的应酬。
另有外面的陌生人也前来叨扰。
店铺是棺材铺，所以，平常一般较为冷清。来此的人也向来不讨价还价，只有族人死人了，才会前来。谁听说过哪家的提前买了棺材运回家备用啊。
能来棺材铺找牛二的，必是家中死人了，或者专程因牛二而来。
但是，这些人多半为了跟牛二套交情。他们的目的很直接，请牛二去他们那里。什么什么大酒楼，什么什么大饭庄，什么什么大客栈……牛二心知肚明，他们都只有一个后台老板，那就是程家！
就在牛二来富贵棺材铺的第一日。他就注意到了。店铺的周围开始设置了眼线，一日分为了几波，轮流守在附近，不分昼夜的蹲守。
这些人密切关注着牛二的一举一动。
牛二不以为然，他觉得没有警告他们的必要。与其自己一个人看店。多了这些人像看门狗一样的给他看门。也是不错的。
只是，好景不长，有一日，一辆极为奢华的马车停在了他的店铺门前。
从马车上下来一主一婢。丫鬟十六七岁，长得颇有灵气。她搀扶着主人动作轻缓，还吩咐牛二道：“快来给我家大小姐看座！”
牛二不好说什么，为女主搬了一把干净的椅子。
就是干净的椅子，这位丫鬟仍然不放心。她从身上取下一块方巾，亲自擦拭了一遍，才请主人坐下。
牛二呵呵一笑，权当没有看见，他却是关注女主。
此女从下了马车之后，一直用大眼睛盯着牛二，盯得牛二有些发毛。偏偏此女戴着面纱，看不清她的脸面，只是让牛二影影绰绰的看得。此女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似的。
不过，单看此女的衣着打扮，以及曼妙的身材，此女绝非等闲之人，至少也是名门闺秀。大家族的千金。
当然，此女可以盯着牛二看，牛二却不能盯着人家。就算牛二多看了此女两眼，便遭到了丫鬟的怒目相向。
“咳咳……”牛二干咳两声。缓解一下颇为尴尬的场面。他是生意人，来着都是客。“敢问小姐。为何人准备寿材啊。”
“切！”丫鬟冷哼一声。
“不得无礼……”这位戴着面纱的大小姐终于发话了，“我们不要寿材！”
“……呵呵。”牛二勉强的陪笑。
来棺材铺不要寿材，真是稀罕事。迄今为止，这还是牛二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
棺材铺可不比别的店铺，没听说过逛大街进棺材铺转悠着玩的。
“怎么，我们不要寿材，便不能来你这里么？”此女冷冷说道。
“不是，不是。”牛二轻笑道：“来到了这里，你们就是贵客，不管要不要寿材！”
“你这话还中听！”那丫鬟白了牛二一眼。
牛二此后收了嘴巴，没法搭讪了。
此女坐下后，过了一会儿，也觉得无趣，就问牛二道：“掌柜，你给我介绍一下吧，店铺都有哪些种类……”
“哦，那就分的多了。”牛二伸出手指，一个一个的掰着说道：“先分大类，我们这里最好的要属棺椁，四重的没有，那是王族专用的，只有上面吩咐下来，我们找人订做。三重的有，一般要官家开具证明，只有贵族、大官吏才可享用。在往下是普通棺椁，一棺一椁。”
“棺椁等级深严，不能乱了，否则棺材铺也不要开张了。”
“除了棺椁，就是一般人用的棺材，棺材也不一样，最贵的叫做独木棺，整个棺材为一棵独木制作而成，另有双木棺，三木棺……棺材的质地也有区别，好的有红木，紫檀……柏木，松木，梧桐木，杨木……”
牛二掰着手指细数一阵，但观察此女根本心不在焉，自己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
“你们来了，只是打听一下行情，我便只说个大概吧。”牛二道。
“谁说我们不买！”丫鬟有些生气。
“不得放肆！”大小姐却是喝斥道。
“呵呵……”牛二轻轻摇摇头，“买不买要看需求，这个可不能强求的……”
丫鬟涨红了脸，想发火发不出来。
二女就在店内坐了不长时间，就愤愤然的离去。而自始至终，这位千金大小姐也没有报出自家的名号。
她蒙着面纱，和丫鬟气鼓鼓的走出了棺材铺。
“欢迎大小姐再次光临！”牛二极力忍住，不使自己笑出声来。
他今天算是长了见识，头一回见到来棺材铺来转悠的顾客。
不过，就在此女被丫鬟扶着登上马车的时候，牛二忽然觉得诧异。一般的大家闺秀，长得柔柔弱弱的，几乎弱不禁风，风吹都站不稳。
但就在此女登上马车的瞬间，牛二惊现此女身手了得，动作轻灵，绝不是一般的女子！
甚至那丫鬟，也是同样的身法，显示出二女身怀武技。
这不由得让牛二猜疑起来。
“她们是什么人呢，她们此行到底处于何种目的……”牛二百思不得其解。
……
第五百九十六章 喝酒
此事过去数日，正当牛二就要忘掉二女的时候，二女又一次乘坐着豪华的马车光临富贵棺材铺。
牛二上前笑脸相迎。
“免了免了，我们小姐今日可是有话要问你！”丫鬟上来就冲着牛二嚷道。
“好啊，好啊。”
继续第一次的步骤，牛二请二女进店铺，搬来干净的椅子，让大小姐坐下。
“牛掌柜，最近生意可好？”隔着面纱，大小姐轻声的问道。
“额，寿材不分季节，一年四季都差不多吧。”
“听别人说，你是外乡人，因何而来朔州城……”此女继续问道。
“咳咳，老家混不下去了，来这里就为混口饭吃呗。”
“你是牛家的支脉，来这里不觉得受到冷落了……”大小姐道。
“哪有的事，我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牛二嘿嘿的笑道：“别说棺材铺，就是再差的差事，家主大人肯收留我，已经万分感激！”
“你倒是挺知足！”丫鬟嘲讽道。
“这位大姐，我可不是来养尊处优的，我年轻力壮的，什么活不能干？”牛二撇撇嘴。
大小姐听后点头。
“若是牛家不再给你另行安排差事，你就一直这么干下去么！”丫鬟问道。
“当然，做这里的掌柜，已经很不错了……”
“切！”丫鬟瞥了小嘴巴，对牛二很不屑。
“小红，不得无礼！”大小姐脱口而出道。她说出了话，才意识到不该叫出丫鬟的名字，暗自后悔。
牛二嘿嘿笑道：“原来这位大姐叫小红啊……”
“呸，小红是你能叫的吗？我叫程月红！”丫鬟有些气恼，大眼睛瞪了起来。
“程月红……好名字。”牛二连连称赞，“人如其名，人如其名。”
牛二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就是一动。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他忽然联想到一个人，程月娇。
真是太大的巧合了！
牛二一边调笑丫鬟程月红，眼睛却瞧向了坐在椅子上的大小姐。
此女神色微微一动，似乎受到了程月红说话的影响，脸上带出一丝不悦。
她没心情在棺材铺多呆一会儿。说了几句闲话。起身告辞走了。那丫鬟程月红对牛二指指点点，成心跟牛二怄气。
送走二女，牛二脸上浮现出笑意。
既然丫鬟叫做程月红，主人也应该到不了外家。而这时候观察大小姐的体貌特征。已经渐渐的和那日在牛家议事厅的程家大小姐程月娇逐渐吻合。
“是她……她那日被我气走，恨我还来不及呢，怎么三番两次的来棺材铺，她意欲何为……”
牛二站在店铺外，百思不得其解。
……
牛二在朔州城南街的富贵棺材铺。过了五六个月，已将此地附近的商户了解的差不多了。
与棺材铺相隔不远，有一家杂货铺子，卖些杂七杂八的零碎东西。
这家的掌柜是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大名叫做张大柱，邻居都管他叫老张，性格颇为温和，他和牛二较为合得来。
二人一有空暇，便聚在一起。喝酒聊天，感情越来越深。
时值初冬季节，北风呼啸，天气骤然变冷了。
这一日，阴了一天的天。到了晚上掌灯的时候，风还没有停下来。
而这一日，一整天没有一个顾客来棺材铺，牛二早早的关了店铺。在相邻的酒坊打了一坛的水酒，提着就去了老张的杂货铺子。
老张有个儿子。七八岁了，已经开始去学堂读书。他正好迎见牛二，乐了，“牛叔叔，我爹刚要我喊你过来，你倒是先来了！”
“狗剩，你爹真叫我了？”牛二说道。
狗剩是老张儿子的小名，大名叫张一木。
狗剩眨巴了一下小眼睛，“牛叔叔，咱啥时候骗过你，你不信进去看看，酒菜都预备好了！”
“乖！”牛二笑着在大袖一摸，掏出几块糖果，扔给狗剩道：“给你的。”
“谢谢牛叔叔！”狗剩一看是糖果，顿时乐开了花。他猴急的剥开一块糖果，塞进了小嘴巴里，“嘿嘿，好甜呐……”
狗剩得到奖赏，乐颠颠的跑开了。
牛二提着酒，进了杂货铺子。
“大嫂好！”
看到老张媳妇，牛二上前问好。
“牛兄弟，可有两天没来我们这里了，我那口子嘴上可时常念叨你，快进里屋吧！”
“好嘞，大嫂。”牛二朝着老张媳妇施了礼，快步的走进里屋。
里屋是个小客厅，杂货铺子本来就面积不很大。但此时在里屋的正中间，摆上了一桌热气腾腾的酒菜。旁边，一壶酒也放在了小瓷盆子里温上了。
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着牛二这个客人。
老张坐在小方桌子的对面，闻着酒菜上飘着的浓浓的香气，正在发呆。
“张哥！”牛二笑吟吟的走过去，坐在了老张的对面。
“哦，牛兄弟，你来了……”老张迟疑了一下，回过神来，“呵呵，你看，就等你人了。”
老张热情的倒了酒，二人举杯先干了一杯。
牛二今日觉得老张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他瞅了老张两眼，没说话。
这场酒，果然老张的话少了许多。他的表情也有些木讷，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若是以往，老张就是一个话匣子，天南海北，吹得没边没影的，今日却不知道为什么，情绪低落，显然受到别的事情的影响。
“咳咳，张哥，你的杂货铺子开了也有十余年了，应该积攒了一些钱了。”牛二问道：“我听说，旁边的陈家布匹店铺要迁走了，不然张哥把陈家的店铺盘下来吧。那里地方大，可比你这里大多了。”
“这……”老张一怔，“我也想啊。人家陈家布匹生意越做越大，据说这回迁到朔州城最繁华的方正街上去了……只是，你却不知道，这陈家跟朔州城三大世家的程家沾亲带故，那店铺是程家的产业……我们可是外人……”
“程家的产业……”牛二眉头一皱。
经过半年多的时间，牛二对南街这一带有了初步的了解。说起来，牛家族人都不愿意在南街的棺材铺任职，另一个大的原因，南街这段区域，基本上都是程家的产业，钱家和牛家的店铺少之又少。
第五百九十七章 责难
“程家的产业就不能朝外转让么？我们不行就多给他们一些银子。//”牛二说道。
“我问过了，人家根本不愿理睬我！”老张叹了一口气。
“那好，明日我去问问。”牛二说着举起了酒杯，“张哥，来，干了它！”
随着几杯酒下肚，老张的脸上开始泛红，他隐有醉意。
但到此刻，老张的话也逐渐的多起来。
“好兄弟，喝……”老张喝酒触发心底压制的情绪，酒下了肚，他的眼圈红了。
“张哥，你这是怎么了？”牛二觉得似乎不对劲。
他起初以为老张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有些不开心，现在看来，另有隐情。
“……不说，别的咱不说……”老张使劲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我们兄弟一场，可以说非常投缘，我老张结识兄弟，已经很满足了……”
这样说着，老张差一点没有失控，眼睛里已含着泪。
“张哥，到底出了什么事！”牛二放下了酒杯，盯住了老张，“我们是兄弟，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兴许兄弟能帮得了你呢。”
老张轻轻摇摇头，缓了一缓，慢吞吞的说道：“牛兄弟，这次我请你喝酒，是辞行的宴，以后我们兄弟怕是没机会在一起喝酒了……”
老张一脸的惆怅。
“那你的杂货铺子呢……”
“牛兄弟，你不知道，我的杂货铺子是租赁的店铺，最近的几年，生意越来越好，那东家漫天要价，我都忍了，但，今年……怕是不行了……”老张一脸的落魄。
“张哥，你说出来看看。”
“东家今年已经将这个店铺盘给了程家……”
“怎么又是程家！”牛二的脸色阴沉下来。
“程家在南街一带。三分之一的店铺都是他们的，我一个小小的买卖人，能怎么办？看来是程家在背后有意撵我走啊……”老张说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我和老婆商量了一下，我们准备搬走。去乡下的镇子再开个杂货铺子。反正吃喝不愁……”
“不行，你们不能走！”牛二一拍小方桌，把桌子上的酒菜一震，盘子里的菜汁震出来不少。
牛二的气势威猛。这一下惊了老张一寒颤。
“兄弟……你，你要干什么……”
“我先去会会你那个东家！”牛二“霍”的站起身来，说道：“我带来的水酒，你先给我温着，等会儿我再来喝……”
说罢。牛二不管老张的反应，大踏步的出了里屋，来到大街上。
街面上，北风仍然在呼呼的刮着，风声呜咽。冷风一吹，牛二的脑袋也清凉了许多。
他辨别了一下方向，很快消失在大街上。
……
离此不远，有处宅院，院落不算大。四合院，都是青砖琉璃瓦，气派非凡，一看就是那种家境殷实，较为富裕的人家。
“咣咣咣”这家的门前响起了沉重的敲门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宅院里传出来。“谁啊，这么晚了，什么事啊……”
“开门，快开门！”
敲门的声音更加的急促了。
“你等等。你等等
